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片在愈发红热的烤肉炉里滋滋冒油，升起的白烟阻隔在我和宋子怡之间。

宋子怡俯下身去打开吸油烟的开关，随着机器的运作，四散开来的烟雾也成了一缕，浅浅淡淡消散了。

她给我调好了蘸酱，放在我面前。烤肉店有些热，宋子怡坐下的时候，也把穿着外面的大衣脱下来，披在身上。

我也看清了她肩胛骨处的纹身图案，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看轮廓线条，勾勒的是玫瑰。

我将最后一根烟塞到嘴里，宋子怡在我摸索打火机的时候将烟拔走放在桌面上，连同我那个打火机也放在桌上。

“先吃饭......”

我没有回应她，也没有伸手去把烟夺回来。宋子怡也知道我不会这样强硬的抢夺，所以很大大方方的摆在眼前。

我搅浑面前的蘸酱，把沾有蘸酱的筷子放进嘴巴里，是我喜欢的花生酱味。

宋子怡看我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抽出筷子，从炉子里夹起一小块烤好的牛肉，放在我的蘸酱碗里。

“还是这个味道吧！”

这家店是我们高中的时候，经常光顾的一家烤肉店。店铺重新装修的一遍，把原先在旁边的火锅店也租下来，场地比从前宽敞很多。

我的蘸酱都是宋子怡帮我准备的，烤肉伴着花生酱一起，甜香牢牢的裹住了肉的香气，降掉它表面的温度，一口一片。虽然说吃久会腻，但用生菜包裹吃便没有这个感觉了。

分手后，我和蒋羽也来过这家店，只不过我吃不出从前的味道了，让我怀疑店铺变了，原来是我变了。

“还是......那个味道。”

宋子怡笑了笑，我向她询问这个蘸酱的制作，她只是捣鼓着烤肉，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舍得告诉我。

晚饭过后，我们在烤肉店附近的亭子码头闲逛着。这期间宋子怡时不时开玩笑，掏出身份证询问我的意思。

不知道和宋子怡走了多久，她停了下来，坐在面向邕江的长椅，她拍了拍长椅，我也坐了下来。

我们都靠着长椅上，看着江面上行驶过的观光船。船上的游客纷纷扰扰，岸上的我们沉默不语。

宋子怡从挎包中翻找出一台比较新的laica，看款式应该是m10r吧。不过她是直接将相机递给我的，没有给我盒子，可能是怕我看到价格拒绝掉。

“生日快乐～”

宋子怡把相机放在我手里的时候，对我说了句生日快乐，我愣愣地看着，宋子怡眼睛笑眯着。

相机有些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把手中的相机放到她腿上，她用手按住了我的这个举动。

“不喜欢？”

这是我最喜欢的牌子，宋子怡一直记得。

“你是故意挑在今天给我的吗？”

宋子怡听到我这么说，她没回我，因为她的确耍了点心眼，换做平常时间给我这个相机，她知道我不会收的。她跑到岸边，铁索链贴在她的大衣上。

她转过身看着我说：“你还记得怎么拍吧！”

我点点头。

“那帮我拍一张吧。”

我很熟练地根据夜晚的光线调好相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她冲我笑了笑。

她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看这张照片。

她把相机接过，小跑到另一个长椅，拜托那个人给我们拍一张。

宋子怡就这样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身边，笑的很灿烂......

相机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宋子怡，另一张是我和她。如果按拍摄顺序来看，就像宋子怡拥有了我，但相机的查看是相反的，是宋子怡失去了我。

宋子怡把相机挂在我胸前，从口袋里掏出刚刚的那根烟，塞入我嘴边，帮我点燃。

“程枫，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别把这张照片删掉......”

我听着宋子怡的话，我有些琢磨不透，看着她那期待的双眼，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不会将照片删掉。

镜头下的一秒，却成了我和宋子怡最期待的模样，也是我们最幸福的模样。在这徕卡相机里，属于我们的时刻，存在张内存卡里，记在彼此心里。




和何柔清分别后， 我通过蒋羽添加上了何柔清的联系方式，我们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只有我的一条转账记录，昧不过良心，我多给了几百块调理费。她领了之后，也没有发信息给我。

“酒精害人啊！”

想到自己的伙食费和存的钱都因为这一次意外花销掉，我还是忍不住的抱怨，甚至是心烦，工作不在状态，频繁出错，使得我挨了顿骂，不悦的情绪堆积在我的内心，完成一轮票检之后，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忽然间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我以为是迟到的顾客，伸出手要他们的电影票据，这一次放在我手中的不是纸张的手感，而是柔软又温热的感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到熟悉的女声传来：“原来你上班都可以撩妹的呀！”

我惊吓连忙抬起头，看到穿着白T工服的江敏站在我面前，她的脸微微泛红，小喘着气，应该是刚刚在前台那里太忙碌了，电影院的工服质量不是很好，面料很薄，她胸前的汗将衣服浸湿，起伏的胸脯就离我不到10厘米的距离，我隐隐约约能够看清她穿的内衣。

江敏也察觉到了什么，后退几步的同时收回自己的手。

“这也是要分人的。要是像敏姐这样的人美心善大姐姐，不撩都是一种罪过。”

江敏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撩拨整得脸颊发红，虽然敏姐年纪比我大两岁，但是她是那种很害羞、慢热的女人，像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

她和我关系比较好，很可能是在这里工作的同事当中，我和她年纪相仿的缘故吧。很多话题我们都能听懂。她也是我岗前培训的组长，对我也是很照顾的。所以她对我说刚刚挑逗性的话语，我没有很惊奇。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

我愣了愣，突然想到好久以前答应她请客的事情，之前把钱都给何柔清之后，便没钱了，日子久便忘记了。

我拿着烟头，看着江敏，点头回应了她，询问她想去的地方，江敏看着我抽完的烟，伸手示意让我把烟头给她，我递过去之后，只见她一边走向前台，把烟头丢进垃圾桶，一边和我说：“我想想，下班的时候告诉你吧。”

她用手轻轻的指了指前台不远处的人群，示意我现在要忙着工作。

“好的！那你好好想想。”

检测完最后一轮顾客，我看了看手机，有一条下午3点发过来的信息，我没有备注的名字，但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的初恋宋子怡。

“程枫......有空吗？今晚见个面吧！”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和她分别时的画面。我们高中毕业前在一起的，她成绩很好，家里也有资本，高中毕业后直接帮她申请了国外的大学，我高考失利，留在了南宁的一所二本院校。

联系的减少、分离的思念，很快就将我们的热情和誓言揉碎，在读大学的时候，频繁的争吵让我们对感情充满了怀疑，便草草的结束了。

我没有点进去回复，像逃避曾今的自己，更多是自卑心在作祟，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敏走到我跟前，她已经换下了工服，穿着自己的碎花连衣裙，黑色西装外套遮住她的美肩，将乌黑浓密的长发盘在后脑勺，露出她的下颚线，她在我眼前打了几个响指的动作，自己配音：“啪～”

“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赖账不请客？”

听着江敏打趣似的问我，我也笑了笑，故意顺着她的话讲：“不愧是敏姐，双眼不仅好看还观察力敏锐啊。”

我原本以为江敏听到我这话会先取消今晚的打算，然而并没有，江敏故作姿态的思考着，对我说了句：“没事，今晚我请你，你下次发工资了请我两顿。”

紧接着说到：“我车前不久坏了，所以我待会可以坐你车回去吗？”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看是你敏姐的份上，给你打折吧！”

......

吃饭的地方是在她公寓附近的小餐馆，敏姐是广东惠州人，但是她很能吃辣，所以点了些辣菜。

我们点了几瓶啤酒，她属于那种喝酒容易上脸的女生。

“敏姐，你还敢喝这么多？”

江敏小手挥了挥，和我继续碰杯，我看着脸已经泛红的江敏，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在她执意坚持的情况下，我也只是倒半杯给她。

说实在话，江敏长的算好看的那种，如果是其他男人，很可能都想尽办法把她灌醉了。

江敏的反常行为也让我猜出她应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敏姐，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还没醉，只是有些脸红，听清我的询问摇摇头。

“没事，就是觉得和你很投缘，多喝了些。”

我略带挑逗性的说：“这么信任我吗？你现在都这样了，等会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我和江敏关系熟络的原因，江敏一改常态，单手撑着泛红的脸，伸出另一个手放在我的喉结前，轻轻地滑到我的下巴这，用轻佻的语气看着我说着：“我可真一点都不怕......”

猎人的我反被猎物挑逗的害羞，我连忙往后躲，靠在凳子上。

江敏见状，取笑我刚刚的害羞，我喝了杯里的酒，没有多说什么。

江敏起身要去厕所，我点了点头，嘱咐她小心些。

现在是9月份了，不过南宁的天气真的是没法预料的，中午的炎热到晚上的寒凉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看着江敏紧抱自己的身影，让我不禁想到一个月前的何柔清，不过只在我脑海里浮现了一秒，便随身后的风吹散了。

“丫的，真冷！”

我抽着烟，蜷缩一团，压低身子吐槽了句，掏出手机，看了看信息。

宋子怡见我没有回复，又发了另一条信息：“你是在躲着我吗？”

我点开聊天界面，可是手不知道为什么悬在屏幕前，我不知道该敲打什么拼音，思索了好一会，还是退出了输入法界面。

另外一条信息是蒋羽发过来的，询问我在做什么。我回了他，很快的事情。

“在床上忙着…...”

并且配上了张奸笑的表情包。

我看了看时间，江敏上厕所也去了5分钟左右了，我想到公共场所在比较偏僻的小巷子里面，心中犯嘀咕，担心她出事，还是跑了过去。

来到巷子口，我看到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拉扯着江敏，那男的看上去30来岁，胡子拉碴的，他死攥着江敏的手，弄痛了江敏，江敏被他的行为吓得不敢还击，只能边和他拉扯边叫救命。

我没有醉，所以跑的很快，一把抓住江敏的手，抬腿朝那个男的踹去，很结实的一脚，那男的被我踹倒在地上，我拉着江敏的手连忙跑出巷子，毕竟我也不敢保证那个醉酒男会不会做出更反激的行为。

我们跑回餐馆，骑上车之后，便往她公寓那开去。

江敏在我后面，紧紧的抱着我，很可能是还在害怕。

我询问敏姐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她摇摇头，确认只是受惊吓之后，我悬着的心也缓了下来。

“敏姐，你怎么不敢反抗他呀！”

“我害怕......怕他有刀。”

“我在不远的地方呀！敏姐，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呀？这样我还可以更快的赶到。”

“我......我......”

我安抚着她，将她送上楼，略带嘱咐的跟她说：“没事了，敏姐，把门锁好，洗洗睡吧。”

江敏点了点头。

我看江敏还没有从刚刚的害怕中缓回神来，故意打趣的说道：“下次你遇到危险，别只会叫救命，喊我名字，更管用些，而且，我也是无偿援助的。”

江敏被我这番话逗的笑出声。

“知道了，那你下次可要记得赶来。”

......




回到903，大致是1点了，何柔清开着车，好几次都找不对正确的路。

回到的时候，叔叔阿姨早就睡了，醉醺醺的我也没有挑逗何柔清的想法，取出被子，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何柔清还是比我起的早，我环视周围，发现自己手机上被何柔清贴了张便利贴。

“起床后记得收拾好。”

在这句交代的下面有另外一句很小字迹的话：“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能值多少钱？还不如发个红包实际些。

今天有些冷，毕竟准备到冬季了，我加了件薄款的大衣，收拾好之后，便打了个招呼，准备去上班了。

我突然忘记了自己的车好像还留在电影院那边，昨天是搭宋子怡的车回来的。

何柔清看了看愣在门口的我，递给我早餐的时候，询问我原因。

何柔清转身去房间穿上件大衣之后，和阿姨说明了情况，挽着我的手走了出来。

“你送我？”

“不然呢？”

何柔清还是挽着，跟阿姨挥挥手，待我们走进电梯的时候，才缓缓的松开。

“昨天谢谢你......”

我故意使坏，凑近些，假装没有听清楚，示意让何柔清再说一遍。

何柔清有些害羞，双手紧紧的捏着挎包，侧过另一边，有些不情愿的再说了一遍。

“谢谢你......”

我凑近她耳边，笑咪咪的问她：“那有什么奖励吗？”

她伸手推开我的脸，那双桃花眼瞪着我，不过不像从前那般恶狠狠，只是轻轻的瞪着。

“没有！”

......

何柔清将我送到电影院后，从后座上拿早餐递给了我。

“丢了可惜，你拿去吃了吧。”

附近有几个买早餐经过的上班族，我笑盈盈的接过后，故意大声说道：“女朋友精心制作的早餐怎么能不吃呢！”

从她车旁经过的几个人纷纷回头看过来。

何柔清真是那种很容易害羞脸红的人，也可能是她太白了吧，我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她脸上泛红。

“真应该丢掉！”

何柔清一脚油门，赶紧开走了。

我正为刚刚一幕开心的时候，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江敏也正看向我这边。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

“早呀！敏姐。”

我朝站在阶梯上的江敏走去，她脸色有些凝重，眼睛紧盯着何柔清离开的方向。

“早......程枫。”

江敏也没有多问什么，看着我手中的袋子，发愣了一会，便转身朝电影院里面走去。

......

工作空闲时，我故意凑到江敏身边。

另一个同事许琳看着我插在中间，一直盯着江敏看，以为我要做什么坏事，用胳膊肘戳戳我。

“你站在这干嘛？”

“我在这看敏姐呀。”

许琳看了看江敏的方向，江敏并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走到旁边的爆米花机捣鼓着，往里面倒入焦糖。

“敏姐可不想搭理你。”

我看着忙碌中的江敏，脸上的神情是我们刚见面的样子，有些冷淡，看着敏姐态度的转变，我有些琢磨不透。

我什么时候惹敏姐生气了？

“敏姐没空的话，那我将就一下，看看你吧。”

许琳的脾气是有些急燥的，和江敏完全两种性格，不过也多亏她这种性格，解决了很多江敏解决不了的纠纷问题。

“滚，别在这烦我。”

我回到工位上，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

“敏姐，晚上整点？”

我点开江敏的聊天框，给江敏发了邀请。

江敏忙完后看了看手机，抬头看向我这边，我和她眼神对上，鸭舌帽下的眼睛开始躲闪，拿着手机敲打着，看样子应该是再回复我。

果然，没一会，江敏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吧。”

面对江敏的拒绝，我也没多说什么。

发了个失落的表情，继续询问原因。

“什么事情呀？比和我烛光晚餐还重要！”

江敏有些招架不住，我听到前台那边发出异响，应该是江敏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吓着磕到了什么。

我跑到前台，看到江敏蹲在地上，捂着膝盖，应该很痛，眼睛里有些泪光闪烁，我连忙蹲下，关心江敏的伤势。

江敏只是简单揉了揉，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扶着她的许琳着急询问她的情况：“咋了？敏姐，没事吧？”

江敏一手扶着台面，一手挽着许琳的手，我也上去搀扶起江敏，坐在椅子上。

“没事没事。就是撞了一下。”

说撞了一下的时候，突然看向我。许琳确认江敏并无大碍之后，也坐了下来，接待面前的顾客。

“你也回去工作吧。”

江敏对我说完后，便和许琳接待顾客了。

突然间，我的手机收到了江敏发来的信息：“你还是早点下班，和你女朋友一起烛光晚餐吧。”

回想今天早上的事情，是因为何柔清吗？

“什么女朋友？”

“你女朋友呀，今天早上的漂亮女生，你眼光不错喔。”

“原来敏姐是因为这个才拒绝和我吃饭的呀！她不是我女朋友，准确来说，她是包养我的富婆。怎么样，我还是很抢手的，敏姐要不要也包养我，给敏姐一个友情价。”

我发多了个奸笑的表情，江敏看到我这样回一愣一愣的，看到我后面这样调戏她，她小脸泛红，双眼时不时的瞟向我这边。

最终在多次确认的情况下，江敏还是相信了我说的话，只不过我没告诉她和何柔清的交易内容。

“那你今晚还要和我烛光晚餐吗？”

解决完和江敏的误会之后，我再一次向她提出晚上吃饭的事情，毕竟我还欠她两顿饭呢。

江敏还是拒绝了，并且表示今天真的有事情要忙，下次再约时间了。

下班之后，我和江敏并肩而行，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一声娇柔的女声传来：“程枫！”

我和江敏都寻着声音看过去，是宋子怡。

宋子怡打扮的很好看，白色小背心搭配高腰阔腿裤，完美的腰线露出来。黑色风衣下的她，给人一种很高冷的感觉。

江敏看着宋子怡，竟有些失神。

“这个也是？”

“这个是我的一个追求者。”

江敏看了看宋子怡停在路边的车。

“迈凯伦追求者吗？”

“租的，她比较好面…...”

宋子怡走到我俩面前，那双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着我身旁的江敏。

“你好，我叫宋子怡。”

宋子怡和江敏极简的介绍，一只手悬着江敏面前，一只手挽着我。

江敏和她握了握手，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江敏，是程枫的同事。”

宋子怡笑了笑，用力拉我靠在她身边，像是宣示主权般挽的很紧。

“我们正打算去吃晚饭，江小姐也一起来吧。”

我小声嘀咕着：“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

宋子怡在我的腰间狠狠地掐了掐，示意让我闭嘴。

江敏盯着宋子怡紧紧挽住我的手，脸上略微有些不适：“不了，我今晚还有事，先走了。”

江敏跟我和宋子怡挥挥手，转身离去......

我拍了拍宋子怡的手，宋子怡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低头看向宋子怡，她还盯着刚刚江敏离开的方向。

夕阳余晖下，将宋子怡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那轻媚的眼神看向我，这种感觉很久也没有感受过了，我也没推开宋子怡。

“那是你女朋友吗？”

我从大衣口袋中摸索出缴获的黄鹤楼，把手伸进另一个口袋的时候，在里面摸到了宋子怡的手，她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帮我点了烟。

“不是…...”

宋子怡将我打火机装进她的口袋中......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我们就这样挽着手紧挨着一起，与其说是彼此沉默不语，互相享受拥有可能更贴切我们......

我抽着烟，抬头远眺渐渐消散的光，她只是低着，光从我们的脚边逝过，渐渐暗薄，她挽我手的力度也渐渐加重，我多么希望太阳不要下山，就这样挂在水平线上吧。

四周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宋子怡松开了我的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刚不是说了吗？吃晚饭。”

我对她的饭局并不感兴趣，我拒绝她，转身要离开。

“不吃饭也可以，直接去开房吧！”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僵，这句话她喊的很大声，周围的路人都看着我。我走了回去，看着宋子怡在那里傻笑。

“开什么玩笑呢！”

宋子怡开心的拍了拍我的胸脯，从包中取出身份证，抓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拉下，凑到我耳边，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身份证：“我可没有开玩笑！”

我接过她手中的身份证，照片是大学时候拍的，那时候的她还是老样子，很清纯可爱的小女生。

“你带身份证干嘛？”

宋子怡伸出两根手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眼神抚媚的看着我：“开房或者吃饭，当然你可以两个都选！”




洁白的大软床，旁边放着个将近一米的玩偶熊。

何柔清穿着睡衣，站在床边，看到我进来之后，指了指地上的床铺。

“这是你睡的地方！”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情况，故意走进她面前，挑逗的看着她说：“我腰不好，今晚只能睡床......”

何柔清被我撩拨之后，连忙推开我，态度坚决的说：“不行！”

“如果你要半夜偷溜上来的话，你先考虑自己有没有一百万吧。”

何柔清警告完之后，就躺上床睡下了。

我看了看她，打趣的询问着：“我能脱光吗？我可是有裸睡的习惯......就比如上一次......”

何柔清抬起身子，看着假装要脱衣服的我，她着急阻止了我的行为。

“不可以！”

何柔清躺下没有理会我，我也躺进了被窝，闻了闻这被裹，有淡淡的山茶花香味，我深嗅对何柔清说：“哇！这被子真香，和你身上一个味！”

何柔清被我这句挑拨乱了心绪，她明白我说的是那一晚的事情，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闭嘴！”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看了看手机，被地板硌着难受，醒了过来。

房间里散发着微黄的灯光，床上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我知道何柔清还没有睡，压低声音的靠近床边。

我听清楚了从被子里传出的声音，是那种抽泣声。

何柔清哭了？

这个念头涌上我的心里，我压低着呼吸声，看着被子里透过的光，依稀分辨出是微信的聊天界面，大致猜出是有关于刘子良的事情。

何柔清的呼吸声明显变重，她努力的不发出声响，我离床边很近，可以听到她的喘息声。

她伸手去找纸，摸索了半天，就是离纸盒差一点，我帮她抽了几张，递到她手上，她吓了一跳，喊了一声，钻出被子。

我看着哭红眼睛的何柔清，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呼吸不是很舒畅，刚刚的喘息声应该是鼻塞用嘴巴发出的吧。

何柔清看见我趴在床边给她递纸巾，很小声和无力的赶我走，可能她不希望有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更何况是我这样的人。

“走开......”

虽然说我这个人有时候很就坏，爱作弄别人，但我还是会分得清程度和注意他人情绪的。

我很识趣的走了出去，并且顺手拿走了床头柜上的烟，在阳台抽了一根。今夜没有月亮，四周有些暗沉，我打开手机，翻阅着信息。

只有宋子怡发来的句：“晚安。”

我在外面待了差不多十分钟，用漱口水清新口中的烟味，接了杯温水，轻轻地推开了何柔清的房间门。

何柔清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我把水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后喝了一口，我俩都傻愣了一会。

“谢谢。”

何柔清很小声的说出了对我刚刚让出的空间感，而表示感谢。

“要谢谢的话给点诚意嘛。”

我笑了笑，趴在床边，假装要掀开被子，何柔清双手按住，阻止我的行为。

“不可以！”

我并没有真打算要和她睡，只是小小测试她是不是真的稳定了下来。

听到她的拒绝之后，我故作可惜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何柔清向我伸了伸手，示意要我的烟。

我把刚刚拿回来的烟又交了回去......

......

早上，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醒，迷迷糊糊感受像是锤子一般，敲打在我身上。

我起来的时候看到何柔清已经醒了，换好了衣服站在我旁边。

“你赶紧起来把这些被子收拾进衣柜里。”

我把一切收拾好之后，开门走到客厅，看到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8点半了，今天早班的我，和叔叔阿姨示意上班要迟到的时候，便离开了房间。

在电梯口着急等的时候，何柔清从房间里面走出来，递给我打包好的早餐，并且对着我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便走回房间。

我看到阿姨站在门口和我挥挥手，我便知道刚刚并不是真实的。

不过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也挺不错的，虽然这是假的，那字像真的般冲击着内心。

我也向阿姨挥了挥手，并对刚刚走到门口的何柔清说了声：“你也是，亲爱的～”。

我走进了电梯，把社死留给了何柔清。

......

我赶在迟到之前来到了电影院，江敏坐在前台边上，看到我来之后，从自己的包里找出洗好的工作服，递给我。

我闻了闻，是野菊花的香味......

江敏看到我闻的动作以为是衣服没有洗干净，颇为担心的问我。

“怎么了，衣服没有洗干净吗？”

我笑了笑，看着她说：“好香呀，现在我跟敏姐是一个味的了。”

江敏被我这句话整的一些不知所措，她只是让我赶快吃早餐，准备干活，便走回了前台接待处。

手里提着略带香气的早餐，我慢慢嚼着面包，喝着小米粥，我不清楚是不是粥里放了什么，有淡淡的香味。

是衣服的野菊花吗？还是我身上的山茶花？我分辨不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班时间，我收拾一下，面对江敏的午餐邀请，我答应了下来。

我和江敏一起去附近的小饭馆，点了两碗牛肉面。

江敏每一次都会抢在我之前把单结了，为了不欠她人情，或者是寻求更平衡的相处方式，我会步行到附近奶茶店点上两杯奶茶。

吃面的时候，江敏和我聊了一会，不过都是有关于我的兴趣问题。

“程枫，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我看了看江敏，被她这么一问，我愣了愣。

“没有呀！我怎么可能交得到女朋友呢？”

江敏听着我的回答，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敏姐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呀？”

“谈就谈嘛，你也挺大个人了，改天约出来看看。”

我打趣的说：“我这种人一般的可看不上喔，要真要选，我肯定是选敏姐呀。”

江敏被我这说辞逗的脸红，她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掐痛我，略带生气的看着我说：“好小子，逗我玩是吧。”

江敏也没太用力，说完之后就放开我了，大口喝着奶茶，眼睛不知道怎么了，四处乱瞟。

“敏姐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疑问，不懂是哪里让她感觉我有女朋友的地方。

“你身上有淡淡的山茶花香，换沐浴露了吧。不过你可能买成女士的了，香味会留久一些。”

我搬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带自己的沐浴露，用的是何柔清的。

“那可能是我买错了。”

我和江敏就这样聊到面吃完，在阳光之下，互相告别。

“明天见，程枫。”

我点了点头。

“明天见，敏姐。”

在这座城市里，我有很多个认识的人，对于江敏，我是她在这座城市唯一认识的人。

电话响了，是宋子怡打过来的。

“喂......有什么事吗？”

“你今晚有空吗？”

“并没有......”

宋子怡能明白我故意这样说。

“我现在去你工作那边接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我听到她那边车子发动的声音，应该是已经来到这附近了。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你估计快到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宋子怡的笑声，很明显是快到了。

“你还是这么了解我，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

大概五分钟，我就见那辆迈凯轮停在电影院门口，宋子怡从车上下来，看到不远处的我，跟我笑了笑。

今天她的打扮很好看，是那种优雅知性的美，耳边是一个很精致的小耳钉，看上去像朵玫瑰花，戴着眼镜。

一件很薄的长款风衣在风中摇曳，内搭一件白色衬衣。看上去让我觉得她像是个成功的高管。

从前的朋友都说宋子怡很冷，就我的评价不同，我觉得宋子怡是个很爱笑并且很幽默风趣的人，我的不要脸大部分都是跟她学的，后来才发现，她的笑好像只对我一个人展示过。

“你要去哪里？”

“去你心里！”

我被宋子怡的话整的有些猝不及防，没有敢看她的眼，她看着我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有种作弄成功般的喜悦。

“陪我去逛街吧！”

没等我反应，她就拉着我坐上了她的车。她开着车，我不知道她想去的地方，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有些不习惯，甚至有些坐立难安，四处乱瞟......

车的收纳箱上有烟和一串手链，烟肯定不是宋子怡的，应该是那晚上我见过的那男的，手链也很可能是他送的，要来见我，脱下的吗？

宋子怡往我这边嗅了嗅，笑着问到：“你戒烟了？”

我侧着脸看向车窗外向后退去的树，心不在焉的回复宋子怡的话。

“没......”

“我还以为你为了我戒烟了呢！”

话中略带轻佻，宋子怡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烟这么好的东西，我戒色都不可能戒烟......”

我略加夸大，真让我戒色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让宋子怡明白烟对我的重要性。

宋子怡听我这样形容，没忍住，笑着微侧看我，对我说：“烟这么重要？”

“戒色的话也包括我吗？”

宋子怡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脸红，我沉默不语。

“那你说，烟重要还是我重要？”

宋子怡在红灯前停下车，看着我问道，我很本能的眼神闪躲。

......

静的可怕，宋子怡抿着嘴唇，那双长眼十分专注的看着我，目光如炬，让我心里发麻。这对话没有下文，她也不需要下文，我的闭口不答便是回答。

车后传来催促的车鸣，我们都忘记了绿灯。车继续行驶至购物商城，我很多次在余光中看到那明眸善眯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我不懂宋子怡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但现在看来，我的喜欢并不是她的累赘。

和她逛完购物中心，我提着她买的衣服，我并没有对这有所埋怨，我更喜欢这种感觉，可以陪着她，就像现在这样。

就像我还拥有着她一般......

在男装店的时候，她帮我挑了几件衣服，放在我身上比划着，我拒绝着她，她却没有理会我，一股劲的跟我说着那几件好，说实话，我挺开心的。

“小姐眼光真的好，这是我们店的新款，你男朋友这么高个，穿这个大衣很合适的。

导购员向宋子怡推荐她放在我身上比划的黑色大衣。宋子怡听到男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没有憋住笑。

“唧～”

宋子怡抬头看看我，笑着重复导购员的话：“男朋友？”

“不好意思，你搞错了，我是她爸。”

宋子怡听我这样说，气不过，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拉到她嘴唇处，她靠近我耳朵边上，轻轻吹了吹，幽幽地询问着我：“你找打吗？”

她这句话并没有很小声，边上的导购员也听到了，她有些害羞的，向后退几步。

我很害羞，宋子怡的这番话虽然很短，但是充满了画面感，我挣脱出来，眼睛不自觉的乱飘。

宋子怡笑的合不拢嘴。

这时候，我电话响起，我看了看显示，是何柔清的，应该是催我回去的，毕竟现在离我下班时间过去了4小时。

“喂，什么事？”

何柔清那边却是另一种很温柔的态度：“程枫，你什么时候到家呀？”

“我还在外面，和一位朋友，现在准备回去了。”

“好，早点回来。”

宋子怡结了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偷听。

见我挂断电话，凑过来问我：“你新交的女朋友？同居了？”

“不是，一个老板的工作而已。”

我语气有些冷，宋子怡也很明白我这种态度是认真的回答，没有欺骗她的意思。

“老板还管你回不回去的问题？”

宋子怡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有些贱贱的笑着，我知道她脑子里想着什么龌蹉的生意。

“不是你想的那种工作。”

宋子怡笑了笑，继续打趣的说：“如果你真要找人包养，找好看点的富婆喔，比如我。”

宋子怡抬起手在我胸口前划了划。

“我对你这身子骨可是很感兴趣的呢！而且我出手也很阔绰......”

我看了看她，调侃宋子怡，说：“你这么有钱，可以考虑别人，我可词侯不了你这位富婆。”

我们在下行的扶梯，一前一后的站位，她听到我调侃的话，半侧着身子，看着我说：“我只对你感兴趣喔～”

眼神有些抚媚，接着说了句：“而且，我可以伺候你呀！”

这种话题也在我们上车之后终止了。

虽然宋子怡的话不可信，但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我看不清是什么划伤了我，是欲望吗？还是死灰复燃的爱。

......

宋子怡根据我的提示，将我送回小区楼下。

宋子怡看了看小区，调侃问着我：“你在这个小区兼职老师吗？说实话，我更相信你是来找富婆的。”

我把车门关上，跟她说了声再见后，就往小区里面走。

“那是你女朋友？”

我停下脚步，寻声看过去，看到何柔清站在我面前，那双桃花眼略带凶狠，紧盯着宋子怡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