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哆嗦，慌忙站起身。
只见女儿愤恨的盯着陈芳，我看了一眼无措的咖啡店老板，立马把二人拽了出去。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陈芳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我和她无话可说。”
说完，陈芳转头就走。
我拉着女儿回到家。
女儿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我端出热好的饭菜放在茶几上，女儿麻木的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妈，爸爸死了，财产转移到你那了吗？”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女儿若有所思地拿着筷子，久久都没有动弹。
“怎么了？”
还没等我关心的话说完，女儿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表情严肃的不像话：“你千万不要听信陈芳的，陈峰是我弄死的。”
“我已经为了你去杀人了，妈，这还不够证明我吗？我才是和你站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女儿终于暴露了！
我再也不需要伪装，茶几被我掀翻，碗盘碎了一地。
女儿惊慌失措的站起身大骂我是疯子。
“你终于暴露了，撞死陈峰的人是陈芳，监控录像我都看见了，怎么可能是你！”
“你可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一直骗我，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彻底爆发了！
女儿瞪大了双眼，定是没有想到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气氛僵持了半晌，女儿冷笑出声：“就算你知道也没关系，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
“你要做什么！”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连连往后退去。
眨眼的功夫，不知道女儿从哪里竟然掏出了一把尖刀，竟然直直对准了我。
“我可是你的亲妈！我哪里对你不好，让你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弄死我！”
女儿握着尖刀的手越来越紧，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女儿抬起头，双眼瞪得溜圆，她嘴一咧竟然笑了出来：“从小到大，你照顾过我一天，你管过陈峰那个畜牲，我被他日日折磨凌辱，我12岁第一次来生理期开始，我便再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被他侵犯的时候，你在哪？原来我只以为你不知情，可你竟然愿意为了他生二胎，你和他就是蛇鼠一窝，你不想要我，那我就害死你的孩子，害死你所在意的人！”
“陈峰确实不是我杀的，但很快你就会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刀尖朝着我的脖子刺来。
我惊恐之余，抄起身边的椅子，住了刀尖。
没曾想，刀尖刺穿了薄薄的木质椅头，对准了我的右眼，只差毫厘。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竟然是陈芳赶来！

再次见到奶奶时，他被人盖上了白布，抬上了殡仪馆的灵车。
我从未见过陈峰落泪，或者说他是一个喜欢把痛苦隐藏在心底的人，但这一次，他哭成了泪人。
看着殡仪馆的车驶离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眶发红，泪水夺眶而出。
婆婆死了，可这和我女儿说的不一样。
他明明说过老太太不可能死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峰跟着灵车一起回了老家，此刻只剩下我和女儿在风中凌乱。
女儿目光呆滞，身体紧绷，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拉着疯疯癫癫的女儿，上了回老家的车。
几乎是前后脚的事，我们回到了村子。
老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村里人见有灵车回来，纷纷赶到家里。
众人不敢置信，老太太就这么走了，走得还这么急。
殡仪馆的人支起灵棚，女儿不敢置信的冲到冰棺面前，胡乱的拍着玻璃。
啪啪声四起，众人惊呼出声，赶忙上前制止。
“这可是你奶奶，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可女儿就宛如疯魔一般，命挣扎怒吼。
“不可能，这不可能，老太太怎么会死？”
一旁的陈峰面露不悦，嘴里的烟就没断过，阵阵白色的烟雾升起最后飘散在空中。
见状我拉过女儿的手，将她拽到一边，随后冲陈峰使了个眼色。
陈峰秒懂，深吸了一口烟，最后吐出，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赶紧走。
我拉着女儿回到屋里，女儿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恨意。
他抓挠着我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血水溢出，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
“闺女，冷静一点，现在激怒了陈峰，对我们都没好处。”
可女儿似乎根本听不进我的话，一味的重复着不可能。
我按着他的肩膀晃了又晃，她这才缓缓回过神，转头看向我：“她怎么可能会死？”
“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也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对不对？”
我咽了口唾沫，思索片刻后艰难开口，“我信你，有可能因为你重生回来的缘故，导致事情发展出现了变化。”
“当务之急，我们是先冷静下来，分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怎样才能逃出魔窟？”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该相信什么，只是清楚现在应该稳定女儿的情绪，让陈峰放下心来。
女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去了厕所，只剩下我站在房门口。
老太太在村里的人缘很好，来吊唁的人很多，狭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在这其中就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那是陈锋的姐姐，陈芳。
她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像是刚刚擦过眼泪，瞧见我，他快步从人群中穿梭来到我的面前。
“我在外地，接到电话说妈没了，我还不敢信。”
“没想到竟然是真……”
陈芳哭的不像话，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瑟缩着，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家里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的孩子没了，你也别太上火，儿子总会有的。”
一提到儿子，我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这好久没见的大姑姐也开始念叨儿子的事了？
但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陈峰可能将这事告诉了陈芳了。
可我却没想到就在陈芳刚刚走出房门的瞬间，从厕所跑出来的女儿，愤怒的嘶吼着，朝着陈芳扑来。
“畜牲，畜牲我要掐死你！”
女儿双目猩红，这样的她竟然让我感到些许陌生。
她说着一双手紧紧掐住了陈芳脖子。
陈芳惊恐的尖叫：“救，救命！”
三三两两的村民上前阻拦，好不容易才把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拉开。
“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陈峰的闺女有精神病啊？”
“孩子那么大了，能回村几回？就算她真的有精神病，按照陈峰要面子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跟我们讲。”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在说我的女儿是个精神病。
女儿的情绪越发激动，我顿感不妙，我弯下腰捂着女儿的耳朵，冲着议论的村民大喊：“谁再议论我就把谁的舌头割下来！”
陈芳被吓了个好歹，连哭都顾不上哭了，瘫坐在地，不断颤抖着，大口大口喘的粗气，仿佛刚才差点被掐死的惊恐模样。
动静闹得很大，陈峰从灵堂出来，气得牙痒痒，他大步冲上前一把推开我，拽着大女儿的胳膊就往外走。
“妈的，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把你的奶奶，弟弟都害死了，现在还要掐死你姑姑吗？”
“我看你就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女儿拼命挣扎着，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好扭过头，祈求一般看着我。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
此刻，我的心中现在出现了一杆天秤，一边是我的女儿，一边是我的丈夫。
他们在不断的摇晃，却始终找不到平衡。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平衡可言。
女儿喊着我的名字，撕心裂肺。
“妈，就连你也不信我，对吗？”
“妈！”
陈峰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女儿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一处处淤青，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你再不治疗，就把老子逼死了！”

我独自在医院的走廊徘徊许久，种种言语，此刻在我的脑子里化成了一锅乱粥。
我彻底蒙住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听着重症监护室不断传来的滴滴的仪器声，我的心也跟着悬在嗓子眼里。
生怕自己离开医院半步，就将再也看不到那个笑眯眯的老太太。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我的手机突然炸响。
手机铃声拉回了我的思绪，看着大女儿打来的电话，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妈，你去哪儿了？”
大女儿似乎是半夜惊醒，声音还带着些困意。
我没回答上来，大女儿很快察觉到异样，声音变得越发尖细。
“是不是陈峰跟你说什么了？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他一定在说我是个精神病！”
“上一世，他就是如此污蔑我，我最后在精神病院中惨死，甚至没能再见你一面！”
“他们一家人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大女儿的言辞激烈，声音嘶哑，甚至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他滔天的恨意。
我的耳膜被这间隙的声音刺的生疼。
电话挂断后，大女儿来到了医院。
她的面色苍白，衣衫不整，甚至呼吸都越发的急促。
大女儿死死抓着我的胳膊不断摇晃，原本一对清澈的眸子早已被愤怒掩盖。
“妈，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我是回来救你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脑门一抽一抽的疼，无数猜疑在我的脑中快速闪过。
一边是我的亲生女儿，一边是我的丈夫和婆婆，我到底该相信谁？
如果丈夫在说谎，那他是怎样得知我的女儿是重生者呢？
我迫切的想得知真相，便顾不上医院的婆婆拉着女儿回到家中，企图找到些许线索。
家中昏暗，女儿大步走上前，却一脚踢在了茶几上。
吃痛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是玻璃炸响的声音。
我慌张的打开灯，竟发现女儿倒在地上，手还在不断捂着流血的右脚。
可下一秒，我的视线落在了女儿身边破碎的花瓶上。
看见这一幕，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玻璃碎片中是一个针孔摄像头。
女儿惊坐起，一脚踩碎了摄像头，声嘶力竭：“这一定是陈峰装的，这就是他为什么知道我是重生者的原因，他想让我们分崩离析！”
看着早已没了灯光的摄像头，我心乱如麻。
就在我笃定陈峰在说谎时，我竟然接到了陈峰打来的电话。
“你们去哪了……我妈…她没了……”

他二话没说，手里还拿着棒球棍，狠狠的甩在了女儿的膝盖上。
只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女儿惨叫出声连连往后退去。
陈芳奋力一推，将女儿按在阳台边缘。
他回头看了一眼我，那目光就像嗜血的野兽。
女儿消失了。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伴随着电动车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我冲到阳台，在看见楼下血肉模糊场景的瞬间，紧抓住了阳台的栏杆。
女儿被摔得四分五裂。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被欺骗后的绝望，泪水夺眶而出。
陈芳长舒了一口气，抓住了我的胳膊：“别为她感到不值。”
她在安慰我。
“谢谢你。”我低声对陈芳说。
话音未落，陈芳露出笑容。
可很快，她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越发绝望。
死亡的气息将她笼罩。
因为我手中正拿着女儿的那柄尖刀，架在了陈芳的脖子上。
刀刃划过脖颈，血水涌出。
陈芳惊恐瞪大双眼，可这惊恐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嘲讽：“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对。”
陈芳笑笑，像是在自嘲一般。
“你一直都不戳穿我，就为了看我们自相残杀吗？”
听着陈芳的话，我攥着刀的手更紧了几分，我咽了口唾沫，心中的恨意止不住的涌上头。
“还记得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吗？陈峰喝醉了，打死了小巷里卖橘子的小贩。”
“是你帮忙处理的尸体。”
陈芳皱眉。
可接下来的话，更令她不敢置信。
我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那个小贩是我的爸爸，是你们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
陈芳恍然大悟。
我继续说道：“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出了人命的大事，是她找人帮你们摆平了。”
“我恨，于是我嫁到你们家十七年，十七年来，我每一刻都在等着今天的这一幕！”
“可我没想到你们竟恶劣至此，竟然想侵占我的财产，甚至虐待我的女儿，将我生出的血肉，一步步洗脑变成刺向我的尖刀！”
说着说着，我突然诧异了一下，随后尖刀被我丢在地上。
金属撞击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陈芳愣了愣，扭头看去楼下已经出现了不少围观群众。
陈芳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你不敢杀我了。”
我往后退了半步。
陈芳得意地靠在阳台上，抓着栏杆晃了又晃，她挑衅道：“不是恨我吗？有种就来弄死我。”
话音未落，栏杆上的螺丝突然快速掉落，本就脆弱的栏杆彻底瓦解。
这便是我的计谋。
阳台上的螺丝早就被我损坏。
陈芳防毫无防备，只觉得后背一空，便向后倒去。
在所有人面前，她就这么从十八楼的高空坠落，摔成了烂泥。
而我的双手干干净净。
有人报了警，红蓝交替的灯光中，我上了警车。
隔天的新闻采访，我对着镜头悲痛的解释，发生的一切。
“我的女儿因为抑郁症自杀了，丈夫因为侵犯继姐，被继姐谋杀，随后继姐畏罪自杀……”
卧薪尝胆十七余年。
大仇已报。
陈家灭门。
大女儿的话在我的脑中回响。
她说过陈芳和陈峰就是蛇鼠一窝，可在监控视频中陈芳脸上的恨意盖都盖不住，甚至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姐弟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反目成仇？
监控录像很短，我反反复复看了多遍。
“这人你认识吗？”
警察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我慌忙回过神来。
我攥着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尽量用着自然的表情冲着警察摇摇头。
“警察同志，我不认识她。”
警察撇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只是让我回去等通知。
监控录像很模糊，但我还是可以一眼认出陈芳。
相信警察寻找她需要时间。
在这时间内，我要搞清楚陈芳和大女儿谁的话是真的，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离开警察局后，没有回到家，而是找到了大姑姐陈芳。
无人的咖啡厅内，陈芳坐在我的面前，面容憔悴的一只手捧着咖啡杯，可另一只手却不安分的敲打着桌子。
毫无节奏可言的敲击声响起。
看得出陈芳的不安，我开门见山说道：“你为什么要开车撞死陈峰，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陈芳似乎早有预料我会这么问，他放松似的松了一口气。
敲击声戛然而止，陈芳猛的攥紧了拳头，原本平静的五官突然变得面目可憎。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弟弟！”
“我恨他，巴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咽了口唾沫，伸手握住了陈芳的拳头。
陈芳抬眼，呼吸颤抖，“陈家夫妇结婚多年没子，便把我抱养来，不出三年，他们便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在家中的待遇一落千丈，吃不饱，穿不暖，甚至甚至……”
顿了顿陈芳大力的捶打了下桌子：“我甚至沦落成了陈峰的玩物，被他夜夜羞辱。”
陈芳越来越激动，她拉着我的手，顾不上咖啡店老板异样的目光，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别看他现在对你这么好，等你生了二胎，你的遭遇也许会比我惨上百倍！”
“我帮你杀了他以绝后患，你一定要保护我，我破坏了附近的监控，警察找到我需要时间，还有提防你的女儿。”
陈芳的话听得我一愣又一愣，庞大的信息量涌进我的脑，头痛欲裂。
见我纠结，陈芳攥着我的手都在颤抖，“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的女儿早就和陈峰勾结，害死了老太太，又引你入套。”
我被陈芳说的汗毛倒竖，冷汗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流，打湿了我薄薄的衣服。
终于我被说服：“好，我相信你。”
下一秒，冷冷的嗓音在我的背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你个畜生现在又来挑拨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吗？”
“一定是陈峰让你这么做的，真是死了还不消停！”
我瞬间毛骨悚然。
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