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防范下，宋秉钧的几次招数都落空。

很快到了会试前一天，我收到了阿应的来信。

姬家。

我连忙赶往姬家，他家偏僻人烟稀少。

就我自己肯定不行，父兄从不在意我的想法，我边走边思考，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乞丐。

快到姬家附近时，我留婢女高声呼喊：失火啦，大家快往西跑！

姬家在最西边。

不明情况的人们，看前面有人跑，也跟着跑了起来。

而我先一步到达姬家。

此时一群侍卫按住了姬璟。

宋秉钧慢步靠近姬宛。

姬璟，你怎么没说过你娘这么美啊，这江南娼妓果然不一般。

你说，我和你娘给你生个弟弟如何啊，哈哈哈哈。

姬璟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我的心脏。

滚，别碰我娘！

你滚啊！

我不参加科考了，求求你，放过我娘！

宋秉钧，宋秉钧！

上一世，是否他也曾这样痛苦的呼喊。

奈何宋府的侍卫都是私兵，即便身体健康但从未经历过打仗的姬璟还是被控制住了。

我冲上去，站在宋秉钧的面前。

兄长，明日科考，父亲还在府中等你，你这是做什么？

宋秉钧停住脚步负手而立，啧了一声，说：云霓，怎么哪里都有你？

这是我和姬家的事，要是不想被父亲送到贤王府上当玩物，就赶紧滚。

姬璟趁着大家看我猛地突破压制，将我和姬宛护在身后。

宋秉钧，那是你亲妹妹！

你如此小心行径还想登科状元？

亲妹妹？

左右不过是血脉高贵一点的女人罢了，玩起来还不如妓子有趣。

说罢一个挥手，侍卫们蜂拥而上，拉开我和姬璟。

拐角处突然涌出一群人，呆愣愣的看着这边。

哎？

刚才那男的说什么？

亲妹妹是玩物？

对对对，我听是这个意思，真不是人啊，不知道是谁家能教出这样的男子。

宋秉钧的脸色十分难看，嘴角抽搐，眼神阴狠。

好啊，你们两个合伙算计我？

重生回来，我不是没有想过劝诫父兄。

父亲说：这朝堂上下都是老夫的人，老夫为何不能走那一步？

兄长说：你一个女人，享受了十几年荣华富贵，你的未来就是联姻帮沈家巩固地位，别的不要想知道吗？

我的脑子瞬间清醒。

他们被权利迷昏了双眼，无法自拔。

我失望的福身，说：是，那女儿告退。

妹妹，他姬璟一个娼妓之子也配你帮他谋划伤害我？

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跟我回去见父亲吧。

我无法拒绝。

这个时代的女子已经有很大的特权可以和男子同席。

却仍无法跨越强大的父权，单独行立于世间。

尤其，我的父亲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我无处可逃。

阿霓，会不会有事？

无碍，顶多是打我一顿，兄长科考在即，不会太重，放心吧。

回府后，父亲拿出了一条长鞭。

让你联合外人！

让你破坏你哥的计划！

让你污我宋府名声！

......我被抬进了屋内，后背鲜血淋漓。

宋秉钧笑着蹲下摸摸我的头：乖妹妹，等哥哥考取状元了再好好收拾你。

半夜，一个小石子缠着纸条扔进房间内，侍女递给我。

阿霓，你挨打了吗？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会如你兄长所愿，放弃科考，带母亲离开，望你周全。

我慌张的叫侍女拉开窗子。

一个背影站在窗前，孤寂又无奈。

我小声说：先别走。

匆匆写下几行字，递给侍女。

如果觉得想要补偿我，那就考状元，娶我。

姬璟看完立刻转过身，对上我的眼眸，逐渐坚定。

留下一行字迅速离开。

阿霓，等我。


再见面是五年后。

这几年边境不太平，大大小小的战役数不胜数。

最后一次大获全胜，屡立奇功的少年将军回朝受封，当夜，皇上和他秉烛夜谈。

第二天，就有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姬璟。

没多久，父亲联合贤王造反。

宋秉钧习武是为了好看，一身花架子，显然不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姬璟的对手。

被姬璟轻松斩于马下。

造反失败还失去了嫡子，父亲带着贤王含恨逃离京城。

而我，也为宋氏造下的孽受到了惩罚，被姬璟关在他的王府中。

少年已经长大，冷峻的面容下，总是弥漫着自毁的气息。

他喜欢抱着我睡觉。

他为我复刻了相府的小院，连摆件都一样。

夜里，他压着我，锋利的牙齿一点点划过我的身体。

我颤抖着问他：姬璟，此刻的我像不像你母亲？

姬璟呆滞片刻，猛地起身，露出一个绝望的笑。

宋云霓，你可真会在我的心脏上插刀啊......
那杯酒果然有问题。

宴会结束，阿应扔过来一张纸条。

姬璟中药，路上有色狼埋伏，危危危危危。

阿应......先不管了，跟上去吧！

姬璟像母亲，长得漂亮，身材高大。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即便醉酒也似玉山将要倾倒，别有一番韵味。

昏暗的小路上，他神色迷离的看向我。

阿霓。

我无法忽视他直勾勾的爱意，问道：你喝醉了？

可有不适？

还没等他回答，身后传来一针脚步声。

在那边，刚有人看到一男子在欺凌女子！

科考在即，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莫非是有学子意图对女子不利？

那可就不用科考了，兄弟们跟上！

我立即拉着他躲进附近的成衣商铺里。

两人面对面站立，挤在狭小的衣柜内。

鼻尖都是彼此的呼吸。

为什么喝那杯酒，明知道他一定有阴谋。

姬璟的脸颊有些泛红，不想你去贤王府，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那你看我的眼神呢？

撩人的话脱口而出。

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根手指，外面还有窸窸窣窣搜寻的声音。

他放低音量，我看你的眼神，阿霓，你抬头看看。

我怂了，一动不动。

嗯.....他突然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姬璟艰难地回答：我好像......中的是媚药。

他滚烫的嘴唇贴上我的耳朵。

我敏感的打了个哆嗦。

可......我......怎么帮你？

姬璟的热气一直打在我的耳朵上，十分痒。

外面搜寻的声音逐渐靠近。

阿霓，别害怕，我不会碰你，只是......我需要在你面前用手......可以吗？

我胡乱点点头。

空间太小，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动作。

微弱的闷哼声连续不断的传进我的耳朵。

许久之后，外面搜寻的声音已经不见了，他还没有出来。

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别动，阿霓，你别动。

我怕我犯错。

我身体僵硬，将手向下探去：我帮你。

贴上的一刻，姬璟仰起头大口呼吸。

又过了许久，他的呼吸突然变重，一片湿润从我的手中滑落。

我出去看看。

我逃出柜子。

好......搜寻的人已经离开。

我在柜子里放了一锭金块。

姬璟坚持要送我回家，看着我从小门偷偷进去才回家。


剑鞘停在我的面前。

我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视，我想起了上一世，被他困在摄政王府的日子。

到了晚上，他就会化为一头蛮牛，卖力打桩。

我受不住，只能求他温柔一些。

姬璟直接拿起旁边的一条红纱，绕过我的嘴缠在脑后，一只大手握住我的双支手腕高高举起。

阿霓，这样你还能说话吗？

我无助的用力蹬他，本就说不完整的话被捆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姬璟更爱了。

男人抱着我坐起来，用手背轻轻擦拭我的眼角，说：怎么又哭了阿霓，不是你不让我停下的吗？

我明明说的是停......别。

不是别停！

姬璟爱钻研，带我尝试了很多新鲜的方式。

那些记忆在我的脑海里不断闪过，我抿紧嘴唇后退半步。

姬璟锁定我的眼睛一错不错，看到我的动作眼睛微颤，把剑鞘扔远。

冷声说道：宋云霓，你就这么护着......你哥。

我的呼吸一窒，没等说话宋秉钧推开我朝着姬璟打去。

我紧忙拉住他的衣袖，快速说道：兄长，君子立于天地之间，当以德为先。

欺负人......是不对的。

大家都在看呢......宋秉钧狠狠的甩了甩衣袖提步离开：姬璟，你给我等着。

我还站在原地，看着少年姬璟。

破旧的衣衫沾染了几分泥土，微风拂过他凌乱的发丝。

眼中的愤怒看向我时变成了愧疚和慌乱。

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刚想上前帮他擦干额头的血迹。

姬璟连忙后退两步，低下头轻声说：别，我脏。

我心痛到无以复加。

宋秉钧去而复返，将姬璟撞开，拉起我的衣袖离开。

路过时，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说：离我妹妹远点，肮脏的娼妓之子。

我回头看向姬璟，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挺直的脊背却未曾弯曲，看着我，眼底一片黯淡。

姬璟，这一生我为你而来。


对，我体内流着肮脏的血，也做了同样肮脏的事。

阿霓，那你杀了我吧，好么？

你杀了我吧......姬璟拔出桌上的长剑，放在我手中，握住我的手，把剑划向自己的脖子。

我努力挣扎着，但依旧划伤了他的肩膀。

阿霓，别逃，你这么干净杀了我，我下辈子一定也可以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了，求求你，杀了我吧。

姬璟......姬璟！

我终于甩开长剑。

慌乱的拿起一旁的衣服帮他止血。

对不起，我.....我不该那么说你，你不是他们，你不一样......我......不想你死。

说罢不等他反应，我踮起脚堵住他的嘴。

蜻蜓点水安抚后刚想离开，姬璟抱紧我加深了这个吻。

我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搂上他的腰。

他疯狂的探索着我，我就像漂流在大海里的小舟。

在越来越猛烈的风浪中颠簸摇晃，‌不时溅起阵阵浪沫。

阿霓，喜欢吗？

阿霓，看看我。

……许久之后，我任由他为我擦干头发。

分别那天，你哭了，为什么？

我阖上双眼，两行清泪顺流而下。

今生，我们之间隔着他母亲的死，我兄长的死，甚至宋氏的旁枝的死刑是由他监斩。

我那句喜欢，再也不能说出口。

不想见到你，气哭了。

姬璟的手停顿，探头看我一眼，继续擦着我的头发。

轻声说道：那下次，红纱蒙眼睛吧。

很遗憾的是，没等到红纱蒙眼睛的时候。

盖上了白纱。

父亲卷土重来，姬璟早有防备，造反再次失败。

他挟持我让姬璟放他离开。

我以为，我自由了。

可父亲看我的眼神很阴沉，充满了恨意。

他拿起长鞭，狠狠地抽在我身上。

我穿的是姬璟用御赐的蜀锦织造的白色长裙，很漂亮。

鞭子过来，我的裙子变成了红色。

姬璟这个娼妓之子，竟然屡次坏我好事！

你这个贱人，被他偷偷养在府内，没想到啊，他竟然喜欢老夫的女儿这么些年，哈哈哈哈！

父亲笑得疯魔，我忍着痛向角落爬去。

他杀了我的儿子毁了我的大业，既然如此，我就毁了他最爱的女人！

宋云霓，爹爹送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爹爹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

姬璟的军队进城的时候，我被送进了妓院。

他抓到父亲的时候，我已被凌虐致死。

那个被我恶语相向的姬璟，为了找我搜遍了整座城。

最后，才在一片血泊中，看到衣不蔽体的我。

姬璟用披风裹住我的尸体，留下两行血泪。

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阿霓，对不起，我来晚了。

回到京城后，姬璟一夜白头，将虎符归还皇上之后，换上一身喜服。

他抱着我坐在小院的梨花树下，嘴里哼着书院上课时夫子教的小调。

许久之后，他说：阿霓，我没有问你就自作主张和你成亲，你会不会生气呀？

黄泉路上太孤单，阿霓，我来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