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怀的拳头停在了家庭医生的眼前。
他突然觉得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他站起身，红了眼。
“……是啊，我没查是因为我贱。”
“所以我们都该去死。”
那天之后，顾璟怀寸步不离的守着苏悦。
不信神佛的他日夜祭拜，还爬上高山，只为苏悦求来一张平安福。
他希望苏悦能够醒过来。
可是她却一直在昏迷，没有清醒的迹象。
不仅如此，苏悦的内脏器官衰竭，顾璟怀找了很多医生，都没能把她从病魔手里抢回来。
苏悦最终死在了他的怀里。
在苏悦的葬礼上，顾璟怀哭得像个孩子。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原来他也爱着那个倔强的苏悦，他爱着张扬鲜活的苏悦。
可惜明白这一切的时间太晚、太晚了。
他的爱人被他亲手下葬。
在苏悦死后的第三天，周芝芝也快要不行了。
她没钱，顾璟怀又不让医生给她治疗，很快周芝芝也痛苦的死去。
顾璟怀放弃了治疗。
即便医生劝了他很多遍，他也没选择治病，而是跑去了那座关了苏悦五个月的荒山里。
为了惩罚自己，他什么东西也没带。
当初苏悦什么都没有，现在他也一样。
顾璟怀走了苏悦的路。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荒山里生活是这样的痛苦。
他为了能填饱肚子，什么东西都吃。
有一天下了暴雨地上路滑，他不小心踩空了脚，最后从高处跌落摔断了腿。
当他拖着断肢爬进一处山洞里的时候，看见了石头上被人刻下的正字。
足足三十个。
那都是苏悦在这座无人的荒山里，为了不让自己发疯，一次次刻下的时间。
每一个正字上面，都染上了斑驳的血痕，那是苏悦的指尖血。
蓬头垢面的顾璟怀抱着石柱，几乎泣不成声。
“对不起……苏悦，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的罪已经赎完了，结果才发现，原来还不够。
远远不够。
……
从苏悦的身体里脱离后，我变成了魂体飘忽在顾璟怀身边。
这几个月里，我见证了顾璟怀的后悔，也听到了他对我的道歉。
当他死亡的那一刻，我心里对他的情感也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我快要离开的时候。
身后传来了顾璟怀的声音。
他喊我。
“苏悦……”
“苏悦！”
“真的是你吗？你可以回头看看我吗？我好想你……”
我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回应他。
而是毫不犹豫的奔赴我的新生活。
周芝芝咬了咬唇，垂眸掩去了眼里的嫉恨，乖乖的打开了车后门。
顾璟怀原本想送我去医院。
周芝芝在后面突然插嘴。
“悦悦姐，我当时从楼上摔下来也是头破血流，都五个月过去了，现在还时不时的头痛。”
“如果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医生说清楚啊。”
顾璟怀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他一打方向盘，调转了车头。
“苏悦，也就是芝芝大度才没把你送进监狱！”
“我看你也不需要去医院了，芝芝因为你头痛了五个月，公平起见，你也痛上五个月来赎罪。”
车子很快回了家。
五个月没回来，家已经完全变了样。
我精心饲养的月季花田，现在已经变成了周芝芝喜欢的红玫瑰花圃。
旁边我设计的秋千，上面也贴上了周芝芝专属座椅的标签。
进了屋，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王婶不见了，变成了陌生面孔。
她直接略过我，殷勤的把周芝芝的包拿下来。
冲着周芝芝点头哈腰。
“夫人您回来啦，我做了您最爱吃的意面。”
周芝芝很享用的勾起了嘴角，却还要假惺惺的跟我解释。
“悦悦姐，刘妈最近才来，你又在山里，所以她才把我认错了，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我没管她话里话外的得意，只盯着刘妈手腕上开了口的镯子。
这个镯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物品，我把它锁在了卧室的保险柜里，密码只有我和顾璟怀才知道。
进山前，我求顾璟怀把手镯还给我，他说，等我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把镯子给我。
可是现在，本该安然无恙的躺在柜子里的镯子，却跑到了别人的手上。
周芝芝顺着我的视线也看见了，她捂嘴笑。
“这是哥哥送我的镯子，但我嫌款式太老了。”
她把镯子从刘妈的手腕上取下来递给我。
“悦悦姐早知道你喜欢我就不送给刘妈了，来，送你了。”
在我即将接到的时候，她手一松，镯子掉在地上，碎了。
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物品也没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狠狠扇了周芝芝一巴掌。
顾璟怀一把护住了周芝芝。
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苏悦，你发什么神经！”
“一只破手镯而已，碎了就碎了，大不了我买几百个一模一样的还给你！”
“当初你二话不说就把她推下楼，芝芝因为你脑袋破了个洞。”
“到现在她的头都还在隐隐作痛，我把她接回来照顾有什么不对？你就这么看不惯芝芝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看见顾璟怀这样护着别的女人，我一定会撒泼般的又哭又闹。
可这一次，我只是捂着被扇的左脸，淡漠的看着对面的人。
反倒是顾璟怀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不闹？”
火车在顾璟怀身后呼啸而过。
极速奔跑过后，他的心脏狂跳，直到看到他怀里完好无损的苏悦之后，顾璟怀那颗心才落回了自己的胸腔里。
等到慌乱消失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恼怒。
“苏悦！你又在发什么疯！要不是有人跟我说你在这里，你就和你爸妈一样死在铁轨上了，你知不知道！”
他像往常一样数落苏悦。
只是这一次，怀里的人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挣扎着从他怀里离开。
跟着他的保镖忍不住开口。
“老板，夫人她……好像情况不对劲。”
顾璟怀顿住了。
他垂下头看怀里的苏悦。
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苏悦瘦的几乎脱了相，往日里黑顺的头发也变得枯黄，就连闭着眼的模样也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死气沉沉。
“苏悦？”
“……苏悦？”
一声，两声……
顾璟怀没来由的觉得心慌，他扶起苏悦的上半身，摇晃她，可苏悦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这一刻，顾璟怀才真的慌了起来。
他抖着手探苏悦的鼻息，直到感受到她的呼吸之后，顾璟怀才松了一口气。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往日里，最注重形象的他，此刻满身污泥。
就在这时，苏悦的皮肤里淌出来血液，明明没有伤口，但是血液就是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保镖被吓了一跳。
“老板，夫人怎么了？”
顾璟怀急得眼睛都红了，他直接把苏悦抱起来，冲着傻站的保镖怒吼。
“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车啊！”
去医院的路上，顾璟怀紧紧的抱着苏悦。
她身上的血擦干了又流，到最后，弄得顾璟怀都满手的鲜血。
原本要半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
医院里，好几个专家对苏悦的情况束手无策。
直到有个医生疑惑问。
“顾总，您妻子最近有没有去强辐射区啊？她的情况看起来像是放射性物质导致的身体衰败。”
顾璟怀想，苏悦能去什么强辐射区，五个月都被他关在荒山里……
想到这，他的表情一顿。
医生明白了，有了病因就有了救治的方向。
苏悦被推进了急救室。
顾璟怀一个人等在外面，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期间周芝芝给他打了很多次电话，都被他挂断。
他在微信里翻出了一个人的账号。
你去帮我看看，荒芜山为什么不长植物，着重查看它有没有辐射。
五个月前，当他看见苏悦把周芝芝推下楼的时候，他的确很生气。
苏悦脾气太倔了。
所以他打算把苏悦丢在荒岛上，让她反省。
是周芝芝跟他提议，说她知道有一座荒山，山很大，里面没有植物也没有猛兽毒虫，很适合用来小惩大诫。
顾璟怀还实地考察了一番，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才把苏悦关进去五个月。
急救室的门开了，苏悦被推了出来。
人没醒。
医生说，苏悦的身体的确是被辐射侵蚀，出现了病变，皮肤渗血也是辐射的原因。
顾璟怀守在苏悦的病床前。
他看着苏悦，摩挲着他们的结婚戒指。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苏悦的身上竟然多了好几处他不知道的伤口。
右手手掌处的贯穿伤、小腿上的割痕……
原来只是短短的五个月里，他就让苏悦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
手机的震动让他回神。
老板，荒芜山里以前有一座工厂，几年前出现化工泄露，恰好泄露的是强辐射物质，那家工厂的领导封锁了消息。
对了，我还查到，工厂的实际领导姓周，是周芝芝家的产业。
好，我知道了！
8
顾璟怀放下手机，手指关节狠狠抓着手机已经变得发白，眼里却满是自责。
到了晚上，苏悦依然没有醒来。
反倒是周芝芝按耐不住，她打来电话，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哥哥，我肚子好痛，你现在还在医院吗？你能不能回家来接我去医院。”
“够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周芝芝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苏悦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痛苦的捂住脸。
医生照例来到病房。
他想劝顾璟怀不要靠近苏悦，毕竟不知道是哪一个放射源，也不知道放射性物质还在不在苏悦的身上。
顾璟怀没有听医生的建议。
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就这么持续了两天，顾璟怀的身体也出现了症状。
刚开始他经常有呕吐的感觉，不过他没在意，因为他一直有肠胃上的疾病，也总是会食欲不振。
直到，他突然晕倒在了苏悦的病床前。
再醒来的时候，他也躺在了病床上。
医生告诉他，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辐射初期的症状，要进行治疗。
然后医生还隐晦的说，让他不要再接触苏悦了。
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吵闹声。
周芝芝跑来了医院，哭着扑进了顾璟怀的怀里。
“哥哥！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你说悦悦姐怎么这么狠心啊，明明她知道自己被辐射了，还隐瞒消息故意接触我们。”
“她都快要要死了，还要拖我们下水。”
顾璟怀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是啊，苏悦就要死了。
都是因为他，如果他没有听信周芝芝的话，把苏悦送去荒山里，她就不会被放射性物质侵蚀。
苏悦那么怕痛的一个人，现在受了伤都不会吭一声了。
而且她那么怕黑，整整五个月，她是怎样在荒山里熬过来的啊。
顾璟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周芝芝还在哭。
“哥哥，我们赶紧去国外治疗吧，趁现在还只是初期，我们一定能痊愈的……啊。”
周芝芝被踹翻在地。
顾璟怀直接扯着她的头发，一拳拳打在她的身上。
门外涌进了一群医生，把他控制住。
有人安抚他，有人把周芝芝带走抢救。
地上一摊血，可顾璟怀却觉得，这些血，还没苏悦那天在车上流的多。
他甩开医生的手，直接去了苏悦的病房。
苏悦依然躺在病床上，没有醒。
顾璟怀牵起她的手，痛苦的放在自己的胸膛前。
“苏悦，你快醒醒，求你看我一眼。”
“只要你醒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惜他的祈祷没有人能听见。
苏悦依然没有醒来。
顾璟怀联系国外的医生，但每一个医生看见苏悦的情况都摇摇头。
他们说，苏悦的DNA都被辐射改变了，细胞都不能再生了，回天乏术了。
而且她每在世一天，就会痛苦一天。
细胞死了又没有补充的，这种痛苦没有人能体会。
短短一周的时间，顾璟怀像是老了十岁。
以前高不可攀的世家公子哥，现在几乎成了一个憔悴的乞丐。
他每夜守在苏悦的床前，回忆他们的往昔。
周芝芝的情况也很严重。
被顾璟怀打得半死之后，虽然当天她被救回来了，但是身体却抵挡不了辐射的侵蚀。
很快，她也出现了自发性流血症状。
随后，治疗她的医生摇了摇头。
周芝芝的细胞也不能再生了。
只是她和苏悦的情况不同，她在发病的期间一直是清醒的。
经过周芝芝的病房门前，顾璟怀听见了她和一个人的争吵声。
那个人他也很熟悉，是他高薪聘用的家庭医生。
“周芝芝你不是说只有在山里才会被辐射吗？为什么我身上长了这些黑斑！我怎么会被辐射影响！”
“我也不知道！你是我的表哥，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里面传来了水杯砸在地上的声音。
家庭医生的怒吼传到了顾璟怀的耳里。
“要不是你和我是亲戚，五个月前我也不会因为你哀求我，就对顾璟怀撒谎，把你的擦伤说成脑症荡，还陪你演了五个月的戏！”
“你一直说你会成为顾太太，结果到现在你连顾璟怀的床都没爬上去！”
“真是废物！”
听到这里，顾璟怀怒意上涌。
五个月前，周芝芝被紧急送忘了医院。
家庭医生告诉他，周芝芝伤势严重，头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还伴有脑症荡。
当时苏悦满脸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说她只是推了周芝芝一下，没想到她自己就摔下了楼。
她还说，楼下是十厘米厚的草地，就算从二楼掉下去，顶多也只是擦伤。
可当时的自己不信。
把苏悦骂了一顿，转身就把她关进了阁楼里。
更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把她丢进了荒山。
一个人被留在陌生的环境里，高傲如苏悦也受不了哭出了声。
她哭着对踏上直升机的顾璟怀说。
“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我错了！我再也不吃你的醋了！”
“以后你要找哪个女人，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了！就算你想离婚，我也同意！只要你不把我留在这里……”
这句话刺痛了顾璟怀的心。
他不想跟苏悦离婚，也喜欢看苏悦吃醋的样子。
他只是不喜欢苏悦的倔性子。
所以当时的他直接无视了苏悦的哀求，头也不回的踏上了直升飞机，离开了荒山。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放任苏悦在那座荒山里待整整五个月。
病房里的人还在争吵。
顾璟怀直接把门踹开，大步跨了进去。
家庭医生看见他愣了一会儿，然后赶紧跑过来跪在他的面前。
“顾总，求求你救我，我们都被辐射感染了！”
“我听说国外有特效药，求你帮我买回来吧，以后我免费给你打工！”
“我还不想死……啊！”
顾璟怀直接把他踹飞到了墙角，然后拿起一旁的花瓶砸在家庭医生的头上。
拳拳到肉。
“你不想死，苏悦她也不想死！”
“要不是你们，我和阿悦之间也不会生出嫌隙！”
“她就还会好好的待在我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生不如死！”
可能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周芝芝也破口大骂。
“顾璟怀！你现在在这装什么深情！你难道就没有错吗？！”
“当初你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相信我从二楼就能摔成重伤，而且我也不信，你当初就真的没有怀疑过我的伤口！你只是不想查而已！”
我笑了，我当初吃他醋的时候他嫌我烦，现在我不在意他了，他却又问我为什么不闹。
我一声不吭的上了楼。
下午的时候，我听见了顾璟怀训斥刘妈的声音。
“以前就算了，如果之后你还认不清谁是夫人，你也就不用在这里工作了，听懂了没有！”
刘妈在门口小声说：“知道了”。
片刻后，顾璟怀推开了门，家庭医生跟在他身后。
我的左脸还微微红肿，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异常醒目。
顾璟怀脸色变得不自然，他抿了抿唇，冷着声音对我说。
“过来，让医生看看你的伤口。”
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可痛还是存在的。
医生装模作样的检查我的头，故作深沉的笑了笑，然后下了结论。
“苏小姐你这种病人我见多了，头上的伤是自己撞的吧，就是为了让顾总心疼你吧。”
“可惜你不敢用力，伤口不深，都结痂了。”
说着，他扒拉开我的头发，把伤口扯着，给顾璟怀看。
“顾总，苏小姐的伤口没大碍，晚来一会儿它自己就痊愈了，反倒是芝芝小姐……”
“当初她从楼上摔下来，伤的可是脑袋啊。”
“本来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不知道被谁扇了一巴掌，哎，顾总，芝芝小姐刚刚还私底下找我，说她头晕想吐……”
配合着这句话，周芝芝轻咬下唇，虚弱的扶着门框。
他们两个人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硬谁看了都会对周芝芝起恻隐之心。
顾璟怀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他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就直接扯着我的胳膊把我往门口一推。
“苏悦，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赶紧给芝芝道歉！”
我被他这么一推，没站稳，碰倒了旁边的古董花瓶，碎片扎进了我的手里，血顺着手指尖往下流。
我抬起头，举着流血的手，平静的对顾璟怀说。
“顾璟怀，这是今天第三次你让我受伤。”
顾璟怀变了脸色。
他走上前来，手足无措的想要触碰我的伤口。
“苏悦……我没有想伤害你……”
周芝芝和医生对视了一眼，然后她假装惊慌的蹲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
“悦悦姐，你不想跟我道歉就不道歉嘛。”
“你为什么要假装站不稳，然后推倒旁边的花瓶呢？”
“你别再自残了，哥哥和我都会心疼你的。”
医生也蹲到我的身边。
“苏小姐，就因为我说你不敢用力撞头，所以这一次，你就故意把手插进碎片里，造成受伤的假象吗？”
“哎，你这是在浪费医疗资源啊。”
顾璟怀看我的眼神立马不对了，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我就是那两人口里充满心机的女人。
他们还在一人一句抨击我。
“小肚鸡肠！”
“不可理喻！”
被扎穿的手心很痛。
但我没管，从地上站起身，就着瓷器碎片狠狠的扇了周芝芝两巴掌，剩下的余力扇向医生。
“苏悦，你疯了！”
顾璟怀一把推开我，就要去看周芝芝脸上的伤口。
我跌坐在地上，这一次周芝芝倒是哭得真情实意，她捂着流血的脸，怕破相。
我笑出了声，可惜他们不知道，只要染上我的血，他们也逃不了辐射。
我把血抹在衣服上，转身离开。
只是才走两步，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专家对顾璟怀说。
“苏小姐的身体不对劲啊，皮肤软绵无力，像是从内里开始腐烂掉了。”
“按理说，她这个状态早就该死了，现在还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苏小姐可能撑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