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样伤心地痛哭。

我悲伤地想要去拍拍他的肩膀。

同样的，我的手就像一团空气，径直穿过了哥哥的身体。

但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又明显愣了一下，像是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林宸安忽然安静了。

他张大了嘴巴，眼神飘忽不定。

像是恐惧，像是悲伤，又像是震惊。

但他还是露出讥讽的笑意：

“……你胡说！你把我当傻子啊，你是她哥，你肯定会帮她讲话，你们都联合起来骗我……”

“我不信，我他妈根本不会信！”

林宸安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喑哑着嗓子疯狂叫喊着。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刺耳地疯狂响了起来。

林宸安喘了几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林总，我是你之前雇佣的私家侦探。”

“已经调查清楚了，之前那场火灾中确实有一位女性去世，正是您要找的沈宜小姐……”

2.

“……林总，您还在吗？有听到吗？”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响着。

哐当一声，林宸安手里的电话垂直砸到了地上。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那些话好像全都憋在了喉咙里，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哥哥冷笑一声，看着林宸安的模样。

他伸手拎起林宸安的衣领，连拖带拽把他拉去了一间锁起来的小房间。

是一间布置成黑白的灵堂。

正中间，是我的遗照。

灵堂上还摆放着我喜欢的零食和水果。

哥哥用力踢了林宸安一脚，让他跪倒在我的灵堂前：

“我知道妹妹的死讯后就赶紧回来了……”

“可她在火灾现场就死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完全不在乎我和沈宜的过去，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

“那我妹妹就能干得出吗！林宸安，你真叫我恶心！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蠢脸！”

哥哥咬牙切齿，一脚踢到林宸安的身上。

他又踢又拽，把人赶出了大门。

离开前，我又一次看到了哥哥的眼神望向了我的方向。

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哀伤。

“哥哥……”

我轻轻喊了一句。

哥哥的眼神忽然就亮了。

我无比确信了。

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他一定能看到我。

林宸安跌跌撞撞上了车。

我本以为他还会继续痛骂我，说我和哥哥一起联合起来骗他。

他却手忙脚乱地从钱包里翻出一张我的拍立得，捧在手心仔细看了起来。

“……小宜，你在逗我是吗，是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了，想给我点教训是吗？”

我看到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照片上，让我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我心里五味陈杂地看着他。

他这是在为我伤心吗？

还是说……只是在遗憾不能继续再折磨我解恨了。

忽然，林宸安一脚油门狠狠踩了下去。

我还在纳闷他要开去哪里，就看到导航显示着我老家的方向。

傍晚时分，他来到了我的墓地前。

墓碑已经换成新的了，看起来应该是哥哥做的。

林宸安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地上，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墓碑。

这老家的公墓很偏僻，基本平时不会有人来。

林宸安在夜风里，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一样，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干脆就坐在自己的坟头，看着夜色，吹着冷风。

他整整在我墓碑前呆了一夜，哭着絮叨着什么，声音太小，很多话我都没有听清。

后来似乎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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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宸安手速很快，一把挡住了门缝，直接挤了进去。

“我知道你把沈宜藏起来了，赶紧让她给我滚出来！最好别找死！”

他在房间里四处看着。

莫名的，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哥哥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愤怒和悲伤：

“你是不是有病！沈宜已经死了，李奶奶不是通知过你了吗？你这个畜生甚至还砸了她的墓碑！”

看起来，哥哥应该也去我的坟前看过了。

林宸安愣了愣，脸上闪过了一丝少见的惊慌。

可随即他的嘴角又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又联合起来骗我是吧，装死好玩吗？是去年被吓怕了吗，今年就用这种愚蠢手段来躲着？”

他还是不信我已经死了。

只是觉得我是害怕了，想躲过他父母的忌日而已。

“滚出来，沈宜，你给我滚出来！”

林宸安认定了我会藏起来，疯了一样四处去翻箱倒柜找人。

哥哥忍无可忍，他一把拽住林宸安的领子，把他重重打倒在地。

哥哥比林宸安高了半个脑袋，他发起狠来，林宸安绝对不是对手。

“我妹妹死了你听不懂吗，她被人害死了！”

“你这个蠢货，你不信她是无辜的，现在连她死了都不信！活该你被人耍得团团转！”

哥哥眼睛红了，一拳一拳胖揍着林宸安。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沈宜怎么会死！就是她害死了我爸妈！”

林宸安虽然挣脱不过，也发狂了一般回手反击着。

我看到哥哥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低落在林宸安的身上。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青筋暴起。

“你父母出事那天小宜病了，我还和她打了好久的电话嘱咐她要按时吃药！”

“你但凡给她一点信任，好好去调查一下许青澄和那帮所谓朋友的行踪，你就不会这么愚蠢地误会小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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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宸安沉默了几秒。

我的心脏的位置还是不由自主地猛跳起来。

曾经的林宸安那么爱我，有时候我开玩笑说等自己死后怎么样，他立马就会紧张地捂住我的嘴，连连骂我。

“不要讲这种不吉利的话，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不要活了。”

可现在他很快就笑了出来。

“你信她会死不如信太阳从西边出来，就算她真死了，那也是天大的好事，我可得买点鞭炮去我父母坟前放放，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我心头一震，忍不住捏紧了手心，一时感觉整个灵体都痛得快要消散了。

是啊，都死了这么久了。

我早该接受这个事实了。

林宸安恨我，恨之入骨，我的死讯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你怎么就不信呢，我真的已经死了啊。

“宸安，我们不要提她扫兴了。”

许青澄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林宸安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

“说的是，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不是之前一直说想去度假吗？”

“还有……”

他忽然温柔一笑，

“我们顺便蜜月旅行，怎么样？”

许青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满脸惊喜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林宸安早有准备地从怀里取出一枚钻戒，小心翼翼地给许青澄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澄澄，嫁给我吧！”

……不！

你怎么可以和她结婚！

我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悲愤都在叫嚣着冲向脑门，让我晕眩。

我拼命地想去分开他们的手，想喊出声来。

是许青澄害死我的啊！

就连你父母……

你怎么可以和她结婚！

可我的手只能徒劳地穿过他们的身体，甚至这两个人都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在我面前亲亲我我大秀恩爱。

我想哭但是我
林宸安就干脆靠着我的墓碑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睡颜。

在梦里，他的嘴角扬了起来。

这么开心吗？确认我死了，甚至睡觉的时候也能笑出来。

也难怪……

他恨了我两年，加上许青澄一直以来的挑拨离间。

在林宸安心里，我是一个善妒、无理取闹又任性妄为的女人。

这两年来我更是从不承认自己害死了他父母。

现在我死得这么凄惨，他一定很开心吧。

我苦笑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更轻松一些了。

也许是执念在慢慢消退，我很快就可以去轮回了吗？

“……宸安！你怎么在这个鬼地方，我找了你一晚上你知道吗！你手机也关机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一道声音忽然刺破了这里的宁静。

我皱了皱眉头。

是许青澄。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衣，我这才想起来。

今天是林宸安父母的忌日。

林宸安也被许青澄的动静吵醒了。

“这就是个假墓地，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许青澄的脸色不好看，把林宸安拉了起来：

“今天可是叔叔阿姨的忌日啊，你怎么这都能忘！快点走，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

林宸安揉了揉眉心。

清醒的倒是很快，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但他看着许青澄，忽然摇了摇头。

“我不想去了，都已经两年了，他们早都入了新的轮回了。”

听到林宸安的话，我愣住了，许青澄也愣住了。

这两年里，他一直活在仇恨里无法自拔，怎么会突然就说出这样的话？

林宸安又温柔笑了笑，拉住许青澄的手。

“你忘了，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日了，还有咱们旅行结婚的事。我不想在喜事前弄得心情太过悲痛，今年就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