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那年，景恒登基，京中也下了雪。
我站在殿门外，望着他必经之路。
金色的马车出现在我视野中，我不顾身份前去相迎。
可他却在下马后，停在原地。
随后，伸手停在半空，似乎马车上还有重要的人。
我心里疑惑，却又不敢开口。
“香妃，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宫殿，进去瞧瞧是否还有纰漏，朕派人给你送来。”
一名女子掀开布帘，将手搭在景恒胳膊上。
寒风刺骨，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片雪花落在女子肩上，景恒细心地替她拍打。
春桃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娘娘”。
京恒方才目光一转，发现同样站在寒风中的我。
他眉头一紧，却依旧牵着那女子的手，慢步走我的跟前。
“这位是香妃，朕的嫔妃。”
我强忍着寒意，挤出一抹笑容。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不曾想，京恒话锋一转。
“外面下着大雪，我先送她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言行依旧得体。
“成妾，恭送皇上。”
出嫁时额吉曾多次提醒，自古皇帝多无情，劝我别陷太深。
可我从来不听，我信我的景恒与众不同，不会爱上别人。
自入宫以来，他处理朝政，我便学宫廷礼仪。
他舞刀弄剑，我便学插花刺绣。
他外出打仗，我便操持俯中事务。
直至香妃的突然出现，我的内心开始动摇。
也许是从那时起我才明白，景恒，哦不，皇上好像并没有那么爱我。
回到房中，春桃替我生炉，可怎么也点不着。
“皇后娘娘，这碳被人动了手脚。”
我看向她手中漆黑的木炭，发现上面铺满了水渍。
“再去内务库领一些吧。”
我接连喝了几口热茶，终于感觉暖和了一些。
半晌过后，春桃气冲冲跑回来，似乎还受了伤。
“娘娘，内务府的奴才说每个娘娘的炭火是按比例分配的，没有多余的了。”
我看着她有些破烂的袖口，有些生气。
“你这袖口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群宫女又欺负你了？”
春桃微怔，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没有娘娘，是奴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大怒。
“你胡说！摔一跤为何会变成这样，这分明是跟人起了冲突！”
我被欺负可以忍，但是跟着我来中原的春桃不行。
“说，到底谁打的你，我帮你做主！”
进宫以来，我好像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是.......”
“是我。”
我转眼看去，门口站着的正是皇上最宠爱的香妃。
“怎么？一个宫女而已，本宫不能打吗？”
香妃身后带着一群妃子，悠然自得地走进我的房间。
“你们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的寝宫你们说进就进，还有没有规矩了？”
春桃迅速起身，作势要驱赶众人。
“娘娘要休息了，你们还不赶快退出去，小心我......”
“哈哈哈哈，小心什么？”
身后一名妃子替香妃取了板凳，她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坐在我面前。
“哈哈哈哈，小心你告诉皇上？”
香妃掩嘴笑得很开心。
“别说你一个宫女，就算本宫打的是皇后，皇上也最多罚我几天禁闭。”
“你敢！”春桃牢牢将我护在身后。
我轻敲着桌子，与香妃四目相对。
“不知香妃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哪怕平日里宫女私下议论我德不配位，我都不曾动怒。
可春桃是我这紫禁城里唯一的亲人。
我绝不容忍有人欺负她。
“皇后姐姐，妹妹此番是来捉拿逆贼的。”
香妃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便如坠冰窖。
“方才你的宫女在内务府议论皇上，说他始乱终弃，要不是因为你是皇后，蒙古大军早就......”
“住口！”
由于我用力过猛，桌上的茶杯翻滚，打湿了香妃的袖口。
这一刻，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香妃，春桃从进宫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她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香妃不怒反笑：“娘娘此话当真？”
这件事关系到春桃性命，我不得不万般小心。
“我以皇后身份担保，春桃她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好好好.......有皇后娘娘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香妃两眼此刻亮着精光，轻轻拍了拍手。
“来人，传内务府总管，李公公！”
看到她这般摸样，我心里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李公公，把方才听到的话，转述给娘娘听听吧。”
一名太监战战兢兢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回皇后娘娘，春桃来内务府取碳跟手下的太监发生了口角，争执过程中她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该婢女的话实在大胆，请恕小的不敢复述。”
我刚要开口，门口突然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有朕在此，有什么不敢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