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淮回家后，已经是晚上了。
他身后还跟着替他拎着公文包的许乔。
他似乎又洗过澡，身上的味道干净如初。
我垂下眼眸，眼底带着嘲讽。
“念念，我和许乔刚开完会，她说想来看看你。”
“还特地给你打包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许乔安静地站在宋南淮身旁。
“星念姐，宋总真得好爱你，天天跟我念叨你爱吃什么。”
“这次我就借花献佛，希望以后我犯错了，星念姐可以帮我说说情。”
说完，她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身子往宋南淮身上靠了靠。
“公事归公事，你别打扰到念念休息了。”
宋南淮并未推开她，任由许乔靠近。
他以为我看不见，甚至大胆地搂了一把许乔的腰。
然后像是无事发生般，宋南淮又变成了曾经那个好好丈夫。
贴心地替我布菜，将勺子轻轻放进我的手里。
明明离我那么近，却压根没发现我的手腕已经没了那根红绳。
“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你能帮我看看写了什么吗？”
我掏出手机递给宋南淮，手机的音量已经被我特地调到了最大。
宋南淮毫无察觉，随意将手机放在桌上点开。
“应该是什么垃圾广告……”
话落，视频内容弹出，声音如雷贯耳。
我看见他手忙脚乱地关上了视频，甚至点了删除。
我装作困惑抬头问道：“怎么好像听见你的声音，是什么呀？”
宋南淮有些紧张地开口：“没事，就是垃圾广告，我帮你删掉了。”
然后他就借口要上楼，颇为心虚的从我面前逃离。
许乔见状撇了撇嘴，在他路过她的时候，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了勾宋南淮的耳垂。
挑衅意味十足。
我紧紧盯着他们，空洞的眼神似乎带了点聚焦，宋南淮的声音立马变得急促起来。
我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心虚之人，不过如此。
他找借口暂离了现场，许乔像女主人一般，挑衅感十足地坐在了我对面。
“沈小姐，希望你能放过宋总，一个残废就不要拖累人一辈子。”
我抬起头，与她那双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对视。
“我如果就要拖累他一辈子，你又能如何呢？”
她似乎带着某种志得意满的自信，从包包里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验孕棒，然后伸长了秀丽的脖子，向后方唤去：“宋总~公司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宋淮南下意识就要挽留，在他回头的瞬间，她就已经起身环抱住了他的手臂，躺在他的怀里，用口型做出四个字。
“我怀孕了！”
然后十分甜蜜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条。
宋南淮几乎是在转瞬之间，迸发出了难以言语的欣喜。
当年的毒气，不仅伤害了我的眼睛，也让我受孕的机率降低。
我知道，他太想当爸爸了。
哪怕孩子的妈妈不是我。
我闭了闭眼，小腹开始抽搅着疼痛。
宋南淮压抑住兴奋，重新看向我，眼神复杂，但声音却坚定：“念念，公司突然有事，我得和许乔回去一趟。你记得好好吃饭，我很快就回来。”
他搂住许乔的腰，手机却已经点开了医院的预约界面。
完全忘记了刚刚还想和我解释的事情，抬脚就要走。
“宋南淮。”
我忽然叫住他，清晰地看见他被迫停下后，眼底流露的不耐。
我今日是要来与他做一个了断的，没再管许乔，我重新拿起手机，点开早就保存好的视频。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宋南淮的喜悦便已被冲的烟消云散。
无论是在我失明前，还是在恢复视力的这段时间内，都没有见过他这般阴沉的模样。
许乔在他还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踩着高跟鞋过来试图抢走我的手机。
“星念姐！你怎么能找人跟踪许总呢，你知不知道偷录别人的隐私是犯法的！”
她这句话几乎是在变相承认，宋南淮已经彻底白了脸。
他把许乔推到一旁，慌忙地试图解释：“不是的，念念，你要相信我，这肯定是合成的音频，我怎么会做出背叛你的事……”
许乔听完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过，借着宋淮南推她的动作，她重重向前倒去，哗啦啦带倒了一大片东西。
玄关处的摆件纷纷跌落，因为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躲闪。
“啊，我的肚子，淮南，救救我们的孩子！”
宋淮南立马转身，紧紧抱住了即将倒地的许乔。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金属鹿角狠狠砸中了肚子，巨大的疼痛使我摔倒在地。
下一秒，殷红的血液便已染红了灰色的地毯。
宋南淮赶紧上前，“念念你怎么了？”
他终于紧张起来，蹲下身检查时，视线落在了我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
那也是一根两道杠的验孕棒。
“怎么，怎么可能！”
他瞳孔震颤，慌乱地就要用手机拨打救护车。
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看向我的双眼。
“你……能看见了？”
结婚第五年，我被宋南淮的助理锁在衣帽间。
亲眼目睹他将女下属带上了我们的床。
当年那场大火，我将唯一的防毒面具给了宋南淮，导致自己双目受损，几近失明。
他不顾一切变卖家产带我四处求医。
我在手术室生死一线时，又是他在滂沱大雨中叩拜千层阶梯，只为上山替我祈福。
当着漫天神佛的面，宋淮南向我求婚，发誓会守护我一生一世。
可到如今，我甚至来不及和他分享我的双眼有所好转的消息。
就听见他的声音比和我的任何一次都要疯狂。
“我就喜欢身下的人被我做的双眼迷离，不像沈星念，那两只眼睛跟死鱼眼一样。”
……
卧室内响起宋南淮均匀的呼吸声时，衣帽间的门终于被打开。
光线照入的一瞬，我对上许乔那张满是讥讽的脸。
“沈星念，看见了吗？我知道你已经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那你为何还要缠着宋总不放，是觉得他还爱你吗？”
双眼微微用力，我能看见许乔修长的脖颈处，遍布男人留下的痕迹。
答案显而易见。
我垂下眼，骤然涌出的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
我头一次觉得，如果我还和从前一样看不见，多好。
就不会看见刚刚那个疯狂索取的宋南淮。
满脸餍足，眉眼间尽是放纵的情欲。
与和我在一起时完全不同。
他温和沉稳，哪怕达至巅峰，也会温柔亲吻我的双眼，关心我的感受。
以至于看着现在床上熟睡的男人，我竟开始觉得陌生。
许乔点开一段录音放到我的耳边。
宋南淮嫌弃的声音被反反复复播放。
“沈星念的死鱼眼我真是受够了，我还得照顾她的感受，免得把她弄哭。”
“一哭她的眼睛就会出问题，我还得带她去医院，还得哄她。”
我双手颤抖，抢过那支录音笔想要关停。
却因为着急根本找不到开关，只能受虐般被迫回忆刚刚的画面。
许乔半躺在床头，修长的腿在宋南淮胸前撩拨。
她勾着眼，声音带着得意：
“她常年待在家里，身材都走样了。”
“还总是吃药，身上一股味。”
“宋总，我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是香的，你想闻哪里闻哪里……”
她脚尖游移，滑落至某处，开始肆意撩拨。
而宋南淮大手一揽，拽着女人纤细的脚踝用力撕烂黑色丝袜，埋首其中。
许乔娇媚叫唤，故意看向衣帽间的窗户。
明明是单向镜，她却能精准对上我的视线，仿佛能看透我眼底的巨大悲伤。
许乔终于将录音关上。
我却宛如沉入海底的濒死之人。
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强烈的窒息感让我瞬间跌坐在地。
“为什么……”
我忍不住喃喃。
却逗笑了高高在上俯视着我的许乔。
“为什么？”
“你觉得我和你之间，哪一个才配得上宋总？”
“沈星念，他已经为你付出够多了，你也开始好转了，还要让他因为歉疚而被迫和你捆绑在一起吗？”
许乔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她像是站在道德高地审判我的人。
我被击地抬不起头，只能呆呆看着撑着身子的苍白手腕上那根细细的红绳。
那是失明那一年，宋南淮跪拜了千层阶梯，连额头都磕破才替我求来的平安绳。
如今几年过去，我终于看清我视若珍宝的绳索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像是回不去的感情，我只轻轻一扯。
红绳便断了。
“你怎么来了？”
我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云宴铮。
“阿姨让我来接你去检查眼睛。”
话落，云宴铮冲我眨了眨眼。
我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我家的阳台。
竟瞧见我爸妈正低头往下看。
我妈的手还紧紧揪着我爸的袖子，而我爸则满脸怒容地瞪着宋南淮的方向。
看样子再待下去，我爸估计要冲下来了。
这种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让我心头一暖。
从前爸妈也是如此待我，可自从我瞎了眼后，竟连心也被雾气遮掩。
看不清人，认不出真心，竟将宋南淮的爱当成了唯一的救赎。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冲云宴铮灿烂一笑。
“好啊，那谢谢你了。”
云宴铮却愣了愣。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盯着我的视线微微偏移。
“光嘴上谢谢？”
“那邀请你今晚来我家吃大餐？”
旁若无人的交流，彻底惹怒了宋南淮。
他想要推开云宴铮。
可云宴铮只是轻轻一躲，他便狼狈地扑了个空。
“念念，他是谁？”
宋南淮拧着眉心，看向云宴铮的眼神满是敌意。
“我们还没有离婚，你还是我的妻子，你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还要带他回家？”
见我要上车，宋南淮着急地又要上前。
结果再次被云宴铮挡住。
“念念是我的妻子，你又是谁？”
“我警告你最好别插手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宋南淮脸色很难看。
云宴铮的眸子却已经变得冰冷。
他替我关上了车门，牢牢将我保护在身后。
“你和她的事？宋先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不过是个出轨的渣男罢了。”
“她聪明好学，本拥有最光明的未来，却为了你瞎了五年，再也无法去做她热爱的事业。”
“可你是怎么对她的？你丢下她去找别的女人时，你就应该做好彻底失去她的准备。”
再次被戳穿一切的宋南淮脸色惨白。
他慌乱地透过车窗看向我。
我冷冷地撇开视线。
有些东西，一旦决定离开，就再也没必要怀念。
“念念，不是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宋南淮试图垂死挣扎，他想要靠近车子。
刚上前却被云宴铮推了出去。
“别再靠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沈星念。”
本就心神不宁的宋南淮直接跌坐在地上。
直至车子启动转弯，我都再未看宋南淮一眼。
而是时不时用余光打量一旁的云宴铮。
和宋南淮的事情，我回家后并未隐瞒过身边人。
但因为怕他们担心，我都是挑挑拣拣，美化后才说的。
只是我没想到，云宴铮竟然还会如此生气。
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我全部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特别是最后那一句。
我张嘴，正想开口道谢，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但却并不是停在医院。
“这是‘念光’？”
失明那五年，我就诊过无数的医院，试过无数的药物。
却仍旧没办法治好因为毒素而失明的双眼。
就在我快要认命时，失明第四年，念光横空出世。
我的双眼能逐渐恢复，正是因为念光的治疗。
当时宋南淮已经无心再替我奔波，更是借口公司资金紧张让我再等等。
可念光却突然通知我可以免费治疗，我心一横，借口回娘家，瞒着宋南淮便参加了。
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却阴差阳错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云宴铮似乎很熟悉念光里面的路。
我虽然有些好奇，但想到他是眼科医生，专业对口，或许平常也经常来这里，便也没多问。
可他并未带我走进念光对外开放的大楼，而是绕着弯来到了更深处的一栋戒备森严的楼里。
“铮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总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熟络地朝云宴铮走来。
他抬手要打招呼时，视线落在我身上忽地一滞。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试探性地问我：“你是沈星念？”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的？
年轻男人拍了拍云宴铮的肩膀，笑着说：
“你是不知道啊，当初铮哥的主攻方向可不是眼睛，却在五年前突然就召集我们组建了一个治疗眼睛的团队。”
“他几乎将自己之前的科研成果过全部卖了，将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新研究中。”
“我们一直很好奇他这是怎么了，知道念光集团成立那一天，他喝醉了。”
“然后我们内部的人都知道这个‘念’字，就是取自你的名字，我从未见他身边有女人和他有说有笑的，所以我一下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偌大的前厅只剩下了我和云宴铮两个人。
我瞳孔渐渐收缩，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的云宴铮：
“云宴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失明了。”
“所以你换了方向，创建了念光？”
“我的免费治疗，也是你提供给我的吗？”
云宴铮微低着头深深注视着我。
他轻声道：“对。”
而云宴铮的信息也恰好发了过来。
那是一段多个镜头拼接起来的视频。
从画面里可以看出，念光里有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不断对着我和云宴铮拍照。
而他的身份，云宴铮竟也迅速排查了出来。
念光的保安队长，同时也是许乔的表哥。
“他以为自己精准掌握了所有摄像头的位置，可那栋不对外开放的楼里，可不止他能看到的那些。”
电话里，云宴铮的声音带着得意。
甚至，像一只待表扬的小狗。
我不由地勾起唇角，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将整理好的东西一股脑发送了出去。
许乔自以为天衣无缝地诬赖，到头来变得不堪一击。
当年宋南淮怕我一个人在家想不开，在家里安置了摄像头。
后来我心情有算好转，而宋南淮也忘记了摄像头的事，竟阴差阳错拍下了许乔将我锁进衣帽间，并挑衅我的画面。
除了这个，还有她和宋南淮发送给我的各种视频与短信，我统统都放了上去。
最后，便是一张提前签好的离婚协议，以及起诉离婚的通知书。
另一边，云宴铮通过各种威逼利诱，成功策反了许乔的表哥，将许乔的阴谋再次放在了阳光下。
舆论瞬间倒戈。
许乔彻底被自己的计谋反噬。
而宋南淮在舆论下，不但坐实了渣男的名号，还连累了公司的股价，最后不得不同意了我的离婚。
恢复自由身的那一天，宋南淮站在民政局门口，他呆呆地看着我的背影，久久不曾挪开视线。
但这次，他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后来，我还无意间听说他即将与许乔举行婚礼。
而此时的我，刚拿到了念光生物实验室的offer，即将重新回到我所热爱的事业里。
刚进去的时候，曾有人不服我，认为我是靠云宴铮的关系走的后门。
可即使过去五年，我过硬的专业知识，和与时俱来的学习天赋，最终还是征服了所有人。
半年后，我却见到了一位早已被我遗忘在脑后的故人。
许乔。
比起宋南淮，她的出现更加令我感到惊讶。
她站在路边摸着平坦的小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再无从前面对我时那般心高气傲。
“沈星念，谈谈吗？”
我最终还是点了头。
咖啡厅里，许乔坐了许久，直到咖啡都凉透才慢慢开口。
“沈星念，你赢了。”
只是简单六个字，却让她的脸色变得更为惨淡。
“我以为只要嫁给宋南淮，我就赢了，可我错了。”
“结果婚礼上，他仅仅是因为听到了你入职念光的消息，就丢下我匆匆离开！”
“那是婚礼啊，所有人都盯着台上独自站着的我！凭什么当初你瞎了，他还给你这么盛大的婚礼，我哪怕怀着他的孩子他也不在意！”
许乔重新抚上平坦的肚皮，眼底情绪翻涌。
“我伤心过度，婚礼还没结束就被送进了医院，孩子没了。”
“可他却连来一趟医院都没有！他开始整日整夜买醉，快半年了，他还在说对不起你，那我算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
许乔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她激动地站起身要朝我扑来。
我早有准备，端起面前的咖啡就朝她的脸撒去。
苦涩的咖啡渗入许乔的眼中。
“冷静了吗？”
我冷声询问，起身扭头便走。
身后，女人蹲下身抱着自己，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咖啡厅外，云宴铮靠在车门边等着我。
一见我出来，他立刻替我拉开了车门，手掌贴心地放在车顶防止磕碰。
我不禁轻笑出声。
“云宴铮，我感觉我排场还挺大的，居然是老板替我开车，还得给我开车门。”
云宴铮轻咳一声，立刻摆出了老板架子。
“沈同志，那现在你帮我把后排的东西拿过来打开吧。”
我虽觉得好笑，却还是照做。
却在精致的礼盒里，看见了一条璀璨精致的项链。
骨节分明的手将项链取出。
他将项链递到我面前，眼神格外认真。
“沈星念，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庆祝你入职半年快乐。”
我忍不住打开手机相册，将里面的照片一一展示：
“云宴铮，你还要送我多少东西？”
“入职第一天，你送我手链。”
“入职一个月，你送我一枚胸针。”
“还有耳环，口红，鲜花……”
“还有各种节日，甚至周末……”
男人神情忽然变得格外紧张。
“是不喜欢吗？还是有哪个节日没送到？我……”
手指轻抬，困在男人微凉的唇瓣上。
他眸子瞬间睁大。
“云宴铮，还有一个节日你没送到，要不我告诉你吧？”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纪念日，你想送我什么呢？”
车载电台的音乐恰好播放。
在欢快灵动的伴奏下，我们的距离越靠越近……
“沈星念，那我就把自己送给你吧。
失明五年，恢复光明几乎成为了我的执念。
我曾一度以为我在孤军奋战，却不曾想云宴铮竟悄悄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我眼眸轻颤，鼻子微微发酸。
忍不住问：
“云宴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只是没想到宋南淮竟然还没有死心。
自那天之后，我每天都能收到他寄来的快递。
起初我并不知道是他寄来的。
拆开后才发现，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还有贴上了修复好的平安绳的信。
念念，我好想你，我已经让许乔搬出去了，你能回来陪我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陆续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每一样拿出来，都能在我们过去的五年婚姻里找到痕迹。
以至于爸爸看到快递的第一眼，就是想要丢垃圾桶。
“念念，别理那个男人，爸爸是男人，自然懂他想做什么！”
我点点头，顺势拿起今天最新寄来的快递丢进垃圾桶里。
从前宋南淮也是如此，在我们这五年的后半部分阶段，他经常会在重要的节日里突然说有事。
我还记得四周年那天，我辛辛苦苦在家摸索着做了一桌子菜，可宋南淮却打电话通知我：
“念念，要开会了，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然后等我在客厅等他到半夜时，他就会愧疚地递给我一个精美的小礼盒。
那时的我天真地抱住了他，依偎在他怀中傻笑：
“没关系的老公，我会理解你的。”
哪怕我在他怀中闻到了莫名的香水味，却依然坚信那只是意外蹭到的。
真傻。
我笑了笑，抬手摁下一串号码。
“刘律师，请问我的起诉离婚还需要什么资料吗？”
起诉离婚提上征程后，宋南淮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
而我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重新做了规划。
我的双眼已经恢复如初，身体并无大碍。
和爸妈商量后，我决定就在家附近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先让与社会脱轨了五年的自己重新适应职场。
我面试了好几份工作，虽然有五年的空白期，但我的履历实在优秀，大部份面试的公司都朝我抛来了橄榄枝。
可就在我决定确认offer时，那家公司的人事却打来了电话。
“沈女士，很不好意思，经过商量我们决定还是暂时不录用您了。”
我拧起眉头，“为什么？”
那边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其实您的能力，我们是很认可的，只是网上有您的一些私生活传闻，所以……”
挂断人事电话后，我正想打开手机去搜一搜发生了什么，我爸忽然在大厅惊呼一声。
“宋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借眼疾密会眼科医生，脚踏两船还欺负孕妇。”
我和我妈赶紧凑到我爸身边，点开一看，竟有无数个营销号都在转发。
而他们配的图片，有那天宋南淮来我家楼下挽回我，和云宴铮对峙的场景。
也有云宴铮带着我进入念光，甚至通过借位拍出了我们疑似拥抱的画面。
至于欺负孕妇，则是一段许乔的自拍视频。视频中她声泪俱下，竟恶人先告状。
她抢先把自己伪装成被宋南淮骗情骗色的受害者模样，然后指责我脚踏两条船，却又因为她怀孕而嫉妒欺负她。
“我怀孕了，他说会负责，于是我信了，可是她却挑唆他无视我，还将我像垃圾一样赶出了家，可我明明也是被骗的受害者……”
许乔本就长得清纯可人，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引起一大批网友的同情。
而我则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有人开始对我进行人肉，一些容易找到的社交账号里，私信和评论区全部沦陷。
更有人辱骂我的父母，也连累了云宴铮。
爸妈担忧地看着我，我却笑了笑安抚他们。“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并没有逞强。
既然他们犯下的错不仅伤害到了我，还伤害到了我身边的人，那这份体面，我也不需要再给了。
在我整理手头上的资料时，宋南淮的信息不断发过来。
他变换着不同的手机号，语气急切。
念念，接我电话，我跟你解释。
我现在去找许乔，我让她给你澄清。
念念，我真不知道她会这么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