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

我想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可不知怎的，却被锁在这个小土堆里，不能动弹分毫。

许玫，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我希望你快乐。

她不在的日子里，我总感觉空荡荡的，我想让她来，却又想让她走。

我不愿成为她心中难以逾越的牵挂，我希望她能活的好。

可我说的话，她都听不见。

再次看到她的身影，我心中有些高兴，更多的却是苦涩。

她将鲜花放在我的碑前，便自顾自的坐下。

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瓶酒，喝了起来。

我摇摇头，只好坐下，失神的望向许玫。

“你来啦，今天这么早？”

“唉，我们现在又不是正搞对象的小情侣，一年你能来看我一眼，我就很知足了。”

“我活着的时候，能和你见面的机会也屈指可数，死了之后，还这么挂念我干嘛？”

“说起来，你应该很久都没有再写过东西了吧？”

“万一生疏了，再也没法像以前写东西挣钱了怎么办？”

说着，我便苦笑了一声，看着许玫叹了一口气。

“我倒是忘了，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可能沦落到写不出东西来呢？”

“加油啊，我可是记得，你说要带着我去游遍世界，总不能说，你的世界就只有这个小土堆吧。”

“诶，说起来，最近你怎么在我的笔记本上给你写信啊，还美其名曰情书，真的是……”

“虽然我之前也有写过，但可没有你的文笔那么好。”

“等到百年之后，人家挖出来我的本子，该说我抄袭你许大作家了。”

“而且里面有些东西，根本就是我说不出口的话。”

“像什么宝贝啊，天气转凉，我特意给你买了围巾，记得收到后拍照哦，我要看我的宝贝最美的样子。”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只会说一句，天冷了，多加衣服。哈哈哈哈哈。”
对一切，即便到了后来也是如此。

可如今的她，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不悲不喜，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静静地朝着窗外望去，让我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窗外看去。

“抱歉，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没办法按时交稿。”

我踌躇片刻，不等开口，便听到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幸好你来得早，不然恐怕我就没钱再向你们赔付了。”

她的嘴角翘起，转头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我连忙摆手，有些慌乱。

“我不是来找你要赔偿的。”

她闻言一愣，沉默了很久，随后笑着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我们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我低着头久久不语，却不愿就此离开。

看着她我总想说些什么，可嘴上却像封了胶带一样。

我低着头，想走，却怕她觉得不礼貌，又或是其他？

我暗暗自嘲一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能帮我看看，窗外是什么样子吗？”

“我总听到外面的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直到晚上也不停歇。作为一个新邻居，它们着实有些不太礼貌了。”

闻声，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下意识地嘶了一口凉气。

见到她蹙起的眉头，我才立即敛住。

“怎么了？”

我几次张口，随后才轻声道。

“你猜的真准，窗户外面有一段枝丫，上面搭了个鸟巢，住着……一家喜鹊。”

“喜鹊？”

“好寓意，马上你就要好了。”

听闻此言，她突然转过头瞧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有些慌张，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你不是眼睛……”

“傻瓜！只是出了点问题，还没瞎呢！”
的地方，老来干嘛？你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就知足了。”

“诶，你结婚我也没法去，别说我不够意思，在这里，我就诚挚的祝福你们，你们，你们……”

“就祝福你们！哈哈哈，好好过日子，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许玫的泪不断从脸颊滑落，我想去帮她擦擦，却根本都无法触及。

直到那个男人走来，将许玫揽入怀中，我才发觉，自己心中一片苦涩。

“怎么还在我面前秀恩爱呢？赶紧走赶紧走，我这单身狗可看不得。”

不断有水滴滴在土地上，明明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去流泪呢？

抬起头才发现，天气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叹了口气，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早已远去的许玫，有太多的遗憾无法诉说。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没有想象中的豁达。

我以为自己能像书里、电视里，安心地看着她离去，结婚生子，为她祝福。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我闭上眼睛，躺在了地上，泥土的芬芳不断涌入鼻腔，还有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这时我想起，许玫每次来这里，都会带花。

我不认识那是什么花，也闻不到它的味道，只能看着它腐在土里。

原来，它的味道这么好，就像许玫一样好。

渐渐地，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没有像现在这般懦弱，而是在刚刚认识许玫的时候，便对她展开了追求。

我们共赴爱河，娶妻生子，待到华发纵生，我们牵着手漫步在街头。

听到音乐，相视一笑，不由自主跳起一段爱的华尔兹。

我很好，我们很好，许玫，我们可以更好。

9.

顾城离开我已经五年了，可我却又感觉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常常会去看他，和他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感觉，他还在我身旁。p>偶尔一道轻松的乐曲传来，我们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地踏出了舞步。

我们的动作笨拙僵硬，却依旧踏出浪漫的华尔兹。

直到夜晚，我们坐在河岸旁的长椅，看着河面彩灯斑斓的游船，一句未语。

“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转头看向许玫，她在随风飘动的长发中若隐若现，就像是一轮隐在云中的皎月。

她温柔而细腻，让人着迷，却又触摸不到，可望，不可即。

“许玫，你真的很美。”

听到我下意识呢喃，她的头微微测过，耳尖却早已染上红霞。

“我当然知道我很美，谢谢。”

她的肩膀耸动，这时我才回过神来，直到自己失言，只好强忍着转过头去，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

不等说完，我便感觉一只小手抓住了我。

在这一刻，我一阵心悸，就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一般。

我转过头去，看着她脸上的犹豫和挣扎。

“其实……”

霎时间，不远处的烟花绽放在高空，响亮的声音掩盖了周围的一切。

转瞬即逝的绚烂照亮了我们的脸颊，她说了什么，我不敢确定，却同样不敢回应。

此刻我们竟然同时下意识地朝着天空看去。

曾经有人说过，刹那芳华即是永恒，不争永世，只争朝夕。

我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可我知道，与自己爱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世界给予我们最美的回应。

不知何时，我们的手紧紧抓在了一起，我明白，可这时，也不想明白了。

4.

那天回去之后，我便没日没夜的醒。

医生给我下达了最后的通知，

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可我知道自己或许还有些用处。说来惭愧，毕业七年，我除了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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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段时间，我去禅院，一个方丈找到了我，说我的命格很奇怪，为何会与逝者纠缠。

我以为是顾城，原来他也放不下我。

可不等我高兴，方丈却说，顾城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就会魂飞魄散。

我向大师请教办法，却得知，只有让顾城放下执念，才能离去。

可我知道，顾城的执念，只会是我，让他放下我，怎么可能？

每次去看顾城，都会带着满天星。

我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爱意永远不变。

可如今，我却不得不请一个专业演员，假扮我的另一半。

再次来到顾城的墓前，我竟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中，来这里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只可惜，未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没向顾城说出一句话，都感觉心如刀绞。

我不想结束，可更不想顾城因为我而魂飞魄散。

人真正的死亡，并不是生理死亡，而是当所有人都忘记他，不会再提及他。

所以，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守候一天，顾城就永远活着。

可现在，我好像也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小雨。

是顾城吗？是他不开心吗？对不起，顾城，可我希望你能好好地。

当我一年后再来时，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去年的演员，成了我今年真正的另一半。

他和我说，希望能陪我再去看一次顾城，希望我能够不再消耗自己，能够真正释怀。

再次来到这里，因为没人看他，墓碑周围长了许多杂草。

我们收拾了一上午，终于将这里收拾干净。

我将我们的事情，真正再和顾城说了一遍，等到要离开时，一眼扫过碑后，我笑了。

可笑着笑着，就哭了，我哭得泣不成声。

他向我道歉，说不该带我来这里，我指向墓碑后，他也愣住了。

因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