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谁敢泼老子！

爸爸一下子惊醒过来，头还是晕晕乎乎的，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只是骂的口干舌燥喝了一杯水，会直接睡过去了。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了妈妈，直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你个败家娘们居然敢泼我！

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这是找死！

他一巴掌又要落下去，妈妈拿出一直护在怀里的钱，她护得紧紧的，这个时候拿出来因为有了血迹有些钱已经粘在了一块。

不过二百张，一张没有少。

我给你钱……两万块钱，一分不少，你放我走，不要……不要再缠着我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些乞求和期待，因为过于紧张咽了一口唾沫。

很快，很快她就要自由身了。

她就要自由了……爸爸一看到这钱立马喜笑颜开，一把将钱抢了过来，吐着唾沫数了好几遍，发现真的是两万块钱后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你个败家娘们居然有钱了！

真不错啊！

幸好老子当初没卖了你！

我……我要自由，不要再缠着我。

妈妈唯唯诺诺地说着，看着爸爸。

自由？

听到这爸爸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上一秒还满是夸赞的他在这一秒又狠狠地给了妈妈一巴掌，我去你的自由！

老子现在饿了！

要吃饭！

你快去做饭！

妈妈听到这眼睛一下子瞪的很大，一把推开了爸爸，你骗我！

你说过的……给我自由，只要有两万块钱……这是当初你买我的钱……被妈妈推了一把的爸爸很是懊恼，一拳打在了妈妈的肚子上，嘴里咒骂个不停，我去你的！

你还敢推我？

你都是我买的，你的钱当然也是我的！

都是老子的！

你别想跑！

你要是敢跑，老子把你的腿都给砍断！

快去做饭！

妈妈疼得脸色苍白，嘴角一直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可她也不敢反抗。

这一刻她才悲哀地意识到，自己一直都错了。

自己居然会相信自己有两万块钱就会自由，可这只不过是骗自己的幌子，没有两万，还会有四万，十万，总之自己这样的烂人，怎么还奢望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另一个烂人呢？

烂人……都是烂人，他们这样的烂人，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妈妈哈哈大笑起来，一直数着钱的爸爸又开始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

再不给老子做饭，老子就打死你！

爸爸挥舞着拳头，而妈妈也一直点着头笑，做饭……我去做饭……她一瘸一拐地去了厨房，默默地拿起了菜板上的那把刀。

这把刀什么时候磨的这么锋利了？

就像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一样。


我认罪。

我直接说道。

而他们却一脸疑惑，将镣铐给我解开了，我的手一顿，回不过神来。

小姑娘，昨晚见到那样的事情一定很害怕吧？

不过没有关系，那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他们摸了摸我的头，眼里满是疼惜。

我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

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真是太惨了啊，妈妈一下子杀了三个人，爸爸还不是个人，将自己的女儿……唉……估计把孩子也是吓住了，谁给她戴的镣铐！

让他写检讨！

为首的那个警察吹胡子瞪眼的，满脸都是心疼。

我更疑惑了，难道她不是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吗？

而且……她应该是有证据的，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

警察先生……好了小姑娘，你不用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了，唉，你妈妈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她已经全部都招了，说了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我呆愣愣地听他们说着，被卖给了一个赌鬼，为了报复将自己的母亲杀了，想要恢复自由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卖掉自己的女儿，最后良心发现将交易的那个人杀了，回到家发现给了钱还不放自己自由，将那个赌徒杀了……这个女人，也是坎坷啊……可法律不容忽视，她还是要受到惩罚！

两个警察的眼里满是泪，看着我满脸心疼，孩子啊，你妈妈也不容易，去看一看你妈妈吧，她说……想要见你一面。

我糊里糊涂地被带到了妈妈面前，他们将门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她背对着阳光，一直坐在那阴暗的地方，听到关门的声音抬起了头，只是轻轻撇了我一眼，你来了啊。

镣铐已经把她的手腕磨破了。

我走到她面前，在自己的身上撕了两块布垫到她的手腕上。

她太瘦了，好像只需要一下就能将手从镣铐里抽出来，可是她并没有。

她不愿意抽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还是问了出来。

她报了警，随后自己认了罪，她辛苦了半辈子，只想要自由而已，可最后自己亲手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为什么？

她听到后笑了出来，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那你说，我这一辈子为什么过成这样啊？

我要的东西很奢侈吗？

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不说话，最后她笑了出来，杀一个人，和杀三个人对于我来说没有区别，反正我这双手也不干净，我这个人也不干净，我这一辈子都不干净。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镣铐，笑着说道，可能是我想要的东西太奢侈了吧，我这样的人，是不配的。

眼泪砸到了那镣铐上，我看着她，您大可以将错都怪到我的头上，毕竟……我做的事情也是漏洞百出，只要一查就能……你只不过是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她打断了我，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一直没有你勇敢，但我觉得这种荣誉，我还是想要拥有的。


妈妈今天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她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这么真心笑过了。

想到她上一次这样笑，还是外婆去世那天。

年年！

她一看到我，更是高兴了，将手放到我的肩膀上，眼里的笑意深不见底。

你猜，妈妈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什么？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她，眼里的笑意同样是深不见底。

妈妈给你带了糖，你不是最喜欢吃糖了吗？

快吃吧。

她笑着从怀里拿出一颗糖塞到我手里，眼巴巴地看着我，快吃吧，妈妈看着你吃。

她的演技太拙劣，简直要把心思写在脸上。

好，我吃，谢谢妈妈。

我将糖纸剥开，笑着将糖果拿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糖果好像也失了几分光泽。

快吃吧……她看着我，因为过于瘦而有些眼球突出，看着我的样子更像是一只厉鬼一样。

砰！

门一下子被踹开了，是裹着一身寒气的爸爸。

败家娘们！

你把老子叫回来干什么？

妈妈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白了，立马将我拉在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他，谁叫你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给老子装傻？！

爸爸听到这话一下子生了气，一巴掌打在妈妈的脸上，很响。

我吓得愣在原地，因为推搡之间我一下子磕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连带着手里的糖，滚到了爸爸常用的水杯里。

我深深地看着那颗糖，往嘴里塞了另一样东西。

年年！

妈妈吓了一跳，立马看着我的伤口，满眼心疼。

这么好的一张脸……可不能毁了啊……妈妈……那糖很甜，我吃了不疼了。

我笑着说道，妈妈一脸惊喜，你吃了？

嗯，我吃了。

我笑着点点头。


败家娘们生了个小败家的，老子这气运全是让你们两个弄走的！

爸爸直接挥着拳头砸了下来，妈妈连忙挡在我面前，紧接着我就听到了妈妈的闷哼声。

全都是你们害的老子！

难怪你当初那么便宜，那个老不死的那么快就把你卖给了我，原来你是个败家的！

爸爸一脚一脚踹在妈妈的身上，我连忙跪了下来哭着说道，不要打了……爸爸你不要打了……不打了？

那是让老子打你吗？

死丫头！

你说你也长这么大了，等过几年老子就把你卖了！

给老子换二两酒喝！

爸爸说着就要一巴掌落在脸上，可最后是妈妈生生替我挨了这一巴掌。

妈妈的脸颊被打得通红，我吓得瘫坐在地上。

呸！

一对败家的！

爸爸在妈妈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就直接去屋子里睡觉了，只剩下我和妈妈两个人。

一阵沉默……妈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想要抱住妈妈，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我知道我是妈妈的拖累。

别碰我。

妈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满是寒意和厌恶。

我彻底愣在原地。

而下一秒，妈妈将手机拿了起来，笑得很是肆意，你要是没死，你要是对得起我……现在就应该把那个畜牲杀了！

而不是在这里发这些莫名其妙的消息！

妈妈大喊完之后，就将手机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眼里全是疯狂。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年年，不要怪妈妈好不好……妈妈只能靠你了……她将这一切毁了之后，又跪在我面前哭，瘦削的脸上有着红红的手掌印，连颧骨都鼓的很高。

我呆呆地看着她。

她恨我。

我知道她恨我，恨之入骨，但又不允许爸爸打我，每当爸爸打我的时候，她就会挡在我面前。

她穿的破破烂烂，却将我打扮地很好看。

可她每次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我哭着跑开了。

疯子，他们都是疯子，我要去找外婆。


在跨年的子夜，我准时收到了外婆给我发来的短信。

年年，新年快乐。

外婆！

新年快乐！

等明天我去给您拜年，一定要给我一个大红包啊！

我缠着妈妈要去给外婆拜年，而她的脸色却一僵，蹲下身来的时候连手都是颤抖的。

年年……你说去给谁拜年？

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害怕，直到我一回头看到了外婆的遗照挂在墙上。

——我是在凌晨夜收到外婆的祝福的，我看了一眼钟表，恰好是十二点，新年到了。

年年，新年快乐。

我看到后很是高兴，没想到今年的外婆居然给我发来了消息，以往她都是熬不住，很早就睡了。

外婆！

新年快乐！

等明天我去给您拜年，一定要给我一个大红包啊！

我笑着发完这句话后，就赶紧跑下了楼，我要给妈妈看看，外婆给我发消息啦！

妈妈一直都很想念外婆的。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哭，也不回去。

妈妈！

你快看！

外婆给我发消息了，我们明天一起去拜年吧！

屋子里很冷，妈妈坐在那里穿的有些破破烂烂，绣着手里破破烂烂的大衣，那是爸爸的。

妈妈听到我的话后一愣，随后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将手里的衣服都扔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她的眼睛瞪的很大，很大很大。

年年！

你再说一遍！

要去给谁拜年？

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这个眼神，我经常在她眼睛里看到。

去……去找外婆拜年，妈妈，您不是说很想外婆了吗？

我们去看看她吧！

我也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去过了。

我挤出一抹笑，想要让妈妈镇定下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和害怕，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直到我一回头，看到了外婆的照片挂在墙上，是黑白色的，那是遗照。

我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连那破旧的手机都咣当一声掉了出来，正巧看到了外婆给我发来的消息，好啊年年，外婆等你回来，记得和你妈妈一起。

我看到这句话，瞬间头皮发麻。

外婆已经去世了……那这条消息，又是谁给我发来的？

妈妈还是很激动，将手机一下子拿了起来，又哭又笑，又笑又哭，最后锤着自己的胸口大喊道，你还活着吗？！

告诉我你还活着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多恨你！

她的手腕很细，颜色苍白得更像是鬼一样，嘶声力竭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小屋。

砰！

门一下子被踹开了，进来的是裹着一身寒气的爸爸。

以往的他都不是这个点回来，尤其是新年，他说自己的手气一定会好一点，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年年！

快躲到妈妈这来！

妈妈一把抱住我，一脸惊恐地看着爸爸，我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

而爸爸，则是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什么手气啊！

那算命的明明说老子一定会赢！

结果输了个底朝天！

奶奶的！

让老子看到他一定饶不了他！

爸爸一怒之下将桌子都掀翻了，连外婆的遗照都跟着抖上了三抖。

妈妈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因为害怕手指甲插进了我的肉里，我疼得死死咬住嘴唇。

可他还是注意到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