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酒吧啊？”

“这不是毕业了吗，长大了嘛，翅膀硬了嘛。”

“你赶紧回家得了。”我劝道。

“没事啊，我平时在家也跟我爸喝两口呢——你等下，我找到老张了，他有耳机。”一阵杂音后，李梓铭的声音清晰了不少，“这回好了。”

“不是约好明天一起去网吧开黑的吗？”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对啊，放心吧，不耽误。”

我无言以对，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凌晨五点我突然惊醒，发现躺在自家的床上不禁发楞。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再也不用起早，不用匆匆洗漱叠被子吃早餐赶早读了。带着安心的我再次躺下，可还是等了好久才睡着。

再起床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窗外静悄悄的，屋外也静悄悄的，打开房门看到母亲正坐在餐厅戴着耳机看着韩剧：“你醒了？我给早饭热热。”

“早饭吃啥啊？”

“昨晚剩的酸菜炖豆腐。”

“太真实了，明明昨天早上还是煎蛋热牛奶和牛排。”

“那是补脑的，现在你高考考完了，剩下的日子用不上那么好的脑子。”

“那在社会上不得吃亏啊？”

“吃亏是福。”

过了一会儿，母亲把热气腾腾的盘子摆在我的面前，里面满满的全是冻豆腐，这是我以前最爱吃的家常菜。我看向母亲，高三这一年累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不少愁闷过的痕迹。

母亲意识到我在看她：“吃啊，哦哦。”她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随后起身去厨房拿了半头蒜，用手掰成两份，“一块扒吧，快。”

“不吃了吧，一会还要跟朋友出去玩呢。”

“跟谁啊？”

“李梓铭，老张。”

“见他俩吃不吃蒜能咋地。”

“也是。”我喜笑颜开，着手开始扒蒜。

“我以为见女朋友呢。”

“我哪儿有女朋友。”


都玩高兴了就行。”

这句话让我想起隋森：“那领头的会不会自己偷摸藏点钱啊？”

“那时候人都单纯，哪有这些心眼啊。”

“那现在呢？”

“现在这群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聪明，脑袋转的快，也贼。”

我哈哈大笑：“师傅你有孩子吗？”

“有，女孩，上大三了。”司机提到自己的孩子，脸上止不住的发笑。

“如果您女儿去酒吧你会同意吗？”

“我女儿啊，”师傅没想到我会问出这种问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呢，我姑娘随我，脾气倔，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更何况，那是我亲姑娘啊。”司机叹了口气，“前面拐个弯就是了。”

付了钱，下了车，还没等我给李锦夏打电话，就看到路对面一个女孩坐在沿街的长椅上，正是她。

“喂！”我隔着马路对她喊道。

她歪着身子抬起头，醉嗡嗡的也喊道：“你看车！”

我在心里微微一笑，这都十二点了，路上哪儿还有车啊。

穿过马路，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件运动服：“冷吗？”

她摇了摇头：“不冷。”

我不顾她的回答，把衣服披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晚上有风。”

“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情况再次与你相见。”

“那怎么办，你不是说你不喝酒吗。”

“要是少喝一点也行，不过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你想的也太快了点。”

“什么？”

“没什么。”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与夜露，“散散步？”

“你不是喝多了吗。我送你回家吧。”我也站了起来。

“我家不远，就在前面，走过去就行。”她用手指了指西方。

“用我搀着你吗？”

“要不你背我吧。”她痴笑
后背，又给我递来一张纸巾，“你看你吐的，全是酒，一看就是没吃东西。”

“太难受了，可别有下次了。”我摆摆手说。

“怎么？今晚玩的不开心吗？”

“我这一整晚就笑了一次。”

“哪一次？”

“我把他开赢那次。”我费力地指了指我的同学。

“你小子玩的还挺好，这一晚上喝的都没有我一半多。”他也凑了上来，一只手压着我的肩。

我站了起来，甩开了他的手：“难受。”

旅馆离酒吧不远，但周围一片荒凉，我甚至怀疑这家旅馆就是酒吧老板开给客人的。

“我好像没带身份证。”我回过头，另外两人正说着悄悄话，见我回头，连忙分开：“没事，要身份证谁还来这儿啊。”

刚进旅馆，只听咣当一声，同学倒在了地上，止不住地呻吟着，隋森连忙把他扶起：“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头晕。”

“程...博瑜对吧，”隋森指了指前台，“你先去开房吧，我照顾他一下。”

“好。”我小步跑到前台，对接待员说：“开三件房。”

“大床房还是标间？”

“哪个便宜？”

“一样价。”

“大床吧。”

“加押金一共一千四百九十七。”

“一千多？”我拿出手机打开付款码，“一间房多少钱啊？”

“三百九十九。”接待员扫好房卡递给我。

“好好好。”我接过房卡，扭头看到另外两人正远远的望着我，“走吧。”

旅馆有两部电梯，正巧都停在一楼，我随便抽了两张房卡递给隋森：“你送他吧。”

“交给我吧。”隋森接过房卡，摁下电梯。

电梯门打开，他扶着同学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摁下楼层，又看了看我：“你不上来吗？”

我尽力的笑笑：“你们先走吧，我坐旁边这个。”

隋森也
？”

“就是在酒局上认识的啊。”

“那你这次是玩玩而已还是认真了啊？”隋森的声音里夹杂着几丝狡猾。

“我哪次没认真啊！”李锦夏连忙回应道，“只不过得看他值不值得。”

“那我值得吗？”我问李锦夏。

“你肯定值得啊。”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爱你。”李锦夏突然侧过身对着我说。只怪酒吧灯光太暗，我看不见她的眼神，看不见她眼睛里到底闪着真诚还是藏着虚伪。

在那之后，我和李锦夏自然而然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跟大多数这个年龄段的情侣一样，换了情侣头像，发了官宣朋友圈，就像几天前的酒局一样，我也带着李锦夏，约了我有生以来几个最好的朋友吃了顿饭，地点当然不是在酒吧，而是一家很普通的烧烤店，普通到店里最贵的酒不超过一百块钱。

对于李锦夏，我很满意，老张和李梓铭对她也很满意，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她总会带上张婷，就连路人甲都能看的出来我这俩朋友对张婷的心思。

一切都很美好，在一起的第二天李锦夏就问过我对她有没有什么要求，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少出去喝酒，就算出去也不要喝多，也不要太晚回家。

她答应的很爽快，也确确实实做到了，起码是前半个月做到了。

公布高考成绩那天，一早起来就看见母亲不同以往......应该说是不同毕业后的这段以往，她就像我高考那两天一样，带着碎花围裙忙碌在油烟中，见我起床，拉开厨房的透明水晶门：“早啊大儿子。”

我通过味道寻到厨房里正在煎牛排，再看餐桌上已经摆好的几道菜：“今早挺丰盛啊。”

“那当然。”

“你都给我整恍惚了，我以为这毕业一个月是黄粱一梦呢，梦醒了发现今天高考。”

“成绩的事，你紧张吗？”

“本来不紧张的，”我也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但是你一问我，倒是还有点紧张了。”
备好了吗？”她俏皮地问。

“准备什么？”

“见我的朋友们啊。”

“昂，朋友们，怎么了。”我琢磨着她这句话背后有没有什么深意。

“准备好了吗？”她有些不耐烦的问。

“时刻准备着？”

“这就对了。”她毫无预兆的拉起我的手，朝着酒吧大步走去。

我突然发现，作为一家酒吧，无论它外面如何装潢：或是刷着暖色的墙漆，或是放着吊椅与秋千，酒吧的里面无一不营造一种迷幻的氛围，最典型的就是，不设置过多的光源，让顾客们在昏暗的环境下饮酒；酒吧中央的舞池里一直播放着风格各异的纯音乐，有的是钢琴曲，有的是喊麦神曲，无论曲风为何，相同点是声音很大，大到让人听不见身边人的说话声，想要交流只能坐的更近一些。

左拐右拐，李锦夏带我走到一张半圆沙发前，沙发上已经坐着不少人了。

“这是我准男友，程博瑜。”

我看了看身边的李锦夏。

“别看我啊。”李锦夏对我说。

“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我笑着对她说。

由于环境太黑，入座的时候，我还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的脚。

“抱歉抱歉。”

“没关系。”熟悉的声音传来。

“隋森？”我轻声问黑影里的人。

“哼哼。”

我没有理会隋森轻蔑的笑，拽着李锦夏的衣服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座位。

“夏姐可以啊，男朋友不错。”一个女孩起哄道。

“闭嘴嗷。”李锦夏抓起桌上的一罐酒扔到那女孩怀里。

“那既然人都齐了，要不先干一个？”隋森提议道。

“咱们喝吧，”李锦夏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我，“他这两天吃消炎药了，喝不了酒。”

“是嘛，那可真不巧。”隋森阴阳怪气的说。

“我跟他喝过酒，海量。”李锦夏拍了拍我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