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疏雨不干，“我不能看你一个人着急，我想帮你，我没关系。”

“快，别耽误时间了。”

陆祁明拗不过她，无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

给纪疏雨穿上。

“那你穿上这个。”

话落，便又跑开了。

陆祁明心里想的是，不能让纪疏雨生病，否则他还要负责任。

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点。

男人的衣服给女人穿，这代表着关系亲密。

纪疏雨感觉熟悉的陆祁明又回来了。

好像七年前一样。

漫天大雪，她为了穿衣服好看，不经常穿羽绒服。

他来接她上课，看到她穿的少。

一边埋怨，一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她。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陆祁明还是关心她的。

他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是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她的位置。

初恋。

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对陆祁明来说同样是印象深刻。

陆祁明和纪疏雨在外面足足找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有找到赖娇娇。

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想要广播找人。

用赖娇娇之前的办法。

他找到前台，去了五楼的广播室。

刚一开门，竟然就看到了赖娇娇。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赖娇娇怀里抱着一个4-5岁的小男孩，正在等待他的父母来找他。

没想到，先等来的竟然是陆祁明。

看到他的一瞬间，有些心动。

刚刚在会场那个惊心动魄的“吻”又随着眼前的这张脸一同出现在脑海。

赖娇娇露出笑容刚要开口，却看到陆祁明的身后还有人。

纪疏雨。

她身上竟然穿着陆祁明的羽绒服。

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全都堵住了。

没过几分钟，小男孩的父母焦急赶来。

孩子丢了，父母又高兴又难过，不停地埋怨孩子乱跑。

那个爸爸更是一把扯过孩子，男孩直接摔倒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你干什么！”

也许是本就心中有气，无处发泄，赖娇娇一下子就来了脾气。

“他是个孩子，他懂得什么是危险，你们做父母的不检讨自己，反倒要怪孩子！”

“你算哪根葱！”男人指着赖娇娇的鼻子骂，“老子管儿子，关你什么事！”

赖娇娇气不过，还要质问，被赶上来的陆祁明一把拽在身后。

“我们是管不了你们父母管教孩子，但是有未成年保护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管你。”

男人还要再说什么，被他老婆拉住，“你硬气什么，错了就是错了，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一家三口吵吵闹闹的离开了。

留下他们三人也走出了广播室。

电梯内，气氛静谧的可怕。

三个人好像都有话要说，但都没有开口。

到了一楼，赖娇娇先走一步，“我饿了，我先回去吃饭了。”

她知道，陆祁明需要空间和纪疏雨说话。

她虽然不舍得离开，可她还是得走。

刚迈出一步，被陆祁明拉住。

“等我一会儿。”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这才发觉她的手竟然比他还凉。

陆祁明感谢纪疏雨帮忙，“谢谢你帮我找娇娇。”

“今天是公司年会，不方便带你过去，你去餐厅自己点餐，回头我回去买单。”

刚觉得和陆祁明有点破镜重圆的气氛了，就这么又消失了。

纪疏雨明白，赖娇娇是诱因。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陆祁明对她绝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可因为前几次的经验，她也清楚，她不能作。

女人能够作的起来，是因为有男人惯着。


挂断电话，陆祁明到了家门口。

按了密码进去，赖娇娇正在拿着洗地机擦地。

见到他回来，立刻关了机器，跑过来迎接。

“你别动了，东西多。”

陆祁明换了鞋，进了厨房。

赖娇娇跟在他身后，想给他打下手。

可又感觉插不上手。

陆祁明知道她想帮忙的心，她帮忙打扫屋子也是同样的心情。

“那你整理吧，我去冲个澡。”

“好。”

赖娇娇高兴的答应。

陆祁明冲完澡，发现赖娇娇坐在餐桌上还等他呢。

“不是告诉你不用等我了吗。”

“你先吃就可以了。”

赖娇娇摇头，“我不饿，我想等你一起吃。”

赖娇娇喜欢和陆祁明一起吃饭。

她感觉这种氛围很好。

两人吃了早饭，赖娇娇主动请缨收拾碗筷，陆祁明也没拦着。

他去书房，给警察打了电话，询问是否有赖娇娇家人的消息。

可还是没有得到结果。

一个大活人丢了好几天，她们家人就不着急吗。

难道没家？

就算没家，也应该有朋友啊。

陆祁明觉得不能这么干等着。

还是得想想办法。

给江浔打电话。

他昨晚又被叫去了第二场，凌晨五点多才回家。

这刚七点，他才睡了一个小时，就被陆祁明电话轰炸了。

“去哪登寻人启事啊，你可真能想。”

江浔做民事律师，接触的人又多又广，他觉得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可江浔觉得没必要折腾。

“老天好不容易给你天上掉一个女朋友，你不接着，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昨天应酬孙主任，我可困死了。”

电话挂断，陆祁明这才发现赖娇娇站在门口。

她手里拿着一杯温水，显然是给他送水来的。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电话。”

“没关系。”

赖娇娇声音很低，“你还是嫌我是个麻烦对吧？”

“不是。”

“你总得回家，见朋友见家人吧。”

赖娇娇扁着嘴，“我知道，可医生说，我会想起来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着急赶我走。”

“我发誓，只要我恢复记忆，我一定马上离开，不再给你添麻烦。”

陆祁明欲言又止，“好，以后我都不提这件事了。”

“不过你过几天还是要去医院复查，看看恢复的情况。”

“好。”

陆祁明在书房忙着，每隔一个小时，赖娇娇就会进来给他换新的温水。

他也懒得跟她客气。

左右她也没什么事。

中途陆祁明出来去了个厕所，这才发觉不对劲。

脏衣篮的衣服呢？

他早上洗完澡换下的衣服，不翼而飞了？

“不好！”

他连忙去客卧阳台，果然看到赖娇娇在搭衣服。

她手上拿着一个灰色的四角裤，正在一点点地撑开，用夹子夹好。

“放下！”

这一嗓子，吓得赖娇娇差点把东西扔在地上。

“怎么了？”

陆祁明大步走过来，伸手夺过赖娇娇手里的灰色四角裤，“谁让你洗这个了？”

赖娇娇脸色有些白，“我只是想帮忙。”

“那也不能洗这个啊。”

赖娇娇抿着唇，虽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她还是低头道歉，“对不起。”

“我下次洗之前一定会提前问你的。”

哪里是问不问的问题。

这是男女有别的问题。

这是隐私的问题。

赖娇娇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竟然连这些都要他说的这么直白吗。

陆祁明生气地看着赖娇娇。

可看她一脸无辜可怜的模样，又觉得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

这丫头，真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每天都能给他“惊喜”。

好在下午她比较乖。

整整三个小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让陆祁明感觉有些发慌。

等在阳台找到人的时候，果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赖娇娇果然在作妖。

陆祁明看到她穿着大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呼呼刮风的阳台上吹风。

“你疯了？”

陆祁明把人一把薅了回来。

关上客厅阳台的拉门，裹挟着几片雪花一起落了进来。

“你是想冻死你自己吗？”

赖娇娇用力的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冷。”

“真的。”

“我就是怕我发出声音影响你工作。”

“你放心，我穿的厚厚的。”

赖娇娇大衣里面穿了三层，的确是够厚的。

可连着在外面吹风三小时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何况她还是个病人。

头上的伤口和过敏都没有好利索。

果然，晚饭吃完了以后，赖娇娇发烧了。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还在厨房里洗碗筷。

等陆祁明去倒水的时候，发现她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一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拿了体温计，一测38.7。

陆祁明本来想直接带她去医院，可她实在坚持自己没有问题。

便跑腿买了感冒药。

“伤风感冒胶囊，一次三粒，吃完看看有没有效果。”

“好。”

赖娇娇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陆祁明说什么她都小心的听着。

很怕他会生气。

陆祁明本来的确想发火来着，可看到她那小可怜的表情，加上还生病了，他哪里还敢再发脾气。

他发现了，他发脾气，最后受累的还是他。

他何必自讨苦吃。

药还算是对症，一个小时，烧就退到了38度，但赖娇娇还是没有什么精神。

“药效还得需要时间，睡一会儿吧，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嗯。”

赖娇娇听话的闭了眼睛，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陆祁明怕她害怕，没有关灯。

门也没敢关，他就在书房看文件，如果有动静，他能随时听到。

不过他虽然人在书房，可也没有完全放心。

每隔半小时，会去看一下她的情况。

额头出了汗，应该是退烧了。

陆祁明也逐渐放下心来。

他起身离开，突然手臂被赖娇娇扯住。

“醒了？”

赖娇娇睁着眼睛，似醒非醒的状态。

眼神有些木然。

“还有哪里不舒服？”

赖娇娇依然不吭声。

陆祁明皱了下眉，他坐在床边，伸手想要再探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却被赖娇娇起身抱住。

她的头放在他的肩膀。

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别走。”

“别离开我。”

“求你...”


江浔今天可是气大了。

他刚上车就给陆祁明打电话。

“你说一个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我都替她寒碜。”

江浔把他跟纪疏雨的话全都跟陆祁明说了。

“我不像你，还跟她端着，我没那么高的修养。”

挂断电话，陆祁明看着车窗外的夜景，陷入了沉思。

其实再次见到纪疏雨，陆祁明以为自己心情很平静。

可事实并非如此。

那张脸一出现，过往的一切都跟着浮现开来。

纪疏雨离开以后，他足足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太骄傲了。

所以，纪疏雨对他的背叛不止是情感上的打击。

还有被她践踏在地的尊严。

全校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他被校花甩了。

嘲笑他自不量力，跟人家富二代争女人。

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一点。

是纪疏雨追的他。

她追了他足足一年。

所以，这更加让他不能接受。

曾经那么深的爱，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

说不爱就不爱了。

回家以后，陆祁明的脸都黑着。

赖娇娇以为是自己的错。

她一路上都在后悔和纪疏雨吵了两句。

她怕自己又要被丢下了。

“对不起。”

她站在玄关那里，低着头。

“为什么道歉？”

“我也不知道。”

陆祁明突然被逗笑了，“那你道什么歉？”

“我怕你不要我。”

赖娇娇脸上那可怜担心的样子，陆祁明彷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也是小心翼翼的求纪疏雨，“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陆祁明感觉心底痛了一下，安慰道，“不会。”

“我答应你，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不管你。”

赖娇娇这才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祁明再次犯了难。

“我们不能再睡在一起了。”

“等你恢复记忆你就知道，我不是你男朋友，我们只是认识不到三天的陌生人，你会后悔的。”

赖娇娇摇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都是我愿意的。”

“我想跟你睡在一起。”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我都是自愿的。”

她还拿了手机录了视频作证。

“我本人愿意和陆祁明睡在同一张床上，完全是自愿，不涉及威逼利诱，如果以后恢复记忆也不会追究陆祁明先生任何法律责任，以此视频为证。”

陆祁明：“......”

人家女孩子都说的这么清楚了，陆祁明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那好吧。”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两人中间放了沙发靠枕隔着。

赖娇娇欣然答应。

反正只要不让她一个人睡，怎么都行。

和陆祁明睡在一起，最起码就不用做噩梦了。

可闭了灯，躺在床上，赖娇娇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纪疏雨这张脸。

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

和陆祁明真的很配。

当年他们这一对俊男靓女在学校一定是风云人物。

一定很幸福吧。

赖娇娇想。

可怎么就分手了呢。

难道是因为异国，被迫分手？

刚刚回来的车上，她听到江浔打电话的声音，貌似有变心的字眼。

陆祁明移情别恋了？

不像，江浔那个高分贝的气愤程度，显然是为了陆祁明打抱不平。

那就是说明是陆祁明被甩了。

变心的人是纪疏雨。

今天她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很明显是想吃回头草了。

可回头草有那么容易吃吗。

陆祁明这棵草现在是她的。

想到这里，赖娇娇觉得有些气愤。

狠狠地拉了一下被子。

“干嘛？”

拉过头了。

陆祁明一点被子没有了。

赖娇娇尴尬一笑，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抱歉，我手误。”

陆祁明摇头，“今天忘记买被了，明天再买一个，今天再对付一下。”

“不用了。”

赖娇娇想说，一个被子很好，又暖和，又有安全感。

可话到嘴边连忙改成了，“别浪费钱了，我都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

陆祁明不置可否，“睡吧，很晚了。”

这一夜，两个人睡得都不算是好，而且还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第二天一早，陆祁明换了运动服去晨跑。

赖娇娇起来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害怕地马上给他打了电话。

“我一会儿就回去，你吃什么早餐？”

“都好。”

陆祁明去早餐店买了一屉烧麦，一屉小笼包，两碗小米粥。

在电梯的时候，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昨晚打来电话的时候，他说自己和朋友应酬，爷爷就没打电话，只发了信息。

今天一早，这电话又催来了。

“昨天聚会都是谁啊，有没有女孩子啊？”

“有。”

“那有没有跟你合适的？”

陆祁明想到了纪疏雨，语气不善，冷冷地回道，“没有！”

“臭小子，你还发上脾气了，我告诉你，离过年还有28天，你要是再不抓紧，你就别姓陆了。”

陆祁明：“姓祁，叫祁明也挺好听的。”

爷爷：“你！你是觉得我活的太长，想气死我是吗？”

“我哪敢啊。”

陆祁明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他是最有孝心的。

每年发红包，寄钱，预约体检，带着他们看病。

加了小区楼下超市送货的微信，新进了什么好吃的水果、糕点，他都送过去。

衣食住行，他样样精心。

哪样都是他亲力亲为。

家人对他来说一向是最重要的存在。

可对爷爷奶奶来说，这些屁用没有。

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要陆祁明的孝心，体现在娶媳妇这件事上。

别的全都是废话。

陆祁明不敢让他们上火，起初的时候，会哄着，听话去相亲，觉得一次两次没有结果他们就放弃了。

可不成想，愈演愈烈，现在都搞倒计时这一套了。

陆祁明心真是累啊，“不过您要是再这么逼我，我只能花钱给您租一个回去了。”

爷爷听了竟然没反对，接着问，“租都包括什么？”

“包生孙子吗？”

陆祁明：“......”


“赖娇娇！”

“你到底想怎么样！”

“留给我几个字，不告而别，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赖娇娇重新见到陆祁明本就是又欣喜又委屈，眼泪噼里啪啦的往外掉。

而后又差点被车撞，心脏吓得都快要吐出来了。

情绪濒临崩溃的瞬间，陆祁明又对自己大吼。

她真的快碎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无意识的哭。

江浔赶到，推开陆祁明。

“找到就好，你发什么脾气。”

“娇娇，都怪我，是我不好。”

“他是跟我生气，是我把你逼走的，你别怪他。”

陆祁明发泄了心中的郁结，看着站在太阳底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赖娇娇，心一下就软了。

“走吧。”

“跟我回去。”

赖娇娇一动不动。

陆祁明脾气又上来了，“你刚刚没看见是有人要故意撞你吗？”

“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

正是因为这样，赖娇娇才不能跟他回去。

她不能害了他。

不能给他带来危险。

两个人互相都为对方考虑。

明明是应该彼此温馨的举动，却成了互相不理解的对立画面。

作为旁观者的江浔明白，他只好充当和事佬。

谁让这祸是自己惹出来的呢？

他得收场啊。

他先劝陆祁明，“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报警。”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你没看到娇娇妹妹都吓坏了吗？”

“我们先去警局，报案，剩下的稍后再说。”

陆祁明自己开车走了。

江浔只好拉着赖娇娇开车跟着。

车上赖娇娇虽然不再哭了。

但是身体一抽一抽地委屈的不行。

江浔耐心劝导，“你别怪他，他是真的着急了。”

“好多年，我都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了。”

“他是真的在意你，你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对他打击太大。”

“当年纪疏雨就是这样，分手都是人到了国外才打来的电话。”

“他已经有应激反应了。”

赖娇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她现下全都理解了。

怪不得陆祁明会对她这么生气。

她真的犯错了。

三人到了警局，警察立刻调取了当时的监控。

陆祁明提供了车牌号，发现是套牌车。

警方表示会全力追查。

但要是说蓄意谋杀，的确有些牵强。

“暂时，我们会按照套牌车这个方向追查，等找到人才能询问是否跟你们有关。”

这个结果，陆祁明来之前就有预料。

车子突然启动，并不能说明什么。

即使抓到了人，想要开脱的理由有很多。

他是律师，深知这点证据构不成起诉。

并没有什么用。

可报警还是有必要的。

最起码留个底，如果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也有个参考。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陆祁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前抽烟。

纪疏雨离开那年，他学会了抽烟。

那时候，他觉得这颜真的是好东西。

可以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

渐渐地，他又觉得烟太呛人。

后来，就戒了。

偶尔，抽两次也是因为应酬场合，他身上从来不带烟。

这一包，是他进法院之前买的。

开庭前，他满脑子都是赖娇娇，抽烟可以让他获得暂时的心静。

虽然庭上他走神了两次，好在官司赢了。

庭审结束，当事人要庆祝，请他吃饭，他婉拒了。

按照往常他一定会去。

因为当事人公司的案子是律所第一次接触。

赢了案子，接下来公司的独家代理，照例也应该谈一下。

这个公司是个酒店连锁，虽然产业不算太大，暂时只辐射东北三个省。


“不是我！”江浔摆手觉得无辜，“她自己要喝的，我拦不住啊。”

赖娇娇是故意喝醉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祁明。

醉了，没有意识了，她就不用觉得尴尬。

可以厚着脸皮跟陆祁明回家了。

陆祁明叫了代驾先把江浔送走了。

等回去找赖娇娇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无奈，陆祁明只能把人抱走。

服务生帮忙开了车门，才把人送上了车。

到了星城小区停车场，赖娇娇倒是醒了。

只是神智很不清楚。

一直在低低地啜泣。

小声说着对不起。

细软的发丝贴在她的侧脸上，有几根卷进了嘴里。

陆祁明伸手想要帮她捋好，可却被她一把握住。

她侧头看过来，眼眸半眯，不知道是清醒，还是迷糊。

“陆祁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知道。”

陆祁明不是赌气故意不给赖娇娇回应。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两个人不过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他没想好，自己对赖娇娇的这份关心到底根源何来。

如果说是喜欢，他觉得有一点。

赖娇娇可爱，常常让陆祁明觉得心疼。

惹人怜爱，这是她的魅力所在。

他想，换做其他男人，对她也会生出这样的情感。

但按江浔说的，他是喜欢女朋友的那种喜欢。

他不清楚。

他只有过纪疏雨这一个前任。

他是被追的那一方。

他觉得条件合适，纪疏雨和自己有共同的话题，他觉得当男女朋友的条件两人都符合，便答应了。

可这场恋爱的结果却让他印象深刻。

他对恋爱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趣。

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开心的，有益身心的。

如果觉得是拖累，还不如不开始。

就像是家里这么多年逼婚一样。

虽然他不厌其烦，但是他从未想过将就。

人的一生这么短暂，没有人能够预料明天。

为什么要过自己不喜欢的日子。

要让自己委屈的活着。

所以，陆祁明暗自下了决心。

如果不是非常爱。

绝不会再轻易开始一段恋情。

所以，江浔每一次把感情的事，说的那么轻松简单的时候，他都全当放屁处理。

陆祁明看着醉酒的赖娇娇，继续道，“我心疼你。”

“虽然不清楚你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失忆，今天又是什么人想要害你。”

“但是我知道，我想保护你。”

“既然我把你捡回了家，我就得对你负责到底。”

陆祁明觉得赖娇娇已经是他的朋友了。

他不能坐视她的危险不管。

酒真的不是好东西。

赖娇娇第二天一早醒来头痛欲裂。

起来的时候，陆祁明不在家。

她洗漱过后，陆祁明带着早餐回来了。

他一身运动装显然刚晨跑回来，他把早餐交给赖娇娇。

“你先吃，我洗个澡。”

“哦。”

两个人又回归了之前的生活，默契地没有再提昨天的事。

去公司的路上，陆祁明指了指公司旁边的商场。

“上午我有会，下午事情不多，我带你去商场买点东西。”

赖娇娇疑惑地眼神看向他。

她不缺东西，他要买什么？

“快过年了，要准备一点年货。”

“而且，回家过年，得给长辈亲戚带些礼物。”

“你这几天抽空整理一下皮箱，我们会回去待个一周左右。”

？

赖娇娇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跟他一起回去过年啊。

难道昨晚，她喝醉的时候，答应的？

赖娇娇陷入了疑惑，可她不敢问。

毕竟自己才做错了事，她哪里还敢惹陆祁明生气。


纪疏雨的话说的不无道理。

虽然七年未见。

但陆祁明毕竟和她谈恋爱三年。

他自认为对她还算是了解。

纪疏雨一直都是个温婉的性子。

记得大二那会儿，有个女生在学校论坛上恶意发表图文，中伤她傍大款。

给老男人做小三。

其实那天她不过是打了一个顺风车，司机好心帮她把行李拿下来而已。

也是巧了，那天打的顺风车竟然是卡宴。

流言止于智者，但止于不了智障。

所以，一时间同学们都认为纪疏雨靠这个校花脸来捞钱。

后来，这件事被学校查实，也找到了那个顺风车车主才真相大白。

学校因为故意散播谣言要劝退那个女生。

纪疏雨还主动写了谅解书替她求情。

她不是个狠毒的性格。

以德报怨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到的。

陆祁明听到纪疏雨的解释，的确犹豫了一瞬。

他回头看赖娇娇，她也是一脸的委屈样。

可就算是赖娇娇欺人在先，他也得护着。

因为她是他的人。

今天是他把人带过来的。

陆祁明看向纪疏雨，清冷道，“她对你不礼貌，我替她跟你道歉。”

“可如果你错了，你也要跟她道歉。”

陆祁明抬头看到斜对面的拐角有个监控。

视频不会撒谎。

如果赖娇娇真的打了她，他一定会给纪疏雨一个交代。

陆祁明拦住路过的服务生。

“麻烦查看一下监控视频，我想证实一件事情。”

纪疏雨听到陆祁明来真的，脸色立刻显得苍白。

她眉眼都绷得很紧，立刻想要转圜。

“算了，祁明，就算是我错了。”

“赖小姐是你的朋友，我无论怎么做都是错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不应该跟她置气。”

纪疏雨转头冲着赖娇娇诚恳道歉。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你小，我应该让着你的。”

纪疏雨一番操作，倒显得赖娇娇矫情了。

好像是她年轻不懂事。

倚小卖小？

仗着自己是个孩子，所有的错都能被原谅！

赖娇娇内心冷哼，看来是高手啊。

赖娇娇本想再回怼，可看到陆祁明也看着她，等她给一个答复。

赖娇娇怕他生气，便想算了。

和纪疏雨闹得太僵，对她没什么好处。

何况自己只不过是个假的女朋友。

哪里能赶得上人家好几年的感情。

赖娇娇认栽，想要道歉，却不想被陆祁明开口拦住。

“我替她道歉。”

“对不起。”

说罢，也不待纪疏雨回应，便拉着赖娇娇走了。

“我们走吧。”

纪疏雨看着那一对亲密的背影，又气又委屈。

她的确冲动了。

她不应该因为赖娇娇几句话就生气。

她应该忍一忍的。

否则陆祁明此时此刻心疼的就应该是她。

被拉着走的人也应该是她才对。

回到包厢内，大家都还在继续畅饮聊天。

有同学见到纪疏雨脸色不好，便询问原因。

纪疏雨特意看了一眼陆祁明的方向，低声回道，“我就是有点累了。”

刚刚陆祁明带着赖娇娇先回来，纪疏雨后一步进门。

很明显，三人在外面发生了些什么。

看着纪疏雨悲伤的神情，也能猜到是为了陆祁明。

当年她甩了陆祁明离开去德国的事，整个学校无人不知。

如今她突然回国，一回来就参加同学聚会，很明显是为了陆祁明。

只是人家现在身边已经有了新人，就是不知道她这个旧人还能不能有再上位的机会。

一餐饭吃到了凌晨十一点，没有过夜，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做律师的。

好不容易不加班了，当然要早些休息。

大家站在门口，互相告别准备离开。

有的叫代驾，有的打车回去。

各自带着自己的伴，陆陆续续离开了。

纪疏雨走到陆祁明身边。

想要让他送自己回酒店。

听同学说，他毕业没多久就买了车。

前一阵子，还在冰城最好的小区买了房子。

一套下来快五百万了。

他和江浔开的律所效益很好，他已经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成功人士。

再也不是大学里那个普通的学生了。

“祁明你能送我回酒店吗？冰城我好久没回来了，路都不熟。”

“打车软件很方便。”

陆祁明疏离的意味很明显。

倒不是因为身边跟着赖娇娇他觉得不方便。

而是没必要再有任何牵扯。

时隔七年再见纪疏雨，原本心中那一点点的不快也该跟着烟消云散了。

虽然纪疏雨五官未变，声音未改，可他总觉得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纪疏雨不放弃，语气几乎带着恳求，“我刚回国，还不会用国内的打车软件。”

江浔和其他同学打完招呼，看到陆祁明被纪疏雨烦着，便赶过来救场。

“我送你吧，校花同学。”

“你住的酒店我顺路，捎你一程。”

纪疏雨没了理由，看向赖娇娇，“赖小姐呢，要不然我跟她一起走吧，两个女孩子互相搭个伴。”

江浔冷嗤一声，“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人家和陆祁明回的是一个家。”

纪疏雨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天空中飘着的雪花明明没有重量，可却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在脸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祁明竟然和赖娇娇同居了！

他们应该没认识多久啊。

怎么会发展这么快。

纪疏雨心中十分慌乱。

这下，她要怎么办？

陆祁明和赖娇娇一同上车离开。

留下纪疏雨在原地凝望。

“看来校花不用我送了吧。”

江浔眼神瞥了一眼纪疏雨，笑道，“那我就回去了。”

江浔临走前，还警告了一句，“顺便提醒一句，人家过年就要回家见家长了，有些人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江浔对纪疏雨的态度太冷了。

本来纪疏雨就因为陆祁明有了女朋友心中十分委屈。

一晚上她都是故作坚强。

可江浔还对她恶意踩踏，她真的忍不住了。

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江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江浔本不想再跟纪疏雨多说什么。

可看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他火蹭一下就窜上来了。

“你还没错？”

“怎么，出国了几年，喝了点猫尿狗屎，脑子都腐蚀了，认为出轨才是对的？”

纪疏雨哭的越来越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江浔冷哼，“那我怎么说？”

“外遇、变心、背叛、偷人，这些词，你随便选一个，都衬你！”


江浔有个白月光是他们隔壁班的，也是个律师，叫童心。

只负责公益案件，经常跟江浔这个民事律师，在法庭上对峙。

江浔十战九败。

一年所有的败绩都被白月光夺走了。

“我那是让着她，她的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惨，我打赢了，良心上都过不去啊。”

陆祁明还不清楚江浔心中的小九九。

他就是故意挑了童心的案子接，赢不赢的不重要。

见到人才更重要。

江浔不理会陆祁明的玩笑，面色一沉。

用了平时开会才有的正色道，“是纪疏雨，她回来了。”

陆祁明指尖被烟灰烫了一下。

这个名字，很多年没有人在他跟前提过了。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当再次听到的时候。

他感觉心底还是有些刺痛。

他冷着脸，侧头看江浔。

“你故意喊我过来是想干嘛？”

“怼回去啊！”江浔气的牙根都痒痒，手里的烟蒂被他狠狠地捻碎，扔进垃圾桶。

“你就带着赖娇娇高调地站在她面前。”

“告诉她，你当年错了，没有你，老子照样过的好。”

“无聊。”

陆祁明不想置这个气。

更不想见纪疏雨。

何况还是利用赖娇娇这个无辜的人。

掐没了烟蒂 ，陆祁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候，赖娇娇从里面走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针织长裙，外面配套一件米色羊毛大衣。

虽然额头还贴着纱布，没有化妆，但就是这个清纯的气质。

就足够了。

碾压纪疏雨也是妥妥的。

江浔连连称赞，“可以哈，娇娇，你这身一定艳压全场。”

他顺手把赖娇娇额头上的纱布揭了，扔进垃圾桶。

“这个一会儿再贴哈，影响美观。”

赖娇娇不明所以。

陆祁明觉得江浔真是闲出屁来了。

拉着赖娇娇就想走。

什么带着现女友，气死前女友的戏码。

无聊透顶。

他不想当这个小丑。

这饭没必要吃了。

陆祁明扯着赖娇娇被江浔挡住去路。

“陆祁明，你今天要是走，就是怂。”

“我认怂。”

陆祁明一点也不介意，“怂”这个人设。

怂，就是从心。

他依照自己的内心做事。

不觉得丢人。

可赖娇娇却不走了。

她拉住他的大衣，抬头看他的眼神无比真诚，“是不是我让你丢脸了？”

“你不喜欢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改。我想去那个聚会。”

赖娇娇以为陆祁明是在嫌弃她。

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陆祁明做什么。

也没有这个资格。

可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差。

她长得不算难看。

怎么就这么让陆祁明带不出去了。

而且，听江浔的意思，今天有很多朋友在。

如果赖娇娇能够跟着陆祁明一起去，表现的好一点。

是不是能够让他不要再有扔掉自己的想法。

赖娇娇几乎是低声恳求，“我可以的，我一定乖乖的听话，不给你丢人。”

“你带我去吧。”

江浔见缝插针，“你看给我弟妹都快弄哭了。”

“弟妹，他不是冲你，是冲我，他对你好着呢。”

江浔见陆祁明还不松口，使劲使眼神。

陆祁明终究是拗不过这两个人。

答应了。

“好吧，就一会儿。”

纪疏雨这个人，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见与不见对他来说没什么杀伤力。

既然这样，他就没必要刻意躲着不见。

好像真的是他还在意什么似的。

一进包厢，众人便把陆祁明围住。

他甚少来参加这样的场合，更别提身边还带着女伴了。

“呦，还得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明律啊。”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捞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有福气啊。”

陆祁明淡笑着想解释。

就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先一步开口。

“是我有福气，是我追的他。”

赖娇娇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没错。

是她苦苦地追着陆祁明，不让他离开她。

也是她厚脸皮的巴巴地住在他家，到哪里都想跟着他。

可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大家都想到了另一层意思。

这话说的一屋子人一开始都愣了。

想着这赖娇娇到底是年轻，说话还真的是大胆。

可转念一想，人家这是小情侣秀恩爱的把戏。

随即全都笑开了。

赖娇娇胆怯的看着陆祁明以为自己说错话闹了笑话。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陆祁明淡笑，拉着她落座，“没关系，坐吧。”

大家都是一群30+的大男人，而赖娇娇看着就是20多岁的小姑娘。

有代沟也正常。

好久没参加同学聚会。

陆祁明跟几个好朋友聊开了。

“听说你们律所在谈瑞京集团啊。”

“是，还没有最后确定。”

“那可是个大客户啊，但我听说最近内部出了点乱子。”

大学同寝室的室友，任峰是做传媒口的。

小道消息不少。

江浔给他倒了酒，“兄弟，给点内部消息。”

都是同学，当然没必要藏着掖着。

“瑞京赵董事长听说在外有一个女儿，一直没露面，病重了，想要女儿回来继承家业，但是你也清楚，总经理那是赵董事长亲妹妹的儿子，这能眼看着到手的家产给一个空降回来的小姑娘？”

任峰干了一杯酒，意味深长的道，“看吧，有一场大戏等着开场呢，你们律所可得悠着点，别成了人家内部争斗的牺牲品。”

江浔和陆祁明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

派系争斗，站位就很重要了。

这个时候，想必没人去烧赵董事长的冷灶。

之前，律所一直跟他的秘书接洽，现在看来，总经理韩立那里也得运作一下。

陆祁明心中有了打算。

正聊着，听到门口又是一阵喧闹。

开门后，见到服务生带进来一位女士，门口的同学起身迎接。

“呦，瞧瞧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班花吗？”

纪疏雨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个红色围巾，头上戴着黑色贝雷帽。

弯曲的长发披散着，气质绝美。

她微微笑着，轻声致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赖娇娇显得非常紧张。

陆祁明瞪了江浔一眼，虽然没动口，但是眼里的恨意昭然若揭。

可江浔虽然怕，但实在抵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将话筒递给陆祁明，悠悠地站在一旁等着看“铁树开花”。

陆祁明没有否认和赖娇娇的关系，当然也没有承认。

“没想到，大奖最后被娇娇抽中了。”

“我作为律所的合伙人，这个奖不应该拿。”

“我想让给同事们，让娇娇抽取一个新的获奖者。”

“不行！”

陆祁明没想到会遭到台下同事的强烈反对。

这明明是为了大家谋福利的事情啊。

这奖他拿了稍显浪费了。

可大家心中哪里还有七天假期啊。

他们八卦的心已经燃到了顶点。

当重看高岭之花跌下神坛。

还有现场版本的热吻。

拿到了这个照片和视频，以后还愁老板不给假期？

大家根本不同意陆祁明的转圜方案。

江浔还带头鼓掌起哄。

“热吻！”

“热吻！”

“热吻！”

全场同声高呼。

律所同心协力的企业文化在这一刻得到了生动的展示。

就连之前口口声声说暗恋陆祁明的齐珊珊都临阵倒戈了。

她可太好奇老板接吻是什么样了。

陆祁明和赖娇娇两个人站在台上，孤立无援。

最后只能无奈答应。

陆祁明伸出掌心让大家停止尖叫。

“好。”

他转身看向赖娇娇。

手拉着她的手。

慢慢靠近。

赖娇娇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看着他，还是不看。

要闭眼睛还是抬下巴。

她个子虽然有170，但想和陆祁明接吻还是要稍稍的踮脚，抬头。

直到陆祁明的鼻子和她的微微碰到的时候，赖娇娇才惊觉。

她竟然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更是没有想过要拒绝。

她想和他接吻......

气氛到了。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陆祁明不喜欢私密的事当众表演。

而且，最重要的，他和赖娇娇没有到这一步。

他预想是想做个借位。

所以，搂着赖娇娇的腰，轻轻一拉，低声道，“配合一下。”

他捧着她的脸，不待赖娇娇回应。

下一秒便把赖娇娇整个身体带到了自己的斜后方。

他的拇指放在她的唇瓣上，亲了过去。

“啊！”

瞬间全场尖叫。

不过不是因为看到陆祁明和赖娇娇接吻兴奋的。

而是因为突然惊吓恐惧的。

灯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灭了！

“停电了？”

“怎么回事？”

大家都纷纷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工作人员迅速查找停电原因。

经理解释可能是因为电器过多，电压不稳。

没过两分钟，调整好了，会场恢复灯火通明。

但，这个时候台上的陆祁明和赖娇娇早就结束了这场“吻戏”。

“结束了？”

“这电停的也太是时候了。”

“不行不行，重来重来！刚刚的不算！”

“对呀，都没有看清楚，我录像拍照都没拍到！”

众人都觉得亏了。

可陆祁明哪里还能给这些人重来的机会。

还真当是演员拍戏呢。

他这个老板，已经顺从气氛给了大家一个交代。

见好就收得了。

这个时候，陆祁明就不得不拿出当老板的架子了。

“还是按照刚刚说的，这个奖重新抽，就当是我和娇娇送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老板都这么说了。

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起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明年还要在律所继续混呢。

所以，大家都欣然接受。

大家鼓掌感谢，“谢谢老板，老板娘！”

老板娘？


赖娇娇的手指很长。

纤细肤白。

在外面冻了一会儿，手明显是冰的。

但敷上陆祁明的脸颊时，他却感觉是热的。

有一股电流从她的指尖窜流到他的身上。

陆祁明被电到了。

他下意识想要退后。

恰巧身后是厚厚的雪堆。

他差点跌坐在上面。

赖娇娇惊呼拉住他，“没事吧。”

陆祁明连头都不敢抬，他怕自己红色的脸颊泄露他的心声。

“没关系，走吧，快点回去。”

陆祁明十分不绅士的一个人跑了。

赖娇娇在后面小跑跟着他。

进了单元门，两部电梯一个13层，一个31层。

慌乱下，两部都按了。

陆祁明眼神一直盯着电梯向下的数字。

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电梯到7层的时候，有一对情侣开了单元门。

两人说说笑笑，搂抱着走到了电梯口。

“今天好冷啊。”

“我抱着你呢，你还觉得冷？”

“嗯，有宝宝抱，一点都不冷。”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陆祁明只觉得越来越尴尬。

一旁的赖娇娇倒是心生羡慕。

如果她和陆祁明也能这样亲切自然就好了。

刚刚她都主动到那种程度了。

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赖娇娇有些泄气还有些伤心。

哀怨的眼神看向陆祁明黑色大衣的背影。

他的肩膀很宽。

很厚。

她刚刚靠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很有安全感。

可仅仅只维持了几分钟。

这感觉就消失了。

“叮咚。”

电梯到了。

陆祁明没有直接上去，他不想和这对情侣一起。

四个人站在一个狭小空间里，如果两个人再做出一点出格的举动，他怕自己会尴尬的脚趾扣地。

“你们不上。”

那个男生见两人不上电梯疑惑问道。

陆祁明的“不”还未说出口，就被赖娇娇扯着进去了。

“上上，谢谢。”

电梯门再次关闭。

果然如陆祁明料想的那样。

男生按完了6层按钮，就开始跟女朋友说悄悄话。

狭小的空间，再低声的悄悄话也成了现场直播。

“我昨天刚给你买了新的战袍，你回去穿给我看看？”

“是什么？”

“你猜？”

“提示。”

“黑白格子，领带。”

“讨厌。”

陆祁明眼睛紧紧地盯着电梯跳跃的数字，期盼时间过得快一点。

他眼角的余光，还不忘看了一下赖娇娇。

她应该没听清楚吧？

她应该不懂什么是cos吧？

失忆了，应该是不懂的。

陆祁明这样安慰自己。

可他没有看到，赖娇娇已经红透了的耳廓。

电梯门再次开启，情侣终于下去了。

陆祁明等不及电梯自动关门，就连着按了几下关门键。

生怕多耽误一秒。

电梯门关闭，陆祁明再次感觉到了压力。

这地方怎么这么小。

太小了。

太静了。

他甚至能够听到赖娇娇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11楼，电梯终于到了。

按了密码开门，开灯，陆祁明换鞋先一步走进去。

直接到厨房开冰箱，拿了冰水。

一口气喝了半瓶，他才觉得体内的热退了下去。

回头便看到赖娇娇一脸担忧的站在他身后。

“陆祁明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说，冬天不能喝冰水吗？”

之前，赖娇娇喝冰水的时候，他都会阻止的。

陆祁明马上解释，“我喝了酒，感觉有些热，你别跟我学。”

“哦。”

赖娇娇去厨房拿了蜂蜜冲了蜂蜜水。

陆祁明洗完澡，她送进房间给他。

“这个可以解酒，我刚上网查的。”

陆祁明接过，“谢谢。”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赖娇娇这张脸。

此时看着她，温柔的模样，陆祁明感觉心烦意乱。

“你先睡吧，我今天还有工作。”

哪有什么工作，他不过是觉得如果再和赖娇娇独处下去，他就彻底疯了。

去书房冷静了一个小时，把明天要用的上庭资料又整理了一下，陆祁明才从书房出来。

回到卧室，发现赖娇娇还没睡。

她正在玩手机。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嘴角带着淡雅的笑容。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等你，一起睡。”

有的时候陆祁名觉得赖娇娇很有眼力见。

比如商场见到简言那次。

但有的时候，又觉得她天真无辜，竟然没懂他的潜台词。

陆祁明叹口气，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跟她睡一张床了。

他拿了毯子铺在地上，赖娇娇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不能再这么睡了。”

“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我睡地上，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赖娇娇听江浔的话，主动追求。

可这怎么第一天，就把人给逼到了床底下去了。

赖娇娇有些委屈，“还是我睡地下吧。”

“我是男人，而且你身体还没恢复，你早点恢复记忆，这样你就能...”

就能早点走了。

早点甩开她这个负担了，是吗？

赖娇娇委屈的躺下，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背对着陆祁明流下了眼泪。

江浔的话都是骗人的。

陆祁明根本不喜欢她！

他嫌弃的不行。

恨不得马上把她这个包袱甩掉。

关了灯。

陆祁明临睡前想，明天抽空还是要给警局打个电话，催一催，看看是不是有赖娇娇家人的消息。

地上虽然硬，但是因为有地暖，所以还不算是太难过。

陆祁明也因为酒精的作用，睡得有些沉。

丝毫不知道，赖娇娇出去了。

人有脸，树有皮。

赖娇娇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但她有自尊。

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强求在陆祁明家里为难他了。

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他是好人。

她不应该利用他的善良，一再地打扰他。

用道德感绑架他帮自己。

她应该走了。

赖娇娇给陆祁明留了信。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走了，等我恢复记忆找到家人，我会回来感谢你的。

你的赖娇娇留。

赖娇娇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手机和一些现金。

她记得，警察说过她这种情况可以去找公益组织帮忙。

她在手机上查到了爱心之家的地址。

她想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