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念在从前的情意，看看她吧...”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疑惑。

“这院落虽偏远，但炭火衣物我哪一样短了她？何苦作出这般可怜的模样！”

可他并不知，府中的下人向来见风使舵，夫人不得萧良宠爱，自是样样都短缺。

自许柔入府后，额度尽数都给许柔院中，一日只送一顿饭过来，炭火更是少之又少。

小桃前去讨要，多次被轰出来，还被羞辱一番。

他们说我是弃妇，将衣物给路边的乞丐，都绝不给我。

萧良不耐烦，呵斥地止住小桃的哭泣声，来到床前。

我努力撑着眼皮，睁开眼，隔着厚厚的白床幔，隐约看见他那分明的五官。

他轻啧一声，“谢苏苏你到底闹够没有？又在装什么呢？”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情，才会一次又一次以此来引起我的注意。”

“我们成婚五年，本不该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愿意接纳阿柔，再低头同她道个歉，我便原谅你，不计前嫌，将你接回主院，如何？”

我一手扶着床沿，喉间仿佛含了块碎石，想要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想对萧良说，我没有在做戏，想让他签下和离书，让我离开。

我不想死了也要长眠在萧家的墓坟，成他萧家的鬼。

“不，萧良。”

刚开口，我止不住的咳嗽。

萧良脸上怒气汇聚一团，脸色阴沉，看着很是骇人。

“呵，难道还要提要求吗？”

“行吧，如果你肯同阿柔道歉，我愿意退让一步，答应你。”

我揪着湿凉被褥，奋力靠近。

“和离书在桌上，劳烦你...签下它。”

他顿感惊诧，脸上闪过错愕。

“你就只是为了这个？”

片刻，错愕又被暴怒给取代。

“谢苏苏，我说过你别再想耍什么小把戏，你以为你这样装可怜，我还会轻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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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柔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绣花裙，面若桃花朝我走过来，说得上是步步生莲。

只可惜她在我面前，毫不客气撕毁表面的伪装，气势汹汹，口吐恶语。

“谢苏苏，我倒是小瞧了你，你以为你故意作出如此行尸走肉的模样，箫良哥哥便会回头吗？”

我不怒反笑。

“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么？不然又怎会来我面前摆出这副姿态。”

她那强按捺住的慌张真是一点都藏不住，说到底她还是害怕箫良会对我回心转意。

许柔目光狠毒，像是咄咄逼人的毒蛇。

“谢苏苏！你简直是不知廉耻！箫良哥哥是我的，你别再想使什么小手段蛊惑他！”

我脸上笑容一顿。

“不知廉耻？许柔你别忘了，我和箫良如今还未和离，我仍是他的正妻。而你，不过区区一妾，还敢来我面前叫嚣。只怕你才是不知廉耻吧！”

“你！”

我对上她恶毒凛冽的目光，往前挪近了些。

“还有...到底是谁使小手段，自己心里有数。”

她面露慌张，但也只是片刻。

许柔勾起红唇，挑起眉梢，指尖缠绕着发丝。

“那又如何，箫良哥哥还不是轻易相信了我，站在我这边。”

她一字一顿，慢悠悠。

“谢苏苏，输的人到底还是你。”

我强撑的外壳一瞬碎得彻底。

是啊，输的人还是我。

箫良平生最恨欺骗，半年前他与许柔郊外偶遇后，怒气腾腾冲回家。

他将绣着桃花的旧荷包甩在我的身前，双眼猩红。

“苏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从前便不小心丢失的荷包，我大脑一片空白。

“那年救我之人分明便不是你，你为何谎称那人是你？”

“你知我平生最恨欺骗，你为何要骗我？”

他双手攀上我的双臂，我张了张嘴，可半晌说不出一
消息，马不停蹄地奔过来，他毫不犹豫跃入湖中。

湖水今晨才有冰化，冰冷刺骨，谢苏苏冻得脸青紫。

隔着水幕，萧良越过我，朝许柔游去。

我衣服湿透趴在岸边费力喘息，紧揪着衣襟，胸腔里的痛愈演愈烈。

还没缓过神来，上方笼罩一片阴影。

缓缓抬起头，萧良的脸满是阴翳，带着浓厚的厌恶。

“谢苏苏，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这厌恶之下全是失望。

冰冷的湖水没能溺死我，可这眼神却仿佛将我再一次丢掷到湖水里。

他没有质问，甚至没有怀疑，直接给我定了罪。

许柔娇弱地靠在萧良的怀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衣袍，一双手揪紧他的衣襟，眼里蓄着泪，楚楚可怜地说道：

“萧哥哥，别怪苏苏姐，她是不小心的...别怪她了...”

求饶声一出，萧良更觉得眼前的人面目可憎，只留下一句。

“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抱着许柔大步流星地走了，许柔从臂弯中探出脑袋，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

嘴里无声吐出三字。

“我赢了。”

寒风拂过，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沾了湖水仿佛要结上一层冰。

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隐隐约约看见小桃的身影，身形不住摇晃，最后失去意识。

8，

呜咽的哭声，凄凄惨惨，萦绕耳边。

定是小桃，又让她操心了。

我听见她凌乱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她哭喊着跑去外面寻萧良。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我便知是他来了。

萧良轻嗤一声。

“刚刚人不是还好好的，又在玩什么把戏？”

“她加害阿柔之事，我都还没找她算账！”

毫无温度的质疑声。

“将军，夫人是真的病了，这段时日在这偏院过得十分凄惨，天寒地冻，食不果腹...
他猛地掀开帘子，朝我伸出手。

我忽略眼前修长粗粝的大掌，攀上门框，使力蹬上去。

可这大幅度的动作还是让我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男人的指尖。

滚烫熟悉的，炙热陌生的，转瞬即逝的...

同样也是令人厌恶的...

攀上马车让我忍不住喘粗气，箫良默不作声，马车内气氛格外诡异。

街上繁荣的景象，路上行人来来往往。

我一眼便注意到那熟悉的面具摊，那青面獠牙的恶兽面具。

路过之后，我还不住的回头望去。

“夫人今日精神可真是格外的好。”

小桃喜悦的声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我不由错愕片刻。

精神好么？

“是啊，夫人从前可没心力注意旁的物什，今日竟然对那街边小摊格外上心。”

炽热的目光聚在我身上，我抿了抿唇。

倒也不是上心，只是觉得那面具熟悉罢了。

我没将此话说出口，默默将脑袋缩回来，不敢再去看窗外。

14，

宴会上嘈杂不已，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箫良和我坐在一块，近得我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妾身不胜酒力，便先行一步。”

我早已不习惯与他待太近。

他难得抬头看了过来。

眼里满是诧异。

“将军待会不必来寻我。”

瞧了眼身后的小桃，我不由捏紧衣摆，勾起一抹笑。

声音不由放轻几分。

“小桃，你也不必跟着我，我想一人走走。”

我并未走远，只是在这陌生偌大的花园里徘徊。

从走廊到石子路，最后没忍住到梨树旁的拱桥旁捂着胸膛，弯下腰咳出一滩乌黑血液。

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吗？

难怪小桃说今日的我格外精神。

原来是我快要死了呀。

>难得的艳阳天，小桃硬拉着我出门。

转角便看见两个嬷嬷将饭菜倒在地上，还伸出脚狠狠地碾踩了几下，陷进了土里。

“凭什么我们两人的差事是在这如此简陋荒芜的偏院，其他人都能在新夫人眼前晃悠，好处全让他们占了去！”

“还有她那模样...真是可怖...”

她们二人将头凑得更近了些。

“最关键的是...晦气啊....那地上的血前几日你不是也瞧见了吗...”

我不由苦笑。

萧良将许柔接进来府中，虽说只是以好友的身份，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她们说的也没错，如今我的模样也的确恐怖啊。

今日清晨，我久违看到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愣是晃了神。

面容苍白，身形消瘦，原本合身的衣服在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像是偷穿别人的衣服。

小桃抄起旁边的扫帚，冲上前朝他们挥去，她们才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借着小桃去端水的空隙，我寻一凉亭坐下。

寒风凛冽，我颤了颤肩膀，轻咳了几声。

这天真是冷啊。

拢了拢衣服，一抬头就撞进了熟悉的深邃眼眸。

萧良愣愣地看着我，脸上满是震惊。

我连忙垂眸，突然才想起来，唇边的鲜血好像还没来得及擦掉。

“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他的声音不由得嘶哑。

什么模样？

是这瘦弱憔悴，毫无血色，如同活死人一样的模样吗？

我努力牵动嘴角，轻声回道：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样子吗？”

他将我放到那偏院，不管不问，不理我死活，任由我自生自灭，怎么会没有料到我的下场。

话落，我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努力捕捉萧良脸上每一个变化。

他会不会有一丝的后悔，后悔如此决绝？

思绪翻涌间，娇小玲珑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