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还需要你赚钱供他上学?你有必要吗？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吗？”

沈昱索性把这些天看到的事，听到的事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心里莫名畅快，但在看到杨宵宵捏紧的拳头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杨宵宵一言不发，沈昱倒开始急了，他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说道：“杨宵宵，实在不行，我也能供何宇上学？”

杨宵宵想不通沈昱为什么非执着于让她回去复读，但看沈昱此时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昱，你就是别人口中的舔狗吗？”

舔狗？沈昱不知道是什么，但看杨宵宵笑了，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眼见复读班已经开学了两个月，沈昱依然没有放弃，他甚至点一份牛排，就在杨宵宵的店里能坐一天，连老板都忍不住打趣沈昱是不是喜欢杨宵宵，沈昱也不否认，这毕竟也算一个接近杨宵宵的好理由，为此老板还特地给他安排了专属座位。

“宵宵，你要是非要挣钱的话，你给我当保姆吧，我出租屋里的地没人扫。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看你扫的干净。”

杨宵宵拿着扫帚狠狠地瞪了沈昱一眼。

“宵宵，实在不行，你摆摊也行啊，肯定比这个挣得多，你回去复读，我帮你守摊，两全其美。”

沈昱觉得自己快把这十八年没说的话说完了，遇到一个比自己还沉默的人，想要套近乎，就只能把自己逼成话痨。

“宵宵，宵宵......”沈昱围着杨宵宵转，他觉得宵宵两个字越念越顺口。

直到何宇出现。

沈昱打量着何宇，这个人实在一般，长相一般，身高一般，为人处世，也一般。

“宵宵，他是？”何宇早就盯上了沈昱。

杨宵宵淡淡地瞟了一眼沈昱，解释道：“客人。”

何宇颇有深意地看着沈昱，然后拉过杨宵宵说道：“宵宵，我想买一个笔记本，你也知道我这个专业没有笔记本不行。”
的自由，十八岁的自由。

沈昱躺在自己的屋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迷迷糊糊中，手机里的信息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密密麻麻的，吵的沈昱终于清醒过来，沈昱打开手机里的班级群，却发现全是圈他的信息。

“沈昱，这么牛，看不出来啊！”

“沈昱，你竟然能考第一？你这三年是装的吗？”

“倒数第一变正数第一，这世界颠了！就离谱！”

“作弊的吧！”

“瞎说，高考怎么可能作弊！”

群里的消息沸沸扬扬，沈昱一头雾水地往上翻消息，这才发现，天天考零分，试卷都懒得翻开的他，竟然考了理科六百七十！

怎么会，开玩笑吧！这是做梦吧！沈昱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是六百七，真真实实的三个数字，六百七！

沈昱激动得快要从床上跳起，可是脑海里立马闪过了一张脸！

那个女孩……

难道是……沈昱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缘由，赶紧联系了同学打听。

“杨宵宵考了几分？”

“对，就是那个一班的杨宵宵。”

“一百零三分……”

果然是这样，沈昱心里生出一点点愧疚，想到杨宵宵那晚从桥洞里蹿出来，有点惊慌的脸。

上不上大学，对于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反正他有的是钱，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偷别人的成绩。

沈昱挠了挠头，他能怎么办，这打火机可没有什么逆转之法。

反正她成绩那么好，每次都考第一，她可以复读啊，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一想，便有点心安理得。随后，还有点开心，他要去上大学了，这个分数，报哪里好呢？还真是头疼。

沈昱忙着准备上大学，根本没空再想杨宵宵，他退了班级群，本来也没什么朋友，这样到了大学里，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他高考的事情。

沈昱在新的校园里闲逛，感受到从所未有的舒心和惬
说什么？嫁人？”

“你说清楚！何宇，你给我说清楚！”

为什么，明明他当年在店外听到的是杨宵宵亲口对着何宇妈妈承认她喜欢何宇，他也听到了何宇妈妈让她回家，等何宇毕业，就让他们结婚。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昱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杨宵宵，可是任凭他在路上狂奔，跑得喉咙发腥，跑得肺像是要炸开一样，他恍惚过来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杨宵宵。

五天。

沈昱打听到何宇的老家用了一天，刚到那里打听到杨宵宵的下落用了四天。

再见到杨宵宵的时候，她的头发干黄得像是稻草一样，双眼看着沈昱的时候，已经没有笑意和光亮，剩下的只是局促和尴尬。

“沈昱......”杨宵宵没有想到还有一天会见到沈昱。却是在她撑着大大的孕肚的情况下。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

校园里的沈昱还是那个青涩的少年，而杨宵宵早已经被磨灭了所有的光彩。

而沈昱对杨宵宵的回忆还停留在那天晚上，她说她要走。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何宇吗？为什么你最后却嫁给了别人？”

看着面色苍白的杨宵宵，沈昱自己先委屈出了眼泪。

“这都什么年代了！杨宵宵，你不读书你就要嫁给别人吗？杨宵宵，你才二十一岁啊！”

沈昱不知道自己忽然怎么这么失控，看到杨宵宵过得不好，他无比地恨自己，恨自己剥夺了杨宵宵的一生。

杨宵宵此时只想赶走沈昱，立马关上门。

她的不安和慌张很明显，沈昱眉头一皱，看到了一股凝滞的鲜血缓慢地流淌在杨宵宵的身后。

沈昱的瞳孔猛然放了很大。

“杨宵宵，那是什么？”

沈昱越过杨宵宵的身后，看到了一个男人躺在地上，瞪着眼睛毫无生机，像一条磕死的鱼。

沈昱拉着杨
怜人，他控制不住地要去想这件事情。

沈昱在碳烤和牛外徘徊了好几天，杨宵宵很忙，拿着抹布擦桌子扫地，很是利落，一天又一天，直到深夜。

“杨宵宵。”

沈昱再次站在了杨宵宵身后。

杨宵宵扔完最后一袋垃圾。

“沈昱？”杨宵宵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可是沈昱的眼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事吗？”

沈昱不是很擅长和人搭话，尤其是女孩子。于是直接问道：“杨宵宵，你是不是很缺钱？”

杨宵宵脸色一变，垂下了头。

“是。”可是......

“是又怎么了？”

沈昱让杨宵宵感到了一点点的恶意。

沈昱连忙解释道：“你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他的直截了当，让杨宵宵一脸不明所以，此时在杨宵宵眼里沈昱像是神经病一样。

杨宵宵匆匆走过不再搭理他，沈昱只好追着杨宵宵：“杨宵宵你成绩那么好，去复读吧！钱我给你，我可以一直供你上学，直到你大学毕业。”

杨宵宵微微一愣，还是加快了脚步。

杨宵宵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沈昱怎么这么烦人，至少这些天一直是这样的，他每天准时在她下班的时候在店外等她，见到她张口就是要给她钱。

“沈昱，我不需要，我也不想复读。”杨宵宵一把推开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小狗一样的沈昱。

“为什么，大不了你毕业以后工作了再还给我呗！”

杨宵宵不理他。

沈昱不甘心，起初他追着杨宵宵只是愧疚，可是见到这么倔的杨宵宵，他也变得执拗起来。

见到杨宵宵已经快走到拐角，马上就要消失在路口，沈昱忍不住大喊道：“杨宵宵，你不肯走，是不是因为何宇！”

听到何宇的名字，杨宵宵终于停住了脚步。

“杨宵宵，你就那么喜欢何宇吗？你的工资都给他了吧！他一个


“宵宵，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宵宵？”

“医院？”杨宵宵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开始疯狂的摇头。

“不，我不要去医院！我杀人了！血！都是血，我要去自首！”

杨宵宵疯狂地奔跑起来，衣角从沈昱的指缝里抽离，沈昱眼睁睁地看着杨宵宵在自己面前摔了出去。

深夜的医院，沈昱坐在杨宵宵的床边，杨宵宵还在昏迷中，她的身体在被子里薄得像一张纸。

警察坐在对面，问了沈昱一个又一个问题。

何宇和他的妈妈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来的人是房东。

从房东口中，沈昱大概能知道，杨宵宵的彩礼是十万。与其说是嫁，不如说是卖。

在杨宵宵昏迷的时候，沈昱终于能握起杨宵宵的手，这手，如他料想的一样，粗糙，细，也硬，一点也不像是二十岁女孩子的手。

“杨宵宵，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才能弥补这一切。”

杨宵宵如一朵残败的花苞，还未来得及绽放就枯萎，在沈昱的手里枯萎。

“这孩子命苦，小时候就没有父母，一直和爷爷生活的，七岁那年，她爷爷也在雪地里冻死了。”

“雪地里冻死？”闻言，沈昱如遭雷劈。

“对啊！十四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冻死人已经很罕见了。”

沈昱根本听不清房东说了些什么。

他捡到打火机的那个雪夜，他快要被冻死的那个雪夜，离他不远处躺着的那个人，冻死的那个人，没有被救援人员发现的那个人......是他第一次点燃了打火机，换取了救命的运气。

原来，从他第一次点燃打火机，他就已经在改变杨宵宵的一生。

如果杨宵宵的爷爷还活着，她不会被何宇家收养，也不会捡塑料瓶遇到他，这些，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昱觉得这一刻，他的脑子快要裂开了，杨宵宵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给她的。

杨宵宵被送进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