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庆祝你考上公务员！恭喜你奋战两年，终于心想事成。」
沈旭是我的男朋友，他考公两年，如今终于上岸了。
我很为他高兴，就提议吃饭庆祝一下，他妈妈也来了。
「小晚啊，我们旭旭考上公务员以后，那身份就不一样了，你要好好努力才配得上他啊。」
沈旭是单亲家庭，一直跟他妈妈生活，平时对他妈妈很孝顺，一般不会反驳他妈妈说的话。
今天是个好日子，即便他妈妈说话难听，我不想和他妈妈多计较，假笑着想混过去。
可他妈妈不依不饶，似乎要逼着我承认高攀沈旭。
「这公务员，是个铁饭碗，将来从政大有前途。你是那个给别人指甲涂颜色的，说白了就是服务员，收入也不稳定。」
「学历也一般，普通本科。」
「家里条件也不太行，不是本地户口，也没房没车，将来怎么在大城市混下去。」
我若是开口，倒显得我顶嘴不尊长辈，于是我转头看向沈旭，希望他能替我说说话。
可沈旭依旧沉浸在自己考公上岸的喜悦之中，对我和他妈妈之间的谈话视若无睹。
我不禁有些失望，第一次觉得四年的感情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珍贵。
他上次考公失败后，沉沦许久，情绪一直不好，是我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他不甘心，想再考一次，但觉得毕业后还问家里要钱很丢脸，就问到了我这里。
我毕业后开了个美甲工作室，收入还算可观。
那时候我认定沈旭是会同我相伴一生的人，就每个月拿出一笔钱算他的生活费，还有许多报班的费用，都是我替他出。
投资未来老公，这点钱在我看来花得值。
可在这庆功宴上，我看着他和他妈妈，觉得好陌生。
他只看得到自己成功的喜悦，看不到我被他妈妈刁难的尴尬。
也许是我的沉默，让饭局的氛围突然变得尴尬，沈旭终于说话了。
「妈，听晚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沈旭突然地维护，让他妈妈也措手不及，眼泪竟是一下就要夺眶而出。
「旭旭，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现在你有了女朋友就来和妈妈顶嘴，你对得起我吗！」
沈旭慌忙地安慰，他妈妈则不断地讲着自己一个人抚养沈旭的辛苦。
我在饭桌上，说话也不是，吃饭也不是。
我像个外人。
至少沈旭关键时刻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倒也算是一点安慰。
不过我还是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高估了我在沈旭心目中的地位。
饭局过后，沈旭送他妈妈回家，我则回到了我们的出租屋里。
这是我租的房子，离美甲店不远，因为我不经常在家，沈旭为了备考清净也住在了这里。
屋里有很多他的痕迹，乱摆的拖鞋，随手扔在沙发的袜子，还有洗碗池里一天没洗的碗筷。
以往我觉得他备考压力大，这些事情大多帮着做一下，等他考完试就好了。

「是的，沈旭和他母亲寻衅滋事，我要报警。」
「还以结婚为目的骗取我的钱财，我要上诉。」
一位女民警带着我去填报警单，背后依然可以听到沈旭妈妈在不停地叫骂。
我靠在女民警怀里不停地哭诉着沈旭的种种罪行，惹得大厅里的其他民众阵阵议论。
我找了许小姐介绍的律师，把我手里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她。
「这个钱是可以帮你要回来，但他们那边寻衅滋事，没伤到人，只是毁坏了一些财物，可能就关押个十天左右就被放出来了。」
「你在上诉阶段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有的人报复心重，很难想象会做出什么事。」
「我知道寻衅滋事关不了他多久，传播淫秽色情视频呢？」
「总能让他留下案底，在里面呆上个一年半载吧。」
一周后，沈旭再次打电话给我。
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废，但说起话来十分疯狂。
「孟听晚，是你逼我的。」
「你如果不上诉，我也不想这样对你。」
「别装什么好人了，你要发就发，别磨磨唧唧的。」
也许是我的反应不如他的预料，没有怯懦，没有哀求，更没有恐惧。
「我把这个视频给我的朋友们看了，他们都说你叫得很好听。」
我心里狂喜，感谢手机的通话自动录音功能。
仅凭这一句当然不够，我还要套出更多的信息。
我的声音透露出紧张和畏惧。
「你，你都给谁看了？」
「小李小王还有小张他们咯，一边不过瘾，我们还看了好几遍呢。」
沈旭啊沈旭，这可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的。
「你邀他们一起看的？」
「对啊，我把他们叫到你租的房子里，趁你不在，在客厅了放了好多遍。」
沈旭的声音越来越疯魔，我似乎能看到他在我面前猖狂地阴笑。
「你如果不取消上诉，我只好让更多人知道，你是一个多么淫乱的女人，我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反正我就这样了，能拉一个是一个。」
「地狱里有你陪着，也不算孤单了。」
我再也忍不住那股恶心。
「你不发不是男人。」
说完我便马上挂断了电话，翻起了家里监控的云盘。
家里的云盘只能保存30天的监控录像，希望证据还没有被覆盖。
整整一夜，我都没合眼，一直在倍速看监控。
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监控没被覆盖。
我看着监控里沈旭带着一群人嘻嘻闹闹地进了我们的「家」，看着他们吃着烧烤就着啤酒侃天侃地。
沈旭略带神秘地请他们看一个好东西，随后就连接了电视投屏。
屏幕上是我的赤身裸体。
屏幕外是他们隐晦但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知是谁提议再看一遍，沈旭就又放了一遍。
我记住了监控里出现的每一张脸，他们每个人的脸看起来都那么普通。

普通到街上与人擦肩而过的，就有可能是他们。
他们如何看我，如何意淫我，如何在心里骂我，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不过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白日里装得人模狗样，褪去那层皮，里面还是烂的。
我无......
他当然不敢相信，但他害怕，害怕我说的是真的。
沈旭他妈听了我的话瘫坐在地，双眼失神。
沈旭神情恍惚，不停地问来带他接受调查的人。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问你们这个贱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孟听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磕头。」
沈旭神经兮兮地就想给我跪下，被拦住了，他接着哭喊。
「妈妈，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
沈旭他妈终于被这一声喊过神来，她匍匐着，爬到了门口。
「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儿子，他是被这个女人给害了，他是好孩子呀！」
孩子和好，沈旭和哪个沾边？
啊，他的确很小。
那些人终于从这场闹剧中把沈旭带走了。
可我的热闹还没看完，我蹲下身，看着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沈旭他妈。
「阿姨，沈旭虽然去坐牢了，你们欠我的钱可别忘了还。」
「一直不还，我就会申请强制执行。」
「我看你就只有这套房子傍身，不知道法院会怎么让你还呢？」
沈旭他妈眼神再度变得更阴狠，可惜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起她这股狠劲。
她瘫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样子，看了叫人想笑。
我又打了个电话给许小姐。
她话里带醋。
「舍得给我打电话啦，律师还是我帮你找的，怎么用完我就丢啊。」
「请你吃饭赔罪。」
我把饭局定在了一家日料店，这件事她帮我这么多，也该请她吃顿贵的以表谢意。
许小姐对我的赔罪宴请很满意，可她还没满意多久，我又开口了。
「我就知道，你请我吃饭没安好心。」
「就是想请你家里人出面，选一个女法官来审理我的案件。」
「这倒是不难。」
「我就知道，这种小事难不倒你的。」
请一个女法官，审理被男朋友传播亲密视频的案件，多多少少能占点同情分。
终于到了我和沈旭对簿公堂那天。
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后，从内蒙飞了过来。
在机场接到他们时，我冲上去抱住了他们，如燕归巢。
他们是牧民，脸上全是草原风霜的痕迹，他们的怀里是广大的草原，是我的家。
妈妈擦去我的眼泪，紧紧抱住了我。
「妈妈，相信我，会是一个好结果。」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以往组织播放淫秽影像罪往往因证据链缺失而无法判定。
但这次，是沈旭亲手交给我的证据。
爸妈和许小姐坐在了旁听席，沈旭妈妈也在，不过看着也是因为儿子的事精力交瘁不成人样。
法庭上出于对个人隐私的保护，我提交的证据并未播放。
可在念到沈旭的所作所为时，爸妈还是红了眼睛。
「本庭当场宣布，判定被告沈旭，犯组织播放淫秽影像和传播淫秽色情视频罪，数罪并罚，处以三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两万，另需赔付原告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共计三万五千元。」

我哼着小曲，打开本地的政务网站，找到那条公务员的公示帖子，不紧不慢地一个个按下号码。
「您好，我要举报正处在公示期的拟录取人员沈旭，他在生活作风方面有问题，恳请予以调查。」
一个刚上岸就马不停蹄甩掉四年感情女朋友的人，国家真的敢用吗？
只丢这顶还没戴上的乌纱帽当然不够。
我又打开微信，给沈旭相亲对象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沈旭的前女友，想和你聊聊沈旭的事。」
女生很快就同意了我的申请。
「请问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我随手截了几张和沈旭的聊天记录，选了几张不同年份出去玩的合照，一起发给了她。
只是想证明一下，我的确和沈旭存在一段长达四年的感情，而这段关系在他俩相亲时仍存续着。
过了很久，女生才回复我。
「沈旭妈妈说他是单身，我才答应相亲的，我没有要介入你们感情的意思。」
「我没有怪你，你也是受害者，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沈旭刚考上公务员，就找到你相亲，想把我踹了。」
「他是看上了你们家的人脉和资源，想要你们为他将来从政铺路。」
「他今天可以因为你踹了我，明天他看到条件更好的，就能踹了你。」
「这样的人，难道是良配吗？」
「谢谢你，我会和家里说清楚的。」
「没事，能帮一个是一个。」
被千恩万爱宠出来的女孩，怎么可以忍受自己的对象只是看中她能带来的利益呢？
她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就接受不了掺了沙子的爱。
沈旭，好戏才刚刚开始，你等着瞧吧。
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没有用过的洗护产品。
旧的，我不要了。
我向调查人员递交了自己收集的所有的证据，在我的工作室给人搓着美甲。
今天是公示期的最后一天，明天的沈旭，发现自己无法正常入职，会是什么反应呢。
真是期待啊。
「妹妹，今天我高兴，这款美甲给你打六折。」
第二天，沈旭就打来了电话，听着很是生气。
「孟听晚，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举报的我，现在我要接受调查，入职也要被取消了！」
我听出他的咬牙切齿，更加高兴了。
「是我举报的，你这样的人，我怎么放心让你成为人民公仆呢，这不是害了老百姓吗。」
「你很好，孟听晚，相处这么久，我居然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我似乎能透过电话瞧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真爽。
「大哥，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况且你还欠我钱呢。」
「你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你就太天真了。」
「她家的关系能帮我摆平这件事。至于钱，是你心甘情愿给的，我才不会还。」
「我的人生，才不会毁在你的手上。」
他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