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奶奶时，他被人盖上了白布，抬上了殡仪馆的灵车。
我从未见过陈峰落泪，或者说他是一个喜欢把痛苦隐藏在心底的人，但这一次，他哭成了泪人。
看着殡仪馆的车驶离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眶发红，泪水夺眶而出。
婆婆死了，可这和我女儿说的不一样。
他明明说过老太太不可能死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峰跟着灵车一起回了老家，此刻只剩下我和女儿在风中凌乱。
女儿目光呆滞，身体紧绷，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拉着疯疯癫癫的女儿，上了回老家的车。
几乎是前后脚的事，我们回到了村子。
老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村里人见有灵车回来，纷纷赶到家里。
众人不敢置信，老太太就这么走了，走得还这么急。
殡仪馆的人支起灵棚，女儿不敢置信的冲到冰棺面前，胡乱的拍着玻璃。
啪啪声四起，众人惊呼出声，赶忙上前制止。
“这可是你奶奶，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可女儿就宛如疯魔一般，命挣扎怒吼。
“不可能，这不可能，老太太怎么会死？”
一旁的陈峰面露不悦，嘴里的烟就没断过，阵阵白色的烟雾升起最后飘散在空中。
见状我拉过女儿的手，将她拽到一边，随后冲陈峰使了个眼色。
陈峰秒懂，深吸了一口烟，最后吐出，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赶紧走。
我拉着女儿回到屋里，女儿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恨意。
他抓挠着我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血水溢出，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
“闺女，冷静一点，现在激怒了陈峰，对我们都没好处。”
可女儿似乎根本听不进我的话，一味的重复着不可能。
我按着他的肩膀晃了又晃，她这才缓缓回过神，转头看向我：“她怎么可能会死？”
“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也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对不对？”
我咽了口唾沫，思索片刻后艰难开口，“我信你，有可能因为你重生回来的缘故，导致事情发展出现了变化。”
“当务之急，我们是先冷静下来，分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怎样才能逃出魔窟？”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该相信什么，只是清楚现在应该稳定女儿的情绪，让陈峰放下心来。
女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去了厕所，只剩下我站在房门口。
老太太在村里的人缘很好，来吊唁的人很多，狭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在这其中就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那是陈锋的姐姐，陈芳。
她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像是刚刚擦过眼泪，瞧见我，他快步从人群中穿梭来到我的面前。
“我在外地，接到电话说妈没了，我还不敢信。”
“没想到竟然是真……”
陈芳哭的不像话，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瑟缩着，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家里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的孩子没了，你也别太上火，儿子总会有的。”
一提到儿子，我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这好久没见的大姑姐也开始念叨儿子的事了？
但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陈峰可能将这事告诉了陈芳了。
可我却没想到就在陈芳刚刚走出房门的瞬间，从厕所跑出来的女儿，愤怒的嘶吼着，朝着陈芳扑来。
“畜牲，畜牲我要掐死你！”
女儿双目猩红，这样的她竟然让我感到些许陌生。
她说着一双手紧紧掐住了陈芳脖子。
陈芳惊恐的尖叫：“救，救命！”
三三两两的村民上前阻拦，好不容易才把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拉开。
“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陈峰的闺女有精神病啊？”
“孩子那么大了，能回村几回？就算她真的有精神病，按照陈峰要面子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跟我们讲。”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在说我的女儿是个精神病。
女儿的情绪越发激动，我顿感不妙，我弯下腰捂着女儿的耳朵，冲着议论的村民大喊：“谁再议论我就把谁的舌头割下来！”
陈芳被吓了个好歹，连哭都顾不上哭了，瘫坐在地，不断颤抖着，大口大口喘的粗气，仿佛刚才差点被掐死的惊恐模样。
动静闹得很大，陈峰从灵堂出来，气得牙痒痒，他大步冲上前一把推开我，拽着大女儿的胳膊就往外走。
“妈的，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把你的奶奶，弟弟都害死了，现在还要掐死你姑姑吗？”
“我看你就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女儿拼命挣扎着，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好扭过头，祈求一般看着我。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
此刻，我的心中现在出现了一杆天秤，一边是我的女儿，一边是我的丈夫。
他们在不断的摇晃，却始终找不到平衡。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平衡可言。
女儿喊着我的名字，撕心裂肺。
“妈，就连你也不信我，对吗？”
“妈！”
陈峰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女儿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一处处淤青，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你再不治疗，就把老子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