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衍儿傻眼了。

“爸爸，你要赶我走？

就因为这件事，你就要赶我走？”

“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些话不都是爷爷奶奶告诉我的吗？

而且一切爸爸妈妈你们不是也很赞同吗？”

砰——！

听见这话，爸爸怒了，直接一脚将他踢到了墙上。

“这些话，爷爷奶奶可以说，我和你妈妈可以说，但是你不能！”

“你不过我祁家养子，凭什么在我亲儿子面前这么嚣张跋扈！”

妈妈也红着眼，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小羡这苦孩子，眼看就要苦尽甘来了，却被你这个恶毒的弟弟给赶走了！”

闻言，衍儿似乎也急了，很是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过来，跪在爸妈面前：“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那么喜欢我，你们也说过我是你们最疼爱的儿子啊！”

“哥哥走了就走了，我们一家子好好生活不好吗？”

“哥哥又蠢又笨，被我一激，就离家出走，怎么能担当祁家的家主呢！

让我来做祁家家主，我肯定能把祁家发扬光大！”

然而爸妈还没开口，爷爷奶奶却来到了房间。

“你们干什么呢！

怎么把衍儿教训得这么狼狈！”

“快起来，我的好孙子，今天你哥哥就要回来了，你要用最好的姿态欢迎你哥哥。”

衍儿立即哭唧唧地扑进了奶奶的怀抱里。

“奶奶，衍儿疼疼，就因为哥哥离家出走了，爸爸踹我，妈妈打我。”

“他们不爱我了！”

尤其是最后那一声，他几乎是尖着嗓子说的，一副委屈样。

然而，往日对他多有宠溺的爷爷奶奶，听见这话却对他不管不顾，面色大变道：“什么？

你说我大孙子走了？”

“大海，小羡他去哪了？

赶紧去找啊！”

爷爷看向爸爸，满脸焦急。

爸爸冷哼一声，开口道：“还还不是因为这个孽障！

要不是他趁我们不在，带着人去欺负小羡，小羡怎么可能会走！”

“说起来，爸，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同意这个孽障去见小羡！”

闻言，爷爷当即怒了，狠狠地将衍儿拉了出来，甩了他一巴掌，将他打在了地上。

“你个小畜生，你不是说你是去提前和小羡打好关系吗？”

“居然敢带人去欺负我亲孙子，还想当家主？！

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是被我祁家抱回来的！”

听见这话，祁衍脸色大变，捂着脸茫然道：“爷爷奶奶，你们不是说不管我是不是亲生的，都是你们最爱的孙子吗？”

“为，为什么会这样？”

闻言，奶奶冷哼道：“那不过是哄小孩子的话，你居然还能当真。”

“你又不是我祁家的血脉，你要是好好的，那我们自然会给你体面的生活，但是你居然敢欺负小羡，那留着你干什么？！”

“跟我大孙子比，你连他一个脚指头都不如！

你不过是他不在时的一个替代品罢了！”

闻言，祁衍的心里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一直以来，最大的依仗便是爷爷奶奶的喜爱。

他自以为能凭借爷爷奶奶的喜爱，凌驾于我之上。

但是如今，爷爷奶奶的话却打碎了他的幻想。

“怎么可能！

如果我只是他的一个替代品，那你们为什么要从小将他养在外面，等他成年了才把他接回来！”

“为什么要给我雍容华贵的生活，却让他吃尽了苦头！”

“我知道了，一定是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听见了哥哥消失的消息一时心头生气。”

“哥哥的手段还真是高，心思也深沉，我还以为他真的那么良善呢。”

闻言，爸爸被气笑了，反手又给了他一耳光。

“到现在了还在怪小羡，看来这些年真是白养你了！”

“来人！

给我把这个孽畜带走，逐出祁家！”

话音刚落，便有保镖上前，将祁衍架住往外拖去。

“不要！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明明我才是祁家的少爷，我琴棋书画，商业管理样样精通，我到底哪点不如那个穷酸小子！！”

祁衍破了大防，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然而却无人关心他。

爷爷奶奶满脸担忧，“快去让人查查小羡跑哪去了！”


闻言，爸妈对视一眼，脸上却露出一丝喜色。

“军校封闭士官培训计划，只要知道小羡在哪，总有机会见面！”

“大海，先回去找爸妈商量，老爷子以前不是在部队服过役吗？

让他找找老战友，帮我们传传话。”

说完，他们回了家。

我挂断电话后，没有回宿舍，而是来到了操场上。

发泄般围着操场奔跑着。

年少时，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跑地够快，生活里的那些苦难便追不上我。

所以我练出了一双善于奔跑的脚。

不知何时，操场上开始有不少战友开始关注我。

当我跑完一圈时，他们觉得我的速度有点慢。

当我跑完五圈时，他们觉得他们上他们也行。

当我跑完二十圈，还在跑时，他们只觉得，我真牛。

一位连长走了出来，“真是个干观察兵的好料子，我看应该给我们观察连去重度培养。”

另一位连长却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应该给我们摩托化步兵连。”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时，一位颇具威严的老人来到操场。

“老首长好！”

所有人立马立正敬礼。

我也停下脚步，满头大汗，气喘着敬礼道：“老首长好！”

“你叫祁羡？”

“报告首长，我叫祁羡！”

老首长围着我绕了好几圈，这才缓缓点头。

“嗯，是个好孩子。”

说完，便自顾自走了。

我一头雾水，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索性摇摇头，继续奔跑。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

部队是一个你厉害，大家就都服你的地方。

我也渐渐熟悉了这里，和不少战友打成一片。

偶尔也会有战友问我家里什么情况，我都笑着说我没有家人了。

但是他们却不信。

毕竟，那天老首长亲自过来找我，还随口就说出了我的名字这件事，可是在部队里流传甚广。

我想到了我那个有钱的爸妈，难道是因为他们？

就在我在部队训练的第三个月，老首长突然差人将我叫了过去。

我被一路带出营地，来到了一个老乡开的餐厅里，见到了我许久未见的爸妈，以及我从未问面的爷爷奶奶。

老首长一脸笑容，“孩子我给你们带来了，我只请了半天的假，有什么事情感觉说吧。”

“这孩子我很喜欢，实在不行，你们就让他跟我一起呆在部队算了。”

闻言，我心头了然。

果然，老首长和我家人认识。

我转头看向爸妈。

许久未见，虽然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但是整个人的状态却远远不如曾经穿着老农服饰的他们。

应该是装的吧，毕竟他们曾经装了整整十几年。

见到我，爸妈却很激动，快步来到我的面前，满眼心疼地抱住我道：“小羡，爸妈终于见到你了！”

“你这孩子，怎么舍得一吭不声就离开啊，瘦了，也黑了，跟爸妈回家吧。”

闻言，我轻轻推开爸妈，脸色平静道：“回家？

回哪个家？”

“回那个被衍儿砸掉的破家，还是回你们那个豪华但陌生的家？”


我家很穷，我为了赚学费去工地兼职，却因得罪工头被打得遍体鳞伤。
为了不让爸妈担忧，我独自一人来到诊所，却见到爸妈穿着华贵的衣服，带着另一个男孩挂号。
“医生！我们衍儿刚刚不小心被水果刀切到手了，快救救他！”
说着，甩了一沓钱给我，“你这个臭乞丐，滚一边去，别脏了衍儿眼。”
他们怀里的孩子轻蔑地看着我，像是看一个垃圾。
我看着他们身上那昂贵华丽的衣服，以及门外停着那价值不菲的劳斯劳斯豪车。
再看了看自己肮脏邋遢的样子，鼻间莫名酸涩。
心灰意冷之下，我报名参军，此后与他们再不相见。
......
大概是我现在过于狼狈，所以爸妈没有认出我来。
我木愣在原地，看着爸妈怀里孩子身上那昂贵的西服。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早就不合体，但也舍不得扔，缝缝补补了三年的衬衫，心头莫名酸涩。
我记得，这件衬衫是三年前，我生日的时候，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为了这件礼物，那段时间他天亮就出去帮人耕地，好几次累昏在田垦上。
我看在眼里，所以从小就很懂事，不给家里找麻烦。
哪怕在学校里被霸凌，哪怕在工地上被人戏弄，我也只是暗暗舔舐着伤口。
甚至我喜欢的女孩儿向我表白，我也因为自卑，笑着拒绝。
因为我知道，我的家庭不允许我任性，我人生路上的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
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爸妈并不穷。
穷得只有我。
他们愿意给他们怀里的孩子无穷荣华，却对我吝啬得连我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学费都不愿意给我。
我淌着泪，双眼无神的走出医院。
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害怕我靠近他们。
是啊，连我最亲的爸妈也这样对我，更何况陌生人呢。
我回了家，用冷水洗净身上的污垢，将破烂的衣服用捡来的烂布缝补好，躺在光板床上舔舐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爸妈的声音也从屋外传来。
“小羡，快出来了！”
“看看爸妈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我的身上传来阵阵刺痛，嘴唇泛白，似是发烧了。
我撑着身子走了出去，发现爸妈又变回了曾经那副老农的模样，手上拿着他们富贵儿子的衣服。
“今天天气好，我和你爸妈捡到了这件衣服，就是上面有点血，洗洗就干净了，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说着，妈妈将手上的衣服递给我，丝毫没有发现我现在的不对劲。
原来，我这些年穿的衣服，都是他们的富贵儿子穿剩下的吗？
我所珍惜的，原来不过是别人不要的垃圾。
“还有这双小白鞋，刚好当做爸妈对你考上大学的奖励。”
爸爸也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来一双鞋子。
嗯，也是那什么衍儿穿过的。
他似乎很喜欢穿小白鞋，上一次爸妈拿回来的鞋子也是白色的。
大概是见我过于沉默，妈妈将衣服递给爸爸，仔细地打量我，这才发现我似乎生病了。
“小羡，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白，你是不是发烧了？”
“快，回屋子躺着，妈给你去泡退烧药。”
说着，一旁的爸爸立马满脸着急地将我背进了屋子。
爸妈对我其实挺好的。
记得有一次，我上山去挖野草药卖钱，不小心跌倒在悬崖下昏迷。
爸爸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徒手爬下七八米高的悬崖救我。
妈妈一个女人，连夜走了三十里山路去另一个村子找医生救我。
可是就是这样的爸妈，却骗了我这么多年。
穷人儿子的爸妈和富公子的爸妈，竟然是同一个人。
真是可笑啊。
妈妈泡好了感冒冲剂，喂我喝下，焦急地问我怎么好端端发烧了。
我看着爸妈关心的眼，扯了扯唇，故意道：：
“在工地上受伤了我就想着去医院包扎，结果遇到了三个有钱人把我赶走了。”
“回家就发烧了。”
听见这话，老首长咳嗽一声，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爷爷率先开口：“小羡，我们是你爷爷奶奶，这件事......不怪你爸妈。”

“要怪的话，就怪我和你奶奶吧。”

闻言，奶奶却不敢了，白眼道：“怪我干什么？

要怪就怪你个老头子，我是嫁到你们祁家的，又不是你们祁家人。

小羡，等他死了，你拔他氧气管。”

说着，奶奶就抹了抹眼泪，想要抱我。

我却避开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看向爸爸恼怒道：“祁大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小羡解释。”

闻言，我看向爸爸，因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爸爸与妈妈对视一眼，却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而是向我问道：“小羡，爸爸想问你一句话，虽然爸爸妈妈一直把家里的事情瞒着你，但是这十几年来，爸爸妈妈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闻言，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在我的记忆里，爸妈除了不给我钱以外，其他地方确实没有对不起我。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理解。

明明，钱是他们最多的东西，甚至多到能给衍儿的狗带珠宝项链，却对我吝啬到连八百块的学费都不愿意给我。

见我点头，爸爸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才红着眼开口道：“小羡，如你所见，你的爸爸妈妈乃至于我们祁家很有钱，甚至是整个江城的首富。”

“但是我们之所以要把你养在外面，甚至那么吝啬对你，全是因为你爷爷！”

爸爸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爷爷。

我木愣在原地，不明白这里面和他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妈妈也含着泪点头。

爷爷撇了撇嘴，“行吧，都怪老头子我吧，但是我也没办法啊，这就是家族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

“我们祁家嫡长子在没有成年之前，必须过苦日子，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掌控祁家，成为祁家的继承人。”

“孩子，你爸爸，还有你爷爷我，甚至你的祖父都是这么过过来的。”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怪你爸妈，非要把那个衍儿带回家证明富养也可以，现在好了吧，养出来个白眼狼还把我的大孙子给气跑了！”

说到最后，爷爷话锋一转，又将矛头指向爸妈。

闻言，爸妈有些尴尬的垂下头。

在爷爷的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祁家一直以来保持一个传统，那就是祁家的继承人，必须在十八岁之前过苦日子培养吃苦耐劳的心性。

在这个期间，爸妈不能用一丝一毫的祁家资源来帮助我。

尤其是给钱。

所以，哪怕我缺了八百块的学费，爸妈也只能咬着牙不给我。

只有等到考验结束，我回归家庭，才能得到与享受祁家的资源。

并且，在考验期间，我们这个家庭的所有开支必须自己赚取，不能依靠家里。

而我爸妈又过了那么多年的富贵日子，骤然一下子回归贫穷生活，根本不习惯。

所以，这才让我从小过得那么贫穷和艰难。

说道这里，爷爷没好气地指着我爸妈的鼻子骂：“老子当初哪怕经受考验，也至少让祁大海你个狗东西吃饱喝足，凭双手让你考上大学，谁晓得你这么没出息，连小羡的学费都凑不到！”

爸爸撇撇嘴，解释道：“我每天那么忙，还要处理集团业务，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赚钱？

还不都怪你老人家，都什么新时代了，非要让小羡经受这考验，我看这规矩早就该废了！”

闻言，爷爷冷笑道：“废了？

那你们富养的衍儿，现在养成什么德行了？！

自古流传下来的东西，他是有道理的！”

他们还在争论，妈妈却红着眼看向我，“小羡，这样你能理解，原谅爸爸妈妈了吗？”

“爸爸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苦衷的，快让妈妈抱抱，都瘦了。”

闻言，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也看向我，眼里满是期待。

我却一脸平静，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激动，而是站在原地：“那衍儿又是什么情况呢？”

“还有他的那些穿了不要的衣服。”

听见这话，爸妈对视了一眼，叹气道：“衍儿是我们司机的儿子，当初这个司机送你的路上出了车祸，再加上爸爸妈妈也想像爷爷证明，只要养孩子足够用心，无论富养还是穷养，都能让孩子成材，所以就把他带回家养了。”

“至于他那些不要了的衣服......其实是爸爸妈妈卡了BUG，族里的规矩是不能用家族的资源给你提供帮助，但是也没说不能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啊。”

“所以我和你妈妈就让衍儿穿上衣服后扔掉，我们再......捡来给你穿，小羡，爸妈真的没想到衍儿会那样对你，他现在已经被我们赶出祁家了！”

我愣在原地，原来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我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几次无法开口。

最终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见状，爸妈像是明白了什么，满脸激动地上前抱住我。

这一次，我没有躲。

“小羡，你跟我们回家吧，你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买给你！”

“对，你不是考上了985吗？

妈妈直接以你的名义给学校捐一栋楼！”

闻言，我拥着爸妈，轻轻摇头，“不了，我答应了王老师要参加军校封闭士官培训计划。”

“更何况，我觉得相比较回祁家，这里的更适合我。”

爸妈乃至于爷爷奶奶极力劝导我，我也没有同意。

跪下来给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各自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我回了跟着在门外等了许久的老首长回了部队。

身后不时传来爸爸妈妈以及爷爷奶奶的呐喊声，我也没有回头。

日子渐渐过去，我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洗礼与磨炼，成了一名合格的士兵。

老首长曾经和我爷爷是一个上下铺的战友，所以对我多有照顾，不时还给我带来爸妈还有爷爷奶奶的信件和礼物。

从信件中我得知了许多消息。

比如被逐出祁家后，祁衍染上了赌博，被债主活生生打死。

又比如，爸爸妈妈为我准备了房子、车子、各种奢侈品，乃至于相亲对象。

看见这些消息，我的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转眼便是五年后。

此时的我大学毕业，正处在选择继续在军营深造，还是回家的人生选择上。

这时，老首长传来消息，爷爷病危，想在死前见我最后一面。

我叹了一口气，回了家。


爸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连一秒都没到就镇定了下来。

爸妈脸上满是愧疚，甚至连眼睛都红了几分：“小羡，是爸妈不争气，让你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苦。”

“爸妈......对不起你。”

说着，妈妈甚至还抽泣了起来，爸爸红着眼安慰。

曾经，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他们，等我考上好大学，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现在，我却默在原地，哪怕我大学毕业工作了，恐怕也舍不得买衍儿身上那昂贵的西服吧。

许是见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爸妈演了一会儿就有些演不下去了。

爸爸轻轻咳嗽了一下，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扮演起了曾经我的角色：“好了，虽然我们家穷，但我们有小羡这个好儿子，他考上了985大学，等他毕业了，我们家就有好日子过了。”

爸爸恐怕要失望了，毕竟我哪怕打工十年，也买不起那劳斯莱斯一个轮胎。

妈妈也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说道：“那我就等着享福了。”

闻言，我抿了抿唇，主动跟爸妈开口道：“爸妈，我还是没攒够学费，还差八百块。”

“你们......能给我吗？”

说完，我心情有些忐忑......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找他们要钱。

原本在工地打工我是攒够了钱的，可是却被工友们偷走，报警也没有找回来。

上大学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我真的不能放弃。

在这样关乎人生上的大事，爸妈......肯定会拿钱给我的吧。

我满是希冀地看向他们。

爸爸脸上闪过犹豫之色，但很快消失，叹气道：“小羡，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或者跟同学借一借？”

“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你妈妈之前重病做手术，还欠了一大笔钱呢。

爸妈实在是拿不出这八百块钱。”

妈妈也红了眼，低头道：“都怪我，是我拖垮了你们父子俩，要是小羡因为我上不了大学，我还不如去死了呢！”

闻言，我像是迎头被人泼了一桶冰水。

从头到脚，冰冷如寒霜。

我看着放在地上的小白鞋，恐怕光这双鞋子都不止八百块了吧？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那衍儿踩在脚下的不是这双鞋子，而是我。

他们明明知道对于我来说，学费对我来说又多么重要，可却仍旧对我如此吝啬。

我扯了扯唇，低头笑了笑，“好，我找同学借一借。”

说完，我回了床，自己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爸妈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妈妈走了过来，扯开一个笑脸，笑着说：“儿子，别不开心了，你忘了，今天还是你的生日呢，爸妈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爸爸也走了过来，握住我的手，大气道：“你不是一直都馋挂在灶房上那块腊肉吗？

今天爸爸切了给你开荤。”

我点了点头，爸妈顿时喜笑颜开。

这时，爸爸的手机铃声响起，他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我余光瞥去，发现备注是宝贝儿子。

应该是那个衍儿吧。

真好，还有自己的手机，我却连个手机都没有。

“小羡，你先休息，爸妈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刚刚还对我关心不已的爸妈，一起走了出去，怕我偷听，还走到了院子外。

或许是过于着急接宝贝儿子的电话，他们忘了，我耳朵很灵，这个距离我仍然听得见。

我贴在门缝处看着他们接听电话。

爸爸皱着眉，压低声音道：“不是说了，有事先发消息吗？

打电话被你哥哥发现了怎么办？”

衍儿委屈巴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爸爸妈妈，人家今天被水果刀划伤了手指，太难过了嘛~你们今晚能回家来陪陪我吗？”

爸妈对视一眼，看了大门一眼，满眼犹豫。

衍儿的语气立马变得有些低沉，“看来在爸爸妈妈的眼里，衍儿始终没有哥哥重要，呜呜呜~”爸妈立即回道：“怎么可能呢，你哥哥连你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对啊，你才是爸妈最爱的那个孩子。”

听见这话，衍儿的语气欢快了起来，“哼，我就知道爸爸妈妈最爱我了，那衍儿就在家里等你们哟~”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爸妈对视一眼，朝屋子走来。

我默默回了床，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动作，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爸妈听到动静，立马满眼心疼地走进来替我拍背。

到了晚上，爸妈给我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还有我心心念念的腊肉。

他们却穿上了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小羡，爸爸妈妈临时找到个活，这一趟下来能赚两百多呢。”

“到时候你欠的学费就只剩下五百多了，只是今晚的生日，我们不能陪你了。”

我咳嗽着点了点，笑着夹了一筷子腊肉，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爸妈顿时放心，走了出去，临走前轻轻关上了门。

我不断咀嚼着嘴里干涩发咸的腊肉，笑容渐渐化作了眼泪，滴答落在饭碗上。

我在期待什么呢？

我又不是他们最爱的那个孩子啊。

我摸着夜路，敲响了邻居家的门，借电话给之前一直联系我的军校老师打去。

“王老师，我如果参加军校封闭士官培训计划的话，真的会给我免除学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