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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翻译说。

我走了出来，来到他们面前。

我似乎被吓傻了，抓着腰侧的衣服发抖。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打死阿爹的会响的铁家伙叫手枪。

现如今，江府的仆从也被这个打倒在地上。我眨了眨眼，原来，这个打在不同地方，死的速度不一样啊……

阿爹当时被打在了哪里？好像是穿过了胸膛，带起一片血花……

江老爷子最终还是没能护住我，我被半拉半拖带走了。

最后一眼我看见江老爷子红着眼被人拦下，那打江瑾白打习惯的拐杖被人撅了扔在地上。

我隐约听到江老爷子骂我蠢，出来干嘛，躲两天江瑾白就可以回来了。

我想我当时应该笑得不难看，我向江爷爷摆了摆手。

江爷爷别担心啊，快回去。

爷爷年纪大了，他们下手没轻重伤到爷爷怎么办。

地上的石子好咯人，深秋的风有点冷，我的外套被丢在了江家门口。

江瑾白……我冷 ，你怎么还不回来。

10

我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里面都是女人，他们身上青青紫紫的……我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但我无能为力。

阿娘当时也是被这么对待的吗？

我下意识的抓了抓腰侧。

我是嗜甜，乱世的糖很难买，但江瑾白依旧给我准备了好多，装在我腰侧的口袋里。

我摸出来江瑾白给我准备的糖，给她们分了过去，里面糖不多，女人们咬碎了，两三个人分一块。

她们说，谢谢，很甜。

我知道甜的，所以不要哭好不好，等一等，等一等，江瑾白很快就来了。他可以保护我们的。所以，我们也要坚持住啊。

人在有信仰有希望的时候，才能活下去。

现在江瑾白是那个希望，是那个信仰。

11

我被拖了出去，被带到了大厅，我是江瑾白的雀儿，普通的流寇不能
或者幸运点或许遇见点半烂不烂的浆果，那些天我都不敢站起来，一直爬在地上，躲在灌木丛里。

3

当时他听到我的陈述并没说话，我也没敢抬头看。我知道，像他们那些大人物是不会管的，我拦下这车就已经鼓起最大的勇气了。他肯给我点吃的已经是是万幸了。

但我没想到，他扔给我一块湿帕子，让我把脸擦干净。

我照做了，我当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想，他给了我吃的，我应该回馈点他什么。

那个帕子被我弄脏了，我害怕的缩了缩，又不断道歉。

他让我抬起头来，我依旧照做，我不敢和他对视，错开视线落在远方。

后来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哪怕是从狼窝又进虎穴，我也得去。我想活着，我要活着。

活着……才能报仇……

那个帕子被我偷偷留下了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亦或者在不在意。那不是我在乱世流浪的半年中收到的第一份善意，但那是我唯一能留下的代表着善意的具体东西。

4

我被他带到了江家。

江家是禹省的军阀，江家老爷子年轻时是禹省的都督，后来流寇进了国，江瑾白的父亲死在战场上，十五岁的江瑾白被老爷子带着打仗，庇护了禹省的老小。

我是在江瑾白十七时捡回去。

那时候流寇最为猖狂，江家的根基并不牢固，他隔三差五就跟着老爷子出去走一趟。

那时候江奶奶还没有病逝，我被留下由江奶奶带着。

江奶奶很慈祥，待我很好，用着他们的口音叫着我囡囡。教我识字，她说这个世道用不上女戒，对女子的三从四德，我还是不要学的好。

我是乡下丫头，没读过书，我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我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阿娘就是这么念叨的。

我和江奶奶说，她只是笑着摸着我的头，我懵懂的看着她，我不明白，明明她在笑，眼里却有着化不开的悲

自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似有似无的变化。

江瑾白有时会找我一起用餐，虽然平常也会送一些首饰物件，渐渐的也多了起来。

我在江家养了八年，胆子也大了些许，喜好也略有展露……我和阿娘一样都是爱美的，或者说，人都是爱美的。

江瑾白察觉了我的喜好，有时候会带回一些其他城市流行的服装、首饰。有时会带一些漂亮的布匹，由着我剪碎做成一些零碎的玩意。

6

流言也传的多了，总会被人知道。

江老爷子是个不算典型封建大家长，老爷子知道后拄着拐，过来敲我。

说我个丫头片子，恩将仇报。

说我是个孤女配不上他。

拐杖高高举起，我以为我要被打了，听着风声划过耳边。我闭上眼，挨打，我想是应该的。

但我没想到拐杖没有落在我身上，它拐了个弯打在了护住我的江瑾白身上。

老爷子就拿着拐杖一下一下的打在江瑾白身上。

他说：“你个不孝子！气死我个老不死的吧！”

“狼心狗肺的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你个混不吝的！我打死你！”

我不知道老爷子是指桑骂槐，还是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江瑾白捂住我的嘴，挨了两下，抱着我躲开。

江老爷子瞪了我俩一眼，骂骂咧咧离开。

老爷子封建，追求门当户对，讲究孝道。他认为我这种寄人篱下的孤女，江瑾白不应该娶。

后来老爷子一看见我俩一起走就骂骂咧咧，一会儿挑剔地上的草长得丑，一会儿骂天上的云不知趣总往天上飘。

7

流言也传到了我这里。

我不知道江瑾白对我什么感情，也许有点喜欢，也许只是拿我当个打发时间的雀儿。

我应当是喜欢他的。

但看着神情淡漠的男人，面对流言毫无波澜。我张了张嘴，还是缄
，提着刀，带着人把流寇在城宛的老窝端了，里面的女人在江瑾白回来第一天就被找到放了出来。

他把人控制住，才抱着我把自己关了三天。

三天后他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江大帅。

只是，拴着狼的绳子彻底断了。

他干脆利落的斩杀了流寇的头，把他们挂在城宛的城墙上。

流寇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以为无关紧要的金丝雀，其实是栓住猛兽的绳子。

15

江瑾白最后选择了我当初看到的那个新党，他配合着新党，一点一点夺取政权，一点一点赶走流寇。

江瑾白像不要命的疯狗，亲自上阵，亲自指挥，杀敌。

他又狡猾的像狐狸，流寇抓不到他一点。

我看着他满身伤痕，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包扎。

我看着他抱着我的牌位，蜷缩着呢喃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变老。

我看着 流寇被他们一点一点驱赶。

我终于看到了黎明的升起。

我看着他躺在檀木的躺椅上，身边穿着军装的青年为他添上薄毯。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曾经俊美的容颜化作风霜消散，以前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墨发，如今被银发取代，懒散的别在耳后。

我看着他含着笑，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远方，我顺着目光看去，在远远的东方，一抹红色伴着第一缕阳光冉冉升起。

我似乎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似是沧海抚过沙砾，又像冷金属划过沙滩带着春风。

“卿卿……看到了吗？”

我似有所感回头。

老人含着慈祥的笑，闭上了眼，气息一点点散尽……

我的身影也随着老人的呼吸被吹散。

江瑾白，我看到了，是黎明……

半夜赶来的。

我轻笑，也许我撑一撑我就可以等到他，但我注定要受折磨。

凭什么？

人微言轻，一抹清白。

我不想被恶人强占，也许会被人骂不理智，但我想啊。我的选择就是这样。

玉可碎，清白可丢，但我就是看着他们得意的样子犯恶心，真的很像知道，那几个还活着的流寇，午夜梦回是否会惊醒？

又有谁记得他们手里沾染了多少同胞的鲜血？

13

江瑾白疯了。

他抱着我尸体一寸一寸帮我洗掉血迹，取出弹壳，涂抹上药。

他抱着我冰冷的尸体，没有哭，没有悲伤，只是抱着，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我一起关在我的小楼里。

三天滴水未进，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我急得团团转，可怎么呼喊他都听不到。

老爷子也气的砸门骂他。

最后，老爷子轻叹。“瑾白啊，你让她安生的走吧。她生前爱美，你这么拖下去尸体生斑，她知道了是要闹的。”

这样，江瑾白才有了动作。

他三天以来第一次出门了，他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取了一个箱子来到我房间。

一点一点的帮我换掉身上的衣服。

“卿卿，这是米城新流行的旗袍，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帮我上妆。我的妆容是他教的。

我爱美，有时候他出远门会学当地流行的妆容回来教给我化。

“卿卿这是那流行的，你看，很漂亮。”

最后我被他放到冰棺里，他低头拿出一枚戒指戴在我右手中指上。轻轻落下一吻。

“卿卿……”

我注意到他右手上有一枚同样的。

我微愣，原来我不只是金丝雀，原来……我们不止是互相喜欢……

灵魂不会哭泣，但我觉得鼻子有点酸。

14

江瑾白疯了。

他合上冰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