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不敢面对。想到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的喉咙发紧，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

“我还有退路吗？”我低声自问，却没有答案。

钥匙最终还是插进了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

沙发上，若瑶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见我进来，她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回来了？”

“嗯。”我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把包放在门边。

“比赛怎么样？”她问得漫不经心，像是怕让我觉得有负担。

“就那样。”我脱掉外套，语气尽量自然，“过两天还有一场邀请赛，奖金不低。”

她放下手里的书，眉头微微皱起。“超哥，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情况不一样了。”我没看她的眼睛，低头换拖鞋。

“你是为了我，对吧？”她的声音很轻，却一针见血。

我停下动作，回头看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刘超，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个，把自己逼到极限。”

“我有分寸。”我抿了抿嘴，别开目光，“你不用担心。”

她低下头，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更不想看到你倒下。”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嘉瑞的短信：

“师父，听说你要参加那场奖金赛？还是别去了，这种比赛，你赢不了。”

我盯着屏幕，胸口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最终，我敲下两个字：“等着。”

天色愈发阴沉，空气中带着湿意，仿佛大雨随时会倾泻下来。我拉了拉衣领，站在起点线附近。人群渐渐聚拢，大家在低声交谈，偶尔有几声轻笑。我扫过周围的选手，视线却定格在前方。

嘉瑞。他穿着一件鲜艳的赞助商战袍，和一群年轻选手站在一起。他的笑容显得那么明亮，甚至有点刺眼。

他发现了我，抬手挥了挥。“刘哥，今天可别让我轻松赢啊！”里，不断翻腾。桌上的闹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你在担心嘉瑞？”若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她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眼神里透着一股直视人心的笃定。

“比赛的事，不用担心。”我努力装作轻松，却连自己都不信。

她缓缓走近，站在我身边，轻声说道：“刘超，他是你的徒弟没错，但明天的跑道上，他是你的对手。别再把自己压在别人的影子里了。”

我没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窗外。影子，这两个字刺得我心里一阵发疼。

清晨，赛道周围早已被人潮包围。空气中弥漫着兴奋和紧张交织的气息。我站在起跑线上，感到那些熟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既期待，又充满质疑。

“师父，”嘉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走到我面前，眼中带着一抹锐利的光芒，“今天，我不会再需要你的节奏了。”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直戳我的自尊。我盯着他的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涌动。“跑好你的比赛。”

嘉瑞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挑衅：“放心，这次冠军是我的。”

枪声一响，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我咬紧牙关，保持自己的节奏。起跑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像是为自己铺就的一条战线。

五公里过后，嘉瑞已经拉开了一个小距离。他的风格向来凌厉，但我知道，这样的节奏很难坚持到最后。

十五公里处，我开始逐渐提速，感受到体力和意志的双重拉扯。前方的嘉瑞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轻易认输。

“刘超！”他回头看着我，语气中透着些许慌乱，“你就不能放我一次吗？”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狠狠扎在我的胸口。我加快了步伐，超越了他，却没回头。

“这不是放不放的问题，”我低声自语，“是我不能再停在原地了。”

最后五公里，赛道陡坡不断。我感到腿部肌肉像是要撕裂，每一步都
盾！”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我知道，周围有不少耳朵竖了起来。那句“后盾”像是一把钝刀，直插进我的胸口。我没接他的话，眼神直视他的眼睛。

“你自己很厉害。”我的声音平静。

他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刘哥，别谦虚，下次你肯定能赢！”

“嘉瑞！”有人在远处喊他。他转头答应一声，又对我挥了挥手：“刘哥，待会儿聊！”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得几乎喘不过气。

宴会中途，李若瑶来了。一身简洁的连衣裙，头发挽起，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她和几个人简单寒暄后，目光很快锁定了我。

“出来聊聊。”她走到我身边，低声说。

我没多问，跟着她走到露台。

冷风迎面吹来，把宴会的喧嚣隔绝在身后。我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闪烁的城市灯光。

“比赛结束后，你的状态不好。”她开门见山，语气平静。

“我很好。”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但内心的郁结在她面前无处遁形。

“刘超。”她叫了我的名字，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手术费还差一点，我今天问了医生，他们建议尽快安排手术。”

我手心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我会想办法。”我低声说。

“你怎么想办法？”她直视我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靠陪跑的奖金？还是靠偶尔的冠军梦？”

她的质问让我呼吸一滞。我转头看向远处，不想让她看到我的表情。

“你以为我在逼你吗？”她继续说，声音低得像是在呢喃，“可我看不下去。你明明可以为自己跑一场，却总是站在别人身后。”

“够了。”我打断她，语气冷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愣了一瞬，目光里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掩盖。“你真的知道吗？”她低声反问，“还是你只是习惯了失败？”


“跑你的。”我声音低沉，甩开话题。他果然闭了嘴，但脚步却更快了些，像是在试探我的极限。

晚上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街灯的昏黄光影打在窗台上，透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推开门，李若瑶正坐在沙发上，膝上摊着一本未翻开的杂志。看到我进门，她勉强扬了扬嘴角：“训练怎么样？”

“还行。”我把包丢到一边，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

“嘉瑞呢？”她问，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他跑得很好，越来越有竞争力了。”我语气淡淡，掩盖住内心的不平静。

她抬头看着我，目光里透着复杂：“你是不是有些太执着了？”

我停下动作，转身看着她：“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为了我拼命，可这场比赛不仅是压力，也是风险。”她的语调平静，却隐含担忧，“你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尽量让语气平稳，但内心的防线早已被击中。

“刘超，如果这次……”她顿了顿，低下头，“如果你输了呢？你还能承受得住吗？”

这个问题让我无言以对。我握紧了手中的水瓶，声音低哑：“我不会输。”

她叹了一口气，眼神里的担忧没有减少：“可是你一直在追逐什么？梦想，责任，还是自己的面子？”

“都有。”我盯着她，语气冷硬，“但不管是什么，这一次，我不能退。”

她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走回房间。我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

深夜，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回想着白天嘉瑞的挑衅和李若瑶的话。嘉瑞的年轻和锋芒让我不安，而李若瑶的担忧却让我感到难以承受的愧疚。

这场比赛，不仅关乎胜负，也关乎我的尊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

比赛的前一晚，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被街灯照亮的城市。地图已经收起来，但那些关键路段的起伏却像刻在我的脑子
步一步往前挪。

每一步都很沉重，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

终点越来越近，喧闹声也愈发清晰。我瞥了一眼嘉瑞，他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但脚步却没有再停下。

“刘哥……”他声音沙哑，像要说什么。

“别说话，跑你的。”我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终点线上，我最后一次用力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冲过去，背影被欢呼声吞没。而我，停下了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我没有跟上。我知道，那是他的时刻。

终点线的欢呼声像浪潮，持续不断，却与我无关。我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目光紧盯着前方。嘉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现场屏幕里却正反复播放他冲线的画面。

“太棒了！他是冠军！”主持人激动地喊着，嘉瑞的名字被一次次叫出，像重锤落在我的耳膜上。

我没跟着走向领奖台，留在原地，看着嘉瑞被围住。他笑着挥手，奖牌挂在脖子上，脸上的表情是止不住的兴奋。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刘哥！刚才你真的太拼了，那个动作……如果没有你，他可能真撑不住。”一个年轻选手走过来，眼里闪着敬意。

我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淡淡地说：“马拉松，靠自己。”

“可……”他的话被主持人的声音打断，台上的嘉瑞高高举起奖杯，摄影师的镜头一齐对准他。他脸上的笑容是灿烂的，而我的胸口却一阵绞痛。

人群散去后，我绕过终点线，找到一张角落的长椅坐下。木质椅面冰冷刺骨，但我没有挪动，静静盯着自己空荡的手。

李若瑶的电话打过来时，我几乎下意识地接起。

“比赛结束了？”她开门见山，声音里有一种刻意的平稳。

“嗯。”我答得简短，顿了顿补充，“嘉瑞第一。”

她沉默了几秒，像是组织语言，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那你呢？”她最终问了出口。

“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