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一骨碌从床上起来。

风风火火赶到公司去上班。

书包补丁里藏着两个亿，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上班。

也不知道拿到那些钱会给我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没拿到，没概念。

来到公司，我桌上摆着热乎的馒头和豆浆。

小田进公司的时候是我带的，他特别客气，发现我常常不吃早餐，就每天给我买一些馒头和豆浆。

起初每次说是买多了，后来习以为常了，就说顺带。

我也习惯了每天上班先开电脑看头天的消息，一边吃着桌子上顺理成章的早餐。

其实几乎每天，一份馒头豆浆就是我整天的伙食。

这时田小月又打来电话。

“老同学，我看见你爸在中介那边卖房子了，真要打？”

“嗯。”

“那行吧，当我没说。”

这才想起，应该把我这边的房子也赶紧卖了。

虽然等到判决书下来，我也不缺那点钱去支付律师费，可如果袁大投真的一年败光一千万奖金。

我什么也不会留给他。

回去的时候路过经盾律师事务所。

从里面并排走出来的，分明是袁大投和田小月。

原来她假装为我好，不让我告袁大投，是知道他有钱，俩姘一块了。

“婊子。”

我没忍住骂出了声。

“你说啥？”

出租车司机怒目回头，我急忙道歉。

10

中午我带儿子出来吃自助，居然和田小月又遇上了。

“哎，老同学，这么巧？”

她兴奋地打招呼。

我觉得那带着笑的嘴脸真恶心，她还腆着脸坐到我儿子的对面。

“阿姨好。”

儿子有礼貌地打招呼，我却更加来气。

这啥阿姨，一个狐狸精，马上就要把你爸爸拐走了。

碍于当着孩子的面，
”

……

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神情激奋，片刻又一脸失落。

我凑过去。

“爸，你这个怎么玩的？”

老财迷看了我一眼，似乎懒得搭理。

我将手机递过去：“是不是这样？”

他瞟了一眼，垂下眼片刻又抬起来：“这哪来的数字？”

“下午我给袁大投买的。”

我爸夺过手机，看了一遍，又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仔细数了一遍。

“我的个乖乖，票呢，票在哪里？”

“袁大投发来让我买的，给他了。”

老财迷一激动，巴掌就呼到我的后脑勺上，我没来得及躲闪，打得有点重，瞬间晕头转向。

儿子急忙拦在我前面。

“外公坏人，外公坏人。”

老财迷急得直跺脚，从客厅踱到厨房，又踱到卧室。

再一次踱回客厅，用食指指着我。

“你这个赔钱玩意儿。”

4

夜里把儿子哄睡，我躺在他边上无聊地刷手机。

一条爆款消息霸屏。

“A市两个投注站包揽本期22注大乐透头奖，其中21注出自同一个投注站，有可能为同一彩民获得。”

“21注？”我仿若在梦里。

房间外老财迷大声说：“明天就去找袁大投，那是你买的，奖金应该属于你。”

“爸，看把您急成这样，中了多少呀？”

“那是追加投注的，税后起码得有一千万。”

“三块钱的一注就有一千万？”

“那可不是嘛。”

“那要是，买二十一倍呢？”

“一倍都不得了，要二十一倍，税后都得有两亿。”

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

可一切还如同做梦。

打开小度，将大乐透的玩法看了一遍又一遍，把中奖号码也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夜没法入睡，左
离。

难道她是袁大投的说客？

“老同学，你爸跟我说了你老公的种种行径，即使没有中奖，你们也要离婚的。”

“至于他，现在都膨胀成什么样子了，不出一年，奖金霍霍没了，他过的还不如中奖以前。”

她说的确实在理。

但是不合情理。

不就一百万的律师费吗？

“我回去想办法，这场官司，我必须打。”

8

晚上和老财迷商量。

他知道有一百万的律师费，只要判决书下来就要付清。

胜诉以后拿不回钱的风险，我们只能自己承担。

他有些退缩了。

果然是个老财迷。

“爸，咱俩不能便宜了袁大投，把您的房子和我的房子都卖了，就能凑出一百万，打赢了总能要回来一些，他还能把那一千万全换成现金埋了呀？”

老财迷抽着烟，低头不语。

我又一夜没法入睡，客厅的灯也亮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看到老财迷似乎又老了许多。

我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称心如意。

看吧老财迷，贪了半天，要自己先放血了，还是不敢。

见我出来，他抬起头，满眼血丝。

“闺女，如果你一定要打，咱两边的房子都卖了，到时候拿不到钱，你租房住啊？”

“爸，也不见得拿不回，要真没了，我租房住，上班养您。”

“我有退休金，半截入土的人，没所谓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又有些不忍心。

但是怎么也要让这个老财迷再难过难过。

彩礼之仇，驱赶之恨，一并报了。

9

周一上午，我睡到九点还不想起床。

公司销售部的小田打来电话。

“姜姐，你的假满了，没见来上班，你没事吧？”

“哦，你帮我支应一下，马上到。”
<
已经泪了一脸。

不知道啥时候小田来到身边，抽了纸替我擦。

“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坐在椅子上流泪。

“姐，你知道吗，高中时的姜楚多坚强多勇敢。”

“她不相信普通家庭的孩子不能领舞；她不相信妥协能让霸凌者住手；他不相信女子不如男……”

小田的话，让我想起了高中时的我。

和市长的女儿争当领舞。

拎起棍子追打混混。

拉起被霸凌的学弟，给糖吃，鼓励他。

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是那时候老被他们打的那个小鼻涕虫？”

小田连连点头，笑得像个孩子。

这时新的消息进来，屏幕滚到最下面。

小田之前的一条信息：“姐，她愿意打就让她打吧，她是要强的人，给她争了这口气，后面我来养他们仨。”

田小叶回消息：“不是养不养的问题，姜楚不是有个孩子吗，父母离婚也改不了出生医学证明，把袁大投搞成老赖，对孩子不好。”

我和小田对视一笑。

是我们草率了，还得是律师懂得多。

但是官司还得打，袁大投手里的一千万有一半是我的。

过了公堂，一辈子我都可以申请对他强制执行，不能让他逍遥快活。

13

下午，我和老财迷签了协议，代理律师还是田小叶。

我将一份全权委托书交给她，后面我不会来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晚上，在自媒体软件上搜到一个搞社会新闻的小网红。

她每天辛辛苦苦直播、发视频，但是效果不怎么好。

我将彩票拍照私发给她，让她找个人戴上面具，做一个二亿元大奖的领奖视频。

隔天我就刷到了她的视频。

一个带着面具、打扮得跟小魔仙似的女子，接受了博主的采访，她展示了二亿元的中奖彩票
来。

“洋洋，咱们今天到外公家好不好？”

“好啊，爸爸去吗？”

“他，不去。”

我牵着五岁的儿子，向我爸家走去。

途中路过儿子最喜欢的炸薯条店。

已经很久没给孩子买一份炸薯条了，我的腿不由自主地顿住。

边上有一家药店，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到药店，我怯怯地向店长说了来意，她爽朗回答：“优思明120一盒，更好点的是优……”

“算了，我不要了。”

反正没钱。

我走出药店，就要向薯条店走去。

儿子懂事地拉着我的手：“妈妈，我不爱吃炸薯条了，你还是给自己买药吧。”

我朝前望去，有个彩票店。

我将号码给老板：“打二十一倍追加投注。”

将最后的六十三块钱付给彩票店老板，看看是星期三，我给孩子请了两天假，想在我爸家休息两天。

袁大投一般不会追到我爸这里。

结婚以前我爸就一直不待见袁大投，婚后更是见着就数落，后来袁大投再也不跟我回来。

我关掉电话，让他自己体会一下断电的滋味。

我爸冷着脸，但是没有赶我们。

六年前，我爸像卖商品一样讨价还价，向袁大投要了十六万八的彩礼，后来才知道袁大投那十几万是借来的，婚后我一边挣钱还房贷，还要还彩礼钱。

虽然离得不远，我一般走投无路才带孩子回来。

我们生活一直很拮据，大多数时候都是拉着孩子四手空空回来。

我爸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一般住到两天，他就会赶我们走。

背地里，我管他叫老财迷。

晚上我陪孩子看书，老财迷在看电视。

他手里拿着一张单注的大乐透看开奖，嘴里念念有词：“五，五，五，哎呀，怎么开个28。”

“九，九，九，哎呀，出了个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