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毛，说不定，真的是因为过敏了，女儿才会胎停……”

“胡说！”我不由得哽咽，“医生说了是胎儿染色体的问题，跟这些都没关系。是几率问题，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宝宝会回来找我们的，琪琪，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我知道这只是她又钻进痛苦里出不来的胡言乱语，她对小黑的感情非常深，如果不是实在走不出来，她是根本不会这么说的。

小黑这时候也蹭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拱梦琪的手。自从那件事后，它好像也意识到了家里有什么不一样了，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安慰她。

去年九月的那个早上，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已经怀孕七个月的梦琪突然大出血，我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到医院。在产科急诊外，我给双方父母打电话。

岳父岳母立刻买机票往这边赶。我妈的第一句话却是：“男孩女孩啊？”

我一时没意识到她的画外音，说了句“女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那无所谓，没了就没了。反正生了也没什么用，这次吸取教训，下次争取怀个男孩，赶紧给咱们老王家延续香火才是正事。”

我挂断电话的时候，气的几乎拿不稳手机。

可我妈偏偏在我们最难熬的时候赶来了医院，还带着一肚子的说教。

“你看看人家小张家，人家儿媳妇多懂事，知道赶紧先生个儿子。”

“现在这个年代谁还生女儿？你们年轻人就是不听劝。我就说看着像个不带把的，早点打掉就好了，说不定早就怀上我金孙了。”

“唉，就是因为你们那条死狗！身上全是寄生虫，不流产才怪。”

我实在忍不住了：“妈！你能不能闭嘴！？”

“你居然让我闭嘴？”我妈立刻瞪着我，声音大得能把屋顶掀了：“我这个当妈的这些年为你们操碎了心，还不能说两句了？”

梦琪还虚弱地躺在手术室里，我简直被我妈的无理取闹逼的心力交瘁；正吵着，我爸气喘吁吁地跑来：
，损坏我的个人财产，还……”

我咬着牙，死盯着我妈和其他几人，一字一顿：

“还有，故意伤害！”

6.

因为当时场面实在严重，涉及到伤害宠物致死和人身伤害，再加上我的报案，所以我妈他们最后是被拷走的。

但我也清楚，就凭这些，其实没有办法真的让他们去坐牢。

果然，笔录和调查之后，因为没有证据确定他们是策划犯罪和故意伤害，最后还是只能每个人罚款2000并处以14天拘留。其中我妈因为直接杀了狗，损害了我的个人财产加上把我捅伤，虽然没有办法按照刑事处罚，但也判了她30天的拘留。

我听说我妈在警局听完这些当场就晕过去了。

但我却觉得心里没有一丝波动，我没有办法再把她和“母亲”这个词联系起来，甚至一想起来她还是我妈，整个人就会觉得头晕目眩和恶心。

而梦琪，从那晚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岳父岳母已经在加急往这边赶了，我找了钟点工帮我一起打扫了整个屋子，小黑的遗体我也先送去了宠物殡葬馆。

梦琪整天窝在沙发上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黑的窝。那个粉色的窝垫还在，小黑最爱的玩具球还散落在地上。这些我不敢收拾，生怕一碰就会惊醒这场噩梦。

大年三十当天，岳父岳母终于赶来了。一进门看到头发散乱的梦琪，丈母娘眼泪就下来了：“我的宝贝闺女啊！”

“爸，妈……”我张了张嘴。

“别叫！”岳父脸色铁青，“你但凡有点担当，能让我女儿受这种罪？”

我无地自容，看着他们老两口风尘仆仆的样子，也觉得心里酸涩到极点。

而这时候，梦琪却终于开口了，她声音喑哑，语气却很坚定：“王楠，我们离婚吧。”

“梦琪！”我瞬间慌了，眼泪几乎马上就下来了：“你别这么说，求你，你冷静点，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她突然暴躁地怒
用，她就去找物业撒泼打滚，甚至拿着和我的亲子关系证明！物业都觉得她离谱，有时候没办法只能给她开门。

“开门吧。“梦琪拽了拽我的袖子，疲惫地说，“不然她又要在邻居面前大闹，到时候更难收场……”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

上次我妈在楼道里大哭大闹，说我们虐待她这个老太太，最后被好几户邻居投诉，甚至害得物业都来劝架。

门一开，我妈就冲了进来：“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这个当妈的来看看儿子，还要等这么久！”

她的视线扫到正在吃零食的小黑，脸色立刻变了：“这死狗怎么又在屋里吃饭？晦气！难怪你们到现在还没……”

“妈！”我赶紧厉声打断她，“你如果又是来说这个的，还是请你回去吧！”

“你看看你！”我妈眼泪说来就来，“你这是跟谁学的？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现在倒好，为了条狗对你亲妈这样？”

“不是为了狗，”我忍住脾气，“是因为您说这些话时根本不在乎我和梦琪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怎么了？我不就是关心你们吗？不就是流个产，至于你们大惊小怪到现在吗。”我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堆东西，“你看，这是我找的生男孩的秘方，这是我朋友开的中药店的药，这是......”

梦琪脸色更白了，手都在发抖。我被我妈的话震惊，一时间都忘了阻止她——梦琪去年流产的阴影还在，我妈却总是变本加厉地拿这个说事。

“够了！”我回过神来，立刻上前把那些东西推到一边，“我们不需要这些！麻烦你也别再这么折腾我们俩，你赶紧拿走这些回去吧！”

“我折腾你们？“我妈声调陡然升高，“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们老王家断了香火！而且你看看你这工作，一个月才多少钱？我都给你找好了，我朋友开的公司还招人，你过去肯定比现在挣得多……”

“不用了。”我不想再听她的抱怨，“我的工作我自己可以决定，你要是觉得我没
，却被姑姑一把抓住。她举着火腿在小黑眼前晃：“馋不馋？这可是我们村杀狗剩下的，可好吃了！”

这下我也不敢去追梦琪了，赶紧上去一把推开她，“姑姑！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姑姑站起来，眼神凶狠，“这畜生在你眼里比亲人都重要，我还过分？”

我爸难得开口：“要不让孩子们先回吧，雪下大了不好走了……”

“你给我闭嘴！”我妈一转头喝住他，“我给你们老王家操这么多心你不帮忙，还惯儿子！当什么老好人啊！”

我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又不敢说话了。

梦琪也终于从洗手间出来，脸色煞白地过来拽了拽我的衣袖：“老公，我们回去吧。”

我当然是早就想走了，不再搭理我妈他们，给梦琪拿好外套，牵着小黑就要出门。

“想走？”姑姑却追上来拦在门口，手里端着个还在冒热气的碗，“尝尝这个再走！年夜饭总要吃点吧！”她笑容里带着恶意，让我莫名的心惊，猛地想起她刚才说的“杀狗剩下的”。

我那一刻觉得血压飙升，心里的愤怒几乎到了临界点，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才没跟她动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怒不可遏的大吼：“给我滚！”

“站住！”我妈在后面喊，“你要是敢就这么走，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开车回家路上，梦琪一直在哭。后来我陪她带着小黑回了娘家，跟丈母娘还有老丈人一起照顾了她好几天，又开车带小黑出去玩，这才让她心情恢复一些。

从那之后，我妈也真的两三个月没联系我们。

后来我爸摔了一跤，梦琪和我还是回去照顾了几天，再加上那时候梦琪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我们也开始有了继续备孕的打算，我妈这才服了个软说了几句好话，算是又恢复了偶尔的来往。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经常搞些突然袭击和幺蛾子，干涉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干涉我们的备孕，还一直催促我们想办法要男孩，把我和梦琪搞得心力交瘁。


4.

跟去年除夕时一样，我妈这次来我家闹完之后，又安静了一周。

大年三十也快到了，岳父岳母已经准备过来跟我们一起过春节，我爸也给梦琪打过几次电话让她好好在家休息，放宽心，所以梦琪的情绪这几天也逐渐好起来。

我却总觉得不太对劲，脑海里总是盘旋着我爸之前说过的话。

可是他旁敲侧击问过几回，我妈都没露出什么异常，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他，他也说可能是我们想太多，大概也只是我妈遇见朋友所以闲聊说起我来，不一定真就是她们在憋什么坏招。

腊月二十六，小区里已经热闹非凡，到处都洋溢着春节的气息。梦琪在家大扫除，我开车出门去给家里添点年货，回来的路上，刚好在小区门口遇见了邻居刘奶奶。

“刘奶奶过年好。”我在等闸机开门的时候，给刘奶奶打招呼。

“小王啊，”老人家却赶紧走过来，欲言又止，“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妈和你姑姑在楼下转悠。等我遛弯回来，她俩又不在那了，你看看这……”

几户相熟的邻居都知道我妈和我姑姑的奇葩，所以刘奶奶才留了个心眼，我一听就心里一惊，给刘奶奶道了谢就赶紧往停车场开，一边开一边给梦琪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终于接通了，那边的梦琪却压低了声音：

“老公，我、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试门锁！”

这话像是一记闷棍，我立刻就一脚油门冲进停车场，边打方向盘边对她说：

“你听到是谁了吗？”

“我好像听到了妈和姑姑的声音。”梦琪声音有点发抖，“老公，你到家了吗？”

“我马上就上去，你先把小黑带到卧室去，锁上门别出来！”

挂了电话，我疯了一样地开进停车位，还差点碰到旁边邻居的车，一边熄火一边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正在焦急的等电梯，梦琪又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老公，她们好像在撬锁！我听见‘咔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