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说一句话，他脸色就沉一分。
陈演恪神情一滞，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半晌，他喉头滚动，恼羞成怒道，
“够了，江浸月，不要无理取闹了。”
说着，他看向会议室内眼神戏谑地员工，冷声道，
“今天会就开到这里，各位都出去吧。”
众人起身，可看向他的目光越发鄙夷。
离开前，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陈演恪气得青筋暴起。
众人离开后。
我直接对陈演恪道：
“离婚吧。”
“我成全你们。”
陈演恪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没想到我竟然会和他提出离婚。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偶
“你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就因为我多照顾晴晴一些，就要离婚？”
顾望晴眼眶瞬间红了，她可怜巴巴地抽噎道，
“读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还是走吧，谢谢你，演恪，没有你，我恐怕已经死在法国，你已经救了我了，我又怎么能恩将仇报让你家庭破裂呢……”
她说着，眼泪滚落。
陈演恪原本有些焦虑慌乱的眼神，此刻只剩下了对顾望晴的心疼。
他温柔地拭去顾望晴的眼泪，安慰道：
“乖，别乱想。”
“你没有错，好好呆在这，有我在呢。”
等顾望晴的情绪稳定些，他便冷声警告我：
“江浸月你能不能懂事点？”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吃醋撒泼的地方。”
我冷眼看着两人的亲密，嗤笑一声，
“你真的敢做不敢当吗？”
陈演恪再也忍不住怒火，吼道：
“你闹够了没有？”
“再闹就滚出公司！”
说着，他甚至想要上手将我拉出去。
他力气很大，扯得我有些痛。
我推开他的手，然后扬声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陈演恪懵了，整个人愣在原地。
我的手掌火辣辣的疼，讽刺道：
“大名鼎鼎的陈总怎么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伪君子一个。”
陈演恪从震惊中回神，额角青筋暴起。
他刚要暴怒发火。
我就把收集到的证据拿出来砸在他面前。
“来，继续辩解啊？”
待陈演恪看清的那瞬间，他瞬间噤声。
脸上的愤怒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愕与恐慌。
他结结巴巴问我，
“你、你都知道了？”
他呼吸一窒，顾不得脸上被纸张划破的伤口，慌忙问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唇角微勾，心脏传来钝痛：
“去寺庙那天。”
“你没想到吧，那天我跟着你去了法国，亲眼目睹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陈演恪哆嗦着唇，眼底一片慌乱，
“难道那时候，你就计划好了要离开我吗？”
“可你那么爱我……”
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否则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荒谬的话。
怒火从心底窜起，我冷笑开口，
“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能无所顾忌的委屈我，伤害我吗？”
“凭什么？”
“凭什么你的温柔和爱意都给顾望晴？”
“凭什么要把我牵扯到你们的爱恨情仇里？”
“我做错了什么？我是很贱的人是吗？”
我身体有些冷，却还是压着疑惑，和住持道了声谢，就匆匆离开了。
我重新到医院缝针，医生告诉我，伤口已经全部崩开。
他惊讶道，
“陈太太，这伤口崩开一段时间了吧？！您怎么不早点来！”
“再晚一点恐怕都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我扯出一抹笑，没说话。
等处理完伤口，我便回到家去。
可我却并没有看到陈演恪。
我正思索他会在哪里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下，传来推送消息。
我点看一看。
发现是一条登机提醒。
陈演恪订票的软件一直绑定的都是我的手机号，我仔细看了卡，发现果然是他的信息。
而目的地，竟然是法国。
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陈演恪的初恋——顾望晴，也在法国。
联想到刚刚那只签。
我呼吸急促起来，心里那根绷着情绪的弦好像一下子崩断了。
等我再回神时，自己已经坐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我想立刻找到陈演恪问个清楚。
下飞机后，我点开了很久以前安装的情侣软件，上面可以查看我和他两人的位置。
这还是我缠了很久，陈演恪才同意装的。
但他从来没打开看过，估计也忘了这个软件的存在，只是现在正好方便我了。
我跟着软件上显示的地址，打了个车跟上。
到达目的地时，我却刚好欣赏了一出闹剧。
车子停在一个庄园门口，我刚下车，就看到一个外国男人正指着顾望晴怒骂着什么。
而陈演恪抱着顾望晴，俨然一副保护者姿态，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他的动作熟稔到好像做过成千上万次，这幅场景刺得我眼睛酸涩不已。
我下意识蜷缩着手，掌心掐得生疼。
我细听下，才听明白，原来那个外国男人是顾望晴的丈夫。
但现在因为他破产，顾望晴就要跟他离婚。
丈夫一气之下，就对顾望晴动了手。
我呆呆地听着，但我没想到下一秒，我的丈夫会突然爆发。
他上前一步扯住外国男人的衣领。
怒声质问他，
“你都破产了为什么还不离婚？”
“你得到了却又不珍惜，竟然敢打她！”
“如果你给不了晴晴一个好的生活，凭什么霸占着她？！”
顾望晴一听这话，立马哭得梨花带雨，满脸都是感动。
她眼眶通红地扯住陈演恪的袖子，摇了摇头，倔强地咬住唇，颤抖道：
“没事的，演恪，没关系……”
陈演恪立马松开拉着她丈夫的手，回头心疼地拭去顾望晴眼角的泪。
动作轻柔，好像她是个脆弱的瓷娃娃。
“乖，没事的，等我处理完，别哭了，嗯？”
等顾望晴乖乖点头后，陈演恪又转头看向她丈夫。
他冷声道：
“我可以给你五百万，但条件式你必须和顾望晴离婚。”
五百万……
哈……
我简直笑出声来。
笑得我眼泪噼里啪啦砸向地面，怎么都止不住。
我从未知道，陈演恪竟然这么大方。
大方到，一掷千金只为换来白月光的单身身份。
顾望晴的丈夫沉思很久，最终点头同意了。
事情完美解决，顾望晴激动地哭到几乎晕厥。
“太好了，我好开心，谢谢你演恪……”
说着，她突然呼吸不过来，捂着胸口很是痛苦。
陈演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晴晴，你没事吧？！”
他脸色瞬间苍白，一把抱着顾望晴直直往医院的方向跑。
我视线模糊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心脏仿佛被戳穿般坠痛不已。
怀孕流产后，我央求老公一同到寺庙求平安符。
一路都不耐的老公，见我为自己的未来问签，他也问住持要了一支。
抽到大凶后，他失魂落魄地匆匆离开。
我以为他是在为我的未来担心。
直到收到老公的登机消息，我才后知后觉。
原来那个签是为了远在法国的白月光求的。
两天后，他让我把即将收尾的项目让给白月光。
他搂着白月光，冷眼睨着我：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我才是公司掌权人。”
我唇边含笑，轻声道：
“好啊，我让。”
“包括你，我也让。”
……
“演恪，我想你陪我去西禅寺求个平安，可以吗？”
我躺在病床上，每说一个字，做过手术的小腹都隐隐抽痛着。
听到我的要求，来接我出院的老公陈演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紧。
他向来不喜欢陪我出去，可我流产了，实在是觉得心不安。
生怕和他以后的孩子再出什么差错。
我微微抬眸，看到陈演恪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他刚准备张口回绝。
但见我苍白虚弱的模样，他身体一僵。
顶了顶腮，压下了性子，
“行，就只陪你去一次。”
尽管他态度冷漠，得到答案的我还是忍不住雀跃，笑着道：
“谢谢老公！”
一路上，我走得慢，可陈演恪都未曾等过我。
好不容易到寺庙求完平安符后，我的伤口已经崩开一些，渗出血来。
“够了么？”
他一边垂眸看着手机，一边不耐烦道。
漫无边际的苦涩涌了上来。
我张开干涸的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侧头忍住即将坠落的泪，看到一旁有人求签。
我抿了抿唇，说：
“我也想求个签。”
我本以为他会生气。
可陈演恪在一旁愣愣看着，片刻后，忽然也提出，
“我也想要求一支签。”
我拿签的手微顿，奇怪地看他：
“你要求什么？”
他喉头微动，阳光有些刺眼，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到他说：
“我想问问你今后的身体，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听到这话，心脏漏了一拍。
难以言喻的甜蜜从胸腔蔓延。
疼痛难捱的伤口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我收回手，弯眸笑着说：
“那你先抽吧。”
他点了点头，可签筒里掉下的却是明晃晃的大凶两字。
陈演恪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他的时候。
就见陈演恪着急而又慌乱地问住持，
“大凶是什么意思？”
“会有什么征兆吗？”
我愣了一瞬，心中依旧无比甜蜜。
没想到陈演恪平时对我冷冰冰的，可就连为我求到一个不好的签，都这么着急。
住持缓缓开口，
“此为下下签，凶险较多，阻滞重重、小人加害……”
听到住持的讲解后，陈演恪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浑身僵硬。
半晌，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他跑得很快，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演恪，你要去哪？”
我赶忙喊他，可唤了好几声，他都没应。
我急忙跟上去，可到门口时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我刚刚所求的那只签——
上上签。
我压下心底的思绪，问住持，
“大师，请问不同的人所求的事相同，结果会不相同吗？”
住持摇摇头，
“不会的。”
“如若所求的事真是一样，结果自然相同。”
“不会因为求的人不同就有所改变。”
我身体瞬间僵住了，怀疑和窒息感伴随着呼吸一阵一阵往上涌。
我垂眸，目光又落在陈演恪扔在地上的那只签上。
那……
他是为谁求的？
他又求的什么？
回国后，我立马就找了金牌律师。
让律师去查我和陈演恪的婚后财产。
与此同时，我又联系了公司的第二股东，和他谈了售卖我手中股权的事宜。
股东有些惊讶：
“江总，这个公司不是您和陈总一起创办的吗……”
我扯出一抹笑，
“要离婚了，当然得分干净才好。”
话说到这，股东了然，他对着我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
签完合同，我又从陈演恪的各个社交平台，以及电脑的文件里，找出了他对顾望晴念念不忘的证据。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才知道了当初陈演恪决定娶我的真相。
上天不公，为什么会让我的晴晴得绝症？
她哭着和我说，希望我跟江浸月结婚，她说希望我娶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有妻子好好照顾我的话，她就放心了。
可我不喜欢江浸月，我讨厌她！但如果这是晴晴的遗愿的话……我愿意。
‘啪嗒’一声。
手不知何时脱力，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我直到现在，还能记得。
陈演恪求婚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可原来，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我无力地把手机捡起来，将所有东西都保存好。
等我密集做完这些事情，才给压抑许久的情绪腾出空间。
窗外的树影摇摇晃晃，影子照在墙上，我痴痴地看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
两天后，陈演恪带着顾望晴回国。
我没想到的是，陈演恪竟然明目张胆到直接带着顾望晴回了我们的家。
对上我的目光时，陈演恪轻咳一声，对我解释说，
“晴晴婚后被老公家暴，刚离婚，又生了病，没地方去就来家里借住几天。”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可心里还是不禁刺痛了下。
我静静看着两人，最终还是没拒绝。
毕竟我已经决定了要跟陈演恪离婚，他有没有把人带回家都无所谓了。
可没想到，他不仅仅是带着顾望晴回家，甚至还把人带到公司。
开会时，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浸月，我想要你把经手的项目让出来给晴晴做。”
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项目十分重要，而且我和团队已经跟了很久了。
现在到了收尾的时候，陈演恪竟然要我让给顾望晴。
我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发紧，纸张被我捏得皱皱巴巴，
“这个项目马上收尾了，没必要换人。”
陈演恪态度强硬，冷声道，
“江浸月，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公司的掌权人是我，不是你！”
听到这话，我沉默了。
半晌后，我轻轻笑出声。
面对他冰冷和不解的视线，我一字一句道：
“好，我让。”
“包括你，我也让。”
陈演恪听到这话愣了一瞬，随即脸沉了下来。
眼里顷刻间被愤怒占据。
他怒声质问我，
“江浸月，你到底在瞎说些什么？”
“我和晴晴清清白白，轮得到你来说什么让与不让的话么？！”
我嘲讽的看着他，勾唇淡笑，
“怎么？敢做不敢当么？”
“你敢说你不爱她吗？”
“你敢说你没有岁岁年年念着她吗？”
说着，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紧紧咬着舌尖，让痛意把汹涌的情绪逼退，
“别说爱你，我现在恨不得你去死！”
陈演恪愣住了，身体僵硬，整个人好像被浸泡在冷水里，消散了所有的怒火，只剩下颓然。
他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
“浸月，我……”
他话还没说完，顾望晴就哭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浸月，你要怪就怪我吧。”
“怪我的身体不好，怪我的任性。”
“我唯有去死才能弥补这个过错了，我替他死！”
她一把抄起桌上用来拆文件的美工刀，就往自己脖颈上放。
陈演恪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他手忙脚乱的拍掉顾望晴手上的刀，紧紧抱着她，轻拍她的脊背安抚，
“不是你的错，别做这种事，你别吓我啊！”
陈演恪脸上的慌乱和失而复得的样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原以为自己说离婚，他会有些不舍。
我和他结婚那么多年，就是养条狗都会有感情。
可只要在顾望晴面前，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我自嘲的勾唇，可还没笑出来，眼泪就啪嗒啪嗒掉落，似乎在替我诉说着不甘和爱意。
我是真的爱他啊。
直到如今，我都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陈演恪的时候，是在学校旁的小巷子里。
他当时蹲在地上，拿着一根火腿肠在喂一只小猫。
阳光和煦的为他镀上一层光。
他侧脸轮廓分明，看向小猫的眼眸微敛，格外温柔。
明明只是一眼，可我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那时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完了。
我好像，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了。
后来，我发现他真的很好。
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很善良。
会主动帮助别人，会照顾流浪猫够，会做慈善捐款。
我一直期盼着自己能够打动他……
可现在，我在陈演恪的身上，已然见不到一点当初善良少年郎的影子了。
也对，他所有温柔爱意，都给了怀中那人。
我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从思绪回神。
上前一步，将离婚协议摆在陈演恪面前，
“尽快签字吧。”
“并且最好把用在顾望晴身上的钱拿回来。”
我冷冷看着两人，一字一句道，
“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毁了你。”
“让你身败名裂。”
听到这话，陈演恪立马松手，眼底满是慌乱，
“浸月，你听我解释……”
没等他话说完，我直接离开了公司。
他想上前追我，可当听到顾望晴的经呼声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晴晴，你怎么了？！”
我了然的笑了笑。
事到如今，明明没有期待了，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呢？
当晚，陈演恪就带着离婚协议回到了家。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问我：
“我们真的要闹到这一步吗？”
我没回答，而是问他，
“离婚协议呢？签好了吗？”
陈演恪红了眼眶，哑声道：
“江浸月，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如果真的签下名字，我们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