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的申雪是被院子里的喧杂吵醒的。

特殊时期已经过去，传统的婚嫁习俗逐渐复苏。

起身穿上破棉袄。

被窝进风，被惊醒的申晴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绵软。

“大姐，时间还早呢，你怎么起来了。

外面应该是爹请的送嫁妆的人。

要赶早将嫁妆送到江家村，吃过早饭再回来。

娘昨天嘱咐我了，你今天是新嫁娘，不用你干活。

要是今天干活了，下半辈子就有干不完的活。

天生的劳碌命，多不吉利。

天还没亮呢，都没听到公鸡打鸣，你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情况。”

越说脑子越清醒，申晴麻利钻出被窝，套上棉袄，风风火火地下床开门。

“晴儿起来了，快去给你们叔伯大爷们冲碗红糖水来。

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马上就要出发了。”

“知道了娘。”

“雪他娘，囍字红纸剪少了，赶紧再剪几个。”

“咋少了，足足十个呢，我算好的。”

“大牛叔说小件的板凳竹篮上最好也贴，既喜气又大气。”

“行吧，我这就去剪。”

“呦，红军啊，你这小子够奸。

吆喝了几年，不是说没嫁妆吗？

这两床大红被子是怎么回事？

桌子、板凳、柜子、篮子、篓子、盆子、篦帘、馍框、木桶、扫帚，呦呵，这不应有尽有吗？

还真是大气！

看不起我媳妇娘家侄子怎么嘀？”

“哪能啊，都是抽空自己做的，没花几个钱。

柜子油漆都没舍得喷。

红布是男方拿过来的，也就是废点棉花。”

“哼，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个贪财看脸的。”

“这话说的，谁不想过好日子啊。

要不然你会天天拿满工分，完了冬天还去修水渠出工?”

“呵，废话那么多作什么，不就是嫌我那侄子长得磕碜呗。

磕碜怎么了，有本事能挣钱才是硬道理。

人不仅娶了个城里姑娘当媳妇。

如今还在县城开了家服装店，一个月少说能挣三四百块钱。

你就说你后悔不？”

“啥后悔不后悔的，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这不是负担太重多留了大闺女几年吗？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来。”

“江家村的江寒，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被你给捡漏了。”

“红军啊，大红‘囍’字都贴好了，不早了，要不咱走着？”

“行大牛叔，大家伙喝碗红糖水就走。”

……

申雪完全睡不着，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很显然，送嫁妆的都是男丁。

“哞~~~”

伴随着洪亮的牛叫，人声远去，小院重新恢复了宁静。

吱呀，木门打开，申晴裹着冷冽的晨风进来。

脱鞋钻被窝，将冰冷的手覆在大姐肚子上暖，动作又快又准，仿佛做过了千万遍。

“好大姐，你今天就嫁人，以后都没人给我暖手了。”

“你回下头， 难道我不是人？”

“三妹你咋醒了？”

“废话，那么大的动静我能不醒吗？”

“那快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娘说了上午不用上工，不过得早点起来，好好将屋子打扫布置一下。

接亲的估计9点多10点就到。”

“嗯，大姐终于能顺顺利利嫁到好人家去了，我就是激动得有些睡不着。”

“那你就醒着吧，困死了，我先睡会儿。”

“要不大姐，你嫁到江家村后，留意些合适的人家，我想和你嫁到同一个村！”

“噗！咳咳！”

申晴拍了拍胸口，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这觉注定是睡不成了，瞌睡虫全被吓飞了。

“你才15，早着呢，要嫁也是我也嫁，对吧大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