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邮件，突然笑出眼泪。癌细胞在体内肆虐的痛楚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像千万把钝刀在剐蹭骨头。

K先生松开奄奄一息的老墨，语气带着蛊惑：“现在签约，我可以让你无痛死亡。选猫能忘记所有痛苦，选龟能看着仇人们老死，选熊猫……”

“我要选人。”林夏突然打断他。

空气凝固了。

阿肥的尾巴僵在半空，圆圆啃了一半的笋掉在地上，连K先生眼里的星河都停滞了流动。

“你说什么？”死神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裂缝里挤出来的。

“我要投胎成人。”林夏擦掉嘴角咳出的血，笑得挑衅，“表格上写着可以自填物种，对吧？”

K先生的西装突然渗出粘稠的黑血，俊美的面孔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人类是最劣等的选项！996福报、房贷、容貌焦虑……”

“但人类有机会掀翻你的棋局。”林夏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扎进自己的左臂。剧痛让她意识清明——这是阿肥刚才用尾巴在她掌心写的提示：疼痛能对抗幻术。

鲜血喷溅在纯白空间的地面上，竟腐蚀出焦黑的窟窿。老墨突然暴起，龟壳上的青铜罗盘射出一道金光，将黑雾巨蟒切成碎片。

“快跑！”阿肥叼住林夏的裤脚往外拖，“这空间是用你的绝望值撑开的，见血就能破！”

林夏踉跄着冲向裂缝，身后传来死神癫狂的咆哮。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K先生的脸皮彻底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组成的鸟喙——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面孔。

砰！

她重重摔回现实中的出租屋。窗外晨光熹微，手机显示凌晨五点十七分。安眠药瓶好端端摆在桌上，脖子和手臂的伤口消失无踪，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直到她发现掌心攥着一片带血的竹叶。

：甜蜜陷阱的裂缝

晨光穿透出租屋的纱窗，在水泥地上烙下铁栅栏的影子。林夏瘫坐在墙角，指尖反复摩挲那片染血的竹叶——边缘锯齿状的伤口像极了熊
口。林夏的癌细胞极速吞噬黑珠能量，K先生的脊椎开始崩解。死神疯狂抓挠自己的骨架，每掉一颗黑珠，就有契约傀儡化作灰烬。

“不！这些都是我的！”鸟喙喷出腥臭黏液，“我给他们量身定制的悲惨人生，这些绝望喂养的寿命……”

郑师傅突然抡起骨灰铲劈向阵眼：“秋月用命换来的二十年，等的就是现在！”殡仪馆地底传出齿轮转动的轰鸣，整栋建筑开始倾斜——这根本不是殡仪馆，而是一座重达万吨的青铜浑天仪！

林夏在震荡中抓住控制台，噬寿蛊的视角让她看清真相：浑天仪二十八星宿对应全城火葬场，母亲二十年前就将自己炼成阵胆。此刻银镯碎片正沿着她的血管游向心脏，与癌细胞融合成新的魂钥。

“妈……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她将手掌按在浑天仪核心，黑珠能量如江河倒灌。K先生的骨架被吸向仪器，鸟喙卡在青铜齿轮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濒死的死神突然诡笑：“你以为赢了？看看你亲爱的猫——”

浑天仪投影屏上闪现阿肥最后的画面：橘猫的灵体碎片裹着一缕银光，正坠向肿瘤医院的血库。林夏的噬寿蛊视角穿透墙壁，看见血库冷藏柜里躺着个插满管子的植物人——那人脖颈有环形烫伤，床头卡姓名栏写着“林冬阳”。

“你双胞胎弟弟可没你这么好运。”K先生的骨爪插入操作台，“他才是秋月选中的钥匙，可惜出生就被我调包了。想知道谁在病房外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吗？”

投影切换至二十年前的产科病房：浑身是血的林秋月昏迷在床，丈夫抓着她的手在文件上按手印。男人的脸逐渐清晰——正是如今给林夏发断绝短信的“父亲”。

银镯在心脏处发出悲鸣，林夏的眼泪混着黑血砸在控制台上。浑天仪因能量过载开始解体，郑师傅怒吼着将她推出操纵室：“去救你弟弟！这里有我……”

老者的声音被齿轮搅碎。林夏跌撞着爬向血库，身后传来惊天爆炸。K先生的骨架被青铜仪器碾成粉末，最后一
声诅咒在走廊回荡：“林夏，你每用一次噬寿蛊，就会吃掉至亲一天阳寿……”

冷藏柜的玻璃映出她的脸，黑色血管已经爬上左眼。柜中植物人缓缓睁眼，与林夏瞳孔相触的瞬间，阿肥的灵体银光突然没入他体内。

“姐……”林冬阳的手指动了动，喉咙发出气音，“猫……保护……”

血库大门轰然倒塌，周倩的伥鬼爬进来，脊椎反折成蜘蛛形态：“夏夏，我来找你玩了……”她的胸腔裂开，里面挤满《投胎意愿收集表》，陈浩的脸在纸页间若隐若现。

林夏的噬寿蛊不受控制地发动，周倩的命线被生生扯出。当黑珠能量涌入体内时，她看到手机日历自动跳转——弟弟的寿命倒计时减少了24小时。

：契约真相

林冬阳的手指死死抠住床沿，喉管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周倩的伥鬼尸体正在他眼前溶解，那些《投胎意愿收集表》的碎纸片像蛆虫般钻进地板缝隙。

“妈……留了话……”林冬阳的瞳孔突然变成猫科动物的竖瞳，阿肥的残魂在他声带里震动，“去……筒子楼……”

血库的应急灯骤然熄灭。林夏扛起弟弟往外冲，噬寿蛊的视角穿透混凝土，看见整座肿瘤医院的地基下埋着青铜棺椁——每具棺材都延伸出血管般的红绳，连接着楼上化疗患者的输液管。

“他们在用病人的血养棺！”林冬阳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里裹着半片猫指甲，“姐，噬寿蛊不能用了……咳咳……我的命线在……”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脆响。林夏僵在原地，看着本该被吞噬寿命的周倩从阴影里走出——她的皮肤下蠕动着《投胎表》的纸页，左眼窝里插着K先生的鸟喙白骨。

“惊不惊喜？”周倩的声带被纸页摩擦得沙哑刺耳，“你每吃一条命线，我就多一块复活拼图。”她撕开腹腔，露出里面盘踞的契约傀儡，陈浩的头颅正卡在肋骨架间惨叫：“夏夏救我！她把我的灵魂缝进……”

周倩的脊椎骨突然暴长，像蝎尾般刺穿
把真正的魂钥……分成了两半……”

林夏的银镯碎片突然飞向林冬阳，与猫毛融合成完整的白骨鸟喙钥匙。周倩的骨尾被钥匙光芒灼断，林冬阳坠落的瞬间，肿瘤医院地底传来巨响——

血库下方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将整栋建筑拉入地底。林夏抱住弟弟滚进塌陷的裂缝，在最后一刻看见钥匙插入地核中的青铜巨门。

门内传来母亲的呼唤：“夏夏，这里锁着所有被偷走的寿命……”

：寿命银行

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林夏的噬寿蛊视角被强光刺得短暂失明。等视野恢复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由血管和齿轮组成的巨型机械塔内——塔身每一层都悬浮着无数透明胶囊，胶囊里蜷缩着不同年龄段的“林夏”。

最小的胶囊里是刚出生的女婴，脐带还连着半截银镯；最大的胶囊中，八十岁的自己正用骨瘦如柴的手敲打玻璃。

“这些是你被偷走的人生。”林冬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脖颈的猫爪胎记泛着绿光，阿肥的残魂在光影中凝聚成虚影：“秋月把你的寿命切割成碎片，藏在时空裂缝里……咳咳……这样死神就凑不齐完整的魂钥。”

林夏的指尖触碰到胶囊表面，八十岁的自己突然睁眼，癌变的皮肤下浮现出青铜门上的符咒：“每个选择都会分裂出平行世界，这里的每个你……都签过《投胎意愿收集表》。”

塔顶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无数黑珠顺着血管管道倾泻而下，在塔底汇聚成K先生的新躯体。他的鸟喙这次镀上了青铜光泽：“惊不惊喜？你妈造的寿命银行，现在是我的自动提款机！”

周倩的傀儡群从黑珠中爬出，每具尸体都长着林夏的脸。她们手持《投胎表》围拢过来，表格上的血指纹自动更新成林夏的掌纹。

“姐，用癌细胞共鸣！”林冬阳扯开衣领，猫爪胎记渗出银光，“妈妈把我的心脏改造成了频率发射器——”

阿肥的残魂突然被黑珠吸入，林冬阳的瞳孔瞬间变成猫科动物的竖瞳。他的

“被父母抛弃、被男友绿、被闺蜜骗光积蓄，我的人生烂得像一坨发霉的蛋糕。

可就在我准备自杀的深夜，死神没来索命，却塞给我一张《投胎意愿收集表》。

更离谱的是——一群猫、海龟、大熊猫突然挤破我家门，疯狂安利我投胎成它们的同类！

猫说：‘选我！每天躺平晒太阳，人类还得跪着铲屎！’

海龟冷笑：‘活到500岁，熬死所有仇人，不爽吗？’

大熊猫叉腰：‘国宝待遇，顿顿啃竹子都有人拍手叫萌！’

可它们不知道，那张表背面，还写着一行血字——

‘选择即契约，若反悔，魂飞魄散。’”

：至暗时刻

林夏缩在出租屋的墙角，后背抵着发霉的墙纸，手里攥着一瓶安眠药。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砸在生锈的防盗网上，像是有人用指甲一遍遍刮擦她的耳膜。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像一只濒死的萤火虫。

“您尾号4387的账户已冻结。”

“林女士，您的化疗费用拖欠已超30天。”

“小夏，你弟弟要买房……以后别联系了。”

最后一条是母亲的语音。林夏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颤抖了五秒，最终还是狠狠按灭屏幕。她早该习惯的——从十二岁被丢进福利院的那天起，她就明白自己不过是父母人生计划里“手滑生出的累赘”。

可人心总是贱的。

三年前，她咬着牙一天打三份工，把攒下的十万块打给父母，换回一句“还算懂事”。两个月前，她确诊乳腺癌晚期，颤抖着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等来的却是“这种病治了也是浪费钱”。就连上周，她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咳血，手机里弹出来的，还是弟弟朋友圈的九宫格——全家人在三亚度假，配文“父母健康就是福”。

“健康……哈。”林夏盯着掌心的药片，突然笑出了声。药瓶上贴着的骷髅标志在阴影中扭曲成一张鬼脸，仿佛在嘲笑她连自杀都买不起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