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替真千金嫁给了相府嫡子。
成亲后,我偶然得知他最厌恶冒名顶替之人。
我以为他已察觉我的身份,便连夜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不料,将该送给真千金的逃跑路线误留给了他。
当夜,他冷笑道:“才成亲三月,你就想抛下为夫远走高飞?”
1.
我替真千金嫁给了相府嫡子沈墨离。
成亲后我日日惶恐,生怕身份暴露,他便不再每月赏我三千两银子作为零用。
本来应该相安无事才对,近来却总觉得沈墨离似乎已看出端倪。
时常借故敲打于我。
比如丫鬟正在擦拭新买的汝窑花瓶。
他瞥了一眼,当即沉了脸色:“拿去扔了,府中不许有赝品。”
作为赝品本人的我颤颤巍巍收回了正要踏上台阶的脚。
完了。
我真的完了。
他已开始处处试探,暗中盘查我的身份!
想必此刻正等着我主动承认,好顺理成章地收回每月赏我的三千两银子。
天啊!
我愁得直薅头发。
但我不敢直接面对沈墨离。
我躲在房中,趴在窗边等着沈墨离离开。
听他马车的声音走远了,我立刻偷溜回江府。
去找真千金商议对策。
真千金江迎雪是在一年前被找回江府的。
那时江、沈两家的婚事刚刚定下,父母很是为难。
毕竟婚书上只提到江家千金,没说是真是假。
若让江迎雪嫁去,父母心中愧对于我。
因为,一直在与沈墨离来往的人是我。
若嫁我,父母又觉愧疚于江迎雪。
毕竟当朝宰相的嫡子、礼部尚书沈墨离,是京城闺秀趋之若鹜的良配。
这门亲事实在难得。
两位老人为难之际,我主动站出来,愿将这门亲事让与江迎雪。
她才是江府的真千金,这门亲事本就该是她的。
只是恰逢两家议亲,他们担心事情有变,暂未公布江迎雪的身份。
可江迎雪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在她回来前,是我一直在陪伴父母。
这门亲事该是我的。
我们两个人争执不下,各执一词互相推让。
江迎雪最后不耐烦了,直接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
若我执意要她嫁,就是拆散有情人。
我没了办法,只好答应嫁过去。
成亲后,沈墨离待我不冷不热。
银子给得足,关注给得少,觉都是分房睡的。
我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直到听府中管事嬷嬷说,沈墨离少年时曾四处寻访救命恩人。
不料竟是遇人不淑,被骗子蒙骗。
他被骗得很惨。
从那以后,沈墨离对冒名顶替之人深恶痛绝。
若我身份败露,定会被他逐出府门。
毕竟他要娶的是江府千金,不是我江绾宛。
到时候他发现自己被骗,说不定还要牵连江府!
我慌得不行了。
2.
我将最近遇到的经历说与江迎雪,她沉默半天才从话本上移开目光。
我问她:“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似乎还沉浸在话本故事里,张口便道:“假死逃走呗。”
我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我揪着衣袖,有些犹豫:“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若是如此,相府嫡子便从娶了假千金变成了丧偶。
不知道要在京城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江迎雪一心扑在话本上,根本没听见我说话。
我又扯了扯她的袖子:“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神色凝重,摆手示意无计可施。
我心中一片茫然。
仔细想来,我所做之事也并非严重到需要装死逃走的地步。
若是沈墨离能体谅我的心意,或许便不会与我计较了。
想到这里,我从江府出来直接去了吏部。
沈墨离身为宰相嫡子,年纪轻轻便领任吏部尚书。
门房认得我,殷勤地将我带到吏部书房门口。
还要替我通报。
我示意他退下,说是要给小相爷一个惊喜,其实是在门外做着心理准备。
我打算这段时日态度要好些。
等沈墨离被我哄得开心了,再与他坦白从宽。
若他念及我平日里的体贴,定会对我网开一面。
做完心理准备,我正要推门。
却听见里面传来沈墨离怒拍桌案的声音。
我吓得一抖。
身后还传来下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说那人是冒名顶替进的国子监,后来又混进了咱们吏部。”
“尚书大人平生最恨这等冒牌货,他这下可要倒大霉了。”
“何止倒霉,听说除了要追究其罪责,还要祸及全家!”
我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不必再献殷勤了,沈墨离是断然不会原谅我的。
假死逃走怕是在所难免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相府。
因为在吏部受了惊吓,又遇上寒风,当晚我便病倒了。
烧得昏昏沉沉之际,竟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中,我替嫁之事暴露。
沈墨离觉得自己受到愚弄,一怒之下休了我。
而我这个冒牌货,因为收了他许多银两,被他留在府中做工还债。
银钱数额巨大,我要日夜劳作抵债。
还要时常被沈墨离嘲讽是个冒牌货。
心力交瘁之下,我活活累死了。
梦到最后,他扼住我咽喉,要我清醒。
我在恐惧中睁开了眼。
睁眼就是沈墨离的身影,他正拿着帕子擦拭我的额头。
3.
他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碰到我脸颊。
这一触让我想起梦中那窒息的感觉。
我猛地坐起,不敢与他对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墨离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我听说你今日去了吏部,回来就发热了?”
他又在敲打我!
我心虚得很:“我去时见你正在处理要事,就先回来了。”
我试探性地问他:“那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沈墨离的神色有些冷:
“我这儿容不得假冒之人。”
我心头一颤,面色更加苍白。
连最后那点想要坦白的心思也憋了回去。
大约是沈墨离见我病着,怕吓着我,便没再多说。
待他离开,我立刻从榻上一跃而起。
不行,我必须要逃。
这么下去真要性命不保。
我取出纸笔,开始谋划出逃之策。
经过一夜的奋笔疾书,逃走的心思越发坚定。
待写完时,天已蒙蒙亮。
我扫了眼内容,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该想的都想到了。
但毕竟是头一遭,没经验,我生怕有疏漏的地方。
于是,我将计划折好塞进了筐糕点里,交给心腹丫鬟春红,让她送去给江迎雪。
凭借这么多年的心有灵犀,江迎雪肯定一看便懂。
送完信,我强撑着精神把剩下没用完的信纸折好,倒头在床上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收到沈墨离派人传话。
“相爷说今日要晚些回府,让夫人不必等候。”
我愣怔片刻,随即翻身下床。
我得赶紧走。
不然沈墨离处理完相府的冒牌货,就该处理我了!
我支开下人迅速收拾细软,连衣裳都没带几件就偷偷出了府门。
春红还没回来。
我本想再差人去问她的意见,可春红不回来,其他人我不敢用。
转念一想,此时与江迎雪联络只会耽搁时辰。
若她一时兴起,要与我同行又该如何是好?
待我安顿下来再与她联系罢。
天色已晚,没多久就要宵禁。
今日京城是出不去了,我只得先躲到城南一家隐蔽的客栈。
这可是我这几天精心挑选的临时藏身之所。
一到地方,我便急忙请客栈的小二给江迎雪送信:
计划成功,记得替我收尾!
小二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了江迎雪简短的回信:
计划?什么计划?
我正藏身在客栈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这间屋子的窗户很大,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便能立刻从窗户沿小巷逃走。
江迎雪不通人性的回信成功激怒了我,让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她面前。
可担心事情败露,我只能咬牙切齿地让小二再送一封信:
我昨夜给你的逃走计划。让春红给你送去了,你没收到?
这次跟着店小二回来的,不是江迎雪的信。
而是她这个乔装打扮成另一个小二的江迎雪本迎雪。
4.
我连忙把江迎雪拉进屋,用这辈子都难有的速度关上房门。
也就是此刻逃亡的不是江迎雪,她还有闲心在屋里到处点评一番。
“你是准备到民间体验体验生活么?还挺会找,这个窗户不错,很适合逃命……”
我哪还有心思听这个,急切地打断了她:
“姐!你就别装糊涂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并非我不信任她。
只是江迎雪每次忘记回我的信,都会收买送信的丫鬟,假装从未收到过。
江迎雪也急了:
“你能不能说清楚些?春红早上是来了江府一趟,可只送了筐糕点啊?”
过了许久,江迎雪终于明白过来。
“不是吧,你当真是要逃了?”
她的声音太大,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示意她压低声音,才回道:
“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
“我已经逃出来了,但还没假死。”
“后面的事情得你来给我收尾了。”
一边说我一边把江迎雪往外推:“赶紧去帮我收尾吧!谢谢姐姐。”
江迎雪却钉在原地怎么也推不动。
“我何时让你逃走了?我还当你在与我讨论话本情节呢。”
“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出的主意!”
我面色涨红。
好不讲义气!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她现在才说这些?
江迎雪小心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我:
“我最后问你一句,为何要逃?”
事态紧急,我没工夫细说沈墨离敲打我的经过,加上我对她不认账的事情十分恼火。
便随口胡诌敷衍道:“我玩腻了行了吧。”
说完,我继续往外推她。
哐当一声,我房间的门被踢开了。
江迎雪脸色突然煞白,不等我反应过来先自己直接跳窗就跑了。
我:“?”
阴影笼罩过来。
我顿觉背脊发凉。
缓缓抬头——完了!
沈墨离,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