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条条框框。

而且这村里很多户人家都乐意跟咱们做生意，我看旅店的这条规矩，分明就是想做独门生意。”

停顿一下，年轻人接着说：“天明，你不是精神不好么？

明天找个时间，我带你去村东头王寡妇家，她家做的按摩，那叫一个专业。”

秦天明看了看年轻人咧开笑的嘴，说道：“好意心领了，有机会再说吧。”

从大厅门口出去，避开西边的村落，往东走没多久便进了山林。

刚踏进林子，周围就彻底暗了下来。

常薇村再怎么富足，也不过是个村子而已，不可能给几条狭窄的山道也铺上灯光。

不出半个小时，周围就只能看到星光下的轮廓了。

路边的灌木丛一阵窸窣，钻出来一只雪白的小兽。

“你不怕鬼么？”

同行的旅伴问他。

“鬼？

我不怕。”

秦天明拨开挡路的荆棘，边走边说道，“我是个写灵异小说的。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鬼和人一样，都有善恶之分。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那……神呢？”

那个声音又问道。

“神？”

“不是你们人类飞升成的仙人，而是真正靠伟力统治这片土地数万年的非人神灵。”

“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秦天明沉思良久，猛地一愣，“等等，你是谁？”

再回头，四周哪还有半个人影。

只有树林哗啦啦地作响。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向远处看，只能隐约地看到几点忽闪忽灭的灯光。

四周虽是树林，脚下确有一条踏出的路。

秦天明沿着路走了几个转角，眼看着路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洞口拉着几条锈迹斑斑的铁锁。

理智告诉秦天明，他现在应该回头了。

山洞深处的某种东西令他身心颤栗。

但还有一种更大的好奇，催使着他向山洞的深处探索。

秦天明知道，此时回头，将永远与那边的世界绝缘。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次考验。

秦天明站在洞口向里看了看。

除了洞口别无二致的山石，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或许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吧。”

这样想着，秦天明拉开了封锁洞口的铁锁。

2“……所以，罗和尚。

因为这点破事，你就把我从马尔代夫扯来这山沟沟里了？”

叼着香烟的西服少年满脸怨恨地说道。

但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
的模样一般，该纳鞋底的纳鞋底，该聊天的聊天。

“呸！”

闻声看去，只见陆压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那哪里还是肉渣，而是一团焦糊状的渣滓。

“常年打雁，没成想今天倒给雁啄了眼。”

陆压悻悻地说了一句，秦天明当即吐槽道：“那东西一看就不能吃吧？

倒是你天天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好么？”

“先不管这个……”陆压刚想反驳，突然发现那一家农户已经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一股奇怪的感觉传来，就好像有什么原本蒙在眼睛上的东西被撤走了。

再看时，原地已经只剩下一堆烧完的残垣断壁，屋子正中央的餐桌边倒着几具烧焦的枯骨。

此时的常薇村，才真正向所有人展示出真正的面貌：大片烧焦的房屋，大片烧焦的枯骨，方圆几十里的树都呈焦糊状。

风吹过废墟的缝隙，像极了亡者临死前的哀嚎。

“我擦……很恐怖吧，我之前每天都会梦到……倒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次的家伙玩的真花。”

陆压一句话好悬没给秦天明噎死，“怎么样，是那只狐狸的手笔吧？”

罗凡淡然道：“这场火，应该不是。

不过刚才的恶作剧，很像她的性格。”

“喂，你们也看到了，所有人都死了，房子都烧没了，树也烧没了。

我说的是对的。

所以赶紧走吧，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可能有危险……你不觉得奇怪么？”

陆压突然打断了秦天明的话。

“什么……什么奇怪的？”

“很奇怪啊，你说的所有东西这里都有……但那条大蛇，它去哪了？”

秦天明抬头看向天空，天依然如梦中一般是血红色的，但却已经看不到那条大蛇的踪影了。

“或许就只是梦……不，我很确定那不是梦，而是确确实实的这边世界的景象。”

“或许是那条蛇已经走了，去其他地方了？

也可能它就藏在什么地方，马上就要出来了！

快走，快走吧！”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从一开始你就在不停地找理由让我们离开。

说实话，这显得很刻意啊。”

“我……”秦天明刚想反驳，却被陆压打断了。

“还有一点令人起疑啊，这个村子，为什么叫‘常薇村’呢？”

“这里不是大巢菜的产区，
边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吸引着枯骨向东方移动。

与此同时，秦天明感觉有一只手拍在了自己肩膀上。

“我说……你跑的真快。”

陆压背着伤痕累累的罗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秦天明背后。

“帮忙搭把手，这货别的不说，沉得可是真要命。”

察觉到秦天明的目光，陆压指着快要消失不见的绿光解释道：“这玩意叫青鸟。

是上次行动的时候回收的遗物。

一个异地恋的倒霉孩子想求相聚，谁知道用的仪式太老，惹到了了西王母头上。”

保命的东西还没捂热乎就用掉，陆压的心情有些不好。

“西王母……那些神灵真的存在？”

即使亲眼见到这宛如神迹的场面，秦天明还是无法完全相信。

陆压说道：“当然存在……或者说，它们曾经存在过。

我们一直在调查它们消失的原因，但目前为止的结论，仅仅是它们在一场浩劫中集中陨落了。

至于浩劫是什么，未来还会不会出现，类似的这些问题至今还没有答案。

貌似是因为陨落的太过仓促，我们接触到的它们的遗迹和遗骸，没有留下什么有研究价值的文字记录或者传承。”

说罢，三人向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中泛着凉气，走了许久都只有岩壁。

看不到什么特殊的东西，甚至连植物都看不到。

不过，山洞中的岩壁都十分平滑，也没有钟乳石或者水潭，完全看不出天然形成的迹象，也没有刀劈斧凿的痕迹。

就好像是什么巨大而坚硬的东西硬生生破开了岩壁一样。

不多时，秦天明看到了一束光。

沿着光走了几步，原本闭塞的通道豁然开朗起来，再回过神来，已经出了山洞。

此时正是天明，太阳正当头。

回头看去，那个洞口与来时的洞口一模一样。

在山洞外，站着一个老人。

他手上拿着一截乳白色的断骨——那像是什么巨型生物的脊椎骨的一截。

看到从山洞中走出来的三人，老人平静的面色中露出了一丝无奈，但眼角却散开了许多，好像某种持续一生的折磨突然结束了一样。

“结果，还是让你们出来了。”

老人缓缓地说。

“怎么，还想反抗么？

这件事的性质到现在也不算严重，你要想好。”

听到陆压的话，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支撑着身子席地
上一任村长拿县城的房子做了抵押贷款，在这个村子里景色最好的地方盖起了几栋小楼，对外宣传是作家小屋。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原本灵感枯竭的作家来到这里以后，都能创作出不错的故事——根据常薇村村长的解释，是因为空气中大量的负离子提升了作家的创造力。

这种说法的逻辑并不严谨，但包括秦天明在内的绝大多数作家都没什么兴趣去深究。

只要效果好就足够了。

草草地填饱肚子，秦天明重新坐在电脑前。

他的职业是灵异小说家，最近和无数同行一样陷入了卡文的困境。

就这么在电脑前枯坐了一个小时，想象中的灵感完全没有出现的样子，烟头却已经积满了一缸。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噩梦一直环绕在他心头，让他的精力一直都集中不起来。

秦天明一度甚至觉得刚吃完事物的嘴里也泛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烧焦的味道。

“呼……”长出了一口气，秦天明转身出了门。

从二楼走楼梯，不多久便到了大厅。

几个年轻的作家正在讨论思路，见秦天明过来，便打了个招呼。

“呦，天明。

这么晚去哪啊？”

“出去走走。”

秦天明答道。

“坐下一起聊聊？

你脸色不太好。”

“不了，”秦天明摇摇头，对那个脸色比他还要苍白的年轻人说道，“情节卡的很厉害，出去走走，散散心。”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点点头，他也理解秦天明如今的心态。

等秦天明走到门口时，他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叫了一声。

“天明，天晚了，记得别走小路。

还有，九点之前记得回来，否则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

能是什么。”

秦天明疑惑地回头问道。

年轻人说道：“我是听村民说的，好像是他们这的习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秦天明看着年轻人神神叨叨的脸，突然想起来，这家伙好像是写民俗的。

“听村民说的？

入住时不是说了，没事别去打扰村民正常生活么？”

年轻人摆摆手，又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说是没事别去，我这不是有事么？

为了创作采风，还有比这更正当的理由么？

再说了，我们花钱的人，凭什么要遵守一
如果‘薇’引申为‘蔷薇’的话，这里的气候也不符合。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同音字。”

秦天明下意识地说。

“没错。

或许是传播中的信息失真，或许是某位村长对原村名进行过修改。

总之这里的名字一定不是‘常薇’，而应该是某个同音，或者谐音的词语。”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

有多少地名能几千年不改？

这连小概率事件都算不上，我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单看的话当然是这样。

但如果把这个发音多念几遍，再联系着‘大蛇’想一想呢？

你一个写志怪小说的作家，应该不会连这点最基本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吧？”

常薇……常薇……再加上蛇的意象……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章尾山。”

“章尾山的山神，烛龙又名烛九阴，据传说睁眼便是天明，闭眼便是夜晚。

现代科技已经证明昼夜的替换并不是这种逻辑，那么以下猜测就能成立：烛龙睁眼与闭眼，实际上是切换了天明与夜晚的两个世界。”

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惊悚感爬上了秦天明的心头。

“那我之前在的世界，我一直生活的世界，到底是哪边的？

哪边才是真实的世界？

难道我一开始就是假的？”

“存在感危机……罗和尚，这活儿你熟啊。”

陆压揶揄地戳了戳罗凡的肩膀。

“陆道友，我说过很多遍，这东西是有副作用的，不能总是用。”

罗凡摇了摇头，转念想到，这种时候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伸手向袈裟内侧一掏，抓起一把淡黄色的粉末拍在了秦天明的脑袋上。

秦天明顶着一头的粉末，却好像丢了魂一般呆怔着，不多久，他才慢慢回了神。

“这是……什么东西？”

秦天明迷糊地问道。

陆压笑了笑，答道：“这是迷药。”

“啊？”

“陆道友不要耍人了。”

罗凡笑道，“秦施主，你可曾听说过‘迷毂树’？”

“山海经里，那种随身携带就能不迷失方向的树枝吗？

这是那东西？”

秦天明说道。

理性告诉他山海经不过是一本幻想小说。

但今天经历的一切告诉他理性什么用都没有。

罗凡否定了秦天明的想法，说道：“不，这是‘迷惘树’的粉末，效果和‘迷毂树’正好相反，能让人强行进入迷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