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

先是下旨将二皇子抱回来，又是顶着大臣反对，要把太子改回我的名下。

见我还是没有丝毫高兴。

不得已，将我阿兄和沈家旁支，从荒芜的边关带了回来。

当晚，阿兄就入了宫。

阿兄望着我没什么肉的脸颊，眼眶红得快要滴血。

我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可阿兄哭得不能自已，趴在我怀里，抽抽噎噎的。

而站在窗外的宇文宴，一双眉用力皱着，脸黑得像锅底。

想冲进去，将那个男人拽走，娇娇只能是他的，此等凡夫俗子是怎么敢触碰的？

但一想到我的态度，他自嘲一笑。

任由心脏疼得要死，也不离开半步。

10

阿兄一连几日都在我宫内。

脸色看着比之前有了血色，看着健康了些。

苏袅袅听闻沈家长子进宫，这几日找遍理由来长乐宫，珠宝药材不断，一呆就是一整天。

我虽看着脸色红润，但到底身子空虚。

经常与兄长说着说着话，就昏睡了过去。

如玉。

迷糊间，鼻尖满是梨花香味，阿兄纤细温柔的手掌落在脸侧，耳边传来小声的哭腔。

若是当年我没那么任性，你现在，会不会并没有被困在这吃人不见血的牢笼里？

下意识摇摇头。

我想说不怪你，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阿兄将脸轻轻贴在我手上，轻声说着什么。

我好后悔，后悔救了她——

我没听清后面。

自那日之后，苏袅袅不再来了，阿兄也整日不见踪影。

11

天气愈发寒冷。

皇宫银装素裹，鹅毛大雪落满枝头。

我越来越嗜睡，梦里有个小姑娘抱着我，嘴里唱着哄娃娃的摇篮曲。

在上元节那日，原本该


宇文宴大步上前。

他轻叹一声，一双黑眸掠过一丝无奈的神情。

我知你惦念阿珠，皇后宫内玩具多的是，你大可放心。

我疑惑问：阿珠？

皇后给他取了名字，寓意如珠如玉般疼爱。

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像是怕极了我再闯入皇后宫内，大闹一场似的。

去年，阿越被封为太子。

白日我在大典上远远看了一眼后，就再也控制不住思念。

半夜去了椒房殿，恳求皇后能让我再瞧孩子一眼。

皇后同意了，可太子却不愿，当众斥责我身为妃妾，怎敢对太子和皇后无礼。

我乃太子，是由中宫皇后所出。

三岁大的孩子老态龙钟，厌恶我的眼神挡也挡不住。

来人，将这个疯子拖下去，不要脏了我母亲的眼！

皇后严肃斥责他，逼他给我道歉。

上一秒还凶巴巴的太子，下一秒缩进皇后怀里，撒娇卖萌了起来。

我才不要，越儿是母亲受尽苦楚生下的孩子，怎能叫别人母亲。

在场的宫女太监们眼神怜悯地看向我。

直到今日，我也不曾忘了那日。

好多话想说，好多话未说，好多话不能说。

憋得我心口疼。

我放下拨浪鼓，摇头解释：不是给二皇子的。

也不是给太子的，太子如今已有五岁，自然是瞧不上这等幼稚的东西。

宇文宴紧紧盯着拨浪鼓。

皇后心肠善良，将两个孩子交给她，你大可以放心。

当年朕失忆落山，如果不是皇后心善，怎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

提起往事，男人眼底都是亮的。

我顿了一下，突然发现心口居然不疼了。

原来……我也在慢慢收回对他的爱。

我垂下眼帘，静静听了半个时辰。

本以为又会
步，就见殿外宫人们跪在地上。

宇文宴踏着步子从殿内走出来。

心跳突然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显。

我握紧霜儿，试探问：陛下政务处理好了？

他不语。

只是一味地盯着我。

我顾不得尊卑，哆嗦着嘴唇，咬牙道：可是我爹娘在路上出事了？

宇文宴轻叹一声，世事无常，娇娇，以后我会待你更好的。

耳边鸣叫不断。

手脚冰凉，大脑迟迟没有反应。

唯有小腹处传来闷痛感觉。

娇娇！

娘娘！您怎么了！

宇文宴凄厉的呼喊声在耳边循环。

下意识摸了摸下腹，一手黏腻感让我低头看去。

衣裙上全是鲜红的大片血迹。

脚下血水一滩。

我猛然想起近日来昏睡贪吃的毛病。

原来，我是当娘了啊。

我抬起头，苍白着脸，冲着宇文宴淡淡地笑了笑，艰难说：陛下，这回，您可满意了？

说完，在宇文宴崩溃的目光下，缓缓闭上双眼。

黑暗中。

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抱着我的腿，乖巧的样子让人爱不释手。

她仰着脑袋，眨巴着双与我相似的眼睛。

阿娘，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要宝宝的。

等宝宝回去后攒够了银子，再在天上选你当阿娘，到时候，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话音刚落，腿前那小小软软的一团化作飞烟，消失在面前。

黑暗中，地上的拨浪鼓散着亮光。

我捡起拨浪鼓，抱在怀中，动作轻轻地摇了摇。

7

一觉醒来。

外面的天黑压压的，像是要下暴雨，大风吹得窗户作响。

我擦去眼尾水渍，摸了摸枕头下的拨浪鼓。

刚才还涟漪的心绪，顿时平复下来。p>欲要与地面负距离接触时，一双劲瘦有力的手臂从角落伸出。

牢牢将我圈入，跌落滚烫怀中。

就像话本子里一般，少女与少年郎日久生情，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娇娇乃心中月，只可仰望，不可亵渎。

少年郎眸中满是星辰。

我梦境一转，眼前景色徒然变幻。

方才还满目都是爱意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万人之上的帝王。

宇文宴冰冷地俯视着我。

薄唇轻启，以投敌罪名将沈家上上下下五百人流放至边关。

只因我前几日与他闹气，不肯答应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送给苏袅袅养。

路途遥远，地形险峻，从此不复相见。

我跪在殿外替家人求情，白皙额头上鲜血淋淋，容色惨败。

几个时辰过去。

大太监从里面出来，表情顿了顿，柔声说：娘娘，陛下政务繁忙，天气炎热，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摇头不语。

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宇文宴不想见我的措辞。

见我倔强的样子，大太监叹了口气，您这是何苦呢，陛下什么性子，您自是清楚不过的。

羽林卫从沈家搜出投敌书信，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陛下已是看在娘娘的情分上，将沈家押送边关，并未赶尽杀绝。

我面无表情，顶着惨白的脸道：张公公，你也觉得我阿爹，会是个投敌叛国的人吗？

……娘娘慎言。张太监沉默许久，眼底带着看不透的情绪，皇上乃是天子，只要娘娘顺着，日后再将人捞回来。

一颗心沉到谷底，我不由笑出了声。

看啊，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沈家此遭遇是受我这个不孝女连累。

阿爹英勇了一辈子，却因女儿压弯了脊背，遭受唾骂。

我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从地上起身，带着霜儿转身欲要离开。

谁知刚走几
难过得不行，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

但不成想，没一会儿，我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渐渐阖上双眼。

沈如玉！

宇文宴又气又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掀开眼，就迎上他气急败坏的脸。

陛下怎么了？

沈如玉，你居然睡着了！？宇文宴气得扭曲，素来面无表情的脸狰狞极了。

我不慌不忙，揉了揉被吼得疼的耳朵。

臣妾近日身子困乏，实在撑不住了。

望向外面黑漆漆的天，继续说。

天色已深，陛下快去皇后那处歇息吧。

男人眸光一闪。

怔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出来的。

沈如玉，你赶我？

我认真点头，十分善解人意：臣妾有病在身，您是九五之尊，万不能染上。皇后体贴，肯定能伺候好陛下的。

宇文宴顿时黑下脸。

好！

沈如玉你真是好得很！

说完，怒甩衣袖，将门踹开，大步离去。

跪在外面的奴才们大气不敢出。

我满脸疑惑地站在原地，迟迟没反应过来。

男人都这么古怪难伺候的吗？

不顺着他意生气，顺着他意还生气。

真真是贱得慌。

4

第二日，是除夕夜。

本以为昨日宇文宴大发雷霆离开后，又会找个理由将我禁足起来。

没想到，第二天，他竟让贴身太监把我带去了宫宴。

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角飘飘，歌声悠扬。

酒过三巡，大臣们起身敬酒，好不热闹。

我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宴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太子冷下小脸，抬眼朝主位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