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喜欢陆颂琦，你要娶她吗？”

“对啊对啊，程固你要娶哪个，陆家有两个女儿哦。”

他们是一个圈子的人，打打闹闹开这样的玩笑很正常。

程固没有生气，因为知道这些人只是为了取笑我。

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娶谁，他也知道。

他轻飘飘扫了我一眼，丢下一句“不知道”走了。

如果他回答‘陆颂琦’，我不会介意。

偏偏回答不知道，给所有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连我都忍不住想，他会考虑我吗？

从那以后，学校流传着程固可能会娶我的谣言。

那些捉弄我的人稍微收敛了一点。

母亲私下问我怎么回事。

“同学散播的，我和程固没有任何关系。”

“我从没想过让你嫁给程固，但程家对这件事的态度有些暧昧，谣言出来之后他们没有明说非要陆颂琦。”

我说：“我不想嫁给他，你不要替我做什么。”

我不希望婚姻成为捆绑我的枷锁。

母亲没有应好，伸手轻轻拨弄我的头发，“我不逼你，但你要努力抓住机会。”

我说，“大学我想学医。”

母亲变了脸色，“然后丢下我去找你爸是吗！”

我安慰她，“不是，我喜欢学医想当医生。”

母亲武断拒绝，“你想都不用想，给我好好学金融，陆家的股份我会转给你。”

我感到窒息，“妈，我不想要。”

“那你就别叫我妈，滚去找你爸，然后我跳楼去死。”

“妈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吗？！”

“不能，我以前一意孤行走错了路，现在我帮你做好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等你像我一样恍然大悟的时候，迟了！”

我无力辩解，她失败的过去要由我来补偿，她需要从我身上获取重生。

程家的态度给了母亲希望，她开始请礼
问我们是不是认识，我点头，呆呆坐下，一直呆到饭局结束。

我一夜没睡，心脏总是处于高频跳动中，怕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我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快点睡。

第二天，我顶着厚厚的底妆去上班。

作为小领导，我有自己的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摸鱼泡茶的功夫，程固站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

“进……”我知道他有话说，伸手邀请他到沙发坐。

程固走进来，单膝跪在我面前，拿出一枚鸽子蛋大的钻戒朝我伸来。

“我离婚了，陆颂琦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紧紧咬住唇，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但还是控制不住。

看到他跪在我面前，我想恶劣地对待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我后退，他双膝跪地，一步一步向我而来，直到桌子挡住了我的退路，他又恢复单膝跪地的姿势。

他的举动使我震惊，我伸手捂住嘴巴，眼泪哗哗掉下来。

程固郑重地告诉我，“陆言汀，我想娶你，想和你结婚。这次和程陆两家没有关系，从始至终就没关系。”

“是我喜欢你才和父母说选了你，以前是我混蛋，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捆绑你，让你成为牺牲品。”

“程陆两家的婚约已经被我毁了，现在只是程固这个人想娶陆言汀。”

“嫁给我吧，我不想要20年50年的自由，我只想要你。”

我哭得情难自已，捂着脸转过身去，“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将戒指套进无名指。

温热的吻落在手背，他说，“就算你要去澳洲，我也会来找你。言汀，说你愿意好不好。”

我低头看他，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他的脸上也流下了泪水。

“嗯，我愿意。”

和程固的婚礼选在菀城举办，挑在初雪可能会落下的那天。

我以为不会下雪，但婚车出发后不久，天空飘
声明属意我为他们的儿媳，说我端庄大方，品学兼优，等我在澳洲学成归来后再商议婚礼事宜。

“你姐姐在英国都玩疯了，双龙戏珠，三阳开泰，留学圈里所有人都在吃她的瓜。”

“那些照片你知道怎么拍的吗，她花钱请人拍的，还拿出去当艺术展。”

陆颂琦以前就很过分，我在学校撞到一次，头也不回地跑了。

出国之后不受家里管制，她能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但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

我给继父打电话，“陆叔叔，我很感谢这些年您对我和妈妈的照顾。关于和程家结亲的事情我没想过他们会属意我，是陆家的身份、您的面子他们才这样高看我，但我不是陆家的亲女儿，也不想让姐姐难堪，麻烦您出面和程家解释，我不合适。”

如果陆颂琦没有做出这么离谱的丑事，我相信轮不到我说这样的话。

继父是商人，为程家铺路多年绝不会就此放弃联姻带来的利益。

“言汀，我对你姐姐感到很失望，也是我们陆家对不住程家。如果他们执意取消婚约我没脸说不，但既然他们看好你，程固喜欢你选了你，我愿意祝福你和程固，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你妈妈也很喜欢，先冷静下来考虑几天，不着急做决定。”

继父的谈判技巧上上乘，他说程固喜欢我，选了我。

说得好像我不是这场联姻的牺牲品。

澳洲有很多华人，经常一起举办舞会、马赛。

我跟着宋衿遥一起参加了宋家二叔举办的晚宴，在那里遇到了不少菀城各家的人。

有些人我还认得，有些记不得是谁。

他们恭喜我，“陆小姐学医还有两年毕业吧，到时候先订婚还是直接结婚呀？”

“陆小姐比我听说得漂亮得多啊，好有气质，和程家少爷好登对。”

我笑笑，“谢谢各位夫人的夸赞，但我不是陆家亲生的女儿，姐姐才是，我不想抢了姐姐的幸福。”

夫人们嘴角抽
学楼的天台待着。

细小的颗粒漫天飞舞，初雪寂静温柔。

我抱着膝盖发呆，任由白雪落在头顶。

我不能回家，不能违抗杨厢月的命令，不能毁了母亲的事业，只能在这里化成雪人。

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兴奋的男生女生丢下书包，迎着风雪大叫，“好美啊！”

“哥，你帮我拍照吧。”

“程固，帮我拿下外套。”

“要风度不要温度，真是服了你们女生。”

“你管我。”

我转头看去，不是因为程固在，而是忍不住窥探备受宠爱的少爷千金们如何享受人生。

我出生在南方璃城，一座不会下雪的城市。

曾经无比希望去北方看漫天大雪，来到北方后发现大雪如同锋利的刀片，处处刺骨，刀刀见血。

过后几分钟，程固接了一个电话。

“和宋均燃他们在一起。”

“我不想回家就不回，有什么好报备的。”

“我没有冲你发脾气，你见过谁家孩子迟一点回家就被亲妈打电话来催催催的。”

“知道了。”

电话结束后，程固抓着地上的雪往墙上扔，大吼，“去你大爷的联姻！”

宋均燃安慰他，“没事了，在场的谁不要联姻，迟早的事儿。”

程固冷笑，“你前面有四个堂哥四个堂姐，轮到你和宋衿遥联姻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快入土了，你他妈要联什么姻。”

宋衿遥说，“你不喜欢陆颂琦的话，她不是还有个妹妹吗，我听程夫人说她会尊重你意见的。”

“尊重个屁。”程固咬牙骂了句脏话，说：“她那个妹妹能看吗，见到人就躲，像个阴沟的老鼠——”

“程固！”

宋氏兄妹同时出声，宋衿遥说：“我跟她一个班的，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劲。”

程固捡起地上的书包，“你们就当我没说过。”

他一走，几个人都没心情玩，捡起
搐，可能想问我装什么。

野鸡变凤凰也就算了，白捡一个世家之子做丈夫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得了便宜还卖乖。

母亲当晚打电话来，三年来第一通电话。

她问我：“你发什么神经！”

我说：“我好想你。”

她没有回答我的想念，沉默过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宿舍的门被拍得砰砰响，怒气冲天的程固站在门外。

三年不见，他的容貌比以往更耀眼，人也比以往更讨厌。

“你居然敢拒绝我？”

在长辈面前需要装，在他面前装什么？

我笑，“大少爷被乡巴佬拒绝了很丢脸吗，飞过大半个地球骂我。”

他咬牙，“程陆两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乐意我乐意？要怪就怪你成了陆家人，怪你的好姐姐自私自利。”

我摇头，“我谁都不怪，是你配不上我。”

他的拳头握得很紧，眼睛里的两把火烧的滋滋响。

他当场打了个电话回国，“妈，和陆家联姻的事情我同意了，就要陆言汀，非她不可。”

“你——”我伸手抢他的手机。

他一把推开我的手，挂完电话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给我等着，不把你娶回家我不姓程。”

他大步离开，我在后面骂他，“你有病啊，傻逼！”

过后两年我没有回国，谁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陆颂琦生了个混血儿丢给我妈，和男朋友全世界跑。

她的人生看似荒诞混乱，却是她想要的自由，活得比谁都快乐。

但我绝不要为她的自由买单。

我打算继续读研深造，我妈这次低头了，希望我能回国读，选在亚洲国家也好。

我听她的话，向港城提交了申请材料，并获得了允许。

我没有跳舞和骑马的天赋，但学医方面遥遥领先。

代表港城大学到菀城大学进行交流的时候，我遇到了程固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