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许阮清开心的事，是周正启让许阮清自己去挑礼服。

在第二天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去请了假，带着邓思乐一起去了店里。

礼服琳琅满目。

许阮清挑了十来件，风格差的还挺大，妖娆的清纯的御姐范的都选了。

正要去换，发现邓思乐不见了。

她往店里来来回回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

这才几分钟。

奇了怪了。

店员看出她的疑惑：“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小姐刚刚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她：“有说去哪吗？”

“没有，只是说很快回来。”

不知道是什么突发事件。

不过交代了要回来就没什么事。

许阮清道了声谢，把手机递给店员，进了试衣间。

试衣间很大，里面的镜子也很大，在天花板上的灯的照射下，有了美颜效果。

所以许阮清换了好几件，都觉得不错。

都这么美，就拿不定主意了。

于是她决定出去让外面的店员给她参考参考。

一出去。

邓思乐站在她面前，惊讶的张着嘴。

“你那满脸惊讶怎么回事？”

“你穿这个好看诶。”

许阮清身上的这件礼服是条裹胸A字裙，上面挺低下面挺高，颜色还是鲜艳的大红。

不白不高不瘦腿不好看的人穿起来都不好看。

但是许阮清穿起来，性感的要命。

用一个词来形容，怎么说。

量身打造。

就像为她定制的一样。

邓思乐绕着她转了一圈，又夸了她一句：“是真心好看。”

许阮清觉得，主要是她人漂亮。

人好看了，穿什么都好看。

“阮清，你眼光这么好，顺便也替我挑件吧。”

她：“行。”

她又仔细找了两圈，挑出来几件。

“这些都适合你，去试试。”

邓思乐抱着礼服进试衣间了。

等她进去关了门，许阮清才看见有一件掉在了地上。

也没等店员过来，她自己蹲下去捡。

有点难。

裙子有点紧。

许阮清微微一偏头，看见旁边镜子里的自己裙子已经上滑到很上面，里面的底／裤都露出来了。

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

她：“………”

还好没人，不然就尴尬了。

许阮清赶紧站起来，将裙子拉回原处。

她抬头再看一眼镜子。

嗯。

正常了。

正打算走，余光瞥见镜子印出的角落那块地方，走不动了。

许阮清：“………”

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在那个角落里坐过，视角特别好，店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

谁可以告诉她宋谨之什么时候来的？

许阮清受惊吓过度，感觉自己四肢僵硬，一点都动不了，但眼神却直勾勾的看向宋谨之的方向。

不知道他看到多少。

或者，以他的人品应该会侧过头去不看？

许阮清强迫自己把视线稳住。

但宋谨之像没有看见她这个大活人一般，只看着手上拿着的报纸。

这样的话，宋谨之的注意力应该完全就在报纸上，刚才没有看见吧？

她松了口气。

还好。

许阮清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在里面换衣服的邓思乐出来了。


宋谨之把许阮清给删了。

他们的好友是在许阮清大二加的，那个时候他临近毕业，加他微信的人非常的多，加成功的人也非常的多，她也就浑水摸鱼的成了其中的一员。

不过现在删她微信……

想要再加回来似乎有点难啊。

她和宋谨之虽然在一起工作，但似乎工作的内容八竿子打不着。

大概他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毫无顾忌的说删就删她。

啧。

烦。

许阮清趴在办公桌上郁郁的想着。

难不成自己太直接了让宋谨之害怕了？

秘书间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相反的，这里的人数可以用“团”来形容。

这也可以表示，她这个秘书完全没有什么含金量可言。

欸，她和宋谨之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代沟真大。

刚从外面回来的小林看见许阮清这副蔫蔫的样子，好奇了：“怎么了阮清？”

她：“没。”

小林：“总经理快到了，你抓紧调整调整，你看看自己的状态，千万别被总经理看到了。”

许阮清听后，抬起头，努力坐直，但还是有些软塌塌的。

小林恨铁不成钢：“许秘书。”

声音有些大，引得其他几个秘书看过来，许阮清跟其中的一个对视了一眼，背挺直了。

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她在外面还是比较在意自己形象的。

小林：“………”

“总经理前天刚走，今天就回来了？”

“人家是总经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林是秘书长，大许阮清几岁，许阮清进来就是被她带着的。

训完许阮清，小林又冲其他人喊：“快点啊各位，打起精神来，总经理回来了。”

一阵巨大的响动后，大家都带劲了。

许阮清：“………”

这是什么？这就是资本主义下的腐／朽。

小林满意的点头。

“哦，差点忘了，阮清，总经理回来之前，得麻烦你去给宋总监送个文件。”

宋总监。

哦，让她去给宋谨之送文件。

许阮清：“………”

现在有点不好意思去啊……

“那个，能不能换个人啊？”

小林一口否决：“不行，你跟宋总监是校友，你去比较合适。”

不合适。

哪合适了？

“要不还是换个人吧，我和宋总监真的不熟。”

“不熟你昨天还让宋总监替你喝酒啊？”

“他没喝……”

“行了，别浪费时间，快去吧。”

许阮清去的时候，宋谨之还在开会。

不过她看见他办公室的门还开着。

想了想，许阮清觉得文件送到了就行，没必要当面给他。

于是她带着文件进去了。

宋谨之办公室的装修很简单，除去白色的墙、书架和灰色的窗帘，几乎都是原木色。

简单是简单，但还挺有味道的。

许阮清来来回回看了一眼，觉得很不错。

他的桌子很干净，一尘不染的，亮红色的漆可以照出人影。

她轻轻把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OK了。

一切顺利。

她可以走了。

许阮清转了个身就要走。

但是——

背后有人。

不是别人，正是宋谨之。

他的眼尾微微下沉，嘴抿着，眉头稍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一副质问的样子。

许阮清：“………”

今天真的不是她自己想来！

“我是来…给你送文件的。”

宋谨之不再看她，自顾自走到办公桌面前，拿起她带来的文件，看了半晌，似乎是确定她没有说假话之后，发了个音节：“嗯。”

“总经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继续说。

“嗯。”

许阮清站着没动：“那个昨天晚上……”

他突然又看她一眼，她的话瞬间就止住了。

眼神不悦，送客的意思。

许阮清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学这个专业多少会涉及到一些心理学。

她只好说：“宋总监，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他又是只说了一个字。

许阮清为了减少存在感，踮着高跟鞋跟走出去。

关门的刹那，她没有任何缘由的往越来越小的门缝里看了一眼。

然后吓得关门的力道没有控制住，发出“砰”的一声。

她在刚才很不小心的和宋谨之对视了。

而且似乎从他眼球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娇娇小小的一个。

很奇怪，隔了那么远，也不知道是怎么看见的。

许阮清安抚自己被吓到的小心灵，想起快要回来的总经理，不敢耽误，走了。


许阮清回到秘书间的时候，刚到门口就听见了总经理的声音。

“接下去一周的行程已经替我安排好了？”

“是的。除开几个会议外，还有一场苏小姐的生日宴。”

许阮清赶紧进去。

运气不好，周正启一眼就发现了她：“许秘书？”

“嗯，周总。”

周正启说：“你先进来。”

进的是总经理办公室，就在秘书间里面。和宋谨之的办公室不同，周正启的装修比较冷硬。

许阮清：“周总找我什么事？”

他先是脱了西装外套，再接了杯水，等喝完，许阮清有些站不住的时候才开口：“刚才林秘书长的话听见了？”

“没怎么明白。”她刚刚回来，听得不是很清楚。

周正启提醒她：“苏小姐的生日。”

苏沐的生日。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上次的女伴是小林，这次该轮到你了。”

许阮清：“啊？”

“有什么意见吗？”

她：“没有倒是没有。”但是那天似乎是周末。

周正启：“那好，那天的时间空出来。不管有多忙，不准请假。”

“还有。”他继续道，“礼服这种东西就不需要我说了，挑完把单子交给财务，公司报销。”

……

小林听完周正启交给许阮清的任务后，一脸复杂。

许阮清不明所以：“小林姐，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那也没有。”

没有噢？

那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小林看出她的疑惑：“就是前几天我不就安排这件事了嘛，当初的计划是把你分配给宋总监的。你也知道宋总监没有女秘书，而且你们又认识……”

许阮清：“……你怎么不早说？”

“本来就这么定了，按照以前临时通知就可以，谁知道总经理会搞这么一出啊？”

好气。

好气好气好气！

本来多好的机会光明正大接近宋谨之呀？

许阮清定了定神，问：“你说我改变总经理的想法机会大吗？”

小林很直接：“不是大不大的问题，是完全没有可能。”

好吧。

她想想也是。

人家总经理是什么人，就算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反正宋谨之目前也不怎么想搭理她，这样也好。

许阮清认命了，要走，被拦住。

“欸……你干嘛？”

她：“不是已经快要下班了吗？我去收拾收拾。”

小林啧啧：“本来我和宋总监已经商量好了，这一下子改变主意了你自己发个信息跟他解释，很快的。”

许阮清觉得自己挺背的。

发条信息的确挺快。

但是她已经没有宋谨之微信了啊。

小林最终发话：“你去收拾吧。”

c城的风连着几天都很大，公司门口的大树虽然已经秃了，但已经被吹得摇摇晃晃的。

许阮清冒着大风回到家。

吃饱喝足后，还是给宋谨之打电话。

微信虽然删了，但只要他没拉黑，电话还可以打。

许阮清拨了号，音乐响过之后，通了。

但没人接。

可能他在忙。

不过没拉黑就是好事，多打几次就行。

于是她又开始不依不挠的打。

五六次后，宋谨之接了。

声音清清冷冷，没什么起伏：“你是？”

他们几乎没有打过电话，他也没有存她的号码，不知道她是谁很正常。

许阮清本来没事，这下子却突然有些结巴了：“那…那个，我是许阮清。”

没反应。

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对面的人突然失踪了一样。

有点渗人。

“喂？”

对面这才“嗯”了一声：“有事吗？”

许阮清怕他挂了，不敢再扭扭捏捏：“林秘书长是不是和你讲过苏小姐生日让我给你做女伴的事情？”

又是好半天：“嗯，有提过。”

“我可能没办法给你当女伴了，总经理这次让我陪他去。”

这下对面很快应了：“嗯。”

虽然一个字，但速度很快。

跟开始时截然不同。

她：“………”

就因为她刚刚说她没办法给他当女伴，他的态度似乎就轻松了这么多？

许阮清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难受到快要晕了。

她深呼一口气，听见对面敲击键盘的声音。

宋谨之在忙。

她刚想客套的让他先忙，结果却慢了一步。

对面已经很快的把手机挂了。

干干脆脆。

果断的要命。

她：“………”

她觉得自己好需要冷静一下。


邓思乐穿礼服的样子比许阮清看起来朴素多了，也不是不好看，礼服中规中矩，穿到她身上算是挺有味道的。

就连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宋谨之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夸赞说：“不错。”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也很难得，反正许阮清是从来没有听他夸过别人。

可是，邓思乐出来的声音这么小他都能有反应，她蹲下捡礼服的过程他怎么就一点都没有被惊动到呢？

啧。

他这是还可以自动屏蔽她的是吗？

许阮清感觉有股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死了。

邓思乐现在的心情跟许阮清完全不一样，在听了宋谨之对她的夸奖后，眉毛上扬，笑得嘴都要合不拢：“那总监，我就选这件吧？”

宋谨之：“嗯。”

他又转头对店员说：“麻烦把这件礼服的钱记到我账上。”

他报销了，私人报销。

十分阔绰。

当然也是因为他财力雄厚。

许阮清：“………”周正启给她的报销报还是公司出的钱。

差距好大。

邓思乐有点不好意思：“宋总监，这钱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付吧。”

他淡淡：“不用。”

应该是他气场的原因，邓思乐也不敢再纠结谁付账的问题了：“那我去把衣服给换回来。”

宋谨之又开始看报纸，没应她。

邓思乐顿了几秒，知道应该是等不到他的回答，进去了。

除了在不远处的店员之外，这下子又只剩下许阮清和宋谨之两个人。

两个明明认识的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欸，这个招呼打不打好像都不行。

许阮清沉思了许久，嘴张到一半要说话，到最后又闭上。

要是打了人家又不搭理她怎么办，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尴尬吧？

想到这儿，她淡定的坐到了宋谨之边上的沙发上，学他开始看报纸。

c城日报上的新闻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特别是娱乐新闻，周正启三天两头就能上。今天也不例外，头条又是他的。

是他和一个小嫩模的绯闻。

许阮清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上面的内容，认真到她的裙子由于她无意中坐姿的改变而又上滑了也没发觉。

不仅没发觉，她还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间，“啪”的一声，惊醒了还在看娱乐新闻的许阮清。

她抬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摇摇晃晃的门，还有茶几上几张摇摇欲坠的报纸。

看报纸的人不在。

宋谨之走了。

也好。

省得她总是东想西想的。

许阮清收回视线，继续看新闻去了。

………

此刻的宋谨之正坐在驾驶座上。

停车场的里边很暗，他手上烟头的星火看起来就更加的明显。

尤其是他吞吐间的一闪一闪，亮到在车外也能看见。

烟抽到一半，手机响了两次，他都没来得及接，等到第三次响的时候，他正要接，翻过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许阮清。

宋谨之皱了下眉，没有任何犹豫的挂了。

等到他抽完，把烟头丢进烟灰缸。宋谨之发动车子，走了。

………


七点整，公司聚餐正是热闹。

许阮清偷偷溜出来，吸了口冷风清醒自己。

真他妈冷噢。

c城的冬天温度其实不算低，但风特别大，阴森森的透骨凉。

许阮清拿出手机，指纹解锁，点进微信，找到某某某的号熟练的发消息。

熟练是因为，这样的消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了。

这是她的第七次表白。

而且七次都是一个人。

——宋学长，虽然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但我好像还是喜欢你，怎么办呀。

点了发送后，她开始焦急而紧张的等待。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

没收到回复。

额？

可能没看见吧，以前就算拒绝也会回她几个字。

风呼呼呼直吹。

许阮清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还是进去有益于身体健康。

……………

ktv里面很暖和，尤其对于一个刚刚还待在外面的人而言，更加暖和。

许阮清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宋谨之，亮着的手机屏幕的光照着他的脸，隐隐约约神神秘秘的。

贼帅啊。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许阮清暗自想着，下一秒，反应过来。

不对啊。

宋谨之既然在玩手机，那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她发的消息呢？

许阮清呆愣了片刻，给大学同学发信息。

【你给宋谨之发个在试试，看看他回不回复。】

只过了几秒，对面答应她。

【他回了个‘嗯’。】

许阮清：“………”合着就是不理她是吧？

许阮清站在门边，谢副总看见了，喊她：“许秘书，快过来唱一首。”

她：“我不会啊副总。”

“别谦虚。”

“我没谦虚。”她真是个音痴。

可谢副总可不管这些，直拉了许阮清往自己身边坐：“不唱也行，那就陪我喝杯酒，怎么样？”

许阮清现在的心情有些矛盾。

在她的左边，坐着打她主意很久的谢副总。

在她的右边，坐着她打主意很久的宋总监宋谨之。

啧。

想走。

但是有点舍不得。

她甚至都闻得到宋谨之身上的香味。

跟大学那时候一样，带着点薄荷香，好闻得很。

许阮清不声不响的侧过头看了宋谨之一眼。

他神情淡淡，应该没有发现。

许阮清于是往他身侧靠了一点。

才刚移，谢副总就紧跟着她过去。

许阮清：“………”

真、的、好、烦、呐。

“许秘书，喝酒喝酒。”谢副总已经把酒倒好了。

她还在谢副总手下做事，不大好拒绝。

许阮清喝下满满一大杯，她酒量不行，有点晕。

谢副总又将杯子倒满：“许秘书，再来。”

她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

到第三杯，许阮清有点受不了：“不行了，副总。”

“哪有人喝酒三杯都不过的？这一杯不能少。”

“副总你可怜可怜我，真不行了。”

许阮清因为有些醉的原因，声音越发娇滴滴，听的副总心里痒痒，不忍心为难她了：“那你找个人替你喝。”

许阮清下意识的将视线移至宋谨之身上，眼神恳求，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那个宋总监，你能不能替我喝了？拜托拜托。”

宋谨之原本盯着手机屏幕的双眼抬起来，只一眼，又事不关己的低下，重新聚焦到手机上：“我从来不喝酒，你找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