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御周云若的其他类型小说《回春朝:大人害了相思病苏御周云若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望云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刻猫在墙角的石霞,用力压着眉,恨不能啐他们一口,咬了咬牙,身影隐在夜色中。窗下一声猫叫,周云若眸光微动,起了身道:“张家老爷,我有话要跟你说。”饮了醒酒汤的张大富,恢复了些精神头。闻言神色捎带茫然,却也起身走过来。低声朝他说了几句,这人饮了酒,有些呆头呆脑,见周云若走出厅门,眼珠子转动几下,脚步虽有些虚晃,也缓缓跟了上来。越走越偏,待走到了灯火覆盖不到的僻静处,张大富挥手遣去跟来的下人。夜色中,又一声猫叫,声音直指前方的屋子。周云若耳聪目灵,甚至听得一阵靡靡之音。眸中冷光乍起,脚步不觉加快,不曾留意身后张大富淫邪的目光。直到那双淫手袭向她的腰窝,身子猛然被两只铁臂,从后方禁锢入怀中。她脑中轰鸣,大惊失色之后满是震怒。“夫人,夜色撩...
此刻猫在墙角的石霞,用力压着眉,恨不能啐他们一口,咬了咬牙,身影隐在夜色中。
窗下一声猫叫,周云若眸光微动,起了身道:“张家老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饮了醒酒汤的张大富,恢复了些精神头。闻言神色捎带茫然,却也起身走过来。
低声朝他说了几句,这人饮了酒,有些呆头呆脑,见周云若走出厅门,眼珠子转动几下,脚步虽有些虚晃,也缓缓跟了上来。
越走越偏,待走到了灯火覆盖不到的僻静处,张大富挥手遣去跟来的下人。
夜色中,又一声猫叫,声音直指前方的屋子。
周云若耳聪目灵,甚至听得一阵靡靡之音。
眸中冷光乍起,脚步不觉加快,不曾留意身后张大富淫邪的目光。
直到那双淫手袭向她的腰窝,身子猛然被两只铁臂,从后方禁锢入怀中。
她脑中轰鸣,大惊失色之后满是震怒。
“夫人,夜色撩人,何不承欢快哉?”
怒火冲天,她狠狠地抬起手,又被他一把擒住。
只见他伸着脑袋,凑近了嗅了嗅,嘴里喟叹道:“夫人的体香,迷人心醉,令张某心驰不能自拔。”
说罢,一张臭嘴就要挨上来。
“淫贼,放开我家主子。”
说时迟,那时快,石霞从暗中现出身影,大吼着,将那张大富狠狠撂翻在地。
酒壮熊人胆,痛呼两声后,他竟还死性不改地大放淫词浪语。
正与女人翻云弄雨的闫衡,闻了动静,快速提起裤子。
走到门边上,瞧了一眼,情欲全消,神色中染了狠厉。
“穿好衣服,莫叫人发现。”
说罢从屋内走出,夜色中他健步如飞,近到跟前,见周云若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惊色未定。
又见她束腰处有一处拉扯的痕迹。
刹那间冷眸中聚满了戾气,越过石霞,抬起矫健的腿,一脚将张大富踢出老远。
还不罢休,上前一把薅起他的衣领,两拳下去,张大富顿时血糊一脸,头发也散落一肩。
那凄惨的模样,着实让人看得解气。
突然,又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月光下泛起白森森的冷光。
他怒极了道:“哪只手碰了她,给老子伸出来。”
“爷,我的亲爷唉~,张某错了,张某再也不敢了。”
不理他嚎哭的求饶,闫衡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厉声道:“老子可没你这样的狗孙子,今日手和脑袋必须留下一样来。”
脖间冰凉的利器,立刻让他酒意全消,脑中紧紧绷着一根弦。
略微一顿,忙喊道:“官爷,误会了,误会了啊!张某醉大了,脑子糊涂,错把夫人认成了自家夫人,罪过罪过,只要您刀下留情,张某什么都答应您。”
闻言,他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眯,狠厉的神色中多了丝谋算的意味。
就在这时,衣着整齐的蓉夫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她哭倒在闫衡脚边,抱着他的官靴不撒手。
声声哀求道:“官爷,您大人大量,他醉酒冒失认错了人,全是无心之错,求您放他一马。”
“对对对,都是无心之错,官爷,张某愿尽力补偿。”
闫衡冷冷一笑:“我夫人的清白,你想拿什么来补偿?”
闻言,周云若胃中翻滚。
在他心中,她这个发妻与旁人没什么不同,皆是他度量利益的工具。
即便一早就知道,还是忍不住愤慨,这样混账的男人,怎配得她当初的一颗真心。
“张某一介商人,只余铜臭,若是官爷不嫌,张某愿········”
一咬牙痛心道:“愿奉上三千两,望夫人海涵。”
闻言,他勾了勾嘴角,从胸腔里震出几声低沉的笑,满脸阴气。
匕首倏地向前抵近,划过张大富的肌肤,瞬间带起几滴血珠。
“啊~官爷不要·········”
张大富剧烈的颤抖。
“三千两?老子的女人万金不换,你动了她便是动了我的底线。”
瞬间扬起匕首,锋利的刀尖泛起森森幽光。
“万金就万金,我给您一万两,给我留条活路吧!。”
“·············”
他嗓子里含了哭腔道:“一万两已是张某全部身家,再多就真的没有啦!”
闫衡顿了动作,周云若不由的吸了口冷气。
论拿捏人性,他确实精通娴熟。
此时,蓉夫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哭道:“官爷若杀了他,妾今日也自绝与此。”
周云若注视着那高举匕首的手,缓缓下落,狠狠闭了眼,蓦然一转身,夜风吹动她的衣摆,前行中发出咧咧的声响。
他让她恶心。
回到闫家,嫌恶地将外衫扯下,丢出房门。
仰头喝下半壶凉透的茶水,抬起下巴,凉意顺着脖颈流下来,眼中幽光闪烁。
纤细的五指扣着桌角,苍白得有些狰狞。
“主子,您保重身子·········”
石霞担忧地看着她。
她一摆手:“无碍,让我自己静静。”
真是蛇鼠一窝,烂到一处了。
本想趁此来一场捉奸大戏,闹开了,再将闫衡兄弟阋墙的丑闻传出去,和离也就容易了。
该死!竟被一个色令智昏的张大富搅了局。
是她自己大意了。
待闫衡回到闫宅,刚至房门,便听见屋内传来的哭泣声。眉头一皱,推开门。
他脚步迈得轻巧,上前揽住她颤动的双肩。
“云若,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
见她头也不抬,哽咽到抽搐。
慌道:“你别哭,都怪我,你打我,你狠狠地打我吧!”
她闻言,直起身子,当真就一掌扇了过去。
打得他脸歪向一边。
“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一万两?我还要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值钱。”
“···················”
失望地对他摇了摇头:“一万两,你收好了,从此你我再无情意。”
“你瞎说什么?”
他玉白的脸,恼得通红。
眼底竟又涌现出一丝痛意:“看见你的一瞬间,我何止想杀他,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可我不能为了一个张大富,赌上我们的未来,他一家死不足惜,可我怕牵连你,还有咱们的昭儿。”
周云若摇了摇头回道:“伯母,不是因为他。
她回握着大姐的手,感慨道:“多年不见大姐姐,心中甚是牵挂,今日姐妹重聚,我心里高兴过了,便忍不住落了热泪。”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可同为女子,她又怎能看不穿。
姑娘家一旦嫁人,喜怒哀乐全都寄与一人。
便是嫁错了,也回不了头,世俗的枷锁,骨肉的羁绊,束缚捆绑着,如何挣脱的了。
可也怨这孩子自个儿,当初不听长辈话,非要按着自己的喜好选夫婿。焉知一辈子多长,韶华易逝。。
俊俏儿郎的情话,哪里抵得住岁月浸腐。
所以,长辈们给女儿找夫婿,最是看重家世人品。
谢府的小郎君,论人品,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错不了。
论家世,怎么看也是自家侄女高攀了人家。
最难能可贵的还是那孩子待她的那颗真心,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恐怕都要奋力摘上一摘。
然往事境迁。
如今她孩子都五岁了,便是后悔了,这世间也寻不来后悔药。
“哎~”
大夫人长叹一声。
回头便让她大伯将那闫衡好好敲打一番,可她与他的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
见她穿得素净,命下人拿来几匹亮色锦布,让她挑些好颜色,拿来做衣裙?
周云若挑了款胭脂紫的蜀锦。
大伯母见状,点头笑道:“嗯,这颜色衬你,最近京都贵女们都爱穿留仙裙,咱们也做那样的,配上你的好容貌,再好不过。”
周云若不自觉的露出了女儿娇态。
即使活到了八十岁,在长辈的宠爱下也觉得自己是个小姑娘。
三人叙着家常,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
因着周云若今日还要去城西牙行,走前她还想看一眼伯父,毕竟他们那么久没见了。
亲人只有失去过一次,才倍感珍惜。
没成想伯母说,府中来了贵客,伯父正在待客,一时走不开。
眼见天色不早了,她等不及,便婉拒了伯母的挽留。
出门前,见大姐眼神中流露出对自己的不舍,她笑道:“大姐,我如今人在京都,你想我时,便让人来送信,我去伯爵府看你。”
大姐闻言,嘴角上扬,笑意写在了她的脸上。
周云若心间一动,突然就想起上一世她死后,她的夫君孟盛如一生未娶,可直到周云若垂暮之年,偶尔听人提及已是建安伯爵的孟盛如养娈童。
大姐姐在世时,二人恩爱有佳,她那时只当是小人嚼舌。可如今看着大姐姐身体康健的模样,她不觉又往深的想了想,记忆深处,孟盛如的贴身小厮,是名唇红齿白的少年,没有男子身上的阳刚之气,反倒显得阴柔。
她心底泛起一股子凉气,再看向大姐姐,眸子深了深,看来这伯爵府,她得了机会必要走上一遭。
出了芳庭院,冬日的园子颜色单调,
入目是一弯清水鱼池,曲直的长廊依水而建。
几枝光秃秃的垂柳轻轻扫过水面,带起丝丝涟漪。
微风中,周云若眉间舒展。眼前仿佛浮现出,年少时与哥哥姐姐们一起嬉戏的画面。
还有那莽撞的谢小郎。
十二岁的少年郎,每次下了学堂,手上或衣服上,都要沾些黑墨来。
她每每因此嘲笑他,他也只是红着脸挠头。
那时,她想要池中的粉荷,他浑身湿透了,也要为她摘来。她想看刚出壳的稚鸟,他便爬上树,划破了衣裳也要掏来给她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少女怀春,始于那年的新科状元。
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头戴簪花,披红挂彩,由禁军侍卫开道,身跨白色御马。
行过之处,人群轰动。
他目若朗星,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俊美的仿若画中走出的谪仙。与人群中看了她一眼。
便是那一眼,让她丢了魂,入了相思。
回府后,茶饭不思,非闹着祖母去跟伯父打听那人。
伯父知道后,摇头说道:“那苏御名满京都,才貌惊绝,更是大长公主的独孙,满京都的高门贵女哪个不想嫁?咱家高攀不上,况且他自幼就与王氏贵女订了婚约。”
直到京中传来他娶亲的消息,满心酸涩,一颗心再也无处安放。
之后便遇见了闫衡。
一想到这,她眉间的舒畅瞬间没了。
忽闻几声童音,池上小亭,两个稚童闹了不快,大的是大哥元宏的长子,比她矮了半头的是三弟元载的女儿玉姐儿。
只见他用力抢过玉姐儿手中的荷包,语气不屑道:“我是你大哥,要你个荷包,哭什么,小气巴啦的,真没劲儿。”
说罢,将手中的荷包扬手扔进了池子里,玉姐儿哭得更伤心了。周云若看得揪心。
皱眉走了过去,见他还要推人,她冷喝:“敬哥儿,住手。”
“胆子不小,敢打妹妹。”
他扬起脸,瞅了她一眼,好似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又见女童乖巧地依偎她身旁,唤了她一声姑姑。
顿时板着脸道:“她算哪门子姑姑,伯爵府的世子夫人才是咱们的姑姑。”
周云若看着这孩子,微微摇头,这是个纨绔,不学无术,待大哥死后,他依旧挥霍无度,后来更是将周家的宅子都卖了。
三岁便能看老,他今年都十岁了,想来是定了性了,顿时对他没了好脸色。
“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回去反省,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告诉你祖父,叫他狠狠地收拾你。”
“哟~~~~二妹妹好大的火气,敬哥胆儿小,你可别吓着他。”
回身一看是大哥的夫人裴氏,她依旧板着脸道:“他欺负妹妹,目无尊长,这胆儿可大着呢!”
裴芙将孩子揽在怀里,也不睬她,只哄着孩子道:“敬哥莫怕,你二姑姑怕是心情不好,下次再瞧人脸色不好,就躲着些。”
自己嫁了没有根基的武夫,她看不上自己,所以连着她生的也瞧不上她这个姑姑,落了眉眼,她声线冰冷道:“躲不躲的无所谓,自是看不上我这个姑姑,往后见了便当不识吧!”
他咬着泛白的唇,直到周云若的脚步停在他身前,才倔强地扬起脸来。
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后,小小的肩膀剧烈地颤动起来,一瞬间,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
“娘~~~~”
只见他伸出冻红的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颗带血的乳牙。
默然上前扶起他,轻轻拂去他肩上的残雪。
此时,学堂的门开了,一名衣着华贵的夫人,牵着一名男童,从里面气势汹汹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七八名下人。
“哼!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周云若幽幽的盯着她。
那夫人嗤笑一声,神色鄙夷的说道:“能养出这般没规矩的孩子,当娘的也好不到哪去。”
闫昭鼓起腮帮子,扯着她的衣角说道:“娘~是他先招惹我的,他取笑我爹是武夫,还说我不配与他一同读书。”
那夫人一听,抬手指着闫昭的脸,厉声道:“就因为几句话,你就将我儿的鼻子打出血,可不就是武夫的种,打娘胎里就带的野蛮。”
而后打量着周云若,嘲讽道:“一个蛮地来的校尉之子,也能进魏氏书院,怕是你们送了厚礼求来的。“
“如今,尊卑不分,竟敢动手打世家子弟,你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那便只能由我代劳了。”
这番话上辈子就听过了,她只低眉看向闫昭,问他:“疼吗?“
闫昭皱着一团小脸道:“疼,怎么不疼的。”
“知道疼,就别惹祸。”
说罢,才看向魏家妇人。
沉声道:“既然知道我是送了厚礼,那收了礼,不干人事的魏家人,好意思吗?”
妇人顿时抬起下巴,喝道:“对魏家口出不逊,给我掌她的嘴。“
只见一名仆妇三两步冲到她面前,扬手就要掌掴,石霞一把握住她的手。
那仆妇疼的哎呦一声,又听周云若道:“双福掌她的嘴。”
双福当下就是一巴掌,打的仆妇倒地。
一直躲在门后的夫子顿时站出来,指责她:“无礼悍妇,岂有此理,来人啊!将他他们绑了送官。”
哼~绑她?她若只是校尉之妻也只能由着他们随意按个罪名绑了,可她身后还有周家,这魏家也太猖狂了些。
上前一步,高声道:“仗着你家老太爷是国子监太傅,又教出一个苏家状元郎,便自称高等学府,如今一看,不过尔尔。”
纤手一指那夫子,冷然道:“只因为她是魏家人,你便一味谄媚逢迎,纵着她殴打自己的学生。读书人的风骨都被你踩在了脚底。”
夫子哑然,又听她道:“那状元苏御的祖上也是行伍出身,你们可敢称他一声武夫之后。”
妇人恼羞成怒地推开身旁的下人,高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苏大人相提并论,他身上流了一半皇家的血统,岂是你这下贱之人可比的?”
周云若闻言,冷笑一声道:“我下贱?呵~~”
眼尾顿时挑起一抹凌厉:“我祖父出自汝阳周氏嫡脉,名门望族,论血统你才下贱。”
一句下贱气的魏家妇身形一晃,她父亲可是先皇亲封的南平伯,大怒道:
正持着一本书籍,指尖圆润,指甲整齐莹白,干净的晃人眼。
不觉一时看怔了,男子的手竟也能生的这般好看。
她感觉那躺在他指尖的书籍,仿佛散发出阵阵墨香。
忽然眼前一暗,少年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冷着嗓子道:“让让。”
周云若不觉秀眉微蹙,可到底占了人家便宜。
自己两辈子加一起,吃过的盐比他吃的饭还多,一个小娃娃,让让也无妨。
望着轿子消失在街尾,她心中感慨,虽没看到那人的脸,可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朱红色的官衣,只有本朝一品大员才有资格穿。
他定然有着惊世之才,才能如此成绩斐然。
黄昏时,她回到闫宅。
院子里显得很安静,进了屋,秋蝶给她打起珠帘,又解下她的斗篷。
因着白天被训斥,她现在屏气敛声,大气都不敢喘。
夏婆子主动向她禀报了宅中的事。
女子被安置在内院后的厢房内,孩子没保住,哭的撕心裂肺,二爷和二夫人,至今未归......
说了一圈,独独不提闫衡都干了什么?
只说他傍晚上值去了。
周云若默不作声的听着,吃了些羊肉。
洗漱一番,便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
周云若睁开眼,摸到身下的软被,才觉心安。
她唯恐一睁眼又回到了那间寂冷潮湿的老屋。
闫家堂内,早饭摆桌。闫衡常不在府中用饭,大家都习惯了。
桌前少了老二两口子,显得有点空落。上首坐着闫家二老,旁边紧挨着闫昭。闫父亲手盛了碗鸡汤,端到闫昭面前。
统共两只鸡腿,都被他剥了下来,先往闫昭碗中放了一只,另一只则进了他嘴中。
二房的两个女儿依偎在闫母身旁,见状也吵着要吃鸡腿,大的比闫昭小了一岁,性子随了闫二,实心眼子最能哭。
闫父眉头一紧,拍着桌子道:“早上哭晚上哭,烦死个人,狗都没你能叫唤。”
不耐烦的指着闫母道:“去去去,领出去。别叫我听见她哭。”
闫母最怕闫父发火,听说是年轻时被打怕了。闻言,赶忙拉起孙女。
那二房的小女儿,如今只有两岁,自小就比一般孩子精,大人生气时,她一双肉呼呼小手,已经悄悄摸到闫昭碗里的鸡腿上。
闫昭一声大呼:“小贼~”
闫父便一筷子敲了过去,疼得小娃娃张嘴就哭。
周云若叹气地摇摇头。
闫父不仅重男轻女,还是个极其自私的人。
待耳边哭声远了,他笑道:“孙子,快吃。吃饱了,祖父带你去城南看耍猴。”
闻言,闫昭却耷拉着脑袋,低声道:“娘不会让我去的。”
闫父倏的放下手中筷子,沉着脸大声道:“念书念书,整天逼孩子念那劳什子的酸文臭字,把人都念呆了。”
“今日祖父偏要带你看猴,我看谁敢拦着。”
此时周若云咀嚼完了最后一口食物,她起身对闫昭说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
一生好过难过,都是你的因果。
跨过门槛,身后传来爷孙俩的笑声。
她不做停留,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她要回周府。
伯父家在城东,她从城北过去,便是乘马车也需一个时辰。
待马车停到府门前,她下了马车,周府门人一看是她,忙迎了上去。
她抬头看着硕大的金丝门扁,那上面镌刻着周府二字。
眼圈猝然红了。
她记得伯父死后,大哥哥突然被下放到岭北,至死也没能回来。后来周家渐渐没落,她自己也深陷泥潭,待几十年后,她满头白发时,这块金丝门扁,便不存在了。
如今再次看到这块门匾,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周府的老仆见状,以为她是在夫家委受了屈,暗暗叹息。
二小姐生的好看,性子也好,脸上常常洋溢着暖阳般的笑容。
当年周家一门两进士,在平洲何等光耀门楣。虽后来二爷不在了,可有大爷在,小姐又是那般的好相貌。
刚满十二,就有人给说亲事。
大家都以为二小姐将来定能在京中择一德才兼备的佳婿。
谁承想,她后来竟嫁了个平洲武夫。
此时,看到小姐垂首拭泪,他更替她感到惋惜,目光不由得望向对面的谢府,不觉长叹出声。
当年皮猴般的谢小郎,现今已是沉稳持重的官爷。娶了夫人,也生了一双儿女。
犹记得她离京时,天上下着毛毛细雨。
她一句“我心有所属,你别等了。”便让谢小郎在雨中红了眼睛。
如今不知她可曾后悔过?
周云若缓了缓神,眼中泪意稍减,便抬腿走进府门。
那抹背影正好被对面谢府角门旁的男子望见,他身着绯色官服,面容俊秀,目光定格在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眼眸微微一颤,神情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
下人引她进了芳婷院,还未至门内,便听见里头的热闹声,下人笑道:“二小姐来的正巧,大小姐今日也归宁。”
周云若听后先是一怔,而后眉眼缓缓上扬,韶华女子即便不在天真烂漫,笑起来也是明媚的。
丫鬟掀开帘子,厅内的妇人齐齐看向她。
周云若还未及行礼,便被大姐姐握住了双手。
记忆中她是个婉约柔美的女子,宽和待人。此刻她眸中满是笑意,温声道:“二妹,好久不见了。”
大姐姐嫁了建安伯爵府的嫡长子,他们的儿子将来也金榜题名。
可她自己确是红颜薄命,韶华之年生了急症。早早的去了。
现在人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暖暖的手轻轻抚着她。那么鲜活。
鼻子一酸,便是忍着嗓子眼里的哽咽,眼泪却是不争气了。
上一世她一心扑在儿子和闫衡身上,与她走动不多。
那时,她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人就那里,还有大把的时间见面。
直到经历过,才知道人生无常。
见她落泪,众人慌了。
大伯母眉头一蹙,好好的姑娘,进门就哭。定是那武夫欺负了她。
姓闫的怕是忘了,自己是沾了谁的光。
若不是周家,他这会子还在平洲军营做着末流九品把总。
此时又打量着内侄女,一身素色的衣裙略显寡淡。乌亮亮的墨发,云髻轻挽,却只簪一根银钗。
女子哪有不爱珠钗华服的?
小叔子生时最疼爱这个女儿,若是他还在,瞧着孩子这般模样,得多心疼。一不忍心,也落下泪来。
她身边的嬷嬷,忙劝道:“夫人,二夫人远在平洲,京都里,您便是二小姐最亲的人。您这一落泪,孩子们岂不是更难受了。”
周家大夫人闻言,擦了擦泪。开口问她:“可是他欺负了你?”
闫衡被打的怔愣,堂堂男子汉被当众掌掴,倒翻天罡,颜面不存。
白净的脸上,瞬间呈现出两道血痕,女子看了,心中猛然一惊,转向她,眸子暗了暗。起身就朝她跪了下来。
“夫人误会了我们。”
“啪~”
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是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贱人,你当我眼瞎~”
女子捂住火辣的脸,望着她狠戾的模样,方觉膝盖处那股刺骨的冰凉迅速传遍了全身。
闫衡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吃人的母老虎,若真的进了闫宅,绝对没好日子过。
又听她咬牙切齿的对闫衡道:“当年你说此生只倾心我一人,这才几年,就养了外室,你当真是薄情的很呐~”
顺子是闫衡的近身侍从,是打小跟着他的人。此事他是清楚的,夫人有些言重。
这女子现在真谈不上是大爷的外室,顶多就算个姘头。在平洲时大爷每隔三两日便偷着与她颠鸾倒凤一场。
可自从来了京都,大爷就与她断了联系。要是看重,当初为何不带她进京。
想来不过就是肉体之愉,当不得什么。
武官若是动了怒,是自带杀气的。下人们屏声敛气皆低下头不敢看。
此刻闫衡眼中哪里还有刚刚的含情脉脉,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阴鸷,死死锁着她。
心狠如他,周云若想,若不是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怕是要打杀她了。
昂起首,她上前一步:“你那是什么眼神?诛了我的心,还想杀我灭口不成。”
见此,他暗吐一口气,脸色一转,耐着性子道:“你怎地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爷好歹也是官身。”
见她不为所动,一瞬间又直着脖颈,高声道:“你总要问清楚了,再发作人,别什么罪都往爷们身上按,天地良心,我对你的真心,苍天可鉴。”
又捂着破了皮的脸,哀声怨道:“瞧瞧你出手没个轻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刁蛮悍妇。”
他撒起谎来,从不心虚。她冷冷看着,苦笑一声,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啊!
瞥了眼地上跪着的女子,唇边勾起嘲讽,对他冷声道:“闫衡,敢做敢认,别让人看不起你。”
他楞都没打,就大声道:“真是活见鬼了,我与这女子分明毫无干系,你我夫妻,你竟丝毫不信任我,今个儿怕是我说上百遍千遍你也不会信。”
他说的义正言辞,好似真金不怕火炼。
一扭头,红着脖子朝下人们咆哮道:“去外面将二弟给我寻来,他自己做的恶,自己担,就说他嫂嫂这会子要吃人,再帮他圆这个谎,这家怕是要被拆了。”
周云若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呜呜~”
地上的女子倏的哭出了声,美人垂泪,格外让人动容。
闫衡看着她,眉头紧皱。见周若云的眼睛看过来,眸光不觉一暗躲闪开。脸色更沉了。
他对女子沉声道:“我闫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可也是讲礼法的人家,问清事实,自会给你个说法,可你若贪心不足,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便是被当家娘子打杀了也是自作自受。”
女子听罢,瘫在地上。一双泪眼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二人目光对上,女子面容更添苦涩,胸口一抽一抽的,瞬间哽咽的不能自抑。
他薄唇紧抿,以为掩饰的很好。可眼中的微闪,逃不过有心人的眼。
周云若眸子微沉,上辈子受了他们蒙骗,以至于后来吃了大亏,这一次,只要她进了闫家,她便要一一从她身上讨回。除非他再不碰她,否则兄弟阋墙对于为官者来说,等同自毁前程。
她瞥了一眼闫衡,就不信他不碰。
不多时,顺子就把闫二郎带来了。大冬天,闫二郎脑门上竟然冒起了汗珠,只见他低着头不敢抬起,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
闫衡不善的瞥了他一眼:“哑巴了不成,三脚跺不出屁的东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难不成还想让我替你背罪?”
那半眯的眼睛,看在闫二郎眼里,心里最是胆怯,他哥霸道,自小没少挨他的揍。
此刻两股打颤,瞧着畏畏缩缩,着实可怜。
闫二郎看了地上女子一眼,对上闫衡的冷眸,当下就是心头一悸。
咬了咬牙,一闭眼,转向周云若,嘴里便吐出一个“是”字。
“这女子是我的人,跟大哥没有关系。”
一句话说完,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现了哭腔。
似是嫌他丢人,闫衡皱着眉骂道:“窝囊废,就知道哭。”
然后又冲周云若道:“这下总该信了吧!爷每日在皇城当值,天寒地冻,整夜里不得片刻休息,爷图什么?”
“还不是想将来混出个样来,给你过好日子,让你在人前显贵。可你呢?连个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一点子风吹草动,就使劲作闹我。“
她听了没啥感觉。反而是那站着的女子这会子巴巴的望着他。
周云若也就认同的朝他点了点头。这举动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
闫衡沉了脸,没好气道:“你说,爷的脸被你抓成这样,明日还怎么当值?”
“嗯,确实不能见人。”
“爷也有脾气,当众让你掌掴,这事不算完。”
相比闫衡的气急败坏,周云若神态很是镇定:“我的错,莫生气。”
像是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闫衡心底的火不减反增,却也能极力隐忍。
又见她转而对女子沉声道:“闫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可也是讲礼法的人家,即是二郎的人,便跟我回府,禀了婆母自会给你个说法。”
女子哭着摇头:“夫人,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这就回平洲,再也不来了。”
“那可不行,闹了一场,总要有个结果,不然你寻到京都,是为了什么?”
女子抬起头来,这会子倒不敢看闫衡了,踌躇了片刻便弱弱道:“我图银子。”
周云若扯了扯嘴角,想的倒美。
闫衡抢在人开口前说道:“这般也好,省的将来宅里闹不宁,给她百十两银子,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