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着飞行帽束带，在风中猎猎如招魂幡。

顾怀安的战机残骸在时空中无限增殖。

十五岁的他正在东京帝大实验室按下鼠疫杆菌释放钮，白大褂口袋露出半块樱花酥；二十五岁的他于南京机场盗取密电，飞行夹克内袋的翠鸟标本突然振翅，翎羽扫过虹桥塔台；三十五岁的GS情报官将翡翠镯交给林绍钧，鎏金怀表的滴答声与产房计时器共鸣。

当清欢的血滴在3200公尺高度表上，所有时空的顾怀安同时举枪抵住太阳穴，枪口的雪松香与她初吻时的气息重叠成宿命的环。

樱花林的人造雪突变为广岛核爆尘埃，六棱冰晶在高温中扭曲成婚纱碎片。

林云深的生物电路板浮现父亲绝笔：
划过Ⅶ时，表盘玻璃突然映出双重幻影：此刻燃烧的司令部与1937年冬夜重叠，母亲沈佩兰跪在宪兵队玄关，鹅黄斗篷上的泥浆正顺着翡翠耳坠往下滴，每一滴都在青石板上蚀出
现的地下工事图随心跳明灭——每个红圈都对应顾怀安飞行日志里的轰炸坐标。


窗外探照灯扫过的刹那，她看清德国制保险箱里码放的金锭，昭和十四年的铸造印记在防弹玻璃上折射成蜂巢状光斑——宛如那夜在兄长书房窥见的未爆弹集群底片。

舞池吊灯炸裂时，林云深的勃朗宁手枪冒着淡青色硝烟，苦杏仁味与沈佩兰的夜巴黎香水纠缠成毒藤。

母亲扑向丈夫的姿势像极了当年共舞台的《牡丹亭》，翡翠镯碎片扎进颈动脉的瞬间，八十八粒血珠在顾怀安飞行徽章上绽成并蒂莲。

清欢的珍珠项链如断线佛珠轰然崩散，浑圆珠粒滚过佐藤领事夫人的鳄鱼皮手袋，将菊纹暗扣里的微型胶卷撞出致命弧度——那是三日前她在当铺库房见过的吴淞口潮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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