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摇头，冰凉的手指，一颗颗解开陈晓刚的衣扣。

“不用啦，因为。。。”

“我已经长大了呀。”

手起，刀落。

漫天紫褐。

哈！

（八）

陈晓刚妈妈醒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忙碌。

白菜在案板上剁出清香，发好的面团揪成小块剂子。

“阿姨，你醒啦？等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我有。。。很多年没有这么做了。”

我捋一捋垂落的发丝，笑得怀念。

“哟，看不出来，有两下子啊。”

陈晓刚妈妈嘴里嘟囔着，趿拉着拖鞋，瞄了瓷盆一眼。

“这是啥馅儿啊，刚子呢？刚子！——”

我伸手，亲热地拉住她的衣袖。

“阿姨，晓刚出去买酒了，晚上我好好敬您两杯。”

“您也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幸好遇到晓刚。”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做人媳妇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以后还得麻烦您多教。”

话说的谦卑，陈晓刚妈妈受用地一昂头。

“小宋啊，不是我说，我家刚子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结婚后，你可得把他伺候明白了。”

我点头，握紧手上的菜刀。

一下又一下，认真剁着案板上的馅料。

“放心吧阿姨，我伺候得，精细着呢。”

咚咚的切剁声里，我深吸一口气，挑起一点儿馅料送到她面前。

“不信你看，这肉，我剁的多细啊。”

加了特殊调料的肉馅，香气咄咄逼人，陈晓刚妈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撇嘴道。

“还行吧。”

眼珠一转，她意味深长地补充。

“饺子啊，不仅要看馅料，里面包的东西，也得有说法。”

“比如包上硬币，吃到的人一年到头财运好。”


里的房东很奇怪，每天都穿白大褂。

平时还会推开我的房门，不请自来。

有时候让我看画，有时候给我送一些奇怪的糖果。

我总是微笑着接受她的礼物，然后转过头偷偷吐掉。

毕竟要做一个有礼貌的人。

这一天，房东宣布我的房租到期。

“出去后要好好适应新生活哦。”

她笑着交给我一大堆资料，我随意翻了翻，放在了包里。

回去交给小辰看好了。

想到要离开这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虽然房东很奇怪，但是这里的邻居很友善。

或者说，很有分寸感。

每次在走廊里遇到我，都会紧张地笑一下，然后避着我走开。

比如现在。

“听说了吗。她就是那个。。。”

“不要命了吗。快走快走。”

我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

“你能懂吗？”

走出大门的瞬间，我偷偷问小辰。

她偏过头，笑得狡黠。

“我也不懂。不过没关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大家都不大明白。”

“我们只要记住，要永远爱自己就行。”

我点头，伸手攥住她的手。

不知何时，那些象征着她和我耻辱过去的镯子已经被摘下，杳无踪影。

“走吧。”

“我们回家。”

回到那个只有我们的。

安全的，幸福的家。

宋寒辰脾气软，平日里我都把她哄的好好的，她后面又没有家人依靠，结婚后还不是我说啥就是啥吗！”

“你搞这一出，给人直接惹急眼了怎么办！我之前付出那么多辛苦，全他妈都得打水飘！”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先前在我面前呈现的温柔和体贴，全都消失不见。

浑身恶寒。

我揪着身下的床单。

“是为了钱吗？从头至尾。。。都是为了钱吗？”

嘴唇无声翕动着，我无助地看向一旁的女孩。

她理解地拍拍我的肩膀，手上的金镯子一闪一闪。

“不是不可以，但是只有钱的家庭，不会幸福啊。”

我低下头，手指一下下，撕扯着床单。

“我知道，我知道。”

女孩安慰地握住我的手，可我和她的指尖都好凉，像被从冰窟被人捞出来一样。

“既然这样，不如好好做顿饭，和他们道个别吧？”

女孩温柔地提议。

“做你拿手的，记忆深刻的。”

“吃过一次，就不会忘。”

我摸着床头的茶杯，茶香氤氲里，缓缓浮现出一个苍白的笑。

好啊。

至死，不忘。

（七）

起身，穿鞋。

一室茶香。

门外，陈晓刚妈妈仍旧喋喋不休。

“成！妈以后都听你的！还是妈的刚子有文化，咱放长线钓大鱼！以后还不少想怎么摆弄她，就怎么摆弄她。”

“看她那个身板儿，也不像是能生孩子的样，等结婚后妈再给你物色两个，传宗接代的大事不能耽搁了。”

“要我说啊，遇到你也是她有福气，不然她。。。”

“是啊阿姨，遇到晓刚，确实是我有福气。”

我端着茶杯，款款从屋内走出。

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再次认识到。

想要一个好的家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呢。<
过头，将瓷盆向她面前退了退。

“嘘，阿姨，别这么大声。”

“你要吓到晓刚了。”

“吓坏了，就酸了，不好吃啦。”

一片寂静。

几乎能听见陈晓刚妈妈打颤的声音。

一秒，两秒。

“啊！！”

伴随一声惨叫，豆大的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滴落，先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当然无存。

她猛地扭开头，喉头滚动，吐出一地酸水。

我难过地后退出几步，红着眼圈到。

“阿姨，晓刚多好啊，你怎么能这么嫌弃他。”

“他有文化，钓大鱼，传宗接代。”

“你怎么能，看都不敢看他呢？”

我夹着手上的饺子，递到她面前。

“阿姨，快尝尝看，趁热啊——”

咣当！

陈晓刚妈妈用力挥手，将我的筷子打落。

恐惧，震惊。

崩溃，狰狞。

我半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天杀的小贱人！你害死我家刚子！我和你拼了！”

“你还我儿子，你这个疯子！”

她伸手，想要掐住我的喉咙。

却被我轻而易举地绊倒在地。

眼中红雾四起，陈晓刚妈妈疼的五官抽动，却仍颤抖地去掏手机。

“你等着，我，我报警。”

“等我把你抓进去，让你吃苦，让你遭罪！”

一点，再点。

漆黑的屏幕上徒劳地多出许多指印。

早已被我弄坏的手机，映出一张绝望的惨白的脸。

陈晓刚的妈妈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扑通的倒地声里，我偏过头，看向眼前的小女孩，感慨到。

“咦，真没用。还不如你呢。”

她站在灶台前，认真拧大火苗。

“怎么能和我比呢？你也知道
陈晓刚不知道这对镯子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它送给他妹妹。

手上蓄力，怎么都挣脱不开，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看向陈晓刚。

“好聚好散，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开车回家，你好好陪你家人过个年。”

“至于我，以后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了。”

一瞬间，陈晓刚脸上的情绪缤纷多彩。

“寒辰，我知道你很珍惜你爸妈留下的东西，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够到位。”

“我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的。”

“但我想，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和洋洋关系处得好，对大家都好。”

“你不想把这镯子给洋洋，我现在就去把镯子要回来，等回家后再去给她买一对。”

他睨着我的脸色，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一字一句斟酌到。

“你一个人开车回去多不安全啊，乖，原谅老公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耳侧，看着陈晓刚清澈的双眼，我心一软。

一对镯子而已，或许我应该放下了。

洋洋是陈晓刚的妹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分那么清楚干嘛呢。

见我神色好转，陈晓刚索性揽住我的后背。

“这就对了，留下嘛，今晚老公给你烧你最喜欢吃的板栗焖鸡好不好？”

“我记得宝宝不吃红肉的，除了鸡肉，再加个干烧鱼好不好？”

手指捻过衣角，正想答复他。

门外，陈晓刚妈妈似笑非笑，扬声道。

“刚子，你难得回来一趟，赶紧歇着去。”

“哪有未来媳妇在跟前，让自家爷们儿下厨房的，是吧小宋？”

我看着被强行塞进我手里的一条围裙。

心跳越来越快，脑中一片混沌。

许多被我强行掩盖的记忆，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怎么，让你下个厨房，你还不愿意了？”

“咱们也不敢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