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二十四年，宁可把自己饿死，都不进厨房的顾虞城。

竟然给儿媳妇母女俩做了三顿饭。

一顿是昨天中午简单的阳春面，一顿是昨天晚上海鲜大餐。

儿媳妇母女俩，顾虞城父子俩，开心的举着酒杯碰杯，像是一家四口。

还有一顿是早晨，饭是五分钟前做好的，朋友圈是刚发的。

儿媳妇说：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这么好的爸爸，一大早特意去菜市场挑选最新鲜的食材给我做饭。

我妈说跟着我享福了，她嫁给我爸二十多年都没这待遇。

我在下面评论：我嫁给你爸二十二年都没这个待遇！

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好友，我相信那些人都会看到。

发完我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听着留声机发出来的音乐，享受着独属于我的惬意时光。

顾虞城忽然摔门进来，狠狠地把身上的外套脱掉扔在沙发上。

“沈心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无动于衷，顾禹城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我云淡风轻的说：“我不想干什么，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难道？”

我停顿了一下：“你和儿媳妇她妈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心柔，我真他妈想现在就带你去精神病院看看你得了什么病！”

“我病了吗？

那也是你被你们父子俩逼出来，你用二十四年的时间，把从少女变成少妇，变成怨妇，疯子，哑巴！”

“你猜我练到了那一阶段？

哑巴！”

“我一个好端端能跑能跳眼里有光的少女，被你逼成了一个只能和别人说的出话来的哑巴，你说我病的重还是轻？”

大概我太过平静了，也许是顾禹城从来没有见到我如此冷静的生气的模样。

他眸色深沉的盯着我看了几秒，吐了口气：“没有人逼你，只是觉得你在这个时候去旅游不合适！”

“你不照顾儿媳妇，我要是也不去，亲戚朋友怎么说我们，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旅游的事情你别想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里休息想想你哪里做错了，过几天儿子会把小薇和她妈的一些喜好发给你！”

“你背熟了，该注意的注意，该改正的改正，不要惹他们母女俩不高兴！”

我没有吭声。

顾虞城盯着我的侧脸看了一会，拿起外套走了。

我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山茶花的味道。

好像在哪闻到过。

我像看看我养了二十多年的玩意到底有多混账，又把儿子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这小子的良心真的是喂了狗了，整整十天没有打电话发信息联系我。

一天少了一条朋友圈，多了两三条朋友圈的秀家庭和睦。

他们两口子，亲家母和顾虞城。

原本属于我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给亲家母住，我穿过的衣服用过的毛巾，放在地上当擦地的。

我结婚这么多年一直省吃俭用，转头我老公就把钱花在亲家母身上。

十几万一套的首饰，两三万一套的包包，一买还就是好几个。

亲家母个子矮身材没有我好，穿的还是定制款的旗袍。

我气笑了：“我心疼你们爷俩挣钱不容易，转头你们就把钱画给别的女人！”

“既然都是花，为什么我花给自己呢！”

转头，我就把顾虞城给亲家母买的那些东西，全部给我买了一遍。

衣服包包鞋子，春夏秋冬四季的全都给自己买了。

我又去美容院做个SPA，把头发剪短保养了一下。

当然，出门旅游要用的都的东西，我也全部给自己准备的都是最好的。

我拿着老公给我的副卡一顿买买买，我那忘恩负义的儿子终于想起我来了。

“妈，你疯了一口气买那么多东西！”

儿子一开口就是质问。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娘时间可宝贵的很！”

儿子被我噎着：“妈，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就这么对我的，你根本没法和我丈母娘比！”

“你丈母娘是你亲妈，有事就找你丈母娘！”

一顿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果然不把白眼狼当成人，乳腺通了例假好像也正常了。

手机还没放下，一篇小作文就发了过来。

我直接跳到最后一句话：“这是爸让我发给你的，小薇和我丈母娘是南方人饮食一定要清淡，她们不喜欢吃面，你爱吃出去吃或者回家吃！”

“我丈母娘说月嫂不靠谱，你晚上和月嫂一间房间，不许亲孩子摸孩子，抱孩子之前一定要把身上的臭衣服换掉，洗澡之后才能抱！”

“我丈母娘最近更年期，脾气大的很，她要是骂你了，你就当没听见忍着！”

“一定要背熟，万一出了差错，你别说我骂你！”

“狗东西，妈一定记着你的话啊！”

我回了这句话，就把儿子的微信彻底拉到了黑名单。

顾虞城又发来信息：“你冷静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知道哪里错了，你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别惹我发火！”

顾虞城的话让我起了离婚的心思，我连夜叫了搬家公司，把我买的东西全部搬到我给小侄女买的房子。

一切弄好之后，我打算出发了。

可我刚到高速路口，就被儿子拦下来。

看到儿子车上的人，我想把儿子杀了的心都有。


儿子结婚那天，老公和儿子找别人顶替了我。

后来我从别人嘴里知道，还要为他们爷俩找理由。

我把委屈和伤心都藏在心里，尽心尽力的照顾儿媳妇。

可我不过是做菜尝了下味道，儿媳妇就说我恶心。

老公和儿子明明看见了，却什么也没说。

前脚儿媳妇把我赶出来，后脚就让他妈住进去。

我不过是说了受的委屈，他们爷俩却说我胡搅蛮缠。

转头，我就全国自驾游去了。

……“距离儿媳妇预产期就剩一个月，你去旅游，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妈，你要是去了，小薇会恨你一辈子，她要是不让孩子认你这个奶奶，你不要怪我不帮着你说话！”

看着眼前黑着脸，怒瞪着我的爷俩。

我心中一阵悲凉。

我二十二岁大学一毕业就嫁给顾虞城，二十三岁有了儿子，当牛做马伺候了他们二十多年。

我不过就是不想委屈自己了，他们视我为仇人。

我质问儿子：“你结婚都能找人代替我，不认我这个奶奶又怎么样！”

“你媳妇怀孕后，我每天天不亮就走路去市场买最新鲜的菜，我变着法的给你媳妇做饭，就是做饭的时候尝了一下菜的味道，你媳妇就说我恶心！”

“你们两口子天天吃了把碗往那一放，什么都不干，我伺候了你们八个多月，我没有听见你问我一句累不累！”

“你媳妇怕我赖在你家不走，大半夜的把我从你家里赶出来，后脚你丈母娘就住进去！”

“一天活都没干，你先给请住家保姆伺候，还给你丈母娘一个月五千块钱的零花钱！”

儿子眼神躲闪，心虚的辩解：“妈，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

“你不过就是给我们煮了几个月的饭，这就这么大的怨言，你以后老了就不怕我们这么对你！”

要不是亲耳听到，我不敢相信这是从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自嘲的说：“现在你们都把我当保姆，老了以后我宁可指望你表妹，我也不会指望你们两口子！”

“爸，你快说说妈啊！

万一小薇预产期提前妈回不来，总不能让我丈母娘一人伺候！”

儿子见死活说不通我，气的找他爸：“爸，你快说说我妈啊！”

顾禹城拍着桌子：“这二十多年你都伺候过来了，老了老了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和的鸡犬不宁你才安心吗？”

我好像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发冷。

“这二十多年的委屈我都忍下来了，我现在就是不想忍了就是搅和这个家鸡犬不宁！”

“你们爷俩一个是我老公，一个是我儿子，你们是瞎了眼吗？

能看到别人的辛苦付出，就是看不到我的！”

“你们把我当成你老婆，你妈了吗？”

“我跑前跑后的给你置办家具，给你媳妇置办彩礼，你媳妇嫌弃我，转头就把我花了几万块钱买来的东西扔到垃圾桶！”

“她们娘俩当着你们爷俩面，说我是农村人出生，说我就是不要钱的保姆，你们谁为我说过一句话！”

儿子烦躁的吼我：“妈，你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心眼怎么那么小！”

“小薇是孕妇，难道你要看着小薇流产，你亲孙子没了你才高兴！”

眼睛里起了雾气，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把眼泪逼回去。

二十多年来的辛苦付出，到头来养了一个白眼狼。

果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那我摸了一下孩子的四维照片，你媳妇说我晦气什么意思？”

儿子神色阴郁：“你天天就围着灶台转，身上不是油烟味就是老年人的味道，半截身子都要埋到土里的人了，说你晦气有什么不对！”

我反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我还没死你就巴不得我死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顾禹城眼里的怒气消散了一些：“多大点事情你就闹成这样，你冷静冷静！”

“明天一早小薇要去产检，她妈要去体检，她们就喜欢吃你做的饭，你赶十一点做好走人！”

“小薇最近想吃川菜和海鲜，趁着没生孩子多吃点，你一定要三点就去海鲜市场，晚了就不新鲜了！”

顾禹城带着儿子摔门离去。

我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当年我从小山村里考出来，大学受到顾虞城强烈的追求。

我不顾家里人的强烈反对，嫁给一百块嫁妆都给不起的他。

我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千万身家。

到头来我还不如一个保姆。

人保姆一个月还一万块钱的工资还有休息日。

我什么都没有。

我想了一宿又一个上午。

数着我这辈子做过的傻事。

忽然，手机猛烈的震动起来。

吓了我一跳。

我点开语音视频，就听到儿子的质问：“妈，距离十一点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你一个菜都没有准备，你想干什么！”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儿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不想给你做饭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平静的说：“你媳妇不是嫌我脏，我做的饭给猪吃都不给你们两口子吃！”

“你不是给你丈母娘请了住家保姆，一个月还有五千的零花钱，你们要是穷的吃起饭，就去外面吃，实在不行要饭也行！”

“到时候告诉妈地点，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给你二百五，就当是我做善事了！”

儿子被我一通话给说懵了，挂了电话都没反应过来。

结婚的时候顾虞城说会对我一辈子好，可是这话从我怀孕后就不作数了。

刚怀孕顾虞城就告诉我，他爸妈身体不好绝对不能给我带孩子。

孩子是我自己生的，我就要自己带。

儿子从小就体弱，不管我怎么精心照顾。

一旦生病，婆家所有人都说我一天什么都不干，在家连个孩子也带不好。

可是我让他们来带孩子，婆婆说腰疼腿疼，公公要忙着逛公园打麻将。

老公除了上班就是躺着，在家里他就是聋哑人。

兄弟朋友一叫半夜里都能出去。

我只能咬碎了牙，把儿子带大。

那些年吃过的苦，数都数不清！

我花尽心思养了个白眼狼，不如不要了。

我刚准备把他们爷俩的电话拉进黑名单。

顾禹城的电话就进来了，我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

我在网上查看去春城和北疆的旅行路线。

年轻的时候我就喜欢旅游，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

就连回趟娘家都成了奢望，更别说去旅游。

刚打开手机一会，顾禹城的兄弟媳妇就找来了。

“嫂子您在家啊，老顾说联系不上你，让我过来看看你！”

“嫂子，听说你给自己买了房车要去旅游？”

女人只比我小两岁，却比我精致很多。

红色的刺绣旗袍，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多年的保养脸上几乎看不出来一个皱纹。

而我一件发旧的米白色睡衣，上面还有洗不掉的油点。

一头长发如同枯草一样，随便的用皮筋扎着。

“老顾给你说的？”

“顾大哥让我来劝劝你，小薇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现在去旅游确实不合适！”

“你可是咱们圈子里出了名的劳模！”

我从女人话里听出了嘲讽的意思。

我说：“这个劳模现在幡然醒悟了，以后不伺候了！”

女人嗤了一声，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没有就请她离开。

女人一步三回头，神色怪异的看着我。

晚上，顾禹城没有回来。

我给自己叫了外卖和奶茶，又给自己买了几件像样的睡衣。

我虽然四十多的人了，但是爱自己这件事从来都不晚。

顾禹城爷俩不喜欢吃外面的饭，我就一日三餐亲自做。

可我是人也会累也会烦躁，偶尔也想偷一偷懒。

我坐在地板上，一边喝着奶茶吃着外卖，一边看着电影。

吃饱喝足后，我又泡了个花瓣澡，换上自己新买的睡衣。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六点。

起来后我在客厅里做了一个小时的瑜伽。

没有他们爷俩的存在，我感觉空气都新鲜了。

我给自己精心做的早餐还一口没动，看到儿媳妇的朋友圈差点就心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