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婚姻带给你最大的好处，和最大的坏处分别是什么。”

我望向老陶，丢出问题，准备耐心等他思索，然后开始长篇大论。

没想他不假思索就吐了八个字出来。

我俩都是一愣，随即一起笑了。

老陶年长我几岁，算是公司的前辈。

典型的土象男，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那种。

一段时间跟我是背靠背的岗位，一个歇菜了另一个顶上的模式。

我没啥心肺，专逗闷仔，慢慢地，就了解了他的故事。

能让这个40出头的男人，不假思索地讲出婚姻“没有好处，全是坏处”的故事。

1老陶大学毕业后在H城工作，开始涉世。

几个男生一起合租的房子，除了上班下班，就是窝在一起打游戏，实在闷得慌便出去溜俩圈。

平淡的生活出现涟漪，始于一条来自于前女友的信息。

当时我因为这个点，狠狠嘲笑老陶。

“怎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就馋上了？”

老陶的陈述一会儿讲，先讲这位楚楚可怜的前女友。

老陶跟前女友是一个地方人，高中恋爱，大学分手。

毕业后，前女友留在家乡，陶陶外出。

这天，前女友找到老陶，一番寒暄毕，“无意”透露自己的诸多不顺。

老陶的心中，瞬间“呲噗”一声！

燃起了温热的小火苗。

俩人迅速复合，老陶辞去已经在H城稳定的工作，拔腿返回家乡，火速谈婚论嫁。

老陶的陈述是这样的：你可能有些无法理解男人的精神世界。

当我陷在日复一日的环境中，她回来了，好像在我的穹顶撕开了一个裂口，我突然意识到，好像还有很多其他事情可以做。

下班后，睡觉前，早上醒来，都有了盼头，游戏也不香了，室友看似嘲笑实则鼓励，我当时真的觉得，我这才是步上了生活的正轨。

大家也都是那个年纪，事情顺理成章地就下去了。

我没有感受到辩解的气息，反倒有被打动。

也想起了自己毕业那几年的慌乱。

2“浮萍的人生有了依靠。”

“哎，现在想想，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婚姻的好处，老陶最后还是给我了回答。

我的双眼甚至微微发颤。

他有了在情爱世界里，其实没有性别可分的概念。

他是个传统意义上应该给予别人依靠的男性，对于婚姻的期许，其实也就是想要
，一个叛逆期的女儿。

蹉跎多了，就有些显老，她又爱过度打扮，花哨里难掩土气。

这婚，也是在公司期间离的。

当时还闹出不小动静。

我来得晚，零零散散听说了一些。

大致是跟前夫起了争执，萱姐在这里没有亲人孤立无援，情急之下便喊了同事来救场。

最后婚是离了，事情也传开了。

2后来几年，萱姐更喜欢跟公司里的年轻女孩混在一起。

比起“花蝴蝶”阿姐们，她觉得跟我们聊天更畅怀。

我们谈恋爱，她也谈恋爱，毫不避讳。

有了经历，少了包袱。

她比年轻姑娘们更渴望，更热烈，更狗血。

每个对象，她都认为是200%遇到了真爱，迅速全身心投入。

萱姐还有一个奇异的本事。

每个中年男女间的小细节，她都能上升一个到“电视剧”级别的氛围。

有俩个印象比较深的事。

男主A，相处不久生了场病。

萱姐立马扮演起女友+护工的双重角色。

天天送饭，隔三岔五请假，坚持月余。

跟我们分享时，我们都表示，差不多行了，该是极限了。

此时重点来了。

这男主A，发烧还是犯浑，突然深情款款地对着萱姐吐露：想念前妻了，想见她一面。

萱姐二话不说，就给牵了条线，还亲自领着前妻进了病房。

最后出院他俩给复合了，给萱姐送了束花。

这换谁都得认狗血的剧情。

萱姐却沉浸在自我感动里。

男主B，大企业中层。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桥段。

萱姐偏不听劝，一日在办公室里，突然羞答答拿出一封手写信，读了起来，称自己发自肺腑，想与对方确定关系，完了还让大家多提修改意见。

当时办公室里的尴尬劲，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最后提了意见的人，几人真心几人坏心，她却分不清楚，高兴得很。

3诸如此类的故事，到底都是不了了之。

闲言闲语多了，自有人觉得她留不得。

接连被穿小鞋，萱姐忍不了一点，风风火火地就辞职走了。

底牌被人摸得一清二楚。

当然不多久，她又有了新恋情。

一开始还会在小群里分享，已经搬进男方家中诸如此类。

有一阵子，朋友圈天天更新家庭煮妇菜谱。

偶尔有男人和女儿一起的照片，后来就安静了。

办公室的年轻女孩们，路线大同小异，挨个结婚生子
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讲后来一段时间，其实Z与自己压力都非常大，也产生了分歧。

Z想留在国外发展，争取拿个绿卡。

自己则受到父母的影响，想回国安定下来。

每每谈到这个话题，免不了争执，讲不出个所以然，总是不欢而散。

一开始，两个人还会刻意避开，找些开心的事情做。

再后来，交流越来越少，他上他的班，她上她的课。

可是雷，到了点，总会爆的。

瑶瑶完成了所有课程的评估，顺利拿到学位，两周后回国。

两人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女生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一向温和的男生也忍不住吼出一句：你真是太烦了。

大不了就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我感觉，这里”，她指了指胸口，“突然嚯拉出了一个口子。”

没有温暖的告别，瑶瑶带着胸口的大口子，拖着行李独自回国，与Z陷入了冷战。

她讲自己在那两个月的时光里，完全陷入了泥潭。

4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不甘，可又找不到出路。

白天一睁眼，面对的就是父母期待的目光。

有的时候她会一连打10几个电话给Z，不是被对方按掉，就是不接。

接通就是无休止的争吵，循环往复。

她坚信所有事情，都会有个结果，无论好坏，都行。

最难熬的，其实是等待结果的时间。

她形容自己，在等一个“顿悟”。

所幸这个“顿悟”，来得很快。

瑶瑶看到了我们公司的人事信息，这个事件，就像给陷在泥潭里的人，伸出了一个救命树枝。

她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专心准备应聘的事项。

我以前觉得，只要我努力把手给攥紧了，对方就不会走。

后来自己一通挣扎，现在想想，其实跟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像自己跟自己较劲，两个我眼睛一睁就开始打架。

一个说差不多得了。

一个清算收支，死活不肯放手。

瑶瑶说，刚来上班的时候我的心很空，但又的确需要新鲜的事物。

之后，姑娘在业务科待了2年，表现不俗就被调去了总部。

2年里，她有新恋情，也继续分手。

我也渐渐不担心她了。

她好像已经迈过了那个坎。

跟几年前的自己，遥遥隔着一个广阔的洋面，微笑着对望。


的开房记录……诸如此类。

她曾在工作时与我倾诉，动情时，泪眼婆娑。

年轻如我呀，除了愤怒与直白，别无其他。

“每次都掉同样的坑，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说真的你要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只有你老是遇到这样的事。”

当时我给她的反馈，现在看来，每一句都仿佛在说自己，已经是人生赢家，也是有失偏颇。

我愤怒地希望她能从上一段恋情中，得到一些经验。

不久她便把自己嫁了。

男人大她5岁，京子一见钟情，主动出击，坚持不懈。

婚礼简单，她买了一张床垫，住进了男人现成的房子。

房子与我的住所相距百余米，我跟她便多了交集。

此时的京子已经离职，进了银行工作。

2我去过她结婚对象的家中做客，一次。

男人不在家，京子熟练地在厨房忙碌，我边聊天边观察。

黑金胡桃木色调的美式风，客厅没有电视，用了投影，大面积的装饰物是进口CD和原版图书，专门打造了菱形储酒格，每个抽屉内还有分格收纳。

这么自我又龟毛的男人，眼前的傻姑娘可怎么处。

几番寒暄，已婚女人相互抱怨。

而后告别。

期间聊起过孩子，她从不掩渴望。

之后，我按部就班，完成人生大事。

她恢复单身。

聊起往事，京子这样描述：“深陷在这段关系里，像个软烂的泥潭。

那段时间，我每天不开心，浑身不舒服”，“一开始不甘心，很快我就厌烦了，不想消耗太久。”

很真实的表述。

婚姻里，男或女，不完全是性别，只是各有处境。

觉得不舒服，她拔腿就跑路了。

完全是小孩子的任性做法。

京子不紧不慢，有停顿思考的间隙，时而认真望向我。

这是一个成熟女性，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我绞尽脑汁拟了一个比喻来回应她。

就好比坐船经商，沿途遇上港湾。

有的人运气好又容易满足，泊到一个差不多的就上岸了；有的人呢心气高，老是觉得下一个更好；还有人老倒霉了，尽泊到破败的码头，一不留神积攒的宝贝还被抢了去……我的意思呢，商船是我的，怎么开，怎么停，开到哪里才是头，说到底，还是我这个老船长说了算。

大概是忘了，这还是个哲学系毕业生，只讲一句：女人放弃婚姻的执念，才会
瑶瑶没有碎嘴的毛病。

有突发任务的时候不会跟其他女孩一样满嘴怨言，就是安静地开始做事情。

“早点做完，早点下班”，她笑笑讲。

再比如擅于沟通。

也不是擅长拍彩虹屁，而是谈吐让人舒服，适当地捧场，不过多评议，非常有边界感。

一来二去的，瑶瑶跟大家就熟络起来了，男女老少，对她印象都不错。

有人开始打听小姑娘的个人情况，家住哪里，条件怎么样，有没有男朋友，还有“热情”的大姐直接就拉起了“红线”。

瑶瑶每次都是笑笑，不全盘否认，不欣然接受。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瑶瑶跟我走得近了一些。

我才知道，她之前有一个谈了三年的男朋友，还在国外。

2“我听人事的同事说，之前笔试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还考吐了，原来是你啊”，我看向瑶瑶，嘬了两口手里的奶茶，“你咋了，是太紧张了吗？

还是没吃早饭胃不舒服？”

瑶瑶怔了怔，“都有，紧张了，没睡好，也没吃早饭”，随即像下了某种决心，微笑着说，“刚好考试前晚，跟男朋友分手了。”

小姑娘好像看出了我的尴尬，比我快一步接了自己的话。

“不然我怎么可能只拿了面试第一，吐了10分钟，笔试没发挥好。”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忍心负了这么好的姑娘啊。

我的后槽牙都在咯咯作响。

说开了，瑶瑶干脆讲起了自己的事。

瑶瑶跟这位男朋友，相识于大学校园，暂且称呼其为Z。

Z大她一届，两人一前一后，毕业去了国外深造。

“其实当时家里也帮忙落实了不错的工作岗位”，瑶瑶讲述，“但我们约定好了，他等我。”

俩人跟几个留学生一起，在校园附近合租了房子。

Z在一家金融公司实习，瑶瑶继续念书，念文学。

空了就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

异地了许久，得以重逢的小情侣，一开始特别美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瑶瑶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托着腮，特别认真。

3仔细想想，这样的事情其实不少见。

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义无反顾地去靠近彼此。

最后才发现，只是错把交集当成了永恒。

两条注定不是缠绕的轨迹，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什么努力都拦不住。

我看着面前聪慧的姑娘，她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