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稀罕。你这样有体面工作、正好的年纪、身材模样都不差的女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

我再没有出去的勇气，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2.

岳母以前是街道上的干部，自打岳父突发脑溢血去世，她自诩悟透了生命真谛，提前打了病退，一年365天倒有300多天在全国各地享受快意人生。

她套用小沈阳的话：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人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人走了，钱没花了。

——可还有一种遗憾是“人活着，钱却没了！”

通过母女俩的聊天我才知道，我存的钱都被蒋孝丽拿给她妈了。

“哪天我要跟你爸一样两眼一闭走了，你想孝敬我都没机会了，现在趁我还能跳能动，我要走遍千山和万水！

对了，你再给我拿10万，国内转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到国外走一走看一看！”

“妈，小胡每个月存的钱我都取出来给你了，你怎么花得了那么多啊？”

“这才哪儿到那儿啊？我和你爸给了你生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供你上学，给你运作成公务员，给你成家……我们容易吗！你是我女儿，我不花你的钱花谁的？”老太太振振有词。

“妈，你养了我是不假，可自打上班直到结婚，我工资不都交给你了？现在你花的是小胡挣的钱？小胡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啊？

我们结婚你和我爸可是一分钱都没拿，小胡拿给你的280000彩礼，你也全都攥在自己手里了！”蒋孝丽有些不乐意。

“得得得，跟你妈还论那么细，抓紧给妈拿钱吧，我挺着急的！小胡的事你可千万不能犯傻，他都那样了，你得早为自己打算！我真是想不明白，城里的孩子一抓一大把，你为啥偏就看上了他这个农村来的土鳖？”

“妈，你看你都说的什么？小胡怎么了？

我爸在医院、办后事不都是他跑前跑后张罗的？我爷爷当年不也是农村出来的
给我一根亮着红线的验孕棒。

我既高兴又忐忑，大着胆子上她家提亲。

真是出乎意料，她那对在体制内工作、眼高于顶的爸妈竟然答应了。

我也迫不及待地应下了她妈提出来的彩礼、婚宴、婚房等一系列条件……

我结婚，花光了我爸妈大半辈子的积蓄还拉下很多饥荒。

结婚不到七个月生下儿子毛毛，因为是早产，我担心得不行，可谁知道小人儿只在保温箱里待了三天就出来了，白白胖胖不说，还健健康康的。

上天对我眷顾太多！

可是，那些都已成了美好回忆。

临近下午下班，蒋孝丽打来电话：“老公，今天晚上一个小姐妹过生日，我会回去很晚。”

这是我除了出差第一次独守空房。

有心事却没人倾诉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折磨，我百无聊赖地打开床头蒋孝丽用来刷剧的平板，却看到她同步登录的微信信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3.

医生打来电话：肝源有眉目了！

不管什么情况都没有命重要!

我不得不和蒋孝丽说钱的问题：“咱们在银行的存款应该有100多万了吧？”

她一怔，随即面色不悦：“那些钱我买成十年期理财了，那是给儿子的教育基金，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不要打那笔钱的主意！”

“那要是你或我得了病、比如说那种非常不好的病，需要这一大笔钱换肾、换肝呢？”

“小病用不了多少钱，大病花再多的钱也没用，我把话撂这儿了，就算是你得了癌也不能动那笔钱！”

这还是和我同床共枕了七年之久的妻子吗？

我头一次觉得面前这个长相和身材都不输电影明星的女人是那样的陌生。

岳母这段时间几乎粘在了我家里，夜里还要在我们的卧室和她女儿睡在一起，而我只能住客房。

看我这段时间不上班，言语里时常夹枪带棒：

“你天天大爷一样在
说的都是真的！”

我帮着把蒋孝丽弄进急诊科。

他现任老公小白脸回来后，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前岳母哭得呼天抢地：“我咋这么命苦啊！”

忽又想起什么，上来拉住我：“你不能走，我女儿病了，你得给他拿钱治！”

我差点被气笑：“我们的存款全都被你拿去花了，别说我没钱，就是我有钱我也不可能花在她身上啊？她给谁生的孩子、现在是谁的老婆你找谁啊？”

老太太失心疯一样，又抱上小四眼的腿：“七年前你搞大我女儿的肚子，一声不吭出国了，现在她又怀了你的孩子，你可不能学上一次了！大夫说了，这个病必须得做肝脏移植，准备拿钱吧！”

小四眼用力挣了几下没挣开，无奈地俯下身子说着好话：“你放开手，我回去才能给你拿钱啊！”

前岳母犹犹豫豫刚松开，小白脸就兔子一样跑了。

5.

蒋孝丽的现任老公一去不复返，电话不接、微信短信不回，但凡有个心眼都知道情况有变。

老太婆哭天抢地：“我就知道小白脸没长好心眼，靠不住啊！”

那张全家福里，那个大腹便便都老男人的是她的后老伴，也是他的前领导，两个人早年在单位就不清不白。

据说在某次会议后，两个人在会议室真刀真枪地“切蹉”了一回，还忘记了关摄像头……也就男人是单位的一把手，拼命把事情压了下去，否则两个人早就身败名裂了。

蒋孝丽的爸爸去世之后，蒋母拼命追求、巴结她的这个老白月光。

从我们这里拿走的100多万，相当一部分被她补贴给了白月光的儿子：买房买车……这还不算，为了讨老相好的欢心，连她住的房子都卖掉变现给了他。

她一直以为是我得了癌，极力游说女儿把我蹬掉，而蒋孝丽更是转身投进了姓贾的那个小白脸的怀抱。

江大夫那里，我哭着求她救我老婆，我的好心被这对母女当成了驴肝肺。家待着，是和我一样准备提前退休吗？”

“小宝上私立学校，学费生活费一年得十多万，光靠小丽那点死工资能行？”

“你是个男人好不好，你得出去奔啊！”

“农村来的土鳖，扶不起来的阿斗！”

“还不如死了算了！”

……

以前很维护我的蒋孝丽也是一副“我妈说的对”的模样。

难道这一切都源于那张体检报告？

蒋孝丽晚上回来的越来越晚，理由很多：闺蜜组局、加班……

看我没什么明显反应，后来干脆连理由也不找了，直至夜不归宿。

这生活真他妈精彩！

不是说不论贫贱与富贵、不论健康与疾病……都互不背弃吗？

说好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呢？

承诺的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呢？

七年之痒成了七年之殇！

该来的总是到来了，丈母娘拟了份离婚协议，作为蒋孝丽的全权代表正式向我摊牌：孩子归蒋孝丽，我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到十八岁，房子归她们娘俩……——没了那100多万，我基本上算是净身出户了！

看我没反对离婚，蒋孝丽眼前一亮，她妈妈更是喜上眉梢。

往日夫妻成了离婚谈判的甲乙双方，而且是图穷匕现。

“家里的存款都给我妈了，其他财产咱们一人一半，孩子我来带但你得拿抚养费，按目前的状况，一年15万不算多吧？”蒋孝丽说，“鉴于孩子跟我，房子就算我们娘俩的！”

“你们的存款给我了，我出去旅游花了，作为孝丽的妈妈，当然也是你的长辈，算你们共同孝敬我的，不过分吧！”

“孝敬老人是应该的，但前提是一定要有度，我这个当事人连知情权都没有，你们不觉得过分吗？我不多要，给我六十万。”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结婚七年，我总不能落得个爪干毛净吧？

“如果你们不同意，就和我的律师谈，私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账户里充了50000块钱。

毕竟，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年。

谁知道却惹恼了她妈妈，老女人找上我又嚷又骂：“她都是要死的人了，你把钱花到她身上干嘛？老娘健健康康的，你得顾着我啊！将来你和小江结了婚，我可以给你们看孩子做饭……”

实在没办法，我们干脆把房子挂到中介那里，租售都可以。

再再后来，听说蒋孝丽强挣着爬到病房窗户边，用输液架打碎窗玻璃，踩到凳子上跳了出去！

但她忘了她住的是一楼。

老太太又去她那个白月光家里搅闹，被他家人往外赶，做了准备的女人疯了一样抽出把四十米长的水果刀，不但捅伤了老相好，还伤了他家小孙女，被帽子叔叔请去关了小黑屋。

老相好一家人怕了，送了二十万到医院，却被精神崩溃、失常的蒋孝丽把那些钱一张一张撕得稀碎。

……

晚上，江大夫搂着我讲这些事情。

我反手拥了她：“尘归尘，土归土，过好我们的日子就成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