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史上，最早出现两个职业，一是妓女，一是杀手。一部分为了烟火生存，一部分因为家国情怀，后又演变多了一种职业叫特工，专门为供职一方获取有用情报，干这一行的都知道，每个人都有两张甚至多张面孔，你不知道哪张是真的。

他们最善与各色人物周旋，能说会跳，长袖善舞，男人有男人的风采，女人有女人的妖娆，各具特色。

尤其，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表面上灯红酒绿，喧嚣繁华，其实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人人命不保夕。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突然下令，在上海对共产党人大开杀戒，仅在上海一地，就杀了至少三百多人，事件蔓延到其他城市，全国多地也开始纷纷捕杀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顿时全国各地血雨腥风，这就是当时震惊中外的“四一二事件”，也称“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萧泓羽接到上级命令要去上海，因她上过女子学校，受过新式教育，还留过学，精通德、英、法、日四国语言。

经组织研究决定，调度她为上海联络官，头衔是中辰贸易洋务公司总经理的助理，她的上司是一个叫周景林的海归派，表面上与香港以及美英法等国外贸交易，实则专门筹集革命经费。

当时，上海是一个畸形发达的贸易中心，当时全中国竟然有高达三分之二的外贸集中在上海，不但如此，全中国70%的国内贸易和金融交易，也是集中在上海，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将公司设立在上海的原因。

1925年的春天，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一群鸟儿掠过水面，挥挥翅膀又飞去。

上海码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萧泓羽无心观景，她下船之前向家的方向看了几眼，算作告别，或许这是永别。

来码头接应她的是一个男人，大高个，梳着大背头，笔挺西装，阔肩展背，看起来三十左右。

“你好，我，周景林，刚从苏联留学回来，中国国情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你好，我叫，萧泓羽，上过几天学。”定让咱俩都活着，你这样贸然跑出去，自己送死，我也会被你连累，想想看，你在我这里住了几年，他们会不查我吗？”

萧泓羽看着他，她好像要永远记住他，他抱着她，她第一次没有反抗，她听到他心脏咚咚跳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而又安宁。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了。

他们开着车一路向目的地奔去，刚一出门，便有好几辆汽车围追堵截，周景林以最快的速度在上海的巷子里疾驰。

汽车在哨卡待检时，周景林忽然伸手把萧泓羽搂进怀里，轻柔而有力地握着她的手，但萧泓羽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狂跳不已。

连续的枪鸣声，朝着车窗射击，周景林几个漂移冲过哨卡，玻璃已经粉碎，车浑身都是弹洞。

他挺着一直开到江边，才没有了枪声，她在惊恐中看到周景林捂着肚子，一口鲜血喷到前面破碎的玻璃上。

萧泓羽慌了身，即使以前经历过多么严重可怕的枪林弹雨，都没有此时这般手足无措，她哭着说：“周景林，你挺住，车里有医药箱吗？我会包扎。”

她几乎语无伦次，她刚要下车去后备箱拿医药箱。

周景林拉住她说：“对不起，没有把你送到复兴路。”

“你不要说话，求你了，不要说话，我去拿药箱。”

他还是不放手，“萧泓羽，我很冷。”

萧泓羽紧紧抱着周景林，眼泪滴到他脸上。 “我走了你不会忘记我吧，不会吗？是吧？”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

“忘记？”她说，“你知道没有人会忘记的。那不是记性的问题。”

他想问：那么是什么问题？但他终究没有问出来。

他只是用一种低哑的声音说道：“我最放心不下你，你，你虽然看起来冰冰的，其实你很善良，我想如果可以……”

“周景林，我有你的孩子了，如果这次你能挺住，我就跟你回香港。”

周景林笑了，眼角有清莹的泪珠：“孩子，我们的孩子，以前想能找到你就好了
清茶，他曾请她跳舞，她似笑非笑低头致歉说不舒服，不愿与人共舞，还望海涵。

纸醉金迷的场所里，男人都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谁都不会搭理一个清汤寡水的小女孩。

在舞会上，那些姨太......
“军火急，须怒周。”她打开打火机，等烧为灰烬，浑身却凉透了。

难道周景林跟她们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激怒他，那么他到底是谁的人？

萧泓羽后背一阵阵的冷汗，可是她再也得不到任何关于他身世的消息，只能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办事。

她刚回到家，正在脱衣服，便听到周景林的声音如鬼魅般飘在耳边： “我去陈太太家接你，你不在，又在路上一顿好找，外面到处都是国军，小心被乱抢打死。”

周景林明显很生气。

萧泓羽声音很硬，就像是砸过来： “我租了车自己回来，你不必去接我，也不必担心。”

“萧泓羽，你的心一直是硬的么。”周景林扔下手中的咖啡杯，对着她吼道。

“革命者，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要那么热的心干嘛？”萧泓羽反问道。“对了，我明天要去一趟北平。”

“你去给北平老头子当姨太太么。”他又讥讽。

“如果说组织需要，有何不可。周景林你是不是对假扮夫妻有什么误解？或者说我给过你什么暗示？”

“你明明知道，还要假装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每天都想杀了我。”

周景林将眼前的椅子一脚踢翻，他真的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她永远是那么冷漠，高高在上，外面想要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排到了百乐汇的门口，就家里这个女人对他冷若冰霜。

萧泓羽不想听他说出真相，快速上了楼，进了卫生间，水洒到身上，她才有那么一点点知觉。

窗外一片漆黑，室内更是冷若寒冰，她裹紧睡衣，坐在沙发里，点上一根香烟，她还没学会抽烟，呛得眼泪流。 这时周景林推门而入。

“明天我不许你去北平。”

“如果我要走，没人能阻挡我，如果你想今晚这座楼要发生一场枪战，大可以试试，你的公司也别想开下去。”萧泓羽转过头对眼前的男人直言。

“你为什么不开口说出来，你讨厌我，你恨我。是我大哥
经同桌介绍，她也投身革命，后加入共产党情报科，一直做情报工作。

每天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早晨出去，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但是她每天都会买一份《中央日报》，看看南方到底是打了胜仗，还是吃了败仗。

周景林和萧泓羽薇方便获取情报，扮演夫妻，俩人住在上海一栋法租界的公寓里，进了电梯，是一梯两户，邬达克式的晒台、光滑的木质扶手、气派的马赛克楼梯，非常有质感。

这天，萧泓羽正在客厅里依着窗户看报纸，好久没有朱铭涧打仗的消息了，她又不能越级去打听，望着窗外的海棠树怔怔发呆。

上面需要她出面的话，会在她租住的公寓对面窗台上摆放一株花，她收到消息会根据情况行动，平时更多的时间是去公司帮周景林打理生意。

别看周景林留学回来，是个斯文人，其实他做生意不留情，杀人不眨眼，参与抗日锄奸，暗杀多名汉奸。

他的枪法，更是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准，后来，他在团部任职，在大比武中，以过硬的军事技术获得总部第一名。这也是上面人看重他的一个原因。

但他是上面空降的一个高级特工，所以很多接触到上级机密的中高层对他仍有所防范，这是职业敏感使然。

军统总务处处长沈醉多次派人暗杀，均未得逞。组织内部也觉得此人可堪大用。

是的，他身上被打了多少枪，肩膀处，后背处，前胸处的子弹伤疤清晰可见，如果他不狠，别人就会要了他的命。

贸易公司的实际操盘手本身很有诱惑性，越是让人看不清越是扑朔迷离别人越是怕他敬他，当然这只是他对外的身份。收集敌方高级情报，对接线人，才是他的真实工作。

周景林有着纨绔与狠绝的双重面孔，唯独对“妻子”萧泓羽柔声细语。

这日，早点处理完了一批货，周景林从贸易公司下班回来，买了一款新式詹妮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