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刻都在观察你，这也恰恰表明，他有目的性而不是随机性。”

被蔺城这么一说，我鸡皮疙瘩骤遍全身，马上把卧室窗户关起来，拉上了窗帘。

蔺城出了个主意：“要不然你装病请假一段时间？就说，旧病复发，不便出门。”

“那你呢，你不得读书？哪有时间蹲他一辈子。”

见我们两个在房间安安静静的不打不闹，妈妈特地切了苹果端进来给我们吃。

笑说：“哎呀我看小城越来越乖了，瞧这作业写得，字儿又好看，还全对，以后能考个好大学，娶个漂亮媳妇。”

我把作业本摊开给妈妈看：“你看我写的不好吗？我也是全对。”

蔺城憋笑。

这不是废话吗？18年后的我们都是一流高校毕业生，做不来这点小学生题？

“嗯，你也做得挺好的。”妈妈给我喂了一口苹果，“你也考个好大学，否则哎，想进个好厂都没人要你。”

妈妈走后，我两手一叉腰：“其实你是因为重生的所以才聪明吧？现在我也是天才，以后要跟你并驾齐驱的。”

蔺城懒得跟我斗嘴，把话题接了回来：“你仔细回忆下两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的言行举止，有没有报复指向等等。”

“蔺城。你先说说，为什么我们每次重生都是在9月26号这天？”

“这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根据我的总结……我不知道，也许你可能会知道。”蔺城拉着我的手，“闭上眼睛，好好回想一下，9月26号发生了什么。回忆——回忆——”

“咔嚓——”房门响动，吓出我一身汗。

我睁开眼睛，看到爸爸拿着两块蛋糕站在门口。

“爸，你要干嘛？”我正在思考呢！

我爸笑笑：“多的蛋糕冰箱里放不下，想拿给你们吃来着，我吃吧，我吃，你们继续……”

18

先前受刺激太严重，我几乎把事发当时的场景忘
米。

蔺城必须在看到我上楼之后才左顾右盼地离开，他自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我和妈妈，都看在眼里。

“小城是个好孩子，他心里一直是挂念你的，不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

我无法否认。

特别是他对苏达下刀，很可能就是为了帮我报仇。

我问爸爸：“蔺城的爸爸同意搬走吗？”

爸爸一副撞过枪口的样子：“他？他钻钱眼里了，我能说得动他？”

蔺城的爸爸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就投机倒把名声不好，我们都知道。

妈妈说他的新妻子怀孕了，这个节骨眼，家里不能离开人。

“等期末考试完了，咱们就一起搬到北方去，那里物价可能会低些，别愁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总会有出路。”

我口头答应，而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转眼到了一月，期末考试第一天，蔺城没有出现。

打听下来，同学们都没听说他请假。

老师试图联系他的家长，没人接听。

我让老师打给我爸爸，他也不接听。

我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11

中午时间我跑出学校，沿着回家的路一路问周边的店铺。

我生病的特殊性加上爸爸的打点，周围的店铺老板都认识我关照我。

“你们见过蔺城吗？就是晚上放学总是送我回家那个男生，高高的，瘦瘦的，他走路的时候两手插在裤兜——”

大家基本都说没见过。

跑了半小时，终于有个烟酒店老板站出来：“他啊，早上走到校门口又出来了，好像有个男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谁？哪个男的？是不是满口黄牙，脸上有个黑色胎记？”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对了，你爸当时也在场，你怎么不问问你爸啊？”

我的心凉了半截，完了。

可是今天才1月17日
却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把苏达两次伤害我的场景重新重叠起来看。

天黑了，下雨了。他的行为、动作分明对我充满了仇恨。

他的巴掌狠狠落在我的脸上，比雨打得更疼，他把皮带抽在我的身上，我在半昏迷之中听他骂道：“我弄死你这个贱爹狗娘养的东西——”

他残忍地将我翻来覆去，嘴里一直念叨着：“贱爹狗娘养的东西——”

第二天醒来，我眼角已经干出泪痂。

妈妈给我洗脸时问：“妞妞是不是昨晚做噩梦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我骤然清醒。

妞妞。

苏达看到我的时候，不是每次都会问我是不是妞妞吗？

她如何在全村几十个同龄女孩中分辨出我是谁，还记得我的小名？！

我看向妈妈关心的眼睛。

我直言：“妈，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村里有个男人，他欺负我。”

“什么男人？怎么欺负你？”

“他叫苏达，他把我带去山上，脱了我的裤子。”

19

我在房里听到爸爸妈妈对话。

妈妈焦急地说：“有句老话，孩子说想尿的时候其实已经尿了，你觉得咱们要不要把妞妞送医院去看看啊？”

“你给她看过了没？你确定有事吗？万一真就是个梦，你这不是小题大做冤枉好人？”

“我看是看过了呀，可就是不放心。咱们家妞妞一向聪明的，我觉得她在向我暗示。”

“……再观察观察吧，说不定人没那么坏。”

那天早上爸爸没允许我跟蔺城单独走路上学，而是冒着上班迟到的风险骑电动车把我俩载了过去。

路过村头，我看到爸爸往苏达所租住的那套房子里看过去，足足三秒钟，直到差点撞上前面的车才回神。

他盯上他了。

我告诉蔺城早上和我妈妈的对话。底的摧毁。

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

“2005年妞妞案原型被刑满释放的犯人残忍杀死、碎尸荒野，父母心碎欲裂。”

不久，传出了蔺城在监狱里自杀的消息。

自杀前一天的庭审中，他对法官笑得苍白：

“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我早该杀了他的……”

2

再睁眼，回到2004年9月26日，我的6岁生日。

画面开启在温馨美好的氛围中，穿梭的时间闪着金光，恍得我睁不开眼。

妈妈笑盈盈地给我夹菜：“妞妞，吃大鸡腿呀，你不是最喜欢吃油炸大鸡腿吗？”

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我没绷住，一下子哭了。

“妈妈——”

原来我的妈妈，年轻的时候这么漂亮有气质。

原来妈妈，不是生来就满脸皱纹头发斑白。

小时候家里很穷，可是在我生日的时候，妈妈却舍得花重金给我买奶油蛋糕和东北大糖葫芦，准备了一桌我最爱吃的菜。

见我哭，她担心地捧起我的脸：“妞妞，是不是在学校没有好好上课被老师说了？”

“没、没有……”

我只是，太过想念。

妈妈小心地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过生日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能哭哦。”

我看着满桌的美食陷入了沉默。

亲爱的妈妈并不知道，上一世，七岁的我被村里最恶劣的男人强奸，小小年纪就挂上了造口袋。

那个袋子会散发臭气，特别招人嫌，所以我会尽量少吃。

二十年里，妈妈活得小心翼翼，只要哪天我消化异常，她便会心症复发，陷入自我拷问的极端情绪里。

我心疼她，却无法拯救她。

如同她也无法拯救我。

那件事，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爸爸给我唱生日歌，让我闭上眼睛许愿。
在门口听见了爸妈的争吵。

妈妈的声音伴随着抽噎：“我不能再失去这份工作，3500块啊，我这种没文化的人你叫我去哪里找这么像样的活儿干。老公，求你了，再想想吧。”

我爸去意已决：“村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咱们在B市。那个人，就快出来了，只要他稍微一打听，往咱们这儿来，你能扛得住？到底是你的工作重要还是咱们家小雨重要？”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告诉大家咱们搬来B市，究竟是亲戚重要，还是小雨重要，你倒是告诉我啊……”说到后面，妈妈快崩溃了。

“你少废话，我说搬就搬，他出来之前搬走，这回你必须听我的——”

剧烈的争吵中，唯有那句“那个人就快出来了”刺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那张骇人的嘴脸，邪恶的笑声，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

我本能地发抖起来。

如果他找来了，13岁的我该怎么办？

这次，我能不能逃掉？

如果我不能改变我的命运，重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

爸爸还在继续：“蔺家那小子也在这里，要走，得提醒他们一起走，万一那个人报复的对象是小城……”

妈妈擤了把鼻涕：“怎么提醒？他爸新娶了B市本地的老婆，刚找到像样的工作落下脚，你让人家新婚就分开？咱们不能太不像话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里，蔺城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9

2010年9月26日，再次迎来我的生日。

岳晓琼大早上给我带来一个迪士尼牌的马克杯，用精致的盒子包装好，还贴上蝴蝶结的那种。

“要不是因为学校不准带吃的，我保准给你带个八寸的大蛋糕。”

几个女生凑在我身边看我的生日礼物有多高级。

直到蔺城从教室前门进来，大家纷纷散开，有女生说：“哎，扫把星又来了……”

蔺城个子高，一直坐在扫把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