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我的手，也染红了我的双眼，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鲜血染红。

“没事的，没事的……哥哥带你回家……”我一次又一次，想要堵住她脖子上那泉眼一般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不停地流，我的努力显得那么徒劳而绝望。

可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够做什么。

“小羽，睁开眼，别睡，求你……”胸口剧痛，喉咙一阵腥甜。

有血从我的嘴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门被踢开，有人闯了进来。

“慕可，阿慕。”我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人的气息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是谁在叫我？视线早已模糊。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抱着我的人是时昭。

时昭，如果，我从未遇到过你，该多好。

我抬起手，想将他推开。

最终却陷入黑暗，双手无力垂下，意识也渐渐消散。

12

我死了吗？这是哪儿？地狱吗？

为何映入眼帘的还是那般熟悉布置得很奢华的房间。

刚想起身，听到外面有人在争吵。

时昭的声音低沉：“秋玉，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恶毒？”

云秋玉的冷笑声响起，“若不恶毒，我在突厥早就活不下去了。”

云秋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若不是替那个慕羽和亲，我和你早就终成眷属了！时昭，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慕可了吧？”

“我没有！”时昭的音骤然变大，下意识否认着。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慕可他父亲害死了我全家，我对他只有恨！”

我静静听着，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消失。

时昭走了进来，目光直接与我相对。

“什么时候醒的？”

我垂下眼帘。

“朕已下令将慕羽安葬。你不要难过了。”

锦被下，我的双手握紧松开，松开又再次握紧。<
到底欠你什么？”萧世胸口起起伏伏，不顾礼数质问，“当年，若不是阿慕救你，你早就死在了男风馆。后来，你去了他府里，他有为难过你吗？他有刻薄过你吗？为了不让你厌烦，他甚至整日在外面游荡，连家都不敢回。”

时昭听着，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渐渐消失，唇角越抿越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萧世一口气说完，又转身拉我的手：“阿慕，求你了，跟我走吧。”

现在，我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拉着。

“萧世……”我叹了口气，静静看他，眼中满是失望，

“我知道，我父皇不是个好皇帝，你为了天下百姓起兵夺位，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是你让我成了千古罪人，让我死的那天，也无颜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紧攥着我的那只手，无力地松开。

萧世脸白如纸，映在地上的影子晃个不停，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阿慕，我……我……”

17

我转过身，一边咳着，一边往回走：“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喉咙好疼，胸口也好疼，每走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的枷锁。

我想走得快一点，却没有力气，只能靠在墙边，拼命地咳嗽。

身上忽地一暖，是时昭将自己的明黄大氅披在了我的肩上。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朕马上去宣御医。”

“不必。”我脊背紧倚墙壁，想离他更远些，对他的触碰充满抗拒。

他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可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声：“阿慕。”

说完，还不待我反应，就猛地一拉，将我拥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墨香，仿佛还是十年前，那个让我一见倾心的时家大公子。

“阿慕别走。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好吗？”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心中五味杂陈。

他缓缓低
直到有一天，他提着我最喜欢的桂花酒来找我，眸中满是后悔与愧疚，说不该迁怒于我。我欢喜的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可命运捉弄，我对时昭的暗恋日志被太子发现并宣扬得满城皆知。

我心急如焚，跑去谢府道歉，可谢府大门紧闭。

我守了三天三夜，几近昏厥，他才出来，只冷冷说了句：“滚，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原来我的爱，在他眼中如此不堪。

而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再无往来。

3

时光荏苒，两载春秋飞逝而过。

时家突然获罪，曾经才华横溢的时昭被贬南风馆。

我出了大价钱将他赎回

在王府的日子里，我用尽心思对他好。

可我送他的东西很快都会被毁坏，我明白，他厌恶我，他恨我。

而我害怕见到他仇恨的眼神，于是开始逃避。

又一年除夕，我与少将萧世在院子里喝的酩酊大醉。

昏沉中似有人将我拥入怀中，带着熟悉的清竹香，像时昭常年用的熏香。

4

后来，萧世时常来找我小聚，每次时昭也会来。

没人知道我喝醉后他们聊了什么。

半年后，萧世率领禁军宫变，父皇荒唐，天下积怨已深，时昭在他的扶持下登上皇位。

我在地牢里听到这个消息，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原来，这世上从没有人会爱我，就连我以为的朋友，也只是在利用我。

5

我成了最卑贱的奴隶。

每天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还要遭受太监们的作贱折磨。

他们用铁链拴住我的脖子，让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猪食。

“陛下有旨，你若不吃饭，便要杀光赵家。”

赵氏是我母妃一族，全族人性命都握在时昭手中，我只能咽下这屈辱。

跪在地上，
着浓烈的血腥味。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抬了抬头，眼前只有明黄的帷帐，层层叠叠，好似一张网，将我缠住，拖入地狱。

我忽然不知道我为何还活着。

7

在无休止的折磨和疼痛中，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阴暗潮湿的住处，这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让人作呕。

有太监来传旨：“陛下命慕可好好休养，他若没了命，赵氏一族陪葬。”又是母妃的族人，又是陪葬。

我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无声的笑，这笑容里满是苦涩和无奈。

既然没有死，那就继续苟且地活着吧，为了母妃的族人，也为了心中那一丝对生的渴望。

数日之后，宫外有人传信给我。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里面是熟悉的字迹。慕羽信里说她脱了奴籍在京郊安了家。

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信纸上，洇开了字迹。

小羽，好好活着，连带着哥哥那份，一起好好活着，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8

转眼开了春，宫中的柳树抽出了新芽，桃花也竞相绽放，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朝中却出了件大事。

自时昭登基后，一直对外用兵，凭借着强大的军事力量，逼得突厥纳贡求和。

议和中，时昭提出要迎云秋玉回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云秋玉念念不忘，当了皇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回爱人。

云秋玉回宫后，被封为贵妃，也是时昭唯一的妃嫔，宠冠后宫。

他在倾尽所有，来弥补云秋玉这些年在突厥吃过的苦。

宫中到处都在传着皇帝对贵妃的宠爱，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这对我来说，却像是一把把盐，撒在我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不知是谁，先传出了话。

云秋玉知道了我还活着，而且就在这宫里。

这一日


20

我被人草草包扎好伤口，在疼痛与屈辱中熬过了两天，就又被粗暴地塞进一辆囚车。

囚车摇摇晃晃，一路押往前线。

云秋玉的车驾跟在后面，像个索命的恶鬼。

半月之后，终于来到战场，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

她迫不及待地命人直接将我押到两军阵前，想要将我最后的尊严彻底碾碎。

“阿慕，秋玉，你们怎么来了？”不远处，御驾上的时昭惊诧不已，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想下马上前，却被身边亲兵拦住。

“陛下，臣妾为您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

云秋玉嫣然一笑，那笑容却藏着无尽的阴狠，又对着对面的叛军朗声说，“这就是前朝余孽慕可，他早就已经净身做了太监，你们想立个太监做皇帝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此言一出，叛军阵营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盯着我，面带异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的脸涨得通红，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无处宣泄。

“不信吗？本宫现场给你们验明正身。”云秋玉说完，一挥手，命人上前解我的衣带。

“住手！”时昭大喊着，声音都变了调，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要向我冲来。

可身边的兵士纷纷跪地，将他的腿死死抱住。“陛下，叛军列阵在前，陛下万万不能去啊。”

时昭挣脱不开，只能用尽全力高喊：“你们谁敢碰他，朕灭谁九族！”

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带着君王的威严与愤怒。所有的人听到，都赶紧跪下，再不敢上前。

21

这时，云秋玉昂了昂下巴，眼中满是得意。

“都退下，让本宫来。”

说着，她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云秋玉，住手！”在时昭的嘶吼声中，云秋玉面不改色，把手伸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