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心底最后一丝爱意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抖着手给大洋彼岸医学博士的兄弟发送了消息。
几乎就在下一秒，兄弟的电话瞬间打来。
面对关切我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就是想为你的事业做一点贡献。”
许久沉默，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
“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泪水瞬间滴落，谢谢他维护了我最后一丝体面。
2
江婉清工作繁忙无法陪在我身边，儿子却自告奋勇留在病房陪我。
其实我知道她不过是要陪江景去看极光。
儿子不过是怕我破坏他们的甜蜜时光，这才愿意留在我身旁。
病房内安静得出奇，儿子看向我的眼神厌恶到极致。
就连画板上画的都是江景和他们母子俩。
像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儿子拧着眉不耐烦“看什么！这是老师布置的全家福！你又老又丑被同学发现是我爸爸我多丢脸！”
要是在以往我会因为这句话生气哭泣，可现在我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儿子盯着我看了许久，低声骂了一句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看着儿子低沉的眉眼，我的思绪也渐渐飘走。
第一次见到江婉清是在大学社团，只一眼就拿捏住了我的心。
她是校园里的清冷学神，我不敢逾越，只希望每天能多看一眼。
直到一次社团聚餐结束，滴酒不沾的江婉清喝得酩酊大醉。
我出于好心送她回去，没想到与她有了实际接触。
第二天江婉清和我确认了关系，三个月后她查出怀孕，江婉清得知后直接和我领了结婚证。
婚后江婉清的态度一直对我不冷不热。
我以为江婉清本就是冷心冷面的人，我只能安慰自己我可以等，等她回头发现我的好。
直到江景的骤然回国我才知道，原来她也会笑得温柔，原来她也是有那么多心事要与别人说。
而我视如珍宝的儿子也投向了江景的怀抱。
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让我回归现实。
儿子趴在床上已经熟睡，床边打开的日子本似是故意吸引我的视线。
最终我没有抵过心中的好奇。
本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儿子稚嫩的字迹。
3.
和我争，你现在跪在地上赶紧和我道歉，说不定我还能原谅你。”
“要不然等江婉清回来，我看你怎么办！你的老婆和儿子早就是我的了！”
我抬眸轻笑“你那么喜欢他们母子，我送你了。”
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么淡然的态度，江景的脸色闪过一丝错愕。
我没有时间和他拉扯，傅年的车已经快到了。
“没事了？那你出去吧！”
江景漂亮的脸愈发扭曲，“既然你这么大方什么都不要了，不如这个也送我。”
我看着江景手里拿着的锦盒瞳孔紧缩。
那是母亲临终前送我的，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遗物。
“你把它还给我！”我大吼。
江景笑得玩味，就在伸手递给我的那一刻，他手指瞬间松开。
我看着碎成三段的玉簪彻底崩溃，江景躲闪不及，被我伸手掐住。
砰——
皮肉绽放的声音在卧室内回响。
我狼狈地摔在地上，不能动弹。
“林子辰！你是不是疯了！大闹新闻发布会还不够！现在还要杀人吗！”
江景埋在江婉清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阿姐，我就是想来看看他是不是不舒服，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江婉清抿嘴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眸底是翻腾的恨。
“林子辰，要不然现在召开新闻发布会为小景澄清，要不然我会送你去监狱。”
我抬眸对上江婉清的眼，几度被我强压的情绪完全失控。
“凭什么！江婉清！是他故意推我下山害我残疾！”
“是他摔断我妈的遗物！江婉清你这么厉声疾色是真的为他讨公道还是为了掩盖你对我的伤害！”
啪——
我捂着脸，不敢相信看着扬起小手的儿子。
“废物！你闭嘴！不准说妈妈和小舅舅！”
他奶声奶气护在江婉清姐弟身前，稚嫩的脸蛋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恨。
江婉清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小孩子可不会撒谎，你这个父亲的真是失败。”
“今天晚上在地上好好反思吧。”
说完江婉清扶起江景牵着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完全没看到地上的我胳膊鲜血淋漓。
傅年来的时候，我已经简单为自己包扎好。
“是不是她做的！”
傅年下
回来的夜都是与江景耳鬓厮磨。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
我猛地起身将她推开。
曾经我期盼无比的亲密接触，现在只让我觉得恶心。
“子辰……”
江婉清喑哑的嗓音带着不满。
我不为所动：“有事吗？医生说了，我要静养，你还是去书房吧。”
江婉清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眼里是不可置否。
过了许久，她终于出声“小景他们剧团马上要演出了，希望你能和他一起出席记者招待会。”
原来如此。
怪不得平时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的江婉清，今天竟然主动献身。
我强忍着恶心“我不愿意。”
江婉清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他没有想过我会不给他面子。
“子辰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这次演出对我至关重要，你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断送我的前途啊！”
江景突然冲进了卧室，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
“子辰，小景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行不行！”
“这次演出小景演的就是一个双腿残疾的追梦人，你可以过去给他造势，你不要太自私了！”
多可笑啊，害我残疾的凶手在这里惺惺作态，而我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既然这样，我就如她们所愿。
发布会当天星光闪烁。
我被一群记者围在中间。
“林先生，您作为残疾人代表对于这部剧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对上江婉清鼓励的眼神，从容开口。
“其实我不是什么残疾人代表，我是他的姐夫。”
“对于这部剧，我真的感触颇深，毕竟我的腿就是江景亲手害的，或许这就是他获得表演灵感的途径吧！”
一时间这个会场乱作一团。
江景被记者围堵，江婉清拼死相护。
我坐着轮椅默默离开会场。
4
“林子辰！你疯了是不是！”
回到家没有片刻，江景破门而入。
我看着他狰狞的嘴脸，笑得无辜“怎么了子辰，不是你在台上让我实话实说吗？”
奚落的话让江景更加疯狂，可没有多久他脸上又变得得意癫狂。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肯定明白自己这双腿是怎么废掉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
一秒就要和江婉清拼命。
我看了他一眼，疲惫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环顾这个我付出一切的家。
行李早就被我收拾好了。
从抽屉最底层拿出离婚协议，再也没有犹豫签了字。
让傅年推着我离开。
江婉清，这次我们永远不见。

他们厌恶我至此。
那我就如他们所愿，彻底消失。
再次睁眼，是江婉清母子焦急的脸。
“子辰？你感觉怎么样，腿还痛不痛？”
“是啊妈妈，宝宝给你呼呼。”
我看着他们母子两人急切的眉眼，甚至让我怀疑刚刚自己在门口听到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可现实不给我一丝幻想的可能。
“妈妈，是不是故意偷听我们说话，然后才伤到了腿？”
儿子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江婉清厉声喝斥，可神情却带着赞许。
我忍着眼中的酸涩淡然道“我只不过想吃芒果，没想到动作太大让伤口崩裂了。”
眼前的母子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可我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攥着让我无法呼吸，多年相伴，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我芒果过敏，平时稍微沾染一下都会危及生命。
像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心虚，一向对我冷若冰霜的两人，第一次对我有了好脸色。
“子辰，以后这种小事你让我来就好，你的腿医生说了还是要静养。”
我看着江婉清认真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错过眼，轻轻点头。
或许这次真的给我虚弱的身体造成二次冲击。
几分钟后我竟然在江婉清的按摩下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屋内空无一人。
只有卫生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次住院江婉清特意为我申请了单人病房，现在已经是半夜不应该有别人。
我壮着胆子走过去，门缝里，江婉清正抱着江景软语温存。
“怎么样，这次是不是帮你出气了。”
江景没有说话，旁边的儿子叉着腰愤愤不平
“谁让那个老男人故意在外面让小舅舅下不来台！这次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江景笑得温柔“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这么说他。”
“他才不是！我讨厌他，小舅舅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我听着儿子的大吼，整个人神情恍惚。
儿子说的那天正是他的生日，江景不顾我的劝说执意要让儿子吃炸鸡。
可他不知道儿子天生对淀粉过敏，那天一向好脾气的我第一次在全家人面前掀了桌子。
就因为这样，我的老婆和儿子让我付出了一双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