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有些不舒服。”

徐昂忐忑开口，他害怕了，不想面对，妈妈抽回放在门把上的手，想要扯着他离开。

这就是我的母亲，我和徐昂连二选一都不配，因为她眼里只有徐昂。

院长直接打开房门，掀开白布。

“来都来了，就看一眼吧，看看你的罪恶，看看你好儿子造下的孽。”

死了几天的我尸体有些可怖，妈妈抬头想要反驳，目光正正落在我的脸上。

因为停尸房的冷气，我的睫毛沾上几滴冰晶，胸口裸着，露出潦草缝合的伤疤。

“这……这不可能，你们骗我，骗我是不是？”

扯着徐昂的手放下，妈妈一步一步走向我，眼泪滑落，最后扑到我身上。

“小智，妈妈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别装了，只要你起来，妈妈就不怪你好不好？起来呀。”

她一下又一下拍着我的脸庞，唯独没说自己错了。

围着的人红了眼眶，徐昂跌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不对，是你们没有照顾好哥哥，导致他术后感染，年纪轻轻就去了，你们还我哥，还我。”

他愤怒的冲出去，拉住几个医生的衣服，发出狂吼。

妈妈擦掉眼泪，站到院长面前。

“谁照顾的小智，他为什么会死？院长不应该给我个交代吗？还是说，我大儿子死了，现在医院又想要我小儿子交差，当我一家好欺负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妈妈依旧不相信我是死在徐昂手里，她没有忏悔，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

哪怕我死了，都不足以撼动徐昂在她内心一分一毫的位置。

见妈妈站在自己身边，徐昂干脆将手指向那天的辅助医生。

“是你，那天手术成功了，你还非要多嘴，你见不得我好，所以故意不好好照顾我哥，想要将他的死赖在我身上，你好歹毒的心肠。”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真的为我的死感到难过，妈妈直接掏出手机。

“我要报警，你们休想赖到昂昂头上。“

她想为我讨公道，更怕徐昂遭到诬陷，影响一辈子。

徐昂吓的急忙拦住她，随口就来。

“妈，我是实习生，不应该当主刀医生，他们可以诬陷我，但我不能连累你，哥哥没了，我要保护你。”

多母子情深的一幕，妈妈放下手机，感动到落泪。

院长拿不出证据，只能任由凶手冷哼一声，走出医院大门。

我感觉很绝望，绝望到窒息，就好像躺在手术室里一样。

那时候，我满心期待自己的新生，以为自己得救了。

结果临手术前，妈妈突然将主刀的机会换给了弟弟，她觉得弟弟需要磨练，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吓的大脑空白一瞬，急出了眼泪。

我求她不要这样，心脏移植是九死一生的手术，只要有一点操作不当我都会死。

我不想死，至少那时候不想。

可妈妈冲我大吼，“你作为哥哥，为弟弟牺牲一下怎么了？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弟成才吗？我今天非要证明给你看，你弟弟有这个能力。”

话落她给我注射麻醉，转身离开。

手术期间，徐昂多次出错，疼的我死去活来，浑身抽搐。

参与手术的其他人想劝，碍于妈妈的权威，全都闭口不言。

直到我彻底死去，灵魂浮现在妈妈身边，徐昂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

他倔强的认为，手术室内没有监控，只要他坚持手术成功，那么我的死就赖不到他身上。

妈妈也这么以为，她憔悴了许多，摸着红肿的双眼安慰徐昂。

“没关系，真相自在人心，我今天去你哥房间休息，你好好睡一觉，睡一觉才能面对那些恶人。”

她看起来很累，说完话便进入我的房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我的房间很小，因为徐昂需要好的环境，所以妈妈一改再改，只给我留了一张床的位置。

妈妈只能蜷缩在那里，翻来覆去，嚎啕大哭。

徐昂就站在门外，他思虑很久敲开了房门，扑到妈妈怀里。

“妈，我害怕，很怕，他们会不会抓我去坐牢，我明明就是按照你和哥哥交的，没有一点差错，为什么要把过错怪到我身上，你信我吗妈妈！”

黑暗中，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妈妈忘记了悲伤，替他擦干泪珠。

“不怕，哥哥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没有人可以欺负昂昂。”

我发出嗤笑，在黑暗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如果有在天之灵，我不仅不会保佑，还希望徐昂不得好死，妈妈终身悔恨。

我也教不出一个杀人犯，除了脸上那张嘴，他一无是处，只会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