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位大哥,我家公子想寻白鱼村的村长,请问村长可在家中?”
翠竹说着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到他跟前,“这是京都贵人让我家公子带来的,说是交给村长即可。”
中年男人将信打开看了下,黝黑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来,随即往旁边挪了一些,“二位请进。”
主仆二人跟着男人进了院中,在她二人打量之际,男人忽然开口,“不知你二人寻我作何?”
陆明溪看向他,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面对他们这些靠种植粮食为生的百姓,拐弯抹角也许会适得其反,不如直接些。
听完她的话,男人眉头紧皱,一脸为难道:“公子若是早些来便罢了,如今我们村的粮食都定给了京都的粮食铺子。”
陆明溪不禁蹙起了眉,半晌才开口道:“你们可有立下字据?”
“这倒是没有,不过若是想要一直有人收购的话,口头应下也是做得数的。”
“那——可否分在下一些?我给你们比那人高一成的价格。”
男人一脸为难,大掌紧紧的攥着那封信,半晌也不见开口。
此时,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
一个妇人抱着孩童从里边走出来,扫了一眼陆明溪主仆二人后,才对男人道:“赵成哥,既然有人愿意多出一些银钱买咱们的粮食,你就同意了吧,那京都的粮食铺子年年压咱们的价格,他们拿过去便能翻倍的赚。”
“咱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的粮食卖给他们,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若是两位公子真能收了我们村的粮食也是好的,大家也都能多拿一点银子。”
陆明溪本就是为了,不叫那些个粮食铺子从中捞银钱,才多番打听后,亲自前来交涉,以彰显自己的诚意。
她道:“若是赵大哥担心日后无人收你们村的粮食,那我现在便可应你,日后只要你们种粮食,只要有我一天,便会照单全收。”
唤作赵成的男人依旧沉默。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若两位公子不忙的话,可在此处等我一下,我去跟村民商量商量。
陆明溪勾了勾唇:“好。”
不多时,有几十个村民跟着赵成回到了家中。
在看到赵成口中所说的贵人,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时,不禁蹙起了眉,脸色也都沉了几分。
其中一人道:“赵成,你若是拿我们取乐的话就算了,我们家中还有活计要做。”
“就是,这看着像是半大孩子一般,他夸下的海口你怎能当真呢?”
不等赵成反驳,陆明溪便上前一步,开口道:“大家若是不信,在下可在此立下字据,在下也可向大家承诺,只要白鱼村一直种植粮食,在下便一直来收。”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似不信她所言。
“若你们不信,在下可先将此次购买粮食的银钱支付一部分。”陆明溪说着便让翠竹取出今日带在身上的那张银票,交到赵成手中。
见此情景,院中的百姓便窃窃私语起来。
不多会,便有一人道:“我愿意将家中粮食卖给你。”
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起来,“我也愿意。”
“还有我,我也愿意。”
“好,大家若是愿意便到赵村长这处报个名,到时候称完重量,也是到赵村长这处取银钱。”
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涌向赵成。
还有方才出门去报消息的村民,此刻也都聚集到了此处。
陆明溪立在院中看着他们挨个去报名,白日里轻蹙的眉心,现下才舒展开了。
待赵成将所有报名的人都登记在册后,已是深夜。
他起身扭了扭胳膊,笑道:“天这般晚了,公子可要歇在寒舍?”
妇人将孩子哄睡后,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家还有间客房,素日都是关着门的,待我收拾一番,你们可在此处将就一晚。”
“多谢二位,在下府中离此处算不得多远,便不留宿了。” 陆明溪笑了笑,朝赵成夫妻二人拱手道:“在下还有一事想要托赵大哥帮忙。”
赵成正收着册子,疑惑问:“不知公子所言为何事?”
言罢,他的手一顿,又郑重道:“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定赴汤蹈火为公子去办。”
陆明溪忙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在下只是想让赵大哥帮忙问一问,这白鱼村附近的村子,以及更远些的地方,看看百姓能否将粮食卖于在下。”
赵成知晓自己不该多问,但心中顾虑良多,他也曾接触过不少粮商,从未有人如眼前的年轻公子般,一来就大肆收购。
陆明溪瞧出了他的顾虑,随即道:“赵大哥尽管放心,在下确实是生意人,京都的贵人既然愿意向在下推荐你,那定是信任你我二人的人品。”
想起她带来的那封信,赵成稍稍放下心来,“附近几处村子的村长我都认识,我明日就去问,说服他们将今年新收的粮食卖给你。”
陆明溪淡笑,“有赵大哥的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不过赵大哥路上所需银两,在下可预先支付。”
她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随即告辞离开。
车中的两人,相顾无言,与杏儿相比,翠竹确实是稳重些,在这般情景下,也不见丝毫慌乱。
马车赶回京都已是寅时末,刚好是宵禁结束的时候,在说明晚归的缘由后,城门处的士兵并未阻拦。
但马车刚驶进城中没多久,便听得一阵马蹄声从城门处传来,随着策马之人的一声“吁”,马儿缓缓停在了她们车前。
陆明溪心中一紧,手心也被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她紧紧的攥着身侧的衣裳,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车帘被一柄长枪挑起,四目相对之际,陆明溪一脸坦然,但额间的细汗早已暴露了她此刻的慌乱。
“你二人是去上香了?”来人沉声问道。
陆明溪捏着衣角的手渐渐收紧,若她开口,定会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若是不回话,那如何躲过去?
正当她踌躇着如何开口口时,翠竹往前挪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回大人,我家公子因贪玩了些,最后在寺中睡着了,故而耽误的入城的时间。”
程鹤州深邃的目光似夜间觅食的豺狼,紧紧的盯着车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