男女主角分别是巧书季巧书的其他类型小说《锦绣女商全局》,由网络作家“并刀如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计谋醋儿看着手中那在普通不过的布匹,心中空落落的。其实,方才她站在大堂之中,对于如何贩卖这布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周围的人都是在布行做过三年的伙计,对于布匹的优劣之处都是烂熟于心,就算是编瞎话也是信手拈来,而她对于布匹丝毫不懂,根本无法从最简单的贩卖入手,这就是为什么她迟迟没有从大堂之中离开的原因。但她怕季老爷看出她的心慌。她可以参加此次选拔是少爷帮她争取来的,她不想辜负少爷的心意,所以她佯装坚定地解释自己的举止。出了府邸后,她才开始后悔自己方才说下的大话,若是这自己没有拔得头筹,这脸可能就丢大了。她深吸了几口气,不断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她不会输的,她爹是杨柳城首富宋林,她自小跟随父亲博览商书,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输给一堆空有力气的布行伙...
醋儿看着手中那在普通不过的布匹,心中空落落的。
其实,方才她站在大堂之中,对于如何贩卖这布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周围的人都是在布行做过三年的伙计,对于布匹的优劣之处都是烂熟于心,就算是编瞎话也是信手拈来,而她对于布匹丝毫不懂,根本无法从最简单的贩卖入手,这就是为什么她迟迟没有从大堂之中离开的原因。
但她怕季老爷看出她的心慌。
她可以参加此次选拔是少爷帮她争取来的,她不想辜负少爷的心意,所以她佯装坚定地解释自己的举止。
出了府邸后,她才开始后悔自己方才说下的大话,若是这自己没有拔得头筹,这脸可能就丢大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不断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会输的,她爹是杨柳城首富宋林,她自小跟随父亲博览商书,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输给一堆空有力气的布行伙计的。
醋儿的思绪渐渐飘远,直到身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她才回神。
她回头看到碎星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的身后,碎星看她望过来,立马藏在街角拐角处,醋儿快步走出小巷,然后背靠在巷口的墙壁上,等到碎星出来后,才开口说道:“碎星,你跟着我干什么?”
碎星一心想要跟着醋儿,没想到被醋儿发现,他尴尬地回头看着醋儿,“少爷……怕你有危险,让我跟着你。”
话一出口,碎星就后悔了,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怎么这么蠢笨,实话实说了,醋儿还能让自己跟着嘛,要是醋儿出了什么事情,少爷肯定会伤心过度,到时候要是危及到了身体,他可就成了季家的罪人了。
他越想越悲伤,最后差点要哭出来。
“好,那你跟着我吧,别打扰我做事就好。”醋儿说道。
碎星没有想到醋儿这么干脆就让自己跟着了,他不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醋儿。
醋儿毕竟被人贩子拐过一次,即使那是自己亲舅舅操持的,但是那也让她见识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男人面前的无可奈何,而且这是少爷对她的关心,她没有必要拒绝。
醋儿将怀里的布匹递给碎星,“那劳烦碎星你帮我抱着布了,我抱着好一会儿了,累坏了。”
碎星接过醋儿怀里的布,“是。”
醋儿转身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的视线落在了街道上算命摊子上的半仙儿脸上,她心生一计,“碎星,这春城算命最灵验的半仙儿是谁?”
碎星眨了眨眼睛,“这……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不太信这个,少爷说这都是骗人的。”
“那……就他了。”醋儿放缓了步调,缓慢地走向面前的算命摊。
碎星对于醋儿的行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娃娃,心中到底是盘算的什么买卖。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最后索性就不想了,直接跟在醋儿的身后。
醋儿走到挂着算命招牌的算命先生面前,她拉开眼前的长凳,坐在上面。
算命先生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女子穿着不凡,身后还带着下人,立马就扬起一个微笑,“这位姑娘,测字还是算命?”
“都不是。”醋儿掩口笑着说道。
算命先生看着眼前的小姐,脸上依旧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姑娘,不要拿小的寻开心。”
醋儿脸上的笑意又加深几分,“半仙不是会算命吗,难道算不出此刻的我在想什么吗?”
算命先生显然只是一个假半仙,平常就靠着糊弄糊弄山野村妇赚钱,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娘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眼前的女子看着又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俯身趴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到底是来砸我招牌的吗?小的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
醋儿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来,示意碎星上前。
待到碎星捧着布匹上前,她伸手拿出碎星手中的布匹,继而将布匹摆在算命师傅的面前,“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半仙儿看着醋儿神情自若的模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娘,你这是想要让我买下你这匹布吗?”半仙儿心想自己这算是碰上讹钱的了,他怯怯地试探着。
醋儿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不,我是要卖布,但不是只单单卖眼前的这一匹,我是要和你谈笔生意。”
半仙儿的眼睛瞥过醋儿身后的碎星一眼,这若不是醋儿身后有这个男子一直护着,他真想让眼前的醋儿赶紧离开。
可是眼前女子身后的男子看起来无比精壮,自己羸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抗衡对方。
无奈之下,尽管半仙儿对于醋儿所说的生意极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防止惹出什么事情来,他还是耐着性子听着醋儿说完。
醋儿浑圆的杏眼一眨一眨,她的手指划过手下的布匹,“我保准你赚钱赚的乐开花,以后就不需要在外面摆摊这么累,坐在家里等着客人登门拜访,求着你算命。”
半仙儿对于醋儿的话将信将疑,“这位姑娘莫不是百无聊赖,来拿我寻开心来了?”
“这样吧,我先出招让你感受感受,看我是不是拿你寻开心。”醋儿说道。
半仙儿眉毛一挑,“怎么试?”
“等着吧,不出半个时辰,我让你的算命摊前大排长龙。”醋儿顿了顿,“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藏在可以看到你算命摊的地方等,等你摊位前排了很多人后再来,来了后,只给前三位算命,算命内容要半真半假,说话越玄乎越好。”
半仙儿听着醋儿的话,更是一头雾水,“我一整天坐在这里,都没有什么生意,我只给前三个算命,这不是傻子嘛!”
“你听我的,绝对没错!”醋儿说道。
半仙儿看着醋儿坚定的眼神,不免动摇了内心,他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试试就试试。”
醋儿看到半仙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于是站起来,离开算命摊。
碎星抱着布匹,跟上醋儿,“醋儿小姐,你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要做什么啊?”
醋儿依旧向前走着,“保密。”
碎星挠了挠头,寸步不离地跟着醋儿。
“碎星,这春城最大的茶馆是什么地方?”醋儿开口询问道。
碎星不假思索地说到:“芸香阁。”
醋儿放慢脚步,和碎星并排走着,“如果我们现在去芸香阁,你身上的银子够吗?”
碎星口袋里还放着少爷给的银子,“够着呢!”
醋儿这才松了口气,她刚才害怕自己再次许下了大口气的话,补不上了呢,没想到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步都像是有人给自己铺好了似的,十分顺利。
“你带路吧,我们去芸香阁。”醋儿放缓步伐,慢碎星半步,跟着碎星的引导走着。
碎星看着醋儿不着急的样子,心里十分纳闷。其余参加选拔大会的人现在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挨家挨户地贩布呢,怎么醋儿小姐一点都看不出来着急的样子呢?
醋儿跟着碎星走到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茶馆一层是用供给喝茶的大堂,二楼才是吃饭的雅座,三楼是厢房。
醋儿挑选了大堂中央的桌子前,碎星站在她的身后,她伸出手扣了扣着嘴,“坐下,别站着了。”
“醋儿小姐,这不合规矩。”碎星抱着布匹站在伸手拒绝道。
醋儿侧身看着站在身后的碎星,笑着说道:“少爷今天派你出来,是不是说了,让你听我的。”
“少爷没说。”碎星说道。
“那你说少爷不在,你现在听谁的。”醋儿看着碎星说道。
碎星仍是不肯坐下,他怕周围有人看到了传到府中,到时候,自己肯定会受罚的。
醋儿看碎星依旧强硬地站着,她又说道:“少爷怕我输了这次选拔,才让你跟着我出来的,你若是站着,耽误了我的大事,让我没法拔得头筹,到时候,你就等着被少爷责罚吧!”
碎星听了醋儿的话,只好无奈地把布匹放到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醋儿看着碎星坐下,这才满意地叫了店小二上来,“一壶普洱茶。”
“好嘞,稍等片刻。”说着,店小二便想离开。
醋儿突然叫住小二,“小二,你们茶馆的说书先生几时登台啊?”
小二直起腰来,往柜台望了望,看到说书先生的书袋放在了柜台上,他转身说道:“半壶茶的时刻,便会登台了。”
“那请问现在那位说书先生在哪里呢?”醋儿询问道。
小二看着醋儿,心生疑惑,“敢问小姐,问这个做什么用呢?”
醋儿突然发现自己的问法的确是有些直接,她立马扬起一丝微笑,“我听说芸香阁的说书先生是一等一的好,讲的故事引人入胜,因此想要一睹先生的真容,同时,也想当面像说书先生表达我的喜爱之情。”
小二看着醋儿无害的脸,对于她的话,丝毫没有怀疑。“他过会儿会到柜台拿书袋,小姐大可到时候便可上前打招呼。”
“有劳小二了。”
醋儿坐在位置上,她打量着周围的桌子上的人,这芸香阁茶水昂贵,来听书的人都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家,自己这次是来对了。
坦荡
醋儿拔得头筹后,被季杨收为关门弟子,学习从商之道。
对于醋儿那日做买卖的事情,季杨在收她为徒的第三日才得知醋儿到底是怎么运转起这一番操作的。
他一边惊诧于醋儿在做商人的方面的天赋,一边又怕醋儿走了歪路,思量许久后,决定将醋儿叫到主房旁的书房里谈话。
季家的卧房都自带一间书房,但众多书房当中,要数季杨的书房最大,藏书最全,其余人都是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然而季杨不是,季杨是有空没空便会看上一会儿商书,信奉学海无涯。
醋儿清早起来便被叫到书房,她本以为季老爷要将他的书房当做学堂,正式教她学习从商之道,然而当她踩着绣花鞋踏入季老爷的书房的时候,她立马察觉到了房里的肃穆气氛。
“师父,醋儿到了。”
季杨背对着醋儿,面朝范蠡的画像,他听到醋儿声音,缓缓回身看着她,“跪下。”
醋儿立马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季杨,“醋儿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季杨看着醋儿,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思虑片刻,开口说道:“我若知道你是靠投机取巧的手段,拔得头筹的话,我定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醋儿听到季杨的话,脸色变了变,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临危不惧的表情,“师父收徒的时候,只说了要看最终结果,并未制定详细规则,醋儿并未学过系统的从商之道,只用自己从杂书上学来的办法赢了比赛,若是做错了,也是无心之失。”
季杨原本以为醋儿那张利嘴会巧言善辩一番,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错误也给自己开了脱。
“话已至此,想必你也知道自己赢得并不光彩。”季老爷冷着脸说道。
醋儿默不作声地看着季老爷,她也知道自己一心图快,并没有念及什么规矩信条。
“我虽然承认你在从商这条路上天赋异禀,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走歪路,我的确没有在选拔中给出死规矩,但是在我季家布坊工作的伙计都知道我们季家之所以可以做大,就是信奉诚信二字。”季杨看着醋儿。
他再转身看着范蠡的画像,扭头怒斥道:“我不否认小聪明也可以换来高回报,但是这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如果你只是想赚快钱,这确实是你最好的方法,但如果你想当一个商人,这是永恒的信条,你若不遵从,迟早会被反噬!”
季老爷的话宛如一个个巴掌扇在醋儿的脸上,她内心深处的良知被这些话强撑开,羞耻感从脸颊一路窜到脚底。
“我知道错了。”醋儿低着头说道。
季老爷见她认错,气消了一大半,他的语气稍微缓和,“我原本不想说这件事情,但我怕你为这点小成就沾沾自喜,以后在这条歪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害了你自己,你知道吗?!”
醋儿的脑海里浮现自己给巧书谈及自己拔得头筹过程的时候,脸上浮现的沾沾自喜,她突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商先学会做人,今日就是你从商的第一课,你回去吧。”季杨看着醋儿说道。
醋儿微微行礼,“知道了,师父。”
醋儿浑浑噩噩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小居,她脱下鞋子,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入了梦,梦里,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她梦到了父亲摸着自己的头说,“醋儿,爹爹年轻的时候做过错事,所以现在是对爹爹的惩罚,你要始终记住,从商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她猛地睁开眼,她知道自己的错了,错的离谱,她错在不该占小便宜,自己的父亲也曾嘱咐自己要诚信为本,自己却为了拔得头筹而耍小聪明,自己还想着振兴宋家,如果父亲知道自己是用这种方式振兴宋家的话,肯定会气死。
她穿上鞋子,打开门,走到小居外面想要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倚着小居侧面的墙壁,这小居外面的小花园呈“口”字状,最右边的墙壁将季家和外面荒芜的街道隔开,往日里的街道里素日冷清,没有任何街市的嘈杂声响,今日不知为何,外面竟然有着错乱有力的脚步声。
醋儿在墙壁的这边,并不知道墙壁的另外一边正发生一场争斗,被大批黑衣人拎着刀追杀的少年在狭长的街道里逃窜,少年看着前面马上就是死路,于是用尽全身气力越过围墙,翻到了院落里面,稳稳地砸在了醋儿身上。
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推倒在地上,她本想推搡开这黑影,却发现自己触碰到对方衣服的手沾满了鲜血,眼前的少年是个身负重伤的侠客。
宋家本是药铺起家,醋儿从小接受的环境便是悬壶济世,她看着怀里的少年,一时间竟然动了恻隐之心,她听着围墙外的嘈杂声音,自觉不妙。
少年翻围墙已经用尽了全部气力,他抓着醋儿的手腕,在她耳边有气无力地说道:“求求你,救我。”
围墙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醋儿来不及多想,扶着少年进了小居,她关上门,将少年扛上了床,快到床边的时候,少年说道:“此乃女儿家的床,我睡在上面不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事儿,你要活着,就乖乖听我的话!”醋儿横着眉毛说道。
少年捂着肩膀看着醋儿,点点头,“嗯。”
醋儿把他弄上床,然后将软香罗拉下来,自己走到小居的门口,附耳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并无什么声音传来,醋儿将门开了一条小缝,她看见外面的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小居外面。
醋儿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几个黑衣人在小居里打量着,生怕那几个人进来。
她用身子抵着门,然后喊着:“外面什么声音啊,这么吵,碎星!”
她听到外面几声衣服摩擦的身影,紧接着她再次打开门,发现外面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她还是觉得不妥,走到床榻上,对着床上的少年说着:“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离开的,肯定会围绕着季府来来回回地找你,你就呆在我这里不要轻易离开。”
“我不想拖累姑娘,让姑娘无故扯入这场争端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醋儿打断了,“从我决定救你开始,我就已经卷入了这场争端了,现在已经不是你说可以走就可以走的了,而是我决定撇清和你关系的时候,你再离开。”
少年痴痴地看着她,“姑娘是个好人。”
醋儿听着他的话十分耳熟,她想起自己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巧书对自己伸出的手,她扬起一个微笑,“我家原本是开济世堂的,我虽然没有我父母的医者仁心,但是总归也不能见死不救,你在我这里养伤,等着伤好了再走。”
少年瞪着眼睛看着她,继而点点头。
“你伤在哪里?”醋儿问道。
少年直立起身子,微微侧身,醋儿看到少年左肩膀上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打湿,她伸手撕开他的衣服,看到了里面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醋儿起身,掀开软香罗,走到门口,刚想推门,就听到了巧书的声音,“醋儿,醒了没?”
醋儿连忙回到床榻上,她模仿着晨起的声音,“没呢,少爷,你先别进来,我还没换衣服呢!”
巧书听到醋儿的声音,脸上飘过一丝红晕,“那……我先回房,你收拾好了来找我,我们一同去饭厅吃饭,今日家中来客,说是有好酒好菜呢!”
醋儿含糊地应着声,直到确定了巧书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她皱着眉头看着少年,“我若是离开,这小居便不安全了,我该如何是好呢?”
少年捂着肩膀看着她,“姑娘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强撑。”
醋儿看着他,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一定要帮他这个忙,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小居上面的梁,她抬手指着梁,“你在梁上待着,我就不信还有人能看见你。”
少年顺着醋儿的指头看着梁,“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离开的时候,你就待在上面,我在下面的时候,你就睡在床上。”醋儿说道。
“我若是睡床,你睡在哪里?”少年问道。
醋儿思索片刻,“睡在桌子上或者地上。”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别推脱,你是伤者,理应修养。”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冷月定会涌泉相报。”冷月说道。
“你不必如此在意报恩这件事情,我受过相同的恩惠,所以在遇到相同孤立无援的你的时候,也会伸出手来帮助你。”醋儿笑着说道。
冷月看着醋儿善良的笑容,突然笑了,这是冰山一样的他第一次笑,他觉得她值得。
传家宝失窃
清早,小居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巧书睡眠浅,他被敲门声吵醒,起身穿上鞋子,走到小居门口打开门。
站在小居门口的是面容露出急切神情的碎星,“少爷,不好了,醋儿姑娘被夫人抓走了!”
巧书面色上闪过一丝惊恐,“怎么回事?”
碎星解释道:“今早我进门伺候少爷你起床,发现睡在床榻上的是醋儿小姐,就匆忙出去站在门口,小的猜想少爷应该和醋儿小姐换了房间,本想来小居伺候少爷你起床,结果前脚刚走,后脚就看到李妈带着两三个粗使丫鬟破门而入,要强带着醋儿小姐去大堂。”
梁上突然传来异响,碎星下意识想要抬头看,却被巧书一把拉出了房门,巧书反手扯着碎星往大堂走,生怕碎星被身后的异响吸引了去。
他早料到身后的人听到醋儿出事一定会按捺不住的,巧书猛烈地咳嗽起来,“李妈?她们怎么知道醋儿在我房里的?”
“我也不知道,我还纳闷这李妈怎么比我消息还灵通,竟然一击即中,一下子就知道醋儿小姐在少爷的房里。你说会不会李妈其实是去少爷房里找少爷要人的,结果发现醋儿小姐睡在少爷你的床榻上,一气之下带着醋儿小姐去夫人那里告状的。”碎星猜测道。
巧书摇了摇头,他掩口咳嗽着,“不可能,李妈就算是找我要人也不可能破门而入,我身子骨弱,府里上下都对我注意着呢,生怕惹我动怒,坏了我的身子。她跟着娘亲那么多年,应该是最不敢这么做的,我怀疑她早就知道醋儿和我换了房间。”
碎星听了巧书的话才豁然开朗,“那现在怎么办?”
巧书皱着眉头,“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爹呢?”巧书开口询问道。
碎星说道:“老爷昨日接到一封飞鸽传书,夜里就走了,大抵又是去外地货仓查货去了。”
巧书苍白的脸闪过一丝不安,他呢喃着,“爹前脚走,娘就弄出这么一出戏,不知道是不是又听了什么耳旁风。”
巧书被碎星搀扶着走到大堂,大堂之中,醋儿跪在地上,她身后站着两个粗使丫头,大堂之上,夫人坐在太师椅,身侧站着横眉竖眼的李妈。
季夫人看到巧书来了,连忙说着:“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巧书捂着胸口,坐在季夫人右手边的红木椅上说道:“娘亲不也是起得很早,一大清早就在三堂会审。”
季夫人身后的李妈狠狠地瞪了一眼碎星,“少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前脚醋儿小姐刚被抓到大堂,后脚少爷就跟着来了。”
巧书揉着发疼的胸腔,视线落在说话的李妈脸上,“我在和娘亲说话,李妈可以别急着挖苦旁人吗?”
李妈被巧书怼得说不出来话来,季夫人看向巧书,巧书的脸上虽然努力维持着笑意,但是眼神中的冷漠已经显示出了他已处于暴怒边缘。
季夫人说道:“巧书,你先别拿李妈撒气,她跟了我几十年,是看着你长大的,她也是怕你被人骗得鬼迷了心窍,不分是非。”
巧书狠狠地拧着眉,露出了他十几年第一次冰冷的神情,他望着季夫人,“醋儿是娘亲……”他顿了顿,“领进府的,如今却又怕我被迷了心窍,所有的话都让娘亲说了,没有给旁人话柄,这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季夫人看着眼前透露着疏离眼神的巧书,突然仿佛不认识了他一般,她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身侧的李妈见季夫人说不出什么来,赶紧接话说道:“少爷不要怪罪夫人,夫人也是为了少爷好,这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更何况现在丢了的还不是什么小物件,是夫人的陪嫁——苏家的传家宝!”
巧书冷脸看着李妈,眼睛横过李妈的脸,“所以,证据在哪里?”
李妈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依旧仰着头,看着巧书,“翠竹和香花说昨晚看到醋儿鬼鬼祟祟地在夫人门口徘徊。”
巧书回忆着昨晚的事情,他猜测当时醋儿一定是为了给受伤的冷月换纱布时,被血染红的热水不方便倒在门口,所以跑到小花园去倒了。
去小花园会经过娘亲的寝房,心虚的醋儿被路过的翠竹和香花看到,喜欢多管闲事的两个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妈。
李妈发现这件事后没有直接找娘亲报告,而是派人监视着醋儿,等到翌日清晨,娘亲晨起后,李妈向娘亲请安并将此事添油加醋,连带着醋儿“霸占”他的床也会给娘亲说,耳根子软的娘亲一定在李妈的“指点”下,下了不明确的决定,而李妈则拿着鸡毛当令箭直奔东厢房拿人。
梳理清楚后的巧书望着李妈说道:“醋儿毕竟是我的伴读,你们没有请示过我,就直接拿人,这样是符合规矩的吗?”
巧书毫不退让的态度让季夫人有些心慌,她看向身旁的李妈,一时间没有了主意,李妈说道:“证据确凿,我们是怕多放任她在东厢房一时,就会给少爷多带来一分危险。”
“只是两个丫头看到醋儿慌慌张张的样子就叫证据确凿了吗?两个丫头才读过几年书,知道‘鬼鬼祟祟’是什么意思吗,就在这里乱用,导致娘亲诬陷了人都不知道。”巧书用幽深的眼神看着李妈。
李妈看着巧书,一时语噎,巧书素来与世无争,什么事都不愿意插手,这次他却如此疾言厉色,看来自己是踩到了他的禁区。
“少爷,您也没有证据证明醋儿小姐是无辜的,依我看就先把醋儿姑娘软禁在小居里,等到找出真凶再放出来。”
巧书看向跪在大堂的醋儿,心想现在自己的确没有证据证明醋儿是无辜的,但是让醋儿被软禁是不可能的,他一时进退两难。
正纠结着,他突然听到一声跺地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外面跃到当堂之中,黑影伸出手掌一推,两个粗使丫头就被掌风击得连连后退,醋儿回头看到冷月凛冽的眼神。
冷月大手一搂,将跪在地上的醋儿抱了起来,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李妈的脸,李妈被他摄人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颤。
冷月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巧书的脸上,“昨夜少爷给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了进去,本想就这么放弃,可是见到今日这幅场景,我觉得还是不放弃为好。”
巧书猛地站起来看着冷月,“你要做什么?”
“带她走,你说我无法照顾醋儿姑娘,我还以为你能护她周全,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冷月说道。
醋儿一听冷月要带自己走,急忙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不和你走。”
冷月的脸上虽然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体内已经燃起熊熊的怒火,他望着醋儿,“为什么不和我走?”
醋儿站在巧书身旁,对冷月说道:“如果你带我走,我这罪名就洗不清了,而且少爷也会因此被人说是徇私,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认的,我相信少爷可以还我一个清白,软禁小居就软禁小居。”
冷月的身子微微颤动,“你当真不和我走?”
醋儿摇了摇头。
李妈看到眼前的男子,开口说道:“夫人你看,醋儿姑娘的身世还真是调查清楚了为好,这眼前的人和她有什么瓜葛,我们一无所知。”
巧书转头看向她,“这位兄台是我的朋友,你也看出来他也是认识我的,他认识我在先,认识醋儿在后,李妈,你可否在开口之前思量一番?”
冷月抬眸看她:“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既然你不想和我走,那就在此别过,日后再相见,我可能会变得更有能力保护你,到时候,我不会放你走了。”
醋儿听了他的话,才看到他腰间的那把青色刀柄的刀,他是真的是打算直接离开了。
冷月的视线从醋儿的脸上移到巧书,“照顾好她。”
冷月脚尖一点,跃到了大堂之外,再一点又跃上了房檐,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醋儿的视野里。
冷月消失后,李妈开口说道:“少爷,你也听见醋儿小姐自己说了,她也同意被关在小居里调查,那就怪不得我们下命令了。”
巧书嫌恶地看着李妈,“醋儿自己请求的,我自然是不说些什么,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欺负了她,别怪我日后加倍奉还。”
李妈给两个粗使丫头使了眼色,两个丫头跟在醋儿的身后,“走吧,醋儿小姐。”
醋儿被两个丫头锁在了小居里,巧书在大堂之中,看着娘亲说道:“娘亲什么都好,只是耳根子太软,容易听了别人的谗言。”
季夫人看着巧书,“巧书,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季府好,醋儿的确是我要到府里的,但是我没想到现在你们两父子都绕着她转啊,你们两个都向着她说话,这换了谁,都会想想这人是不是有妖术,迷了你们心窍啊!”
巧书的视线游离在季夫人和李妈的脸上,他说道:“我看娘亲才是被妖人迷了心窍。”
巧书突然站起来,未等季夫人开口解释,便离开了大堂。
宋醋儿,你可知羞字怎么写?
季夫人考虑到季巧书天生体弱,需要时刻有人伺候着,再加上她的私心,她想要醋儿和季巧书培养感情,因此,想要让醋儿入住东厢房,然而这个提议被季巧书一口回绝。
季巧书对于醋儿这个令人怜惜的丫头是有喜欢的,但是他心中始终是不舍得让醋儿嫁给自己的,因此他想要保护醋儿的声誉,日后,若是他走了,醋儿也不会影响嫁娶。
季夫人拗不过季巧书,于是,将东厢房旁侧的小居收拾出来,给醋儿居住。
醋儿原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出身,若不是家中遭遇变故,本该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因此睡不惯狭小的小居室,每日起来陪伴巧书读书时,总是忍不住伸手敲打自己的脖颈。
这些动作都被季巧书收录眼中,他看着醋儿,微微皱眉,“床睡不习惯吗?”
醋儿抬眼看向季巧书,微微摇头,“没,习惯。”
季巧书放下手中的书卷,面带愠色,“你别嘴硬,你明明就是睡不习惯。”
醋儿想要含糊过去,毕竟她如今寄人篱下,她不想显得自己事儿很多的样子,故而不想直接回答巧书的问题,“少爷,别说这个了,你手里的书好看吗?”
醋儿的小心思被巧书一眼识破,他依旧看着醋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岔话,你给我说,你是不是睡不习惯那床?”
醋儿看巧书表情严肃,也不好继续狡辩,她撅着嘴巴,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习惯,我觉轻,以前在家的时候,娘亲会差人给我垫上三床褥子的。”
巧书起身,醋儿急忙跟着起来,“少爷,你干什么去?”
“差人给你准备三床被子。”巧书说着,便往外走。
醋儿连忙跟上他,走在他身侧,“我……我不想劳烦你为我奔波,也不想她们觉得我矫情。”
巧书的脚步突然停下,“是不是有人碎嘴说你什么了?”
醋儿眼睛立马瞪得溜圆,她没想到巧书这么聪明。
“没……没有!”醋儿极力否认着。
巧书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没有人嘴碎说你,你不可能这么说的,走,和我去一趟下人房。”
醋儿挣脱开巧书的手,“不行,醋儿知道少爷你是为我好,但是你这样做,她们会更加讨厌我的。”
巧书伸出手握拳堵在口边,咳嗽了几声。
醋儿见巧书咳嗽,急忙上前给他拍打后背,巧书扶着醋儿的手肘,看着她,“你是季家大少爷的伴读,你睡眠不好,就无法正常伴读,无法正常伴读就会影响了我的读书,所以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背后嚼你的舌根!”
醋儿自知自己惹了巧书不开心,也不敢说话。
巧书见她一言不发,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他叹了口气,“罢了,拿你没办法,我不找她们算账了,行吧?”
醋儿欣喜抬头,看到巧书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她甜甜一笑说道:“就知道少爷最好了!”
巧书松开抓着醋儿的手,他继续往外走着,醋儿脸色一变,“少爷,你不是说不找她们算账去了吗?那现在干什么去?”
巧书回首,看见醋儿惊慌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去差人给你准备三床被子。”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会说是我想要的。”
听了巧书的话,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上前一步,扶住了巧书,“这我就放心了。”
季巧书差人给醋儿准备了三床褥子后,仍是不放心,于是对身侧的醋儿说道:“要不,你睡东厢房,我睡这小居。”
醋儿听到巧书的话,不免瞪大了眼睛,“少爷,你……”
醋儿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她想说巧书体弱多病,不宜睡在背光的小居,然而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怕他会介意。
可是,她不知道巧书是何等聪慧的人,他一下子就看穿了醋儿所有的心思,他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怕伤到我,你我之间,不必有忌讳。”
醋儿望向他,她与他温柔的目光相汇,她突然明了为什么那些丫头们对她总是冷着脸了,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可以用言语描述出来的温润,长久相处下,根本无法避免对他动心。
那些言语都是来源于对她的嫉妒,府中的女子大多以为少爷会在她们之中选择一个做贴身伴读吧,没想到被她这个外来的陌生女子抢了先。
听说,他还没有要过贴身丫鬟呢,是怕动了心,耽误人家一辈子吗?
想到这里,醋儿更觉得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少爷藏匿着一颗炽热细腻的心。
巧书看到醋儿出神,伸出食指点了点醋儿的鼻尖,“想什么这么入神?”
醋儿突然回神,“没……没什么。”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换?”巧书说道。
醋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询问道:“少爷,哪有主子睡小居,下人睡厢房的啊,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不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也会被管事的婆娘打死的。”
巧书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他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一直纠结这件事情。
他见醋儿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于是渐渐敛了笑意说道:“你是我的伴读,不是下人。”
醋儿之前是宋家大小姐的时候,因为宋家家训严明,主子和下人之间是有严格距离把控的,睡主子的房里都不行,更别说有自己独居的卧房了。
巧书见醋儿是真实的懵懂,也不好开口,他伸手点了点巧书的额头,“你记住,有些话你只可给我讲,不要让旁人听了去,要不然会被别人看轻的,你要记着你不是下人,你和我是没有任何规矩束缚的。”
醋儿歪着头看着巧书,“那我要听其他人差遣吗?”
季巧书摇摇头,开口解释道:“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其余人的话,一律可以不听,若是有人觉得不妥当,就让她们来找我。”
醋儿抬眼望向季巧书,她轻声问道:“少爷,你待我真好。”
醋儿毕竟是落魄千金,并非对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她知道少爷是在努力给她庇护,让她心里落差不会那么大。
季巧书看着醋儿,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他伸手将醋儿耳旁的碎发别到耳后,“你整日不要胡思乱想,你若是有任何不痛快都要和我说,你之前是千金小姐,不能因为到了季家,就变成了谁都可以欺负的小丫头了。”
醋儿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扑闪扑闪往下掉落。
巧书一看这个急忙,伸手帮她擦去,“怎的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醋儿摇摇头,“少爷你对我这么好,我感觉自己根本没法报答你。”
巧书用袖子将醋儿脸上的泪水全部拭去,又伸手捏了捏醋儿的脸,“你值得少爷待你这么好。”
天气微凉,巧书体寒,凉凉的指尖划过醋儿温热的泪水,惹得醋儿连连心颤。
“醋儿,你别哭了,你要知道是我亏欠你的,你好好一个姑娘家伺候我,是我的福分,我若是再待你不好,怕是要遭天谴的。”巧书开口说道。
醋儿猛地摇头,“不是的,少爷不会遭天谴的,要是遭天谴也是醋儿……”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巧书的手轻轻捂上。
巧书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嘘,不可乱说话。”
醋儿点点头,巧书才将手收回,他接着说道:“你以后若是这般和我见外,可能我就会考量要不要待你这么好了,你这么自责,日后就算遇到良婿,定也是拒之千里之外。”
醋儿的手微微握拳,她对巧书说道:“少爷,我可和你交换约定吗?”
“什么约定?”巧书问道。
醋儿开口说道:“以后,醋儿不会再说那些让少爷自责的话了,那少爷不可再说让醋儿自责的话。”
她的话掷地有声,让巧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开口说道:“好,我以后不会再提及你离府……”
醋儿眼睛一瞪,巧书嘴角上扬,止住了言语。
他走到窗边,伸手推开小居的窗户,望着外面。
小居的窗户外面是一堵墙,墙距窗户仅有一尺余,中间的缝隙又夹杂了许多尘土和掉落在地上的梧桐叶,他皱皱眉,心想定又是哪个偷懒的下人将脏东西扫到这里。
“我觉得这小居不错,比我那厢房好上许多,我们换屋子吧。”巧书默默将窗户关上,生怕被醋儿看到这窗外的脏东西。
醋儿也不是傻子,她虽单纯,但是也聪慧,她一眼瞧出少爷是为了让自己舒服点,才要和自己换屋子的,她摆摆手,一把将少爷拉到红木小桌前,让少爷坐下。
“我觉得这屋子蛮不错的,适合我居住,少爷若是也觉得这小居不错,就也搬来住。”醋儿知道以巧书的性子,定是不会答应的,因此冲他狡黠一笑。
“你我之间,为了争这个小居,还真是动透了脑筋。”巧书无奈地摇了摇头。
醋儿吐了吐舌头,“少爷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巧书摇了摇头,“我本意是我住这里,那帮懒散的下人怕我发现他们偷懒,就会把这小居收拾的干干净净,到时候,我再和你换回来,也比现在的小居要强。”
醋儿没想到巧书想了这么多,她眼眶有些湿润,“少爷的我好意心领了,但是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对你身体也不好。”
巧书叹了口气,“好,拗不过你,但你若是发现有什么地方不习惯,一定要给我说。”
“嗯。”
收徒
醋儿陪着巧书在书房读书,两人一桌两凳,并排坐着。
醋儿靠着窗边,她听到大堂那边有嘈杂的喧闹声,心想定是大堂之中有事情发生,她仰着雪白的脖颈往窗外望着。
巧书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她,他开口说道:“父亲今日在大堂出题收徒,现在怕是整个大堂都是人。”
“收徒?”醋儿回头望着巧书。
巧书微微点点头,“父亲的身体这两年出现了衰老的迹象,他怕自己撑不住病倒后,整个季家就倒了,我的身子也不好,因此父亲决定收徒,徒弟可以跟随他左右学习从商之道,帮衬着父亲打理季家的产业。”
醋儿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巧书看她的样子,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醋儿脑海里闪过父亲被官兵押走的景象,父亲临走拉着她的手嘱咐她,千万不要忘记重振宋家的产业。
“我……我可以参加老爷的收徒大会吗?”醋儿怯怯地问道。
巧书看着醋儿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让醋儿失望,他开口说道:“春城还未出现过女商,不过你若想去,你大胆去,我让父亲通融通融即可。”
“不,少爷,我是认真的,我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图个新鲜做个女商,我是打心底里想要学习从商之道。同时我也想凭借着真才实学让老爷收我为徒,若是老爷是为了少爷给我求情而让我跟随身边学习从商之道,那么我自己也不会去的。”醋儿严肃地拒绝着巧书的好意。
巧书看着醋儿认真的样子,已经明了醋儿是真心想要参加此次的收徒大会。
他起身走了几步后,回身对醋儿招招手,“走吧,去大堂找父亲,我只帮你争取参加此次收徒大会的资格,其余的还是要靠你自己呢!”
醋儿看着巧书不但没有和她生气,还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小性子的样子,心中不免很是自责,她追上巧书的步子,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道:“谢谢你,少爷。”
巧书压抑着自己内心的躁动,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攒在一起,以后有机会,一起谢谢我吧。”
醋儿紧紧抿着唇,她的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
季家大堂之中,挂有范蠡的丹青画像,画像前方摆放着一炉香,袅袅香烟将大堂熏得香气缭绕。
大堂之中,站着足足三十人,这三十人将季家大堂堵得个满满当当。
三十人皆是有意参选且已经被季家下面的布行分店推荐上来的人,季老爷要求参选之人必须是季家布行的老伙计,此举可以避免是敌家派来的细作。
季老爷站在大堂之中,正看着下面的人,刚准备宣布大会开始,就被赶来的巧书招手示意到了一侧。
“醋儿也想参加这次收徒大会。”巧书冲父亲说道。
季老爷看着站在巧书一侧,低头看着自己鞋子的醋儿,摇了摇头,“我还尚未见过女商。”
“爹,你也知道我身子骨不行,这季家产业不就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才逼于无奈选徒的吗?我现在推荐她替我上场,我不求父亲授予醋儿头筹,但求让她参加这次收徒大会,若她凭实力拔得头筹,就给她机会跟随父亲学习从商之道。”季巧书将此举背后的考虑全都给季老爷说出。
季老爷看着季巧书,又看看他身侧的宋醋儿,思考了片刻说道:“醋儿,你去大堂候着吧,我稍等片刻便会到大堂敲锣宣布大会的开始。”
醋儿瞪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季老爷,巧书在一侧用手微微撞击她的胳膊,“醋儿,你没听懂父亲的意思吗,赶紧去大堂候着,父亲这是允了你参加大会。”
醋儿内心深处立马涌起万般欢喜,巧书抬起手来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快去吧!”
看着醋儿快步走向大堂,季老爷看着巧书说道:“拿你没办法。现在天儿还是霜气重,你不要在外面逗留时间多长,赶紧回房休息。”季老爷说道。
季巧书依旧在原地一动没动,“爹,你去大堂主持大会吧,不用管我,我想陪着她。”
季老爷看着季巧书笃定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坚持让他回房,他大步走向大堂。
醋儿站在众人之中,积聚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看着眼前的娇小女子,不知道她来大堂干什么。
季老爷站在大堂之中,咳嗽了几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季杨创建季家布行已有二十余年,现如今越发觉得自己身子骨跟不上了,所以想要在众人当中选拔出一人跟随我学习从商之道,待我年迈,拿不动算盘的时候,接手季家布行。”
季老爷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站在这大堂之中的人都是决定参选的伙计们,所以大家不要互相揣摩底细,将重心放在此次考题上。今日考题不考染布,也不考织布,我们考贩布。”
季老爷将手抬至耳边,用力拍了拍。
击掌声刚落,从大堂侧边就上来了三十一个下人,每个下人手中都捧着一匹素布。
季老爷走到下人前面,将其中一匹布拿起来,扯开展示给下面的人看,“诸位都是在布行当过三年伙计的人,都知道这布匹是最下等的布匹,所以若是在限定时间内,大家可以用这布匹当做样例去贩卖,订单数额最高者拔得头筹。”
季老爷给身后的管家一个眼神,管家便将一三尺多长的香拿来过来。
“时间便是从这根香点上后,到香全部烧完为止。”
话音刚落,季老爷身后的管家便将那三尺多长的香插进了大堂中央的红木桌子上的香炉中。
季老爷抬起手来摆了摆,每个下人都纷纷捧着布匹走到人群当中。
醋儿原本以为自己新加进来的,是没有布匹可拿的,没想到管家见她走到大堂后,就立马差人多备了一匹布。
醋儿身旁的人拿到布匹后,便都匆匆从大堂离开,生怕耽误了一点时间。
眨眼的功夫,整个大堂之中,就只剩下醋儿一个参会的人还未离开了。
季老爷看着醋儿捧着布匹在原地一动不动,开口询问道:“醋儿,你怎么还不动身?”
醋儿看着手中的布匹,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老爷也说了这是最简单的布匹而已,我前面的伙计纷纷拿着这些布匹冲出门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大家卖一样的东西,抢的是时间,抢不上时间的人,布匹只能是砸在自己手里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一听,她抬眼看着季老爷,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而我,不用抢时间。”
方才还怯懦的女孩子,谈起做生意,竟然突然明朗起来。
季老爷看着醋儿自信的样子,忽然对眼前的女孩子感兴趣了起来,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想在醋儿面前失了威信,他板着脸说道:“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醋儿将手中的布匹抱紧,“瞧好吧,老爷。”
醋儿抱着布匹,走出大堂,看到仍然站在大堂外头的巧书,她皱了皱眉,“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我怕你一个人害怕,就在这里守着等你。”巧书的眼神忽然放在了醋儿的怀里,“有想法了吗?”
醋儿看着巧书湿漉漉的眼神,冲巧书笑了笑,“少爷,你就别担心我了,外面这么冷,你赶紧回屋子里看书去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等着我拔得头筹吧!”
因为在外面站立许久,巧书原本就苍白的脸颊越发显得更加惨白,他咳嗽了几声,“那你去吧,我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醋儿点了点头,径直走出大堂。
巧书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较小身影,心里仍是不放心,他拍了拍手,将碎星叫了过来。
“少爷,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碎星问道。
“我心中总是放心不下醋儿,怕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吃亏,为以防万一,你跟着出去。”巧书从镶金边的青色袖口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碎星,“若是醋儿一直没有把布匹卖出去,你就用这钱作为定金,定一百匹她手中的布。”
碎星看着少爷递过来的银子,迟迟没有接,“少爷,这可是作弊啊!”
“我这是以防万一,我觉得她可能也用不上这银子。”巧书说道。
碎星看着少爷强硬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接过巧书手中的这烫手山芋,然后也匆匆出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