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跪了下来，把戒指高高举起，目光里满是祈求。
整个人像是要碎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跪在我面前，可我心里却连一丝波动也没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加班到深夜，你睡着的样子吗？”
“还记得我们一起出差，去过的那些地方吗？”
“还记得……胸口的纹身，和那些誓言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是我糊涂，错过了你的真心，我发誓会把一切都补偿给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已经没有一丝波澜。
“谢承越。”
我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那纹身，我已经洗了，戒指，我也已经有新的了。”
我给他看手指上的戒指，比他举着的那个寒颤货，要漂亮多了。
“戒指、新的，男人、新的。”
包括我的人生，没了他，也是新的。
“我们回不去的。”
转身离开时，阳光洒满了机场的大厅。
祁锦年已经等在登机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朝我微微一笑：
“走吧，该出发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进登机通道。
……
半年后，我和祁锦年在美成功开设了合资子公司。
忙中偷闲地结了个婚，只邀请来几个要好的亲戚朋友。
在洁白无垠的沙滩上，念完誓言，我姐冲上来抱着我，热烈地恭喜我，顺便给我送来国内的大八卦。
“你出国后没多久，谢承越和程如曦还是结婚了。”
她一直不喜欢谢承越。
“只不过，结婚后没多久，男人就被怀孕的程如曦捉奸在床，气得当场抓破了男人脸，还把谢承越挂上了朋友圈。”
“但你想不到更精彩的……”
我姐闷了一口果酒，嘿嘿笑。
“程如曦上个月生了，生了个孩子，却是混血的那种。”
“我飞来这边的时候，他们俩还在撕逼呢，婆婆是个泼妇，天天堵着楼下拿着大喇叭骂媳妇偷人不要脸。”
“快看，我特意存了视频，就想跟你当面分享！”
“姐……”
我无奈地笑笑，她穿着高级定制礼服，手机里津津乐道泼妇骂街的视频，未免也太接地气了。
不过，我心里一阵平静。
离开了谢承越，确实是我做过的，最对的选择。
我的人生，从此只属于我自己。
谢承越脸上闪过一阵惊愕，还想说什么，小助理敲开门：
“谢总，新人来了。”
什么新人，还要老板亲自见？
出门才发现，来人不过二十出头，一身名牌。
“大家好，我是程如曦。”
谢承越的目光立刻柔和几分，他快步迎上去，伸手接过她的外套：“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给你个惊喜。”她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好奇：
“承越哥哥，这是？”
谢承越看都没看我一眼，随口答：“秘书。”
“看上去很能干啊，我爸也总是提让我跟你的大秘好好学习呢。”
本想话题会就此过去，可程如曦不依不饶，问题尖锐：
“当了你三年秘书，她居然没爱上你吗？”
办公室一时之间，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同事们的耳朵都快伸到我们身上来了。
谢承越宠溺又无奈地一笑，“程如曦。”
“嗯？”
“别闹。”
程如曦灵巧地吐了吐舌头。
“承越哥哥，我开玩笑的啦。”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谢承越急着收拾办公室，为什么非要我摘下项链。
恐怕，这个程如曦，就是他精心筹备的“相亲对象”。
……
当晚，迎新酒会，在市区内最豪华的酒店举办。
程如曦穿着一袭高定白色礼服，清纯得像大学刚毕业的学生，眉眼灿烂天真。
可每次看向我的目光，却暗藏敌意。
“宋秘书穿衣真大胆啊，这么低的领口，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见我眉头微皱不说话，她笑得羞涩：
“我刚毕业的时候，也以为穿得吸引人一点，就能更快抓住机会。”
“后来才发现，女人越用力，男人反而越看不上。”
“胸口的朱砂痣，到底不如天上的白月光。”
说完，视线像刀子一样，直刺我胸口那一粒朱红的纹身痣。
我懒得和程如曦拌嘴。
她喜欢谢承越，何必来刺我，而且，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到休息室图个清静。
刚进门，一个高大身影却贴着我进来，“咔哒”一声反锁上门。
“程如曦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冷冷回答。
他贴得极近，气息洒在我后颈，声音又轻又湿：
“别和她计较，她是大小姐，话不经大脑。”
“她一直以为我和你之间，只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级关系。”
“可是宋知予，你知道的，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我和她相亲，结婚，也不过是为了事业更上一层楼。我还是你的。”
他的指尖划过我胸前的那一颗纹身，边说便往下探。
我抬头看着他。
那双眼睛曾让我沉溺心动，可此刻，谢承越眼睛里的欲望只让我觉得恶心。
连鼻尖森林系的古龙水，都浓郁得让人想吐。
“谢承越。”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曾经爱过你。”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说。
在我不移不动的眼神里，有些动摇了。
“可我现在才发现。”
我一把推开他，语气带着决绝。
“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程如曦看着两个男人之前的你来我往，捂着红肿不堪的脸，一边撒娇一边哭叫。
“承越哥哥，这种女人，根本不配留在我们公司！我现在就要辞退她！让她给我下跪道歉！”
“如曦，够了。”
谢承越一改刚才对她的维护，眉头皱起。
程如曦却不依不饶，噘着嘴。
“你干嘛这么凶我？”
她抬起下巴，倨傲道：
“还有，这个男人又是谁啊？莫名其妙一个外人，也配在这儿指手画脚？”
这回，谢承越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程如曦，祁总是祁氏酒店集团的现任总裁。”
程如曦愣住了，脸上的颜色。一瞬间变了又变。
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天啊，他就是祁锦年？祁氏可是亚太最大的酒店集团，资产排名榜首的那个！”
“何止，我听说他们已经进军阿联酋了，马上要在北美那边也投资新酒店。”
“老钱啊……”
“怪不得谢总对他这么客气……”
程如曦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嗫嚅着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祁锦年这才转头，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抱歉，来晚了。”
我摇摇头：“不晚，刚刚好，我刚打完贱人。”
“承越哥哥！”
程如曦的声音尖锐而不甘，她想要挽住谢承越的胳膊，却被他轻轻推开。
“你们认识？”
谢承越的目光紧紧盯着我和祁锦年交握的手。
我语气不咸不淡，“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男朋友，祁锦年。”
谢承越的瞳孔猛地一缩，表情瞬间僵住。
“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谢总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合适吗？”
我的声音带着讥讽。
“毕竟，我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级关系。”
听到自己放出去的回旋镖，精准无误打回自己脸上，谢承越尴尬不已。
我没有再看谢承越一眼，转身和祁锦年一起离开。
背后却一阵急促脚步声。
“站住！”
程如曦追上来，看看我再看看祁锦年，眼睛一转：
“祁锦年是吧？我劝你，找女朋友要擦亮眼睛。”
“有些女人，表面看起来清纯，背地里，天天纠缠同事男朋友，恨不得自己扒光了倒贴！”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表演。
程如曦被我一个眼神激得发了狠，咬牙切齿。
“倒贴自己上司整整三年，一点名分都没捞着。你啊——”
她上上下下把祁锦年从头看到脚，偏偏挑不出哪怕一丁点儿不完美，只能冷哼一声。
“我劝你还是去查查身体吧！别得了什么脏病，自己都不知道！”
我看着她那张得意的脸，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只觉得这一切荒唐至极。
“程小姐。”
祁锦年微微低头，看了程如曦一眼，语气依然平淡，脸上却没了笑容：
“我听说你是总经理的千金？”
“哦，你知道我的身份？”
程如曦来劲儿了。
“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吧？”
她说得两眼放光，不料祁锦年却面无表情回怼：
“既然你是总经理的女儿，凭什么认为，贵司集团的股东会成员，会倒贴区区一个子公司的部门总监？”
“谢承越作为总监，配一个小公司总经理的女儿还可以，股东？他可连提鞋都配不上。”
祁锦年不笑的时候，脸色比冬天还要冷。
还没等谢承越反应过来，祁锦年已经按下了挂断键，顺手关机。
祁锦年把手机丢到一旁，低头看着我，揉了揉头发。
“不好意思，说得夸张了。”
毕竟我们只是相亲而已，还没发展到未婚夫妻。
我坐在一堆行李箱中间，不置可否，看祁锦年略微有点害羞紧张的样子，倒挺有趣。
“少废话，谁说要来帮忙整理行李，自己却先睡着了？”
祁锦年摸了摸脑袋，蹲下来乖乖帮我收拾行李。
我看着他把东西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动作熟练得像个专业打包工。
三个箱子全部整好，他低头帮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在我额头一吻。
“时间不早了，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赶飞机。我早上来接你。”
看他跑得那么快，心虚得很。
不承想他离开后，我却在箱子顶发现个小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精致戒指和一张纸条。
上次你看了一眼橱窗里的戒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这个系列的寓意——永恒力量。
附注：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当作一个玩具吧。
我握着那枚戒指，心底一阵酸涩。
没想到，祁锦年这样细心，连我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记得。
“谢谢。”
我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哑，轻轻地把戒指戴上指尖。
指围刚刚好。
第二天，看到我指间戒指的祁锦年，笑容也比平时要更盛。
两人相伴开始登机，却忽地听到身后一阵吼。
“宋知予！”
三年了，我从未看到过谢承越脸上这样扭曲的表情。
他的冷静、自持，在这一秒，终于卸下伪装、全部破碎。
他冲过来，额头青筋毕露，那急迫的模样，几乎要生生吞吃了我。
谢承越手上，居然拿着那枚被我丢在垃圾桶的戒指。
小小的、像是一枚已经陨落的流星，除了那一点点火星字，竟然什么也没有在我心里留下了。
“知予！”
他站在我面前，喘着气，眼眶通红，嘴巴张了又张，却只能说出一句。
“……求求你，别离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他。
“对不起。”
他声音颤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才会被程如曦蒙蔽了……知予，别离开我。”
作为谢承越的秘书，我和他谈了三年恋爱。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的行程上写着：今晚八点，相亲。
谢承越却不以为意，反倒催促我：
“你来给我配一套适合去相亲的衣服。”
见我久久没回应，他亲了我一口，戏谑道：
“怎么，不愿意我去？”
“宝宝，我和她只是结婚，最爱的还是你。”
“她家里条件不错，能帮到我的事业。”
闻言，我低头笑了。
他以为我是攀附他的菟丝花，却没搞清楚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姓什么。
……
“叮”一声，手机屏幕亮了。
我随手点开老板行程提醒：今晚八点，相亲。
我愣在原地。
“宋知予。”
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
谢承越不愧是公司新人最爱霸总第一名，常年健身的身体，把西装撑得性感服帖。
他靠在沙发上，一双丹凤眼卸去公司里的强势，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慵懒。
“发什么呆？”
他眉眼淡淡，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是当惯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咬住嘴唇，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
他抬手握住我手腕，用力一带，我便跌进他怀里，扑鼻是熟悉的森林系古龙水。
低头看着我，指尖划过我脸颊。
我打开手机屏幕，转向谢承越：
“你今天……要去相亲？”
要去相亲还约我来家里？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吻我的后脖颈。
“对啊，家里安排的，说对方条件不错。”
……条件不错？
他一手扣住我的腰，单手扯开衬衫扣子，嘴上还不忘吩咐：
“一会儿结束你给我搭配一套衣服，再看看发型需不需要调整。”
我气笑了。
刚想说什么，却被他往后一带，整个人被压在墙上。
整整三年，我以为我们是恋人关系，往后也注定要一起步入婚姻。
三年前，我刚进这家公司，就从谢承越的秘书做起。
他教我如何在职场游刃有余，会在深夜加班后亲自送我回家。
人人都说他是最好的老板。
他会在生日特意给我买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后来，贵牌裙子、高跟鞋、珠宝……所有让普通女孩心动的昂贵礼物，他从不吝啬。
我本想，等到我们三周年纪念日，就正式告诉他我的身份。
可现在这一切，算什么？
他单手撑在我的耳侧，低头盯着我，嗓音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
“宋知予，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会以为我会娶你吧？”
“我们不是，最好的床伴吗？”
我别过脸，努力忍住眼里泪水，却被迫抬头。
“别躲。”
他看着我，嘴角的笑意像是刀子，一点点割进我的心里。
“听话，我一会儿还要赶时间……”
我的声音里，有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颤抖，却努力装作冷静：
“你……喜欢她吗？”
他一愣，轻笑出声：“宋知予，我最喜欢你。”
他的指尖滑落我的后颈。
他的鼻息粗重，低声在我耳边说：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他低头想吻我，却被我狠狠一把推开。
捡起沙发上的大衣，我推开门，仓皇离开。
街道上的风好冷，手机拨通的第一秒就被接起来了。
“姐，我答应你的安排。”
电话那头，我姐沉默几秒，叹了口气：
“想通了？”
“嗯。”
不就是家里安排的相亲么，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