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挺好看，但别哭了，等会儿眼睛该肿了。”

他温热的手指轻柔地擦着我的眼泪。

爸妈换上了笑脸：“女婿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也没准备什么好菜。”

张振安侧身冷哼，“不敢。

你们不认沈玉春当女儿，我当然也不是你们的女婿。”

说完就牵上我的手走了。

他们追到门口，我爸急得直跺脚，开始指责沈玉娟和我妈：“都怪你们胡说八道，这下好了。”

张振安把我抱到床上后，就变着法儿地哄我，把他带回来的大小礼物一个个拿给我看。

有各种头饰、裙子，还有奶糖和外国饼干。

在我忍不住笑出来时，他才紧紧抱住我，诉说自己的思念。

“张振安！

这是大白天呢。”

我察觉到腰上的手越来越不老实，一把推开他。

“求求你了。”

他那么一大块压上来，我推不动。

最后我们半夜才吃上晚饭，但他已经跟我约法三章，下面一个月要全身心备战高考，不能打扰我！

张振安回来时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分给乡里乡亲。

大家都知道他在外边赚了很多钱，纷纷上门打听，还有人求他下次带上自己。

他回来那天，我在娘家发生的事也传了出去，所有的谣言都不攻自破。

大家原来那么容易相信谣言，是因为没想到亲姐姐沈玉娟会说谎。

沈玉娟嫉妒得快吐血，凭什么上辈子她嫁给张振安时，他从没回来过！

她当时一听说张振安想出去做生意，就直接甩脸子，挑拨他们父子关系，村长差点把他腿打断，还把他的证件和路费都藏了起来。

但这次，张振安出去后经常给家里写信，寄东西回家报平安。

村长发现他在外面也没什么危险，自然就不反对了。

张振安每天帮我去上工，让我安心在家学习。

家里的鸡都被杀了炖汤，怕吵到我。

公公婆婆做好饭单独送到我房间。

村里人都知道我要高考了，有不少等着看笑话的，反而都相信何明军会出人头地，明里暗里讨好他，沈玉娟又感觉扬眉吐气了。

何明军不仅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安心学习，每天干完农活回家还要被沈玉娟怀疑。

她总觉得我还惦记着何明军，不准他跟任何女人说话。

不管外面说什么，我都不怎么出院子，自然也听不到。

我问过张振安，真相信我能
考上吗？

他说不管能不能考上，只要是我想做的，他都支持。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我们要提前去城里考点附近住下。

张振安本来想陪我，结果他生意上临时有急事，我让他去处理。

“陪我又不能帮我考。”

进考场前，沈玉娟突然送了碗绿豆汤来。

“天气这么热，小妹喝点绿豆汤再进考场吧，不然中暑了怎么办？”

“你要是考上了，咱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你一定行的小妹。”

我一看，周围很多人都在喝绿豆汤，显然是从旁边专门给考生卖早饭的小店里买的。

六月天热得要命，还是早上呢，衣服就已经被汗打湿了。

“谢谢姐，我先进学校了。”

闲杂人等不能进去，她只能在外面等着我和何明军。

题目还不算太难，我笑着出了考场。

“你没事吧？”

沈玉娟看见我好端端地出来，一脸震惊。

“当然没事啊，一切顺利，多亏了你的绿豆汤，我一点都不舒服。”

后面是一脸菜色的何明军。

他正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沈玉娟赶紧上去扶住他：“考得怎么样啊？”

听见这话，何明军的脸色更苍白了。

放榜那天，我和知青大队的人一起去看，张振安也非要跟着我去。

8“玉春妹妹，你真考上了！

南大！”

“恭喜你啊！”

我成功被南大录取了，张振安一下子把我举了起来。

“我媳妇儿是天才！

咱家的第一个大学生。”

许队长还是考上了北大，其他的知青们也都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除了何明军，他差了整整二十分。

他跌坐在公示榜下，失魂落魄。

旁边的沈玉娟抓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

“不该是这样，你明明考上了的。”

“你明明考上了南大。

一定是有黑幕，你的名额被顶替了。”

“我们去找领导，找学校，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所有考生都挤在这里，其他落榜考生大多跟何明军一样失落，只有沈玉娟大吵大闹。

这惹得很多人不满，心想你考上就是应该的，别人考上就是耍手段。

何明军听得心烦意乱，让她别再嚎了。

沈玉娟却更来劲了：“是不是你故意考差的，为了把名额给沈玉春那个贱人。

你还是忘不了她！

我打死你这个负心汉！”

张振安听见我的名字后，立刻把我护在身后，远离了人群。

二
个地步。

明明不想哭，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上辈子，我嫁给何明军，吃不饱穿不暖，多回几次家她都嫌我回来得多，吃了家里的粮食，后来干脆连饭都不给我做了。

沈玉娟说送馒头给我，直接扔地上，爸妈也从没让她补贴过我。

而现在，她嫁给何明军之后，三天两头回家吃饭，还要大包小包地带东西走。

我心里越来越凉，只想赶快离开张家村，再也不回来。

转身想走，沈玉娟却拉住了我。

“沈玉春，你现在都戴上银镯子了，谁送的？”

“总不会是你那出远门的丈夫吧，他怕是再也不回来了。”

“是你姘头送的？”

何明军张了张嘴，最终啥也没说。

我抬眼瞪着她，但因为刚哭过，看起来一点都不凶。

我冷冷地说：“我没有。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鬼才信，不过我也能理解你，毕竟一个人怪寂寞的。”

她把玩着手里的镯子，得意地说：“等你姐夫考上大学，这些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

何明军也不知道她为啥对他的学习这么自信，但这让他更有动力了。

我妈听了沈玉娟的话，一耳光就打了过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偷人！”

我被打得偏了头，捂着火辣辣的脸，定定地看着他们的嘴脸。

“你们以后就只有沈玉娟一个女儿了。”

她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又想上来打我。

我低头往旁边躲，她高高扬起的手掌却迟迟没落下来。

“小春，别怕，我回来了。”

宽厚温暖的大手把我揽进了怀里。

我的脸正好靠在他胸口，再也憋不住眼泪，埋进去大哭起来。

人就是这样，痛了可以不哭，但如果有人心疼，就会忍不住。

张振安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拍着背，像在哄小孩一样。

“妹夫，你咋回来了？

小妹不是故意去乱搞的，你好好教训她一顿，她就不敢了。”

听了这话，张振安放开了我。

他朝沈玉娟伸手，看见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沈玉娟竟然红了脸。

下一秒就听到他冷冷地说：“那是我送给小春的镯子，还回来。”

7“嘁，谁稀罕。”

沈玉娟的脸彻底红了，是羞愧的，却还是不敢把镯子往地上丢。

张振安拿回镯子给我戴上后，弯下腰来看我。

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嘴一瘪，又要哭。

“虽然你哭起
骂了几句。

她现在过得肯定很不如意，在爹娘家的时候还能吃个饱饭，睡个好觉。

现在嫁给了何明军，肯定每天连饭都不上还要替体弱的老公干农活。

我淡淡地说：“是你非要嫁何明军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和你计较，看上别人的家底嫁过去，成了活寡妇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就是喜欢读书人，苦点我也愿意。”

“说的好！

咱们不和这种掉进钱眼的人多说。”

夸赞沈玉娟的是刚进来的张大娘，她早些年守了寡，家里穷但是拉扯了两个孩子长大。

这些年靠着她自己撑起来一个家，大家都很尊敬她。

跟着张大娘进来的女人们都夸沈玉娟心眼好，勤奋能干。

沈玉娟被夸得飘飘然，我继续给她戴高帽：“姐这么能干，根本就用不上手套也能干活。”

她还想和我争执几句却被张大娘带走，“不戴手套割得更快，大娘教你。”

吵闹的众人终于走了，我关上小窗户，安安心心地做数学题。

听说那天沈玉娟的手被割了几十道口子，任务也没完成，还被扣了粮食。

田里最多的就是镰刀草，她平时在家都是喂鸡养羊。

她手上连茧子都没长，怎么和张大娘那种干了几十年粗活长的厚茧子手学。

等到第二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男人跑了。

还有人说张振安是嫌弃我才跑的。

<5上工时，排队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有的同情，有的鄙夷。

跟沈玉娟关系好的那几个人故意在我面前大声聊天。

“有的人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要她这只鸡，哈哈哈。”

王大娘的女儿李晓丽以前喜欢张振安，做了衣服送给他，结果人家问了句“你谁？”

，她在家哭了好几天。

“连自己男人都留不住，真丢人。

瞧她还爱打扮呢，是不是想去勾引别人家的？”

王二他媳妇看谁都觉得是要勾引她男人的。

张红听不下去了，“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口。

“一天到晚嘴碎得跟长舌妇似的。”

我分了一个婆婆做的香菇猪肉包子给她：“别气坏了自己，我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张红连忙推辞，我直接塞到她嘴里，她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李晓丽和王二他媳妇闻到肉包子的香味，看我面色平静，跺着脚走了
一半的书本砸到何明军身上。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红着眼睛跟许队长说：“姐姐说我来问问题不知检点，对不起许队长，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说完我就跑了。

何明军看到碎纸上的字迹工整娟秀，加上穿着碎花裙的我哭得鼻尖通红。

难得发了脾气，跟沈玉娟吵起来。

不过我没看到他们吵架，因为已经跑远了。

事情闹得很大，不管他们为什么吵架，外人看来都是因为我。

村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公公婆婆都暗示我别再去问问题了。

我自然答应，因为从那天开始，队里的女知青格外心疼我，她们知道我有多不容易。

每次放假都会主动到家里关心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许队长怕影响我，每次都会做两份笔记，让女知青们带给我。

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时，我爸妈突然喊我回家吃饭。

一进家门就看到沈玉娟和何明军也在，而我爸一看到我脸色就沉了下来。

6我刚把带的两包桃酥放好，就听见我爸冷哼一声。

“你个不孝女，给我跪下！”

“我干啥了？”

我没像以前那样听话，倔强地站在门口。

“你让我在村里都没脸见人了，你老公不在家，你天天往知青宿舍跑。

你姐好心去劝你，你倒好，还挑拨他们两口子吵架。

现在村里人看见我就笑话我。”

“嫁过去吃好穿好，你还有啥不满意的，还去勾引自己亲姐夫！”

说着他就把手里的茶杯砸了过来，碎片划破了我的腿，疼得火辣辣的。

我都被气笑了。

“爸，是你舍不得村长的聘礼，让我替姐姐嫁过去的。”

“现在倒成了我占便宜了。”

他挥手让我坐下，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过得不错，就该多帮衬你姐。

你自己天天穿新衣服，咋不给你姐送两件？

宁愿把肉拿去给那些知青，也没送回来给你爸妈吃。

眼里还有没有家人？”

沈玉娟在旁边煽风点火：“小妹现在厉害了，还擦上雪花膏了，我连见都没见过。”

妈一听，直接来搜我的身了。

不仅搜出了雪花膏，还有护手霜、银手镯，全都被扒下来给了沈玉娟。

“谢谢妈。”

沈玉娟开心地戴上我的手镯，其他东西一股脑儿往兜里塞。

我虽然早就知道妈偏心，但也没想到她能偏心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