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镜台季晷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夏天尾巴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镜台拧眉,“她们的心思,有时候也挺有意思。”“姑姑,您近日有什么苦恼,也同我说说。”“兄长说您只是身体抱恙,没点别的,我怎么不太相信。”谢丝兰摸着面前这个生得极好的侄女的脑袋,“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走岔了路,出了点糟心事。”谢镜台瞬间心头一紧,直直地看着谢丝兰,“什么事?”“还不是冷宫。”“冷宫那处,平日没人想去。”“前朝……”谢丝兰语气顿了顿,“前朝宫妃,所有人在冷宫自焚,怨气深重,鬼气阴森。”“经过粗略修整以后,仍旧是冷宫。惹怒了圣上,被送去那里的妃子,都变得疯疯癫癫的。”谢丝兰话说一半,看谢镜台听得认真的样子,她忍不住点了下谢镜台的脑袋,“听这东西这么认真,女工那些,倒是一点不爱听。”“就不觉得害怕吗?”谢镜台抱住谢丝...
谢镜台拧眉,“她们的心思,有时候也挺有意思。”
“姑姑,您近日有什么苦恼,也同我说说。”
“兄长说您只是身体抱恙,没点别的,我怎么不太相信。”
谢丝兰摸着面前这个生得极好的侄女的脑袋,“倒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我走岔了路,出了点糟心事。”
谢镜台瞬间心头一紧,直直地看着谢丝兰,“什么事?”
“还不是冷宫。”
“冷宫那处,平日没人想去。”
“前朝……”谢丝兰语气顿了顿,“前朝宫妃,所有人在冷宫自焚,怨气深重,鬼气阴森。”
“经过粗略修整以后,仍旧是冷宫。惹怒了圣上,被送去那里的妃子,都变得疯疯癫癫的。”
谢丝兰话说一半,看谢镜台听得认真的样子,她忍不住点了下谢镜台的脑袋,“听这东西这么认真,女工那些,倒是一点不爱听。”
“就不觉得害怕吗?”
谢镜台抱住谢丝兰的手臂,“我不怕的姑姑。”
她上辈子都已经变过鬼飘荡了许久。
怎么还会怕这些。
她只怕自己会遗漏什么重要的信息。
因为她清楚,现在这个时间,最受皇上宠爱的幼子,就是她的三岁小表弟。
如果这一切没有错,对得上的话,那那个之后在荒芜行宫,因为谶言,摔成只会流口水的小傻子的,也是小表弟。
谢镜台看姑姑眉梢皱得紧,伸手帮她捏了捏额角。
“然后呢姑姑?”
“我在那附近撞见了一个古怪的孩子。”谢丝兰说。
谢镜台没继续问,只看着姑姑。
谢丝兰至今回想起那日,仍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他们又不是那种圣人。
反正皇帝这个圣人,还沉迷此道。
她不是故意要往那边去的。
入宫多年,才得一子,谢丝兰对幼子十分疼爱。
那日她在花园里,听见他不小心摔了,就着急地要赶紧回来。
然而必经之路上,大宫女说撞见皇上和那国师正在一起,指天说地地议事。
皇帝跟国师能说什么事,还不是又要炼制什么破丹药。
谢丝兰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在这种时候撞上。
因为一旦问起缘由。
皇帝听见幼子摔了,就一定会让她拿几颗丹药去给儿子吃。
他一时从国师身边走不开,还得让大太监跟着过来表示关切,看着幼子吃下。
那丹药,谢丝兰可很清醒,从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自己吃也就算了,她自己吃还能催吐。
但却绝不能让儿子吃。
于是着急就抄了近路。
中间要路过冷宫一角。
她的步辇抬着,人也多,青天白日,走那边本来也没什么可怕。
结果却撞见一个孩子。
起初她们并没有看见。
只是见两个宫女在驱赶孩子。
在这宫里,有时候躲懒的宫女,耽误了主子的事儿,是会要命的。
所以也总会想到抄近道的法子。
哪怕那冷宫怪吓人的,但也敢大着胆子往前跑过一截。
那两个宫人,现在想来,两个人匆匆往这里过就鼓足勇气。突然看见个孩子,恐怕被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飞出去。
于是恼羞成怒,大声恶毒咒骂驱赶起来。
她令大宫女过去瞧,那两个宫女回头看见她的行仗,被吓了一大跳。
跪下行礼求饶。
大宫女知道该怎么做,记了那两个宫女身份,把那两个宫女赶走。别耽误了她的事。
不过那两个宫女还没彻底走开,就听见那小孩说,“姐姐走路要小心一点。”
一定也会是疼爱爱护楚仪的夫君。
谢镜台还记得刚刚薄阳的座位,立刻进来便一眼就盯了过去。
她脸色控制不住地泛起冷意。
面容端正,浓眉憨厚的青年,正在给人倒酒,一点架子都没有,显得十分谦虚好相处。
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都认可的好未婚夫,谁能相信,会在从小就同人订了娃娃亲的情况下,早就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呢。
这件事爆发得远比应该的要晚。
是在楚仪和薄阳成亲之后,而楚仪意外流产,伤了根子,医师诊断恐怕子嗣艰难后,这个人渣才终于得意忘形地露出了真面目。
谢镜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去寻过楚仪。
彼时那女人牵着年纪不小的男童,跪在楚仪的跟前,一个叫夫人,一个腆着脸叫母亲。
太仆寺家中,男丁稀少。
往上是两个长姐,两个长姐出嫁之后,生下的孩子也是各自两个女儿和一个女儿。
所以他们一家都相当重视男丁。
谢镜台闭了闭眼睛。
正好楚仪在扯她的手腕,“怎么了拂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果然,好些时日不见,都已经不爱我了,听我说话,你都能走神!”
楚仪又把脸探过来,眨着圆润的杏眼,眨巴眨巴仔细地盯着谢镜台,狐疑问,“怎么了?你好像突然不太高兴了拂拂。”
“今日谢大哥可是头名!你还不高兴!简直岂有此理!”
谢镜台还没来得及回应,方才察觉了几分冷意目光的薄阳,循着感觉看过来时,只看见自己的未婚妻跟她的小姐妹。
他暗笑一下,怪这是自己的错觉。
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忙不迭招呼,“怎么还不过来,两位大小姐!这位置,可一直给你们留着的!”
于是众人的目光就都看了过去。
谢镜台垂眸,掩下眼底的晦暗,抬眼时,正看向兄长那边,下一瞬,瞳孔骤缩。
在自己兄长的旁边,竟然看见了陆权御,她有那么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下一瞬,谢镜台反应过来。
他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是很稀奇。
毕竟这都算是文人们的聚会,陆权御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因为薄阳那句话,大家把注意力都落在了谢镜台和楚仪身上。
谢谨本来是觉得人没多少,妹妹来了就来了。
结果这会儿人越来越多,他反而就不太想让妹妹待在这儿了。
谢谨说,“妹妹你们出去逛吧。”
其他人看着谢镜台她们,也保持着文人风度,谁都没有乱开口。
谢镜台想留下来,她的目光往兄长身旁扫了一瞬,在陆权御身上几不可见地停留了一会儿。
她不想离开这里。
虽然留在这里,看见坐在兄长旁边的人,随时让她心里带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不过谢镜台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这里也不止她们两家姑娘,还有其他举人的小妹。
只不过谢镜台方才的位置被别人占了。
她从谢谨身边走过去,“我偏要凑热闹。”
楚仪也被她拉着往旁边走,虽然薄阳旁边本来还有空位。
楚仪“哎”了一声,回头去看薄阳,薄阳也有些尴尬,谢镜台才不管这些,她找到空位,只注意到旁边穿着个青袍的人。
“这里有人吗?”她问了一句。
身边的人身体僵硬了一瞬,声音很小,“没有。”
谢镜台就径直拉着楚仪在旁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才有空朝旁边看了一眼。
阿揽“嗯?”了一声,谢槐珠立刻又说,“没看见就算了!”
“不是,有的呀,小公子!奴看见了,春花秋月姐姐她们在清洗呢!”
“有坠着珠子的拨浪鼓,还有戴帽子的兔子玩偶,还有那顶好看的手绳……”阿揽的记忆显然很好,他开始一一数落。
谢槐珠,“停!”
阿揽眨了眨眼睛,他立刻做了个手拉嘴巴的动作。
谢槐珠说,“你去,把那个,找机会给我偷过来。”
阿揽瞬间震惊,像是没想到小公子竟会让他做这种事!
“公子,奴刚从大小姐院子里出来呢,这么快就杀了一个回马枪,不太……好吧?”
谢槐珠脸皮绷得紧紧的,“所以我让你找机会。”
“你现在是归我管的,所以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阿揽又眨了眨眼睛,小公子这话,跟大小姐说得一模一样。
可是大小姐只说听小公子的话,但却没说,要是让小公子让他去她那儿做坏事,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听到了吗?阿揽。”谢槐珠又问他。
“好的公子!奴明白!您等着!”一听见新名字,阿揽顿时就什么都忘了。
这个名字他喜欢,小公子都给他赐名了,他已经从小姐的人变成小公子的了。
谢镜台还不知道谢槐珠让她院子里调教出来的人去她院子里偷东西。
那些玩具,虽然她让春花秋月洗了,但不过只是想等清洗完自己看看而已。
她都不记得,自己给谢槐珠送了那么多。
当然,她更没打算再拿给谢槐珠。
别人偷去弄脏过的东西,不配再给谢槐珠拿着。
谢槐珠值得新的更好的。
此刻谢镜台正要出门入宫去。
兄长因为姑姑的事情耽搁了。
说姑姑近来生病了。
身子不太好。
圣上这一年,越发沉迷仙丹之术。还带动旁人也要吃。
很多人都说他是为了求长生康健。
但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又在想,恐怕当今是经年之后,午夜梦回。
想起当年杀兄篡位的事,心虚害怕。
但又绝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用求长生之事以做掩护。
姑姑是受宠的贵妃,有时候也被逼着吃那些仙丹妙药。
姑姑年少入宫,同样同家中关系不好,只和阿爹这个兄长关系亲近,又照看过他们兄妹三人。
祖母家的侯府,是阿爹和姑姑都打算不相往来的。
谢镜台怎么都要进宫中瞧一瞧。
而且姑姑为贵妃好些年,才得一幼子,她的小表弟,不正就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小皇子吗。
谢镜台心中一紧。
小表弟,她也要去瞧瞧。
谢镜台有特权,可以直接进宫里去。
只是她还没到贵妃的居所,就先见宫女领着两人从里面出来。
谢镜台抬眼一看,脚步就瞬间停下。
谢镜台看见别人的时候,对面的人也瞧见了她。
那不正是,侯府的二叔母张氏和她的女儿谢清么。
谢镜台看见这家人,心里的情绪就翻涌起来。
刚处理过的容娘,兄长说那身后有祖家的痕迹。
得知的时候,谢镜台竟然不是那么惊讶。
还有谁,希望他们姐弟兄妹关系不好,府中没有主母,家宅不宁呢。
只有老谢府,母亲死后,谢镜台依稀有记忆那会儿,祖母还领着什么远房亲戚上门来,说要借住。
父亲性子直,以前可能不懂那些事,但当时早就明白,让人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在这个孝义大过天的朝廷,阿爹当时还遭了不少诟病。
衣衫褴褛破烂,瘦小干巴得像一只皮包骨的病猫,同洛京城里的小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此刻小孩唇色青紫,鼻下唇边还有血迹。
旁边散落着零星苦梅子,还有糕点碎渣。
谢镜台静静地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窝在杂草里的小孩。
姑姑和宫女说的不一样,据宫女所说,这小孩其实比小表弟年纪还要大两岁。
只不过先天不足,在冷宫里甚至都要活不下去。
算得上小表弟的皇兄了。不过明明也有皇家血脉,但也太卑贱了,卑贱得甚至不值一提。
如果今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冷宫,也没人会理睬。
从姑姑说的事,还有宫女说的那些发生的怪事。
说的事能成真,不就是幸运的一种么。
假以时日,他在机缘巧合下,未必不能走出这冷宫。
苦梅果的毒讲药量,但对于幼童而言,再小的药量也能要命。
为了充饥,他可能也不是一次两次吃了。
所以现在吐血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不过姑姑给了他吃食,这旁边只剩下碎渣,谢镜台想起外面的宫女。
她安静地站在旁边。
想,让他就这么死掉,能不能斩草除根。也就避了小表弟被赶出宫摔傻的事情。
但他现在还没死。
片刻后,谢镜台眯了眯眼,蹲了下去,从腰间取下香囊。
解开金丝线,手指往里面摩挲。
香囊是精心配制的,之前谢镜台也一窍不通,现在跟着问水业学了,就认得不少香草,竟也有药效。
晒得很干的几根香草被谢镜台取出来,碾成碎末,塞进了那幼童青乌的嘴里。
幼童的眼睫颤抖着,因为疼痛而断断续续醒来又昏过去。
他隐约看见了一张朦胧的脸。
谢镜台从里面出来,秋月就立刻从宫女身边离开迎了上去。
“小姐,怎么样,是不是他?!”
那宫女也小心翼翼地看过来,人都在里面躺着呢,应该不可能是的。
谢镜台对上宫女的视线,“看着像。”
“啊?”宫女抽了口气。
“等他醒过来,再找机会来好好地问。你给我看着他,省得他跑了。”
宫女咽了咽口水,犹豫,“贵人,奴婢瞧他这样子,恐怕活不到您下次来找他算账。”
宫女心想这贵人也真够心冷的,她也就顶多是骂一骂呢,这贵人倒好,一定要让这小孩负责。
她都觉得这小孩有点可怜了。
一锭银子在眼前一晃,宫女看见秋月的脸,“那现在,能不能活到?”
宫女一个激灵,瞬间精神,“能能能!一定能!”要是今日那小孩挺过去,她把自己的吃的都匀给他。
匀一点儿算什么,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有什么事,可以去找……”谢镜台顿了顿,“贵妃娘娘。”
“虽然本小姐不高兴被人吓到了,但是这件事我也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显得我有多斤斤计较似的。”
贵人也是要名声的,宫女知道,她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谢镜台看她一眼,笑,“你瞧着倒是个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宫女顿时高兴得心花怒放,“奴婢阿芳,一定会好好办这事的!”贵妃娘娘多受宠啊,自己说不定今后能搭上贵妃娘娘呢。
谢镜台和秋月离开了这冷宫。
阿芳咬了一口银子,进去看那小孩,希望他别死了。
虽然活着也未必有好处,可是对自己来说有好处啊,所以她得盯着。
“咦?”进去一看那蜷缩着的小孩,阿芳忍不住惊讶住了。
一个将军侯府的公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在秋闱就压在了自己头上。
就算前者他没办法超过,但后者,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人比陆权御更清楚功名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否则没落的侯府,早就被完完全全地踢出洛京的贵圈中。
陆权御一想到回府要面对母亲那张欲言又止的脸,胸口就止不住地泛起一阵憋闷恶心。
他拂开帘子透口气,映入眼中的,竟又是刚刚那辆华贵鲜亮的马车。
备受宠爱的女儿,贵妃娘娘的侄女,张扬恣意。
从前陆权御听说,她脾气不好,在外面碰见令她心气不畅的人,都要拿鞭子甩。
总之有些坏名声在外。
可是那日,自己好像冒犯了她,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婢女离开。
陆权御有些走神,等到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小厮转头问,“公子,停下来了,您要去何处?”
他们此刻正停在这茶饮楼外。
距离那个光鲜亮丽的马车有些距离。
在这里就能看到,茶馆门口的小二跑来跑去,兴奋得脸通红的模样。
就是这个茶馆,刚刚谢镜台他们进去了。
陆权御下了马车,“进去喝茶。”
小厮不明所以,府里的茶确实也挺不好喝的。
进去之后,还是有不少人家的小厮认出了陆权御的脸。
脑袋灵醒的,也知道这位是个才子,这回秋闱前名举人。
于是替自家主子迎上前去招呼,“陆公子,您来得正巧!”
“我们主子都正在楼上喝茶呢!”
“您来了,还正正凑满了一堂才子。”
陆权御一脸疑惑,“这是何意?”
小二跑过来道,“我们这儿的茶好喝,今日好多举人老爷来我们这儿喝茶呢公子!”
“解元也在!您看上去风度不一般,必然也榜上有名!”
陆权御的小厮忙道,“那是自然!”他这回学聪明了,既然头名都在这儿,也就不说自家公子的名次了。
反正他家公子今后也是前途无量。甚至说不定之后春闱能更胜一筹,其他两人这次都是意外超过了自家公子而已。
陆权御面上带笑,这才露出一副恍然模样,“原是如此,这样巧合,那我便叨扰了。”
小厮忙笑道,“公子知道您也恰好来了,说不定还更欢喜。”
他引了陆权御上楼上的包间里去。
公子哥们要了最宽最大的包间,听着茶馆说书唱戏,但更多的,是既然撞到了一起,读书人兴趣相投,便喝茶吟诗。
里面也有几家公子的弟弟妹妹缠着过来的。
陆权御一来,倒是很快有人认出了他。
“陆郎君,你可来得正是时候。”
这里也有陆权御认识的人,毕竟他平日里,也是要依靠自己的才学,同这些人打交道的。
陆权御说哪里哪里。
谢谨之前也见过这个侯府公子,他也客套招呼着人入座。
陆权御假意推辞之后,便坐到了距离谢谨不远处。
下一瞬,谢谨的小厮阿棋,就立刻被秋月拽走了。
春花也赶忙凑过去。
阿棋虽是大公子的小厮,但在这两位面前,他也不得不称一声姑奶奶。
“怎么了秋月姐姐?”
“你吓我一大跳。”
秋月瞪着那边的陆权御,忙说,“那是谁?”
阿棋清楚,“这是陆侯府的陆公子,姐姐们没听过吗?这陆侯府,往上几辈,还有点儿皇亲国戚的关系,不过这几代……”
“呸!谁叫你说这个了!”秋月瞬间打断他。
昨晚虽然路被毁,但是花点时间,他们还是能够回到原来住处的。
所以按照谢镜台的吩咐,昨夜他们在这边暂歇,就回到了原本住处,今早才过来一同下山。
“我知道了。”
“现在带我过去见那人。”
司十八于是在前领路。
谢镜台不放心把问水业安顿在谢府外面,他一个瘸腿,村中人都死光了,真要调查起来,他很容易被发现。
前世官府查贼匪一事,因为暴雨掩盖的痕迹太多,根本就没有抓住罪魁祸首。
所以昨夜,谢镜台让人把贼人杀了便全杀了。
“想问什么?”谢镜台抬头看司十八一眼,看他脚步步伐不对,就知道有事。
司十八咳嗽一声,心道反正好像小姐看穿自己的真面目了。
看起来沉默寡言,实际上心里一直碎碎念。
“属下愚钝,只是不知,小姐留他一个瘸腿做什么。”
“还特意,留在府里。”
“跟我到了就知道了。”
“他的用处很大。或许出乎意料。”
医者不能自医,但能医人,这就足够了。
哪怕有的东西问水业也无能无力。
比如前世,明怜衣分明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师傅,为什么却没有治好脸。
是不想治还是治不好。
而今生,让明怜衣能够成为小医仙的师傅,将为她所用。
谢府很大,空院子也不少。
所以谢镜台让司十八寻找了一个合适的院子,将问水业安顿了下来。
到达比较僻静的槐树院时,司十八把门一推,就看见那坐在石凳上吃东西的老头。
一时间司十八也有点沉默,该怎么说呢,这老头,还真的是既来之则安之。
除了昨晚刚抓到他的时候,鬼吼鬼叫了半天,现在老实得不像话。
“哎哟,有客人来了?”问水业啃了一口鸡腿。
满手油。
春花秋月顿时呲牙咧嘴,“你,你怎么给他吃这个?!”秋月瞪向司十八。
司十八一板一眼,“小姐命令,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不是个阶下囚嘛,怎么还应有尽有。”
“哎哟,老夫也正想问这个问题,甚至想你们家小姐是不是在这鸡腿里下药了?”
“改变主意想要把我给毒死。”
“结果呢,这还真有毒,老夫吃了一个,结果就想吃两个,然后,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说着这话,他腮帮子咕噜噜一动,吐出一截鸡骨头来。
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春花秋月两个丫头的脸色变了又变,“你真的是!”
谢镜台倒并不觉得有什么,这人有个性,她昨夜,就已经体会到了。
而这种安之若素的状态,除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人,还有就是,见过不少大风浪的无所畏惧的莽夫。
谢镜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前辈大可以放心吃,有多少吃多少。”
“我说话不喜欢兜圈子,我是前辈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前辈应当无法否认。”
问水业觉得和其他小丫头斗嘴什么的,他都能忍。
就无法忍受他们这个一说话就直戳命穴的小主子。
让他进府里来,这小娘子也是真的,一点儿也没遮掩自己的身份。
这会儿说话也是,说到他没办法反驳的点。
磨了磨鸡骨头,问水业又吐出来,“是又怎么样?”
“那好。”
“救了你的命,我既然不肯让你渴死,今日也没让你饿死,更没毒死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教我医术。”
听到前半截的时候,问水业就觉得有点头大了。
什么渴死不渴死的,他就昨夜喝水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就被这么记恨上了。
实在是太记仇了。
此刻听到后面,他手里的鸡腿都差点掉了,问水业眯起眼睛来,“小丫头,你要我教你学医?”
春花说,“你叫谁小丫头嘞,这是你的救命恩人。”
再是救命恩人,在他一把老骨头面前,也只是个小丫头。
谢镜台对上问水业打量的目光,不闪不避,“是。”
半晌,问水业轻嗤一声,“你知道,让我教人,是多难得的一件事吗?老头子我最怕麻烦。我不会教人,而且教不会,会把老夫气死。”
“所以我从不收徒弟。”
“更何况,你们这洛京城中,遍布大医,何必找我一个乡野村夫学医。”
“前辈是认为,教人被气死,比被贼人乱刀砍死还要痛苦么?”
“而且我也没打算拜师啊,我只是作为救命恩人,让你教我医术。”谢镜台语气轻快,一脸你误解了我的样子。
老头子差点气了个倒仰,“这就是挟恩图报吧!”
“你让我教你医术,甚至连师父都不叫一声?”
“老头子我本来就不收徒弟,现下你倒好……”
问水业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面前的小娘子,不明白怎么这么一副伶牙俐齿,不怎么讲道理又不按常理出牌的。
“不行,你不叫我师父,我怎么教你医术?!”救了他一命是不假,那为什么教她。
想当年,他也是……
“好的师父,您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教我医术。”
问水业正准备继续吐槽,说些什么当年勇的话,没想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
“我说师父,所以您应该可以教我医术了。”谢镜台又重复了一遍,眼神诚恳地看着问水业。
问水业:“……”真是狡诈如狐的小娘子。
需知医术这种事,就算有救命之恩,但是若不是诚心相教,门外汉也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结果她倒好,处处给自己设陷阱,还拿捏住了自己的心思,让他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徒弟。
不止问水业目瞪口呆,就连两个丫鬟都被自家小姐绕住了。
而司十八在旁边,倒是明白了刚刚小姐说,对方自然有用的意思。
虽然他也觉得,乡野大夫,何如京中医馆,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确实也并不能笃定。
只是小姐这一手从挟恩图报又到张口叫师父。
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而且话说回来,按照小姐以前强横办事的作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迂回了。
可她囚于方寸之地,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争风吃醋,后来被陆权御软禁起来。
什么也做不了。
“你过来。”在谢槐珠喋喋不休的警惕状态下,谢镜台这才开口。
声音沙哑,还带着鼻音,听上去可怜极了,她声音本来也软,皮相也很蛊惑人。
谢槐珠:“我才不!”
谢镜台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只掉眼泪。
春花秋月着急,“小公子你就过去呗!难道小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谢槐珠如临大敌,他不过去,却也在谢镜台这副模样下走不动道。
笑话,他才不是胆小鬼,他倒要看看谢镜台想做什么?!
于是谢槐珠磨磨蹭蹭地,最终走了过去。
下一瞬,谢镜台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谢槐珠顿时差点跳起来,他以为谢镜台的手放他脖子上,是想要掐他一把呢。
然而谢镜台却只是静静地用力地抱着他。
有一颗泪水不小心滚落脖颈,烫得谢槐珠手忙脚乱起来。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知道谢镜台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每一年,谢镜台这几日去般若寺上香回来,他都尽可能地避开她。
因为这个时候,谢镜台心情定然不好。
奶娘说,谢镜台也绝不想见到他。
谢槐珠知道为什么,是因为母亲的事。
因为母亲生了他不久后就去世了。
在谢镜台看来,一定是因为自己夺走了母亲的性命。
奶娘总是这样说。
一直以来,谢槐珠都做得很好。
但是他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和姐姐这么亲近,他甚至能嗅见谢镜台身上的胭脂香气,淡淡的。
谢槐珠心慌意乱的,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小公子,你脸好红嘞!”春花不合时宜地说了句。
谢槐珠顿时跳脚,“闭嘴!赶紧把这个狗皮膏药给本公子弄开!”
谢镜台以前上香回来,有哭这么厉害过吗?谢槐珠又想。
于是紧跟着又怒道,“好呀,你们两个小丫头,定然是偷奸耍滑了,主子都伺候不好,到底怎么回事!”
主子伺候不好就算了。
到头来,竟然还要他来哄谢镜台!
谢槐珠到底没把谢镜台推开。
秋月觉得今天的事也稀奇。
本来她还觉得小公子没用,就会说一些混话,让小姐更加难过,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现在看来,小姐似乎真的渐渐平静下来了。
她张嘴正要说发生了什么。
谢槐珠又生气打断,“谢镜台,你到底还要抱多久!大门口的,成、成何体统!”
谢镜台感觉到少年身体的温热,生机勃勃的声音,忍不住退开偷看这个弟弟。
果然见他脸红了耳朵尖也红透了。
于是此刻偷看被发现后谢槐珠恼羞成怒。
谢槐珠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拉着谢镜台的手就往里面走。
发生了什么,也不是能在门口说的。
“哎,小公子,您慢点儿!”春花秋月急急跟上去。
春花的嘴一路碎碎念,“小姐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刚到般若寺就昏过去了呢,大夫也没看。”
“然后我们还遇到匪徒了,特别凶,杀人的那种。”
谢槐珠只比谢镜台小三岁,知道的东西也不少了。
这会儿是越听越心惊。
“司十八不是跟你们一块儿去了吗?他那么废物吗?他每天吃那么多饭。”
小丫鬟还要继续说,就被谢镜台制止了,“好了春花。”
此时几人已到屋内。
谢槐珠松开谢镜台的手,问,“到底怎么回事?”
谢镜台还没来得及张嘴,谢槐珠就又说,“是不是又不打算告诉我!”少年脸还带着刚刚羞赧的红,这会儿就真的是愤怒了。
他皮肤很白,模样秀气,最是继承了母亲的容貌。
谢镜台用锦帕又擦了擦眼,“我没说不告诉你。”
“春花秋月,你们去外面看着。”
两个丫鬟走开。
刚刚因为谢镜台哭泣而缓和下来的姐弟气氛,在这种独处的两人环境下,又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洛京并不太平,整个齐国,也并不太平。
否则的话,父亲不会一直镇守边关。
人心险恶,上辈子哥哥的事和谢槐珠的死,都绝不是偶然,还有外祖家……可是弟弟知道得太少,年龄小,轻信他人,直来直往没有心机。
他绝不能做被羽翼庇护的雏鸟。
谢镜台要让他和自己一样,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没有人会一直陪伴在身侧,所以危险来临时,便也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昨晚的贼人尚且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有所图,但谢镜台并不介意让谢槐珠知道这件事。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谢镜台说完,等着谢槐珠说。
总觉得有点严肃,之前大哥有什么事,家里有什么事,他们两个都把自己当小孩,不告诉自己。
于是想了想,谢槐珠直勾勾地盯着谢镜台,发誓一定要问出个关键点来,结果憋了半天,嘴一张,“你为什么哭了?”
问出这句话,看见谢镜台脸上的笑容时,谢槐珠一下子就后悔了。
他怎么会问这件事啊!他才一点都不关心谢镜台为什么哭!
“不准笑。”谢槐珠顿时咬牙切齿,“你不要以为我在关心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丫鬟说你们遇见贼人了,到底有多凶,才会把你吓哭了。”
“有那么厉害么?那些贼人有没有被抓住,他们想来抢劫你?”
谢镜台不想让弟弟更生气,索性借坡下驴,“是,昨天下了暴雨,路都被冲垮了,司十八他们差点没赶过来,吓了我们一跳。”
谢槐珠在洛京城中,没遇到过什么穷凶极恶的贼人。
“抓住了吗?”
都杀掉了。
这句话谢镜台当然不会对谢槐珠说。
“抓住了,司十八他们已经处理了。”
“一开始那些贼人,说是路过而已,没想要抢劫,可是他们鬼鬼祟祟的,而且昨夜下着大雨,什么偶然进来瞧瞧,还不如说他们是为了避雨。”
谢槐珠,“贼人是想要抢劫,奇怪,那个寺庙又不是大相国寺,他们有本事来大相国寺抢劫啊,穷山里的寺庙能有多少钱。”
谢镜台笑了笑。
如果司十八他们没有及时赶到,那谢镜台确实应该很害怕,谢槐珠动了动唇瓣,“他们不长眼,行了,回到家,谁还敢惹你。”
她说完这话,便猛然起身,朝着门边的一方摆着花瓶的柜子撞去。
春花大惊失色,“你这狗奴!那是黑檀木做的柜子,最是坚硬!撞了之后脑袋开花,还得损小姐一大笔银子,贪得无厌,好歹毒的心思!”
她伸手去拉,却又不怎么干脆。
容娘满脸泪痕,听见说什么很值钱的会让人脑袋开花的坚硬柜子,心里已经咯噔一声。
她在赌,谢镜台不会让她死。
毕竟自己是谢槐珠的乳娘。
来之前她想着,要趁谢槐珠不在的时候,解决这件事。
谁知道会出了这种变故,一时间犹豫竟不知道该不该撞上去了。
她有丈夫,还有可爱的儿子,她不能死。
可是却没有人来拦她。
可是已经到这一步,她一定得撞上去,容娘咬紧牙关,但是下一秒,疼痛感却没有传来。
手被人拽住,用力地拉了回来。
她眼睛被真情实感的泪水糊住,抬头看见满脸紧绷的谢槐珠,好似看见了救星,她哭着脱力般跪倒在地。
“小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小公子!”
“大小姐她,她说奴婢,呜——”容娘因为恐惧和心虚,悲从中来,要继续哭。
却只见谢槐珠拽了她一下之后,却没有看她一眼。
只是看向了还在地上的篮子里,那些各种各样的小玩具,陈旧的,破碎的,半干半湿的,还有未曾完全洗干净的淤泥之色。
容娘头瞬间一嗡。
骤然想起谢镜台说昨晚看见之事,难道,谢槐珠也在。
果不其然,她下一秒听见旁边的少年,嗓音紧绷,“所以奶娘,这些东西,究竟是你儿子的,还是属于我的?”
“昨夜你在莲花池,捞了许久的淤泥。”
“如果你只是回去看望儿子一趟,又为什么把这些东西带回来?”
少年问得平静,可是嗓音沙哑紧绷,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
谢槐珠本来是不想要来这里的。
昨夜谢镜台说给他听的事情,已经让谢槐珠受到了太大的冲击。
他根本就睡不着,可是被司十八打晕了。
司十八说,小姐说如果他愿意来就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容娘怎么也没想到,谢槐珠昨夜竟然也在。还和谢镜台一起看见了自己做的事。
此刻被谢槐珠质问,她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槐珠好像现在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他说,“您之前还跟我说。”
“每年她去般若寺上香之后,都不会太高兴,因为总会想起阿娘,所以就不乐意看见我。让我避着点她。”
听见这话,容娘更是眼前一黑。
谢镜台看向地面的容娘,目光与看一个死人无异。
容娘听不下去,她眼睛一翻白,顿时抽搐着轰然倒了下去。
谢槐珠吓了一跳,仍然下意识地慌乱了一下,他蹲下低头看过去,眉头紧锁。
结果下一秒就被秋月眼疾手快地拽开了。
春花嚷嚷着,“小公子让让,奴婢来救这歹毒的戏精嘞!”
“噗——”地一盆冰水直线泼了上去。
容娘抖着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看见谢槐珠,还有众人的目光,她心里有愧疚,但是此刻更多的是恐惧。
她膝行着跪着抓住谢槐珠的袍角,“小公子!小公子!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求您救救奴婢!”
“奴婢从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陪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毫无形象,冷水让她毫无形象,披头散发涕泗横流。
和前两天明珠院趾高气昂的奶娘截然不同。
“您幼时许多玩具,贵妃娘娘送来的,好多人送来的,您根本就玩不过来。”
她抬手抡自己的脸巴掌,“奴婢也真的只是鬼迷心窍,才犯下这等滔天大错!”
容娘的手毫不留情,扇自己的脸扇得啪啪作响,不一会儿脸就变得红肿。
她哭诉,“都是因为奴婢,总是想着,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总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把这些,拿去哄骗孩子!”
“奴婢做错了事,您怎么罚都行,但求留奴婢一条贱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谢槐珠怔怔地低头看毫无形象的容娘,眼中滑过晶莹的泪。
他很在乎这个乳母,奶娘不能代替娘亲,但总也避免不了,在心里产生一些诸如的依恋。
可是此刻见容娘这般,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我有那样多的东西,为什么就只拿了这些呢?”他语速很慢,几乎是凝视着容娘问出这话。
容娘回答不上来,就只顾着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把人带下去。”谢镜台说。
立刻有侍卫进来押住容娘,要把她拖出去。
容娘哭求得更厉害。
谢镜台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年,谢槐珠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手攥成拳。
直到容娘拼死抓着门沿,一声声哭求他,在即将被拖出去的时候,谢槐珠才开口,“慢着!”
他眼睛红通通地,没看门口眼睛又陡然间亮起来的容娘,只是看向谢镜台,说,“我要自己处理这件事。”
谢槐珠有些不敢看谢镜台的眼睛。
他误会了这个阿姐很多事,所以总跟她唱反调,总吵架。以为她是真没有把自己当弟弟,所以才那么吝啬。
可是自己身边很亲近的人,从小待他很好的奶娘,竟没有一点是为自己着想的。
并且挑拨他跟他嫡亲的姐姐之间的关系。
谢镜台一时没有回答,容娘只是一个乳娘,她一个人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才对。
所以容娘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谢槐珠下颌都绷得很紧,他再次开口,声音小了些,“那个赌约我输了。”
“可是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好。”谢镜台答应了。
司十八仍将容娘拖了下去。
谢槐珠要跟着出去,但是脚步又没立刻挪得动。
他看着地上的那些本该属于他的。
自己姐姐精心挑选想要分享的给他的东西。
却被别人弄得破旧不堪,此刻又被淤水冲洗过。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谢镜台就看向秋月,“这些东西都要不了了,提起来拿走。”
秋月动作可快了。
“好的小姐!”根本没给谢槐珠说话的机会。
谢槐珠眼睛眨了眨,他忍不住看一眼谢镜台,眼皮一颤一颤的,然后咬着牙先跑出去了。
*
谢槐珠会处理容娘的方式,谢镜台想都想得到。
即便容娘做了这样的事,可是容娘一直在谢槐珠心里占据了不轻的地位。
可是如果他简单处理容娘,就愧疚于自己这个姐姐。
但他仍旧狠不下心来,让容娘这样叛主的奴婢被乱棍打死。
所以谢槐珠只是将容娘赶出了谢府。
春花秋月听见司十八这样通报时,都快要气晕了。
然而谢镜台却跟没事人一样,让司十八继续派人盯着容娘就是。
“小姐!小公子太善良了!容娘简直罪大恶极!难道她一个奴婢,比您这个亲姐姐还要重要吗?”
“就是!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了,那老奴,还通过偷您给小公子的玩具,私吞了府里的银子。她不知道偷了多少,虽然咱们不差,也应该叫她们一家子吐出来才是!”
只不过之前打的赌,她单方面认为作数。
所以谢镜台还是把小厮送了过去到谢槐珠身边。
这个小厮是谢镜台亲自挑的,原是杂耍的伶人,脑筋活络,手脚利索,长得也是赏心悦目。
原是要被卖进倌楼里的,被谢镜台看中买了个回来。
小厮磕头磕得砰砰响,“小的一定好好照顾公子,小姐公子的大恩大德奴没齿难忘!”
“行了,名字你就叫小公子赐给你。”
“你过去,只需要听小公子的,其他人都骑不到你头上来,知道吗?”谢镜台提点他。
小厮一张讨喜的白净脸,眼睛灵动,声音轻快,“奴知道!”
转头就去找谢槐珠了。
明珠院这两日都很安静,谢槐珠的小厮阿正,上次被逼着在望江楼玩了整整七日条子,不吃不喝。
根本还没到七日,他就险些死掉。
他再也不想玩儿这些东西了。
他早知大小姐想要把他从小公子身边带开,可离了小公子,哪里还没有这样舒坦的大户人家。
这几日他把头缩成鹌鹑,做事认真,再不敢玩忽职守。
因为容娘就是前车之鉴。
他听说,容娘被赶出府去,原本那么光鲜亮丽的侯府奶娘,现在却不过是一个成天在找儿子的疯婆子。
这定然是府里的哪个主子做的。
不得不让人绷紧了后颈皮。
新小厮一来,就撞上了守门的阿正,小公子最近几日都没有出门。
他也不敢自己再私自跑出去。
突然见一个长得不赖的,满腔干劲的奴才自报家门,说是大小姐让他来找小公子赐名,阿正差点昏过去。
他怒斥,“你个奴才有没有眼色!我才是小公子的小厮!小公子现在不想见人,你不准进去!”
果然,自己的地位也要被取代了。
新小厮看他一眼,展示了一番杂耍人的灵活走位,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直接就避过了他。
飞快跑去找小公子了。
阿正抓不住滑不溜秋的他,尖叫着在后面追,但偏还追不上。
等他赶上,新小厮已经得了谢槐珠的允许进书房去。
砰地一下把门甩他脸上。
阿正也不敢再聒噪。这些时日,小公子脾性也变得沉稳了些。
新小厮自报家门后,谢槐珠看他半晌,谢槐珠心想果然是他那个姐姐会挑的人。因为这小厮长相很不错。
谢槐珠赐名“阿揽。”
阿揽磕头又是一阵,简直充满了和春花秋月她们那样活泼的干劲儿。
谢槐珠都有些不自在。
这些天,他都没有和谢镜台碰面。
他知道,她一定对自己的做法很失望的。
那些东西,她肯定也丢掉了。
阿揽察言观色,立刻就问小公子是不是有哪里不开心。
他可以唱戏逗乐子的。
谢槐珠被他这样充沛的精力感染,还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不需要你做这种事。”
这小厮嘴快,话都挑重点说,所以他才来,谢槐珠就知道他到底怎么来的。
谢槐珠正色,“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卖唱的地方,若你喜欢就好。不喜欢做的事,没必要来费尽心思讨好我。”
阿揽重重点头,声音清脆,“好的小公子!”
谢槐珠犹豫了下,紧跟着又说,“所以你来了有些时日了,还在她……我阿姐,”谢槐珠脸有点红,“跟着她院子里的小厮学了规矩?”
“是的啊小公子!春花秋月姐姐他们对奴都可好了!”
“规矩也不难学。”
“那你有没有,在她们院子里看见,一篮子的玩具?”谢槐珠问都问了,他咬牙一鼓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