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南川佟言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迫嫁给穷小子后,我被宠上了天:周南川佟言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五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走远了沙地上这群才开始笑起来,周海洋早就绷不住了,笑得跺脚。“昨天川哥去县里,跑进文具店问店主,你们这最好的画本和笔多少钱?”“那人淘了个本子给他,川哥拿过来笑得跟个傻子,回来的路上捧了一路,周晨问他买白纸做什么用,擦屁股都嫌硬,他说,他说:你懂个屁!”周海洋有样学样,一群人跟着又大笑起来。“周海洋,你恶不恶心?”“恶心怎么了?”刘姐捡苹果看他,“海洋,你说画画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没人知道,纷纷摇头。梁莲花接茬,“一个月赚多少钱不清楚,我只知道很烧钱,捡一年苹果都不一定赚得够学费。”“那学来干什么,有啥用?画的还能比照得好?那不如直接照相算了。”“是,不如直接去照相,要画干啥。”“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专门给学校做板报的,回回老师都找我...
人走远了沙地上这群才开始笑起来,周海洋早就绷不住了,笑得跺脚。
“昨天川哥去县里,跑进文具店问店主,你们这最好的画本和笔多少钱?”
“那人淘了个本子给他,川哥拿过来笑得跟个傻子,回来的路上捧了一路,周晨问他买白纸做什么用,擦屁股都嫌硬,他说,他说:你懂个屁!”
周海洋有样学样,一群人跟着又大笑起来。
“周海洋,你恶不恶心?”
“恶心怎么了?”
刘姐捡苹果看他,“海洋,你说画画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没人知道,纷纷摇头。
梁莲花接茬,“一个月赚多少钱不清楚,我只知道很烧钱,捡一年苹果都不一定赚得够学费。”
“那学来干什么,有啥用?画的还能比照得好?那不如直接照相算了。”
“是,不如直接去照相,要画干啥。”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专门给学校做板报的,回回老师都找我出,哎,其实画画这这玩意儿会一点就好了,就跟唱歌跳舞一样,单纯拿钱去学的,那都是家里钱多了烧的。”
“老板有钱养得起,都是命,羡慕不来的。”
梁莲花心里不服,看了一眼周海洋,“听说嫂子家里是当官的,具体是当什么官的?”
“你管那么多?”
“难怪啊,当官的家里都有钱。”
扯着扯着扯到贪官那头去了,周晨有些听不下去了,“别乱说话,等会儿我去告诉川哥!跟他说你们偷懒。”
“我们就是聊聊天……”
“聊天也不行。”
从县里回来两人吃了晚饭,车里塞了满满一车的画具和颜料,佟言心情不错,车里播放着周南川喜欢听的老歌,她一路欣赏风景。
到家后佟言准备洗澡,发现浴室外门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块很大的塑料帘子,磨砂的上面几朵小花,一拉就能开。
“周南川,门呢?”
“这儿呢。”
帘子里面是门,洗澡的时候把门打开,拉上帘子空调的暖风也能钻出去,办法不错,就是糙了点。
周南川帮她收拾画具,将画架摆好,看到昨天买的素描本被她压在了床底下。
他出于好奇抽出来一看,发现她在素描本封面描了几笔,翻看第一页空白,又随手翻了几页,里头有东西。
素描本最中央的页里,描了一个男人的脸,不是他。
扣上素描本,他扔回了床底下。
洗澡出来周南川不在,佟言床上了衣服,喝了半杯热水,“放心吧我好多了,别担心我,你和江月姐也注意身体。”
“真没事。”
“嗯,逸则乖不乖?”
赵楚然不放心,“你也是当妈妈的人了,决定好的事权衡清楚,别让自己后悔。”
秦风回家后被管得跟狗一样,门都出不了,帮不了佟言什么,她们这种小阶层也是有心无力,姑姑肖红向来雷厉风行,顾全大局,做得事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能理解的。
窗外传来动静,佟言下意识回头,门口什么也没有。
“表姐,那你休息吧,我听到姐夫在那头喊你。”
“嗯,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白日寂静的院子安静得诡异,佟言套上外套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周南川。”
……
铁皮屋下几只狗汪汪叫。
佟言想就这么睡了,却莫名心慌。
——县里死人了。
——死了个女大学生,可惨了,肚子开了里面全是土……
——是被人先奸后杀,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平时她胆子没有这么小的,只是最近身边发生的事都有些怪。
爸爸和潘年在斗什么,母亲说爷爷在打点关系,打点什么关系,外面风大,佟言心里忐忑,“周南川!”
她的声音被风声淹没,佟言鼓起勇气开门,幻想外面站着一个黑影,没开门前给给自己制造了一番心理恐惧。
荒山野岭,周边没有人住,最近的周家村离这边大概要好几公里,小路弯弯绕绕。
周南川不知道去了哪里,外面一阵阵狗叫声汪汪不停。
她想,狗平时是不会叫的,除非是看到了什么。
她只能笃定狗看到的绝对不是周南川,没有狗会对自己的主人如此凶?嚎叫。
鼓起勇气将门打开,外面没有她所想的黑衣人,远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朝着漆黑中大喊,“周南川!”
没人回应她,她想下板梯,听到狗叫得厉害却又不敢下。
回去屋里拿了根棍子,佟言蹲在屋门口给他打电话过去,手机响了,周南川的手机在床上响。
她挂了电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死了个女大学生,可惨了,肚子开了里面全是土……
白天和夜晚是不一样的,她就不该听这些。
他怎么还没回来,狗依旧在叫。
佟言拿起棍子下了板梯,“周南川!”
“周南川!”
站在这黑夜里,手中仅仅一抹光亮,面前是成片的树林,密密麻麻。
不知道踩了什么,她扭了脚,“周南川。”
“你找我?”
“啊!”她下意识一缩,手机都没拿稳。
男人在树兜下抽烟,抽一半听她喊,踩了烟就过来,也是奇了怪,她喊的他,倒把自己吓得要命,他将人抓着,“慢点。”
“你刚才去哪儿了?”
“抽烟,你不是不喜欢烟味?”
稍微有点味她就嫌弃恶心,不然他不至于跑这么老远。
佟言刚才是怕极了,此刻抓着他的手臂,“我们快进去睡吧。”
一点光都没有,又地处偏远地区,稍微往深了想脑袋里就一堆离奇新闻。
“有我在这你怕什么?”
“今天他们……”
“他们怎么?”
“你别问了,快进屋。”
进了房间关了门,他才看到她脸都白了,甚至出了汗,他勾勾唇角,“你是不是听他们说县里死了人,怕凶手到我们园子里来行凶?”
“你别说话。”
“放心,过不来。”
“你以后别留我一个人在这。”
周南川喝了口水,“你刚才在洗澡,我想打招呼怕吓到你。”
搞不好她会以为他想对她干什么,虽然他确实想干。
佟言脱鞋往床上缩,“我胆子也没有那么小,只是这地方没人,又有那么多林子遮住,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胆子是不小,咬我踹我的时候胆子最大。”
佟言抬头看他一眼,男人在她边上躺下,刚躺下翻身两臂撑在她两侧,眼睛毒辣的盯着她胸口,她用手捂着,眼中些许警告。
“周南川,你别乱来。”
语气奶凶奶凶的。
“我不乱来,解开给我看看。”
“躺回去。”
“就看一眼。”
佟言推他,推不动,眼睛雾蒙蒙的,“你想都别想。”
“我没看过。”
“你又不是没摸过。”不止摸了,还亲了,她没皮没脸反驳。
他有预感再逼下去她会哭,只得就原地躺下。
“真不给看?”
“关灯,我想睡了。”
周南川把灯关了,心里躁得慌。
这几天他没睡好,脑子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唯一提醒着他的便是尽量顾及她的感受,不把她惹急了。
女人躺得很规矩,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不给看能不能给亲一下?”
佟言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停留在第一次的阴影中。
疼,太疼了,没有任何准备,纯粹只是为了完成那件事。
她怎么哭着求都没用。
她正紧张,男人忽然从被窝里抓着她的手,她要缩回,男人低头吻了一下。
秦风在家里休养了半个月,天天都想搬出去住,但秦威看得严,几乎没让他与外界联系。
半个月后,顾玉芳牵着丁佳曼来秦家做客。
丁佳曼和秦风同岁,到现在依旧未婚,丁家着急,秦威正好也着急,两家就这件事彼此都有心思。
说了几句客套话,顾玉芳借口去洗水果,秦风坐在轮椅上,丁佳曼大大方方的看着他。
“呐,几个月不见腿被人打折了,还是你这副姿态看着顺眼。”
“这福气分点给你,你要不要?”
丁佳曼抽了抽嘴角,“不用分,你人很快就是我的了。”
这话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不适,秦风笑不出来了,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你之前跟我兄弟相亲没成,现在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丁佳曼一点也不生气,笑意更深,“你继续作下去迟早把自己作死,我帮你一把”
“什么意思?”
“你为了佟家那小丫头的事专门跑去西北一趟,这事儿被海城一个媒体放出来了,你爸不给钱压下去你们秦家还能这么逍遥吗?”
“你闯的祸要你爸给你擦屁股,一次一次,两次三次……”
“丁佳曼,你把话说清楚。”
丁佳曼点了一根烟,“这两年我们两家属于竞争关系,与其争下去不如找个折中的办法一起赚钱,公事私事都解决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前几年什么样你不知道?”
“正因为你什么样我知道,我什么样你也知道,这才信得过,我对你没要求,结婚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到了年龄结婚算作给父母交代。”
丁佳曼拎着包起身,微微眯眼,“你以为佟经国能允许你的存在给佟家带来污点吗,要让那群老狐狸对你放心,你自己自觉点。”
否则秦家名下的产业,非被查死不可。
铁皮屋简陋,周南川一个大男人住着习惯了,可佟言住不了。
他买了空调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洗澡间门一关挨着铁皮那处的墙不怎么挡风,她每次洗澡出来冷得发抖。
没几天人就病了,孕妇没办法吃药,医生让多喝热水,喝了一天没见好,中途送来的饭菜她也没吃几口,整个人病恹恹的有气无力。
园里里帮工的饭菜让专门的厨子在外面搭灶弄的,这种大锅饭谈不上好吃,她自然吃不惯,县里条件一般,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合她的口味。
周南川心烦,这一天光顾着骂人了,谁都不敢惹他。
半下午他去了搭的小灶边,揉了面给她做芥菜饺子,亲自弄菜剁肉,和馅,端到佟言面前,她果然吃了几口。
“合不合口味?”
“嗯。”
“喜欢就多吃点。”
感冒了也不呕吐了,就是身上没劲,周南川转头拿了热水壶,将一个茶包放进她保温杯里。
“你在做什么?”
“里面是中药,治感冒的,刘姐说她儿媳妇怀孕感冒吃这个好了,给你试试。”
佟言吃了十个,不多,周南川把保温杯递给她,看她喝了大半,给她盖上被子,“你缺什么,我等会要去县里。”
颓废了两个来月,除了肚子里揣了一个,什么都没改变。
周南川脾气差,但自打那事儿过了后对她态度好了些,与其闹下去给自己惹不痛快,倒不如认命把日子过下去。
周南川站在床边,等她的回答,心里忐忑,就跟等着被判刑似的。
她原是闭上眼睛的,这会儿动了动睫毛,“周南川……”
从铁皮屋出来的时候,男人有些不在状态,下板梯险些踩滑了。
她躺在床上看他那一眼的时,他呼吸一紧,就是那样的眼神,给了男人莫大的征服欲。
她喊他时脱口而出,软绵绵的,自然不做作,一字一句是他的名字。
他没觉得自己名字取得多好,可由她念出来竟然那么好听。
她说――周南川,我想画画。
下午周南川没在园子里,几个女人一边干活一边说闲话,聊开了。
“南川命苦,前一个没成,现在摊上这么个要求多又不好生养,那架势,我都替他担心了……”
“那可不?都敢动刀子,她才嫁过来多久,时间一长更不得了。”
梁莲花嘟嘟着嘴,“你们别这么说,嫂子虽然对川哥不好,但她肚子里有孩子。”
“莲花,要我说你性格好,你跟南川就配。”
“哎呀,你们说什么,川哥那么好的人,我哪里配得上她?”
周海洋从边上路过,听了这话没吱声,点了根烟去搬东西,还好那事儿兜住了,否则够她们说几个月了。
佟言睡到晚上,床边摆着素描本和2b签笔,她摸着封面的硬纸叹气。
喝了中药包感冒明显好些,佟言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坐在床上,肚子有点饿,微信上好几个朋友发了问候的消息,她无视,扔在一边。
比起这些电子设备,她更喜欢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可这纸张糙了,铅笔也是用卷笔刀卷的,无从下手。
次日太阳很好,佟言睡醒后听到外面热闹,穿上衣服出门。
好几天关在屋里没见日头,这一出来所有人都往她那边看。
“南川媳妇来了。”
“啧啧……病好了?”
周晨和周海洋背上扛着新树苗,路过的时候回头一看,两人交换了眼神,佟言尴尬。
“喂……”
周晨岁数小,看上去不超过十八,停下了脚步,“嫂子,你有事儿?”
正儿八经问句,不带半点感情。
周海洋扛着树苗走了,听都懒得听。
“周南川呢?”
“那边。”指了指一个方向。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佟言抬头看天,蓝白色的天,色彩搭配协调,自然又壮观,树枝遮住了部分视线,视线在往下移是茂盛的树兜,穿上了防寒的“衣服。”
祖国西北,广袤无垠,黄土沙地,劳动人民,呼啸的北风肆意横流。
佟言长得白净,脖劲修长,黑色毛衣侃侃到颈部,衬得她皮肤又白又细,她长得就跟本地人不大一样,个子不高,整体纤弱修长。
佟言走了一圈没找到人,林子又大又远,每走一步脚底便沾了湿润的黄土,越走越厚。
不远处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给苹果装箱,太阳底眯着眼有说有笑,“我能做点什么吗?”
在不做点事,她就发霉了。
梁莲花捞着一几个大篮子,“呀嫂子,你起来啦?”
“出来晒晒太阳。”
梁莲花赶紧给她搬了个凳子,“嫂子,你坐吧,大着肚子的人,别光站着。”
“我帮你们做点事吧。”
“那怎么行呀,你可是老板娘,你坐在这看就是我们的福气了,你哪能动手帮我们做事?”梁莲花笑吟吟的递了个话梅给她。
佟言摇头没接,“我闲着也是闲着,把苹果装进去是吗,我跟你们一起装。”
刘姐微微眯眼,露出了门牙,想说什么又没说。
“这哪行啊嫂子,川哥是老板,你是老板娘,你看你又有身子的人了,川哥知道了要说我们。”
“是啊,你……”
佟言见不远处有个空板凳,搬过来和她们一起坐着,学着她们的样子把沙地的苹果套上套子装箱,“是这样吗?”
“是,是啊。”
有佟言在这,之前无所不谈的气氛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啊,刚才啊……”
刘姐揉了揉鼻子,“县里死人了。”
“什么死人?”
“刘姐,你别吓着嫂子了。”
刘姐低着头,“那,那我不说了,怕吓到你。”
“没事儿,你说吧,县里怎么了?”
刘姐停下手里的事,“不知道怎么回事,死了个女大学生,可惨了,肚子开了里面全是土……”
“凶手找到了吗?”
梁莲花打岔,看佟言的血管在太阳下清晰可见,笑笑,“嫂子,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自杀的?”
“一听就不是自杀。”哪个自杀的会往自己肚子里埋土。
梁莲花低着头犹豫了几秒钟,“是被人先奸后杀,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我听说那……”
刚才怕吓着她的人,此刻开始长篇大论,佟言耐心的听着,觉得怪瘆人的。
大城市这种事每天都有发生,可这种民风淳朴的地方,怎么也能出那种变态。
梁莲花跟几个大妈一唱一和的,佟言没被吓着,倒是妊娠反应来了,犯恶心,听到一半跑去吐了。
“哎嫂子你……”
“呕……”
几人面面相觑,梁莲花笑道,“大城市来的,听不得这些话,比我们娇贵。”
周南川正好从后面的园子出来,一眼看到佟言蹲在地上吐,从梁莲花边上过去,周海洋指了指她,她面色立刻难看了。
“嫂子,你没事吧嫂子……”
梁莲花拿了纸巾凑过去,佟言摇手,从自己兜里拿了纸巾擦嘴,抬头看到周南川。
他手里拿着两个柿子,“忙你的,别在这凑热闹。”
梁莲花面露尴尬,“那嫂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周海洋冷哼一声,“哪儿都有你。”
梁莲花一个苹果打过去,瞪了她一眼,周海洋撇嘴,“你小心我跟川哥讲,讲你糟蹋圣贤。”
“烂的,你去讲啊!”
吐完后女人面色苍白,下意识拽了周南川的衣袖,“你刚才去哪儿了?”
“在那边。”
全是林子,大大小小的一望无际,佟言也不知道他指的哪个方向。
他扶着她在铁皮屋外搬个两个凳子坐下,“出来晒晒太阳也好,闷在里头闷坏了。”
她的睫毛在太阳下有影子,阴影折射在眼睑上,垂眸认真的看着地上的沙土,抬眸又看他,正要说话,周南川的眼神一动不动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那个“吗”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海绵那般。
他收回目光,“下午想不想出去逛逛?”
周海洋和几个帮工忙完了搬凳子在边上坐下,离他们就隔了两米远。
“待久了没事做,有点无聊,你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我帮你们做点事。”
周南川真就想了一圈,她能做什么,几秒后扬起嘴角,“你会做什么什么?”
“会画画。”
边上的几个帮工不约而同大笑起来,不知道在笑什么,佟言没警觉,主要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好笑在哪里。
“给你买了纸和笔,怎么没见你画?”
“你买错了。”
又是徐徐笑声,周南川板着脸瞪着她身后一眼,她跟着也回头看,几个男人正聊得开心,盯着她白净的小脸。
这要搁当地谁家的媳妇敢像她那么无法无天,早就被男人打了,可女人漂亮天生就是资本,被这么一看,几个帮工倒不好意思抬头了。
继续刚才的话题,周南川问,“画画不是纸和笔吗,我买了铅笔削好了。”
“可你没买颜料。”
后面依旧在笑,笑得比刚才稍微收敛了些,周南川勾唇,脸有点红了,“还要买什么,我记着让人带。”
“画架,画布,画笔,还有调色盘,画笔型号你让他拿基础的12支,颜料要丙烯,具体的信息我发你……”
“我带你去。”
起初她说想画画,他没想那么复杂,只以为一支铅笔一张素描本足够,哪知道这么麻烦?
“海洋,钥匙给我!”
还没等她反应,男人起身从周海洋手里拿了车钥匙,“跟我走。”
近五年周南川几乎住在这园子里,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头一回中途旷工。
县医院,周南川姗姗来迟,邓红梅大字儿不识一个,什么手续都不会办,忙进忙出打热水,就像是要在医院住下了似的。
男人穿着薄薄的黑色夹克,一条宽松牛仔裤,口罩遮住带伤的脸,到一楼某窗口取了检查报告。
眸色平淡,夹着一堆单子回到了病房。
“妈?”
病房里没人,去卫生间敲门传来呕吐声,男人大手刚碰上去,门开了,佟言吐得站不稳,头上包着纱布,几点殷红渗出来,她眼中氤氲着泪水,雾蒙蒙的。
他转头拿了纸巾递给她,她吐得虚脱,用纸巾擦嘴。
恶心劲来得突然,她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身上没穿外套,仅仅一件米色羊毛衫,微微弯腰还想吐,看上去格外单薄。
“喝水吗?”
“谢谢,不用在这猫哭耗子。”
“不客气,我也没想帮你倒。”
男人戴着口罩,她却能看到口罩下那张讨厌的脸,男人要来扶她,她一手推过去,“滚!”
“佟言……”
邓红梅去食堂买吃的,发现食堂的东西很贵,为了省钱跑到离医院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去买,佟言不认得装盒饭的包装,周南川认得。
佟言红着眼睛,没有哭,气氛有些尴尬,“吃点东西吧,人是铁饭是钢,你今天没吃东西吧,啊?”
“我不吃。”
“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邓红梅这话并不全是关心孩子,但在佟言听来是这样。
手机打破了原本要持续下去的宁静,佟言看了一眼手机,将屏幕对着自己,如视珍宝一般,眼睛更红了。
“吃一口……”
佟言慌乱穿上鞋子,外套没穿跑出去接电话了。
“佟言,佟言!这谁的电话?”
周南川眼睛一片漆黑,“你吃你的,外套我给她送去。”
佟言跑到走廊上,冰凉的温度足够让她清醒些,两个多月,他总算有消息了,按下接听键,那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带着几分暗哑。
“阿言。”
“混蛋……”
那头笑了,“前段时间处理一些事没办法跟你联系,刚腾出手来,晚上我来接你……”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佟言蹲下,“别来了。”
“还生气?”
佟言不会生秦风的气,就算表面装得很生气,内心却早就原谅了他。
“阿言……别哭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我见面了跟你解释。”
佟言捂着嘴,不让自己的哭声被他听到。
对面靠走廊那道门旁,周南川的笔直的身影遮住了光,眼泪在眼中冻结了几秒,缓缓垂落,一下又一下。
她朝周南川摇头,乞求的眼神求他。
“跟谁打电话?哭成这样?”周南川眼中几分讥讽,在她面前蹲下。
内心兵荒马乱,她闭上眼睛,那头警惕十足。
“阿言,谁的声音?”
周南川过来抢,佟言捏着手机不松,跟着男人的力道起身要去抢过来,被男人堵在墙上。
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他一只手就可以战胜她两只手,她那点劲给他挠痒痒都不够。
“求你了……”
秦风捏着黑色丝绒小盒,打开又关上,戒指发出耀眼的光彩,“阿言,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你不用来找她,她也用不着你来找。”
秦风轻笑,“你特么谁啊?”
“她男人,周南川!”
手机被周南川挂断,她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把衣服穿上,别着凉……”
她扇了他一巴掌,毫不留情,“我让你滚。”
“滚哪里去?”
佟言受不了了,想到秦风正在另一头胡思乱想,她喘不上气,“周南川,我现在回海城,我会说动我爷爷跟你离婚,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呜呜呜……我受不了了……”
“走可以,孩子留下。”
她腿一软,呆在原地。
不过两个来月沧海桑田,秦风出事,佟家履行和周家的约定将她嫁给周南川,她在新婚夜被周南川强要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她能够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存在强烈,胃里隐隐作呕,。
秦风回来了,她等不了了,可是要怎么办。
“佟言。”
她抬手还要打,周南川紧紧攥着她的手,冷硬的脸庞对着她,面部的纹理清晰可见。
她发了疯,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都是他的错,他一句话就可以回绝,可他偏偏不,他不松口爷爷就一定会履行这个约定,她成了过去的恩怨的牺牲品。
周南川这次没任由她咬,大步拖着她进病房。
她咬着男人手臂被拖着,俨然像个精神病患者。
“这是干什么?”
“妈,你先出去!”
周南川的话在周家颇有力道,他跺跺脚就能翻天,邓红梅放下筷子眼底几分担忧,男人直接将门关上。
佟言用了很大的力气,咬得牙齿酸了,嘴里一股腥甜,干呕却吐不出东西。
“佟经国为了弥补周家的损失把你嫁给我,听上去是不是我们周家占了便宜?”
他不慌不忙撩开衣袖,随意抽了几张纸巾黏在伤口处。
佟言并不心软,都是他应得的。
那晚她哭成那样,嘶吼得哑了嗓子,他也没有放过她,他每次占有都让她苦不堪言,接下来的几天,她走路都疼。
她没开口,周南川用纸巾洗干净伤口的血,“你爷爷佟经国就是个伪君子,若不是逼不得已,他这辈子都不会来找我。”
佟言面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内侧隐隐有血,但不是她的,“他只是想弥补当年犯的错。”
“他不是想弥补,是有人想大作文章,他怕这件事被揪出来,心虚了。”
“你胡说。”
周南川微微眯眼,笑得意味深长,“你不知道你爷爷多无耻我能理解……”
佟言抬手要打他,男人死死钳着她的手腕,“我爸妈在乡下活了一辈子,没什么心眼,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爷爷那几句话他们当真了,但我不傻,老东西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
“你敢骂我爷爷……”
“我骂你爷爷怎么了?”
周南川强势起来,禁锢她两只手,把她放倒在床上,“让你躺好就给我躺好。”
眼泪一滴,两滴,接踵而至,“我爷爷只是为了弥补。”
佟言不懂这些勾心斗角,若是乖乖的嫁给他好好过日子,他会对她好,可她来了后没给过他好脸,那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他无数次想将她踩在脚下。
结婚那晚上他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她会反抗,可他想让她明白什么叫尊重。
她脑袋里没这个概念,压根儿没正眼看得起他,觉得他是个流氓,牲口,土鳖。
他倒想装聋作哑,就这么过,可佟言现在非要跟他闹。
是时候让她知道佟家都是一帮怎样的豺狼虎豹。
“你爸和潘年现在各自担任要职,半斤八两,明年的海城的提干,在你爸和潘年当中二选一……”
潘年为了抓佟家的把柄,找人揪到了佟经国小辫子,佟经国也不是毫无防备,察觉到些许风吹草动便有了警觉,怕事情抖出来,也怕周家的后辈和潘年联手拉佟家下水。
索性将佟家唯一的孙女塞出来平事,结成亲家关系也就近了,谁敢在背后指指点点。
把她嫁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弥补周家,更是为了掩盖当年的丑事,佟经国虽然退休了,但他也想在功成身退的情况下必须保证佟家豪的前途不受影响。
“你现在回去潘年立刻就会来找我。”
这件事传出去必将引起关注,佟家豪能不能提干是小事,整个佟家老底儿都可能被掀出来,到时候革职的革职,搞不好还会面临官司。
佟言含着金钥匙长大,很小的时候便过上了很优越的生活,佟经国退休前因职位的方便给整个佟家渡了金,逢年过节送礼拜访的亲朋好友从未断过,现在爸爸佟家豪正值提干的大好机会,佟经国怎么能允许当年自己的一念之差拉儿子下水?
过去的那些岁月里之所以能那样无忧无虑都要感谢老一辈的努力,只是此刻回想起来,竟觉得后背发冷。
“周南川,潘年是个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他跟我爷爷就不合,现在我爸上位了他心怀不轨……”
她有些语无伦次,男人清理完手上的血,将袖子放下来。
“单是为了弥补我敬他是个英雄,这是他结婚那天让我签的文件。”
佟言一目十行,很快看完,看到了上面双方的签字,撕得粉碎,“不可能。”
“他知道当年的事意味着什么,但他依旧在我爷爷毫无防备的时候灌醉他,撕碎他的资料,在我爷爷告到村上去的时候装无辜,否认真相,他进城后我爷爷被骂了一辈子,是他做贼心虚,可过去这么多年,周家依旧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
佟言垂着头,周南川挑起她的下巴,“现在提及不过几句话便能概括,但这几句话是我爷爷的一生,也是周家这几十年里作为受害者的待遇。”
“心术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牲口,混账……这些话有人对你说过吗?。”
她麻木看着他,男人冷笑,“你说佟经国哪来的脸让我签保密协议?”
“周南川……”她声音沙哑。
“我知道算在你身上不合适,但你这么侮辱我也不合适,过去的事我不计较,我也麻烦你认清现实。”
手机屏幕亮了好几遍,虽是震动,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显得刺耳。
周南川起身,将桌上的手机扔给她,“孩子我要,他若出了任何问题,我将整理好的资料发给潘年。”
佟言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男人脚步声还没彻底消失,她打掉桌上的饭盒,几乎破了音,歇斯底里哭出来。
西北某山村,佟言眼睛还没睁开,胃中隐隐作呕,她捂着嘴从床上爬起来跑出门。
寒风嗖嗖往身上涌,她身上就穿了件棉质宽松睡衣,顾不上穿外套,疯狂的呕吐。
“呕……咳咳……”
西北这地方哪有海城好?要什么没什么,佟言伸手擦擦嘴,又是一阵恶心,呕吐剧烈,眼泪直冒。
婆婆邓红梅从屋里出来,递给她纸巾。
她冷了对方一眼,“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
邓红梅冷哼道,“狗咬吕洞宾。”
“你骂谁是狗?”
“骂谁谁知道。”
吵了两个月,该骂的话骂完了,该打的架也都打得差不多了,彼此都有点疲惫了。
这不是近期第一次吐了,她心里有些怕。
回到穿衣服出门,她涂了个口红,脖子上缠了一根大围巾挡风。
“去哪儿啊?”邓红梅有些不放心,多了一句嘴。
“我不是犯人,去哪儿用不着你管。”
她想去市里检查身体,可这边离市里要坐三个小时的长途客车,山路颠簸。
周家人知道她要去市里估计又会以为她想跑,因此和她吵上一架。
平时无所谓,可今天身体不舒服,她没力气闹了。
走出去没多远听到邓红梅打电话,“出门了,不知道啊,今早吐了……”
“她不说,我哪儿知道因为什么?”
周家村的卫生院不大,外面横着一张红色横幅,“和谐社会和为贵,男女平等人为本。”
在卫生院上班的人认识她,知道她是两个月前周南川娶回来的大城市的老婆。
村里姓周的占多数,喜事就在村里办的,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办得热闹响亮。
给佟言看病的医生明显认识她,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阵,意味深长敛眉,没主动跟她搭话,态度恢复平常。
佟言说了自己的症状,对方递给她一根验孕棒,“去那边厕所试试。”
厕所是水泥墙砌成的,脏乱差不足以形容,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还给医生,“不可能。”
“让你试你就试。”
研究了一番试完后,她目瞪口呆,医生接过来看,“哟,这么快就有了!”
“最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佟言脑袋一片空白。
她从来到这边开始,天天顾着给周家人添堵了,她想把事情闹大,闹得周南川厌弃她,主动把她离了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回家了,结果新婚第二天周南川觉得她烦,搬到园子里去住了。
她气不过,索性就跟婆婆邓红梅闹,斗了两个来月,两败俱伤。
她以为是长期压抑导致生理期延迟。
可是想想,好像有将近两月没来了。
佟言照实说,周医生笑着看她,“那恭喜你了,你公婆得高兴坏了。”
这种事有人高兴有人愁,头顶的天,眼前的树,村庄,田地,农舍——顷刻间成了灰色。
她跟这破地方没缘分,之所以沦落至此,是因为爷爷佟经国。
佟经国老早是这村里的人,当年跟周老爷子周尽忠是好友,为了争取大学名额,佟经国灌醉了周尽忠,撕了他的资料,得到了名额上了大学。
佟经国进城后混得相当不错,心里有愧便想弥补周尽忠,所以便将自己亲孙女佟言许给了周尽忠的孙子周南川。
这是佟言听到的版本,可是后来佟言才发现,爷爷说了谎。
她千不愿万不愿,却不想家里为难,在爷爷的要求下硬着头皮来了这里。
二十岁的年纪,海城少年班毕业的美术生,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是来采风的,是来嫁人的。
新婚夜那天,周南川喝多了,不顾她的反抗强行行了夫妻之事。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面对这种事,没有半点准备。
被占有的时候她哭得几乎使不上力气,每一下都像刀子在割,用尽全力阻挡不了半分,剩下的绝望与疼痛,从一处到全身蔓延开来。
次日清晨,她拖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找男人拼命,周南川不理,当天就搬出去住了,躲她跟躲鬼一样。
事情传开了,全村人都骂她没半点当老婆的样子,是个母老虎。
周家为了娶她如此大办一场,全村都轰动了,可她倒好:结婚第一天就把男人往外面撵。
佟言在心里为自己辩解过,她不是母老虎,是周南川做得过分,那些人不知道周南川怎么不顾她反对做出那种畜生事。
可从今天开始,她把母老虎的头衔彻底悍在了头顶上。
园子里,周南川和本地的几个农民商量苹果产量,几个女帮工摘苹果,用剪刀将被塑料袋包住的苹果沿着根部一点点剪下来。
佟言手里拎着一把菜刀,赤红着双目,在众目睽睽下一步步逼近周南川。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川哥,嫂子来了!”
周南川下意识往那边看,佟言的刀扔过去,落在他脚边,小身板下一秒朝他扑过去,抬手往他脸上一抓,动作之快,五道痕迹火辣辣的疼。
周南川反应过来抓着她胡乱动的手,女人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里,刮一下一层皮都没了,他喉结滚动,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一群人跑来拉架,个个拽着她,见证她崩溃嘶吼的样子。
被拉开后佟言被带到园子里的铁皮屋里。
为了防潮,铁皮屋是下面由四根钢筋固定,钢筋支起了整个小屋子,侧边一道木板梯。
窗户半开着,下面堆着几箱苹果。
周南川在外面抽了一根烟,进来后板着一张脸,在她对面坐下。
他搬出去后开始两人便没有再见面了,气候原因,他脸上的皮肤比夏天白了点,可底子在那,依旧比一般人黑一点。
男人开口说话的声音有点干,“来干什么?”
他也注意到佟言比刚来的时候瘦了点,唯一不变的就是眼神。
她冷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的,明明很认真在看着他,可那眼神颇为嫌弃,掺杂着几分不得不的忍辱负重,就像在看一团垃圾,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种眼神让人倒极了胃口。
“没什么事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要打胎。”
“什么?”
佟言抬头,语气中夹杂着小火苗,“我说我要打胎。”
静默了半晌,周南川站直了,“有了?”
也不知道触碰到她哪根神经,她踮脚给了他一巴掌,男人抵了抵腮帮子。
“我要离婚,周南川,我要离婚!畜生……”
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就跟绝了堤的大坝似的。
她喜欢秦风那样的,笑起来时脸上有酒窝,给人感觉很干净清爽的,待她温柔小心,处事老练沉稳,而不是周南川这样,五大三粗黑得跟块碳似的,说话又绝又狠,目中无人,从不给人留面子,还大学都没念过。
园子里几个帮工在外面偷听,个个面面相觑,佟言见周南川没还手,又是一巴掌,“听到没有,带我打胎,我要离婚!”
周南川被她打得脸上没一处好,“你爷爷同意我没问题。”
“他们不同意!”佟言急得跺脚,“我不想在这破地方,不想给你生孩子,你怎么不去死?”
情急之下什么恶毒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周南川愣了一下,佟言拿起桌上的水杯朝他脸上泼。
水是烧热的,泼在他脸上冒了一阵白烟,他抬手。
佟言吓得捂着脑袋,以为周南川要打她。
结果对方只是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
他手上脏没来得及洗手,脸上被抓得血淋淋的,热水一淋冷风一吹,脸都麻了,脏东西都进了伤口里,疼得想冒火。
在村里他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十来岁的时候跟一群混混在县里到处蹿,惹事生非,是大人眼里的刺儿头,对于他的高中文凭,村里人都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男人转头就要出去,佟言又冷又怕,却也是急了眼的,抓着他死活不让走。
“带我去打胎,打赢了就让你走……”
男人阴着脸将她的手扒开,她又抓上去,扒开,又抓上去,周南川恼火了,还想去扒,她将指甲钳进他的肉里。
“嗤……松手!”
“不松!”
“我让你松手!”
“带我去打胎,跟我把手续办了,我要回海城,你亲自去跟我爷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可以随便提!”
周南川将她的手扒拉开,佟言没有半点心软,手指甲抓得更深。
男人一把将她推开,转头下板梯。
惹不起躲得起。
刚迈下两阶板梯,佟言红着眼睛追出来,从他身后推了一把,推过去却没推到位置,从他胳膊滑过去,整个人往阶梯下面摔。
“嫂子!”
周南川回头顺势抱着她,两人从板梯上滚下来,佟言穿得多没什么事,脑袋也被周南川护着,滚下楼梯人都懵了。
男人拧着眉头,大臂磕在板梯上,刮得血肉模糊,脸上痕迹显而易见。
“川哥!”
“嫂子你怎么样?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动手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佟言吓得发抖。
男人朝她走了一步。
捂着头没忍住叫了一声,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心里依旧打着算盘。
搞不好周南川打她一顿,她就能想办法告他家暴,这样爷爷也就没话说了,总不能为了弥补周家,真的把亲孙女推入火坑。
周南川看她倔强又嫌弃的眼神,原本是沉着脸的,此刻却冷笑了一声,“打的时候不是很有脾气,起来继续啊。”
她站直了,“你以为我不敢?信不信我咬死你……”
男人又是一声冷笑,园子里干活怕热,他一件黑色长袖,挽起了一截露出精壮的胳膊,朝她伸过去,“咬啊。”
她没动,厌恶的眼神呼之欲出,下一秒被男人强势摁着头,脑袋撞在他胳膊上。
“啊!”
“咬啊,你来咬。你特么今天咬不死我别想回去!”
众人纷纷来拉架,园子里乱成一团……
周南川去县里的家电城买了空调让人到园子里装上,带着维修工回来的时候发现佟言不在。
他打电话过去,没接。
“川哥……川哥哎!”
梁莲花笑盈盈的喊他,周南川停下了脚步,天气雾蒙蒙的,头顶黑压压一团阴云,他微微敛眉,“怎么?”
“是这样的,我老家亲戚那边送了点粉条给我,我刚才过去敲门想问问嫂子吃不吃,去的时候看到她眼睛肿了,好像哭了。”
周南川看向不远处的林子,摸出手套戴上,梁莲花秀眉微蹙,一脸关心的模样,“川哥,你跟嫂子是不是又吵架了?女人怀孕了心情都会差点,有点变化的。”
“你怀过?”
梁莲花今年才二十几,都知道她未婚,周南川竟然问她这个问题,她红着脸尴尬笑道,“川哥你又开玩笑,我男朋友都没谈过,只是有几个堂姐结婚了,我听她们说的。”
“你要去找嫂子啊?”
“她走的时候你看见没?”
“看见了,我刚把粉条送进去她看我一眼,红着眼睛就从我边上过,叫她她都没答应的,刘姐她们说嫂子不好相处,我觉得她多半是还没适应吧!”
屋外的老树掉了叶子,光秃秃的立在那,另一头是广阔的天,刺眼的黄土,床头两边贴着两个喜字,放大婚纱照挂在床头,几分接地气的俗。
不久前母亲肖红给她打了电话,“阿言,秦风是不是去那边找你了?”
“嗯。”
“你们以后别来往了,我们家没办法跟周家交代的!”
佟言之前也不太想得明白,弥补有很多种方法,怎么非要把她送来弥补,直到周南川坦白她才知道,哪是真的弥补那么简单。
她一直没有打电话回去问,肖红主动提及此事,她没忍住,“妈,潘年是不是想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揪出爷爷在这方面――”
“谁告诉你的,别瞎说,我们家欠周家的,你心里知道这就行了,那个秦风是个纨绔子弟,你跟他把话说明白,别让周家人不高兴了。”
秦风是纨绔子弟?那周南川呢?地痞流氓!
“妈……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到底。”
“你不用问那么多!既然怀孕了好好跟周南川过日子,秦家千万别再联系了,这段时间不要主动跟家里打电话。”
“为什么?”
“你记住我的话就行,我跟你爸最近都忙,你爷爷为了你爸的事也在到处防人,打点关系,你别让我们操心。”
这么久以来,这是肖红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
“打点什么关系,防什么人?具体提谁不是上面定吗?你们……”
“你不用问了,别主动联系家里,你在那边好好的别再闹了,多顺着周家些,他们说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忍忍,别让我们为难。”
挂完电话佟言又发了信息,肖红没回。
忽然一下子,她就成了孤身一人,忽然一下子,她就彻底被佟家隔绝在世界之外,无依无靠,毫无选择的权利。
摩托车停在院里的时候邓红梅蹲在那捡绿豆,见来人指了指屋里,“在里面。”
“嗯。”
正要进去被拉住,邓红梅蹙眉,几分不耐烦,“你这,你这脸又怎么了?”
“没怎么。”
“她又跟你动手了?哎……真不像话,这人就是个祖宗也没这么伺候。”
“我自己摔的跟她没关系。”周南川看了堂屋放着的香炉,“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多小时了,之前她把婚纱照放在床底下,我又给挂上去了,她不高兴自己进屋了,我好心好意给她杀鸡熬汤,半句话没落。”
卧室门嘎吱一声开了。
床上的人盖着大花被,缩成小小的一团,,她侧躺着背对他,整个头几乎埋在被子里。
许久没回家,看这屋竟然有些陌生,周南川在床边坐下,直接将盖在她脸上的被子掀开了一点,“你闷不闷?。”
做好了被吼的打算,她没动,“不闷。”
语气听不出任何不对劲。
“起来吃点东西。”
她稍微有了点反应,从床上坐起来,“秦风呢?”
“这会儿估计在海城了。”
“我问他的伤。”
“小伤。”
佟言心想,若是真没什么大事,秦风怕也会怕她找她的,除非他动不了。
“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了?”
耳边那声清脆的骨头碎掉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
“骨折。”
佟言没多大反应,动了筷子,吃了几个他带过来的煎饺,周南川在屋里收拾东西,她本不打算理他,却看他碰了她衣柜的衣服,“别动我东西,行吗?”
“帮你收拾收拾,等会儿带过去。”
“我想好了,我就在这里,不去打扰你了。”
她认清了事实,周南川不可能离婚,家里也不会允许她离婚,秦风那边说清楚了,她就在这过一天算一天,没必要再去园子里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很膈应。
原本她是过去跟他闹的,这一下不打算闹了,周南川却不干了。
“园子里事忙我回不来,多收拾些东西过去跟我住。”语气没有半点可以容许被商量的意思。
“冷。”
“我装了空调,要是还缺什么我来安排。”
走的时候邓红梅煲了鸡汤让周南川带走,佟言穿得厚极了,生怕风吹进来。
上摩托车没有去抱周南川,直到车子起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颠了一下,她连忙搂着前面的人,生怕摔下去。
周南川穿得很少,薄薄的外套,轻轻一抱能摸到他腹部的肌肉,坚硬而清晰,她将手缩回来,拽着底下的铁杆子。
秦家——
秦威送医院离开,转头回来指着秦风的鼻子骂。
“让你认真的时候你不认真,人都嫁到西北去了,你不要脸追过去,我跟你妈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秦威一直支持秦风和佟言谈恋爱,甚至巴不得两人快点结婚,秦家涉足地产,而佟家恰好有这方面的关系,结了婚喜上加喜。
但佟家那边几次三番找他,话里话外都有点不同意的意思,他听得出来。
两人谈了几年秦威一直不安心,希望这事儿快点办妥,可不久前佟家单方面忽然宣布嫁女到西北,据说嫁给佟经国老朋友的孙子,事情来得措不急防,秦威暗叫不好,却始终联系不到儿子。
可以说在佟家宣布嫁女之前,秦风就提前好几天失去了联系。
隔了两个来月突然回来事情已成定局,无论怎么问秦风也不说他那段时间去了哪里,不顾家里的劝阻连夜跑去找人。
上午秦威接到周南川的电话,一张老脸羞得恨不得拿土埋了。
“前几年我就让你收心回来管公司,你非要拿钱去搞个什么传媒公关,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给家里惹得麻烦还嫌不够多?哪一件不是家里帮你摆平,你自己做成了什么事?”
秦风闭上眼睛,脑子里一团乱,他接受这顿骂,以前他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今年也三十一了,赶紧把婚结了。”
“跟谁结?除了阿言我谁都……”
“你还敢说?”秦威眼瞅着要动手,顾玉芳将人拉着,朝他摇头。
浑身是伤,腿还骨折了,没地方挨了。
“你是真不嫌丢人,!”
佟家那层关系固然硬,可秦家也不是不要脸的家庭,唯一的儿子勾搭有夫之妇被传出去,死了都被人诟病,再加上佟经国-——官场退休的老油子了,极其在乎影响,不容许后辈身上出现任何污点,万一借着关系给秦家使点绊子,找谁都没地方说理去。
佟家豪像极了佟经国,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秦威心里有数,这家人惹不得。
“这几个月你安心在家养伤,等养好了安心把婚结了,你看看明深,跟你一样大,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儿子都能走路了!”
“别老拿我和他比。”
“你看看他这些年干了些什么,你再看看你,你都干了什么?”
秦风撇嘴,“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认他当你儿子。”
“你……”
“好了好了,让他好好休息,他现在心里头也不舒服。”
“早干什么去了?今年你必须跟我把婚结了!你拦我干什么,再惯下去都要上天了……”
晚上吃完饭佟言很早就睡了,喝了些鸡汤,吃了些肉,可大部分也都吐出来了。
周南川在外面洗脚,用冷水往脚上淋,怎么洗都觉得隐隐透着一股脚臭味,他闻了闻蹙了眉头。
洗完脚回去佟言还没睡,依旧是背对着他躺的姿势,闭目养神。
他关上门上床,盖上被子,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将他往这边捞。
床上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却又没了反应,他得寸进尺覆上去,坚硬的躯体和她贴着,有意低头碰到了她的嘴唇。
佟言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心情沉重,正要说话,他覆盖了她的声音,她瞳孔微张,男人正在一点点的品尝她的味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新婚夜那天她一直在挣扎,没有接吻,没有前边的亲热,她打他咬他,他失去理智疯狂的占有好让她没不在挣扎。
谁也没让谁好过。
他亲得有些着急,大掌搂着她的腰。
“周南川,我怀孕了。”她侧头将脸别开,擦擦嘴唇。
“我知道,我就亲一下。”
佟言没反应,无声的抗拒,男人有些无从适应,她该打他骂他才对,怎么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话也不说。他慌了,扣着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任何的余地,人倒是没反抗,软绵绵的由他处置。
男人接吻的时候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自然而然碰了些不该碰的地方,她没吭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脸挨到她的眼泪了,周南川察觉到自己过火了,手摸在她胸口,喉头一紧,有种自己在耍流氓的感觉,“想吃什么,或者缺什么跟我说。”
他将手缩回来,离开了温热的软绵,些许不舍,佟言一如刚才转过身背对着她,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