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暖，眼神是如此柔和。

“这是……第一次……”小蕊内心波澜，话语却止于唇齿间。

是的，从小到大，小蕊因脸上的雀斑受尽各种嘲笑，丑八怪的影子像是忠心耿耿的护卫，时刻紧跟着她。

尽管母亲对小蕊说雀斑是她小时候熟睡之际，麻雀给她留下甜甜的吻，是麻雀对她喜爱的认可，但也是仅除母亲一人对她雀斑的赞美，人人皆对此唾弃。

小蕊因此由一开始的骄傲自豪转向了厌恶自卑，使得她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生怕别人对她的雀斑指指点点。

鸟儿亲吻的美好措辞是童话故事里如同白马王子亲吻白雪公主般美好幻想，那是哄小孩儿的戏码，现实的残酷让小蕊认清泡沫幻影，童话是童话，生活是生活，童话的故事用在现实往往是以失败告终的，生活中的人们都是很现实的。

然而此时，暖真挚热忱的眼神，欢喜的语气，尽是对她脸上雀斑的赞美欣赏，这是第一次得到了现实生活的肯定，并不是母亲钩织的童话故事里哄小孩的情节。

那种喜悦就像是一直品尝的苦味巧克力突然有人给你递了块甜味的意外之喜，才明白原来巧克力并不是只有苦的，它也可以是甜的，可以让人喜爱。

“谢谢你。”

激动良久，小蕊接过糖果，嘴角微微上扬，笨拙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来，脸上的雀斑随着她上扬的嘴角舒展开来，仿若无数只麻雀在她脸上跳跃着，略显俏皮。

“哎哟，原来你会说话嘛，还会笑呢！”

暖被小蕊笨拙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去调侃她，“我算是明白了为何周幽王宁愿烽火戏诸侯也要博得褒姒妃一笑了。

你现在真的好憨好可爱呀。”

“啊，是吗”小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依旧微笑着。

不得不承认，她也被暖迷住了，暖不仅是除母亲外第一个夸赞她雀斑漂亮的人，并且是第一个在意她感受的人，让她觉得原来自己这样孤僻的人也能被人喜欢。

“勇敢一回吧。”

小蕊的心门扣响了。

就这样，小蕊彻底将心门向暖敞开了。

尽管暖有时候很话唠，但小蕊并不觉得聒噪，每一次都有认真倾听，然后逐一回应。

尽管她的回应都比较简短，但暖并不觉得她敷衍，因为暖太了解她啦，她只是单
人的友情，让她患得患失。嫉妒使她面目全非，情绪一上头，她就没法理智，她不想伤害暖，也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她这次逼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

自从小蕊搬回学校住后，暖从此渐渐退出了小蕊的生活。但在路上碰到暖后，小蕊第一反应便是躲开，或是觉得愧对暖，又或是那份参杂着嫉妒的恨意，她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她没勇气面对暖，但还是会偷偷去关注暖。临近高考时刻，小蕊很是焦躁，她静不下心来，也从未忘记过暖。“如果暖在就好了，如果我们没有闹翻，现在会不会不同。”每每心烦之际，小蕊就会这样想。“暖也会想我么，如同我思念她这般想念我么。”这个问题一直埋藏在小蕊心底。

高考前夕，小蕊始终没忍住，拿起手机给暖发了一条信息：“明天高考加油，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永远会是你的后盾。”发送出这条短信后，小蕊似乎吃了安心丸，使她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可那夜，她始终没收到暖的回信，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高考成绩出来后，小蕊考得并不理想，连本科线都没过。她想打听暖的情况，但她又不敢，只能克制住，一想到那条没有得到回复的短信，小蕊便识趣地放下过往。调整好心态后，小蕊决心复读，回头望，高三这一年真的是破烂不堪。

又是一年高考季，在这年的备考当中，小蕊拼尽全力去复习，在迷茫时刻，她依旧会想起暖，暖甜甜的笑容，让小蕊的孤寂有了落处。直到高考前一周，这天正好是小蕊的生日，小蕊收到了一个特殊包裹：是暖！里边是暖和小蕊高中时段的点点滴滴，暖将她们的回忆画成了一幅幅画记录了下来，还有这一年小蕊错过的美好，暖都将它们记录了下来，在每幅画后面都记载着暖想要对小蕊说的话，以及暖对小蕊的情感。那年没有得到回复的短信在此刻得到了回应：“蕊，生日快乐，高考加油，无论结局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一串断了线的珍珠弹落在信脚，打湿了信纸……原来，暖从未怪罪过小蕊，她也不曾忘记和小蕊在一起的点滴时光，一直默默关
憋不住了，任由泪水打湿枕头，“好痛，心好痛”小蕊用手捂住了胸口，无声呐喊，“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心口这么痛，为什么这么难受”喉咙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悲痛却不曾有一丝减缓，窗边亮起了鱼肚白。来到班上，小蕊依旧没心思上课。一想到暖的平静，她就忍不住眼眶红润。她想了一上午，始终想不通。可小蕊不知道的是，那天暖没有发挥好，考得并不理想，她的同桌为了安慰她提议带她去吃麻辣烫的，心情低落的暖哪还顾得上小蕊呢。

自那以后，小蕊和暖有了隔阂。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事，有什么快乐的事也不再与暖分享。她也有些恍惚了，她已经分不清对暖的感情是执念还是超越友情之上的情愫。但她不想失去暖，她只能一边尽量保持跟个没事人一样，维持着和暖的友谊，一边内心痛苦的挣扎，在夜深人静之际，掏出来缝缝补补。就这样精神内耗着，小蕊一个月瘦了近十斤，学习成绩也严重下滑。

高考在即，小蕊决定长痛不如短痛。那日，午饭过后，小蕊回到宿舍，暖正坐在窗边吃午饭。“暖，我下学期不想租房了，我想搬回学校住，感觉出来住没有学校方便呢。”小蕊强忍心痛，假装镇静。暖手中的筷子悬停在半空中，“好。”停顿了几秒后，暖沉重地答应了，然后将一筷子面大口塞进嘴里。暖和小蕊的对话并不正式，伴随着各自手中的事情进行的，暖依旧背对着小蕊吃着面条，小蕊放好课本，顺势换鞋，双方都没有面对面好好谈话。随后传来的是暖不断擦拭鼻涕的声音，“嘶，今天这面条真辣啊”暖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小蕊绷不住了，冲向厕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越是压抑，眼泪就流得越汹涌。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暖，可她就是个胆小鬼，不敢去安慰暖，尽管此刻她真的想抱住暖，跟暖真挚地说声对不起，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像她这样敏感多疑又内耗的人，就算这次和好了，也还会有下次，没有谁能比小蕊自己更了解自己了。况且小蕊对暖愧疚的感情当中还参杂着那又爱又恨的情愫，那份参杂着第三
今天晚上我们去吃煲仔饭咋样？”暖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问着。“你去吧，我没胃口”平常小蕊和暖周末都是一起吃完晚饭一起去上晚自习的，这也是她们一周仅有的一次一起吃饭上学，小蕊也都会很开心地提前问暖吃什么，今天却出奇地反常，并且语气也是冷冷的。“那我们吃别的吧，吃你最爱的螺蛳粉咋样？”暖继续问着。“不想吃，你自己去吃吧”小蕊依旧是冷冷地回答。暖似乎意识到小蕊低落的情绪，立马停下手中整理的被褥。“怎么啦，我的蕊蕊”暖一把抱住了小蕊，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哎哟，怎么还气鼓鼓的呀，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揍她。”暖依旧爱调侃小蕊。“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啦，这段时间确实是冷落了你，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我保证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最重要，现在高三压力也大嘛，咱们主要好好学习。”小蕊听后，鼻头一酸，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却又在此刻消散。“那你下次吃饭还要叫上我”小蕊紧紧抱住了暖，声音颤抖哽咽。

“遵命，我的大小姐，那今晚想吃啥。那就煲仔饭吧。哎哟哟，刚才是哪个小鼓包说没胃口来着。那我现在又有胃口了不给啊，我不单止要吃煲仔饭，我还要吃螺蛳粉，哼。行行行，不敢有意见。”……随着一阵欢声笑语，小蕊和暖再次和好如初。

期中试考完，小蕊兴高采烈地去找暖一起吃饭，想和她分享考得不错的喜讯。来到暖班上却不见人，暖的后桌告诉小蕊，暖已经和她的同桌去街口拐角处新开的麻辣烫店吃麻辣烫了，新店开业买一赠一呢。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浇灭了小蕊原先喜悦的心情。“买一赠一，却不是我，骗子。”小蕊此刻感觉心口一阵灼痛，心底似乎被烫穿了一个洞，心里空落落的。

小蕊极力掩饰难过，想要听暖的解释，可是暖回来后什么也没说，跟个没事人一样，她也没发现小蕊的失落。暖的平静让小蕊气炸了，“她怎么可以跟个没事人一样？！”，夜里，小蕊翻来覆去，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直到听到暖轻微的呼噜声，她再也
十分粘暖，同样也被暖阳光的性格吸引，有好吃的也会给暖带，下课也要粘着暖一起吃饭，得知暖在校外住宿后，她便请求暖让自己和暖一起住一晚，她实在太喜欢暖啦。暖招不住新同桌的热情，便向小蕊说了此事，征求小蕊的同意。只要是暖说的事，小蕊就没有不同意的。晚上，小蕊去找暖，想着顺便去见见她的新同桌然后一起回寝室，正当小蕊满眼欢喜地去找暖时，却发现暖的新同桌挽着暖的手朝她走来，有说有笑，很是亲密，小蕊的内心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不是滋味。好在暖看见小蕊后立马撒开了同桌的手去挽小蕊，而后互相介绍她俩彼此认识。“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蕊。”暖挽着小蕊的手向新同桌得意洋洋的介绍。“蕊，她就是我向你说的新同桌。”暖向小蕊解释着。看见暖甜甜的微笑，以及她坚定挽起自己的手时，那份心安让她自信多了，她相信暖对她的友情。三人便一起回了寝室。洗漱完毕后，暖和新同桌躺在床上，小声嘀咕着，偶尔传来几声欢笑声，尽管她们很小声，但她们的笑声在小蕊耳旁却被无限放大，这笑声就像一根刺，刺痛着小蕊的神经，使她整晚辗转反侧，尽管她相信暖，但她却对暖的新同桌不自信。暖的新同桌跟暖一样很阳光爱笑，也很自然熟，比她活泼有趣多了。这点就让小蕊心生芥蒂。小蕊逼着自己不去想，安慰自己这次借宿过后就好了。可后来多次在路上碰到暖的新同桌挽着她的手，甚至是一起吃饭，自打高三以来小蕊和暖极少时间一起吃饭了，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做到了。这更加验证小蕊的猜想没有错，她开始多疑，暗自生闷气。因为她没有理由生暖的气，毕竟暖没做错什么事，暖的新同桌也没有错，她只是单纯喜欢暖而已，同样也是被暖的明媚所吸引，喜欢跟暖一起玩，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么。尽管这些道理小蕊都明白，可就是止不住内心的骚动、慌乱。一想到她们如此亲密就止不住对暖忽冷忽热。

三个人的友谊总是拥挤的。时间一久，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周日，小蕊伏案窗边，却显然心事重重，半天看不进一页书。“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