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我梦见他的唇贴上我，缓缓解开我的衣裳……

我也动了心，再也不敢与他多见面了。

秦慕辰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我，偷偷将我拽去树下，赔了盒胭脂。

我又惊又喜，藏于心中不敢叫人察觉的羞涩竟荡漾而出。

“你怎么脸红了？是发烧了？要不休息两日？”

我发誓，这辈子从没这么幸福过。

满城桃花开了，粉红一片。

我抬头望天，忽然想起娘亲。

生前名满京城，死后枯坟荒凉。

不自觉流了泪。

娘亲，你瞧，我过得比你好。

我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但不成想，不过两年多，秦府，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六）

剁排骨的砍刀落下，厨房大娘圆滚滚的头直直滚到院子里。

滚到那棵我们一起种下的桃树下。

尖锐的长剑直直刺向刘大叔的胸口，喷溅的鲜血洒在他小女儿的脸上。

啼哭声戛然而止。

我浑身发抖。

他们仿佛在对我说话。

秦家老爷和夫人出狱那日，秦慕辰独自一人去狱中。

他告诉我，要看好秦府。

秦府，再没别人了。

秦慕辰几天几夜不吃不睡，在老爷夫人身边连轴转。

我劝他休息，他不肯，自顾自地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一场大雪，秦慕辰倒下了。

一连睡了三日。

杜桃嘉身边的人来送信时，我正侍奉秦夫人喝药。

再去看秦慕辰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衣裳也没穿好，失魂落魄，眼角猩红。

烧还未退。

他颤颤地问：“诗冷，我可以信你吗？”

我一怔，第一次逾了矩。

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那么冷，像万年不曾有人涉足处，潭底结的冰。

“公子，您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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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反应，一只手便抚上我的肩。

我下意识想逃，那日的手却紧紧按住我。

“你就是梦影的女儿吧？”

（十八）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又亲切。

不像她，对我永远都是那么刺耳凶狠。

我愣愣回头，只见一个打扮十分贵气的女人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但我不认识她。

她为什么会知道娘亲的名字？

我不敢信她，她却拉着我的手上了马车。

再转眼，就到了一处别苑中。

那夜，她说，我同你讲个故事吧。

翌日，我重新回了花月楼。

那个余梦影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那个她蹉跎了青春的地方。

梦凡居。

好歹在此地待了许多年，趁着换班时候偷溜进去并不算难事。

里面的女人姿态慵懒，无需刻意献媚，举手投足间便是风情万种。

她和最初那个未满17便住进去的姑娘，很不一样。

“进来。”

不知何时，她已察觉我的存在。

她声音柔柔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感叹道：“梦影姐姐，去了快3年了吧。”

“嗯。”

“你同她长得真像啊。”

“我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有余姐姐相助，怕是早被人算计下去了。你既然寻我，想来是有事。说吧，若我能做的，绝不推辞。”

我如释重负，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说完，她皱皱眉，还是答应了我。

“那些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你若真的做了，便不可回头。”

我笑了。

于我而言，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回头路可走呢？

（十九）

我换上余梦影生前最喜欢的流光锦裁的烟粉色衣裙。

秀发垂在身后，带上素色面纱，清冷卓绝。

遮住那道疤，路过的人，都不
世时他不曾看一眼？

为何秦夫人弥留之际，他还能与那个女人缠绵悱恻，恩爱欢好？

许多人说，秦家之势早不复当年。

否则圣上、朝中大臣为何对杜家所为不说半个字？

还有人说，秦慕辰若娶了杜相千金，日后秦家只会越来越好。

可是，真的吗？

我一开始不信，只觉得人言可畏，有人就是嘴欠爱嚼舌根。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悄然生根发芽。

我终于承认，这段日子，一直是自己骗自己。

恍然间，我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又好像是心尖上一块肉被人硬生生剜去。

痛得生疼。

（十三）

不远处，一个衣着华贵、笑得娇媚的女子昂起头走来。

步态自信优雅，与涕泗横流，荆钗素裙的我全然不同。

秦慕辰见她款款而来，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又贴心地整理她微乱的鬓发。

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如此貌美，连风都偏爱她。

杜桃嘉盈盈笑着，仿若此刻荒凉诡异的秦府并不是出自她的手笔。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间，亲昵地像成婚已久的夫妻。

秦慕辰，你真的，全然忘了。

“诗冷，秦府没了，你快逃吧……”

“诗冷，你要好好活。”

恍惚间，我想起秦夫人去世前最后的话。

她没有要我照顾好秦慕辰，而是紧紧握住我的手，让我逃。

“诗冷过来，有好吃的。”

“我新绣了方帕子，你拿去用。”

厨房大娘，好姐妹的话一遍遍回响。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模糊又清晰。

再看他二人恩恩爱爱，叫我怎么不恨？

过往越美好，此刻就越痛。

秦慕辰，你真的混蛋！

杜桃嘉，我势必要你血债血偿！

哪儿来的一巴掌把我扇得鼻子直流血。

那样腥甜而温暖。

一张张淫笑的脸朝我扑来，恍惚之中，我看到了娘亲的影子。

那些恩客扑在她身上的时候，一张张恶心的嘴脸在她姣好的身体上来回摩擦的时候。

可我和她不一样。

她闭着眼，还能笑，笑得比花还好看。

可我做不到。

恶心！她和他们都一样。

有人死死擒住我的手，有人趁机将我双腿分开……

蛛网遍结，满身尘土。

我看见世人虔诚供奉的神佛在对我笑。

娘亲也信神佛，落个什么下场？

多讽刺啊。

我缓缓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泪。

面前忽然一凉。

打斗声响起，人群瞬间哀嚎不止。

我惊诧地睁眼，还没看清楚，厚实温暖的披风直直蒙住我的脸和身子。

“公子饶命啊……”哪些人哀求不停。

一双温暖的手再次抚上我的手臂。

我下意识反咬一口，腥甜味在口腔蔓延。

那人吃痛一声。

手上的动作却温柔起来。

“好个野蛮的小姑娘！”

（四）

他看见我脸的时候，目光很明显地一滞，而后装作无事般挪开。

少女总还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

我侧过脸，拾起破布面罩挡住那条长长的、可怖的疤。

若遮住那道疤，熟悉的人都说我生得很像娘亲，容貌清绝。

五岁那年，她亲手拿起刀子朝我脸上划去……

那样果断又冷静。

她的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现在想来，应该是屈辱，不堪。

她说，看到我这张和她如此相像的脸，便会想到从前还干净纯真的自己。

觉得我顶着这张脸，对她是一种嘲讽。

（五）

秦慕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