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鸣人不懂，他根本没经历过他们所谓的那些回忆，他只知道，变了，都变了，佐助变了，卡卡西老师变了，就连小樱也变了吗？

从前，卡卡西老师不会拿那种沉重和期望的眼神看着鸣人，虽然鸣人知道卡卡西老师一直更看中佐助，但至少那时卡卡西老师还当他是个孩子，还愿意去引导他，可现在，卡卡西老师已经身为第六代火影，他的生活重心有了偏移，对鸣人的期待也更是压的鸣人喘不过气来。

从前，小樱会骂他嘲笑他，但也愿意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对抗敌人，他私下以为他们至少还是最好的同伴，可他现在突然有些疑惑，当初小樱愿意站在他身边是不是只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佐助呢？

佐助，佐助，佐助，都是佐助，所有人都问他，为什么终结之谷同佐助大战以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都问他为什么没把佐助带回来，好像他生来就该同佐助捆在一起，佐助去哪里他就该追去哪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去追佐助？

他看向小樱，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小樱，是因为约定吗？”

小樱:“什么？”

“因为我跟你做的约定，所以你就一定认为我能带佐助回来。”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一瞬间小樱的情绪有些激动，“怎么独独约定就还记得，鸣人，我说过了——”

“不是，”鸣人打断她，直觉告诉他后面的话他不想听，他垂下头解释道:“鹿丸告诉我的。”

那时候鹿丸还说，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真的只是因为同小樱的约定吗？他当时问出口的语气还有些许嘲讽。

鸣人再抬头看小樱的眼神就变了，如同下午他从火影办公室出来时一样，有失望，也有坚定，“你放心，既然是我曾经说过的话我就一定会做，但我没有这份记忆，所以不保证是不是也能做的那么好，不过小樱，我想我会先弄清楚佐助为什么不回来这个问题。”

小樱被他的眼神震到，平静了一会儿又问，“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

鸣人:“？”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了，刚从木叶离开，我想他能出现在木叶也只可能是因为你了，既然你是在和他大战以后才失忆的，那跟他应该也有些关系吧。”

小樱一边说着，鸣人却没再听进去了，他只听到佐助来过，佐助来了？！

突然之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认识我？

——看什么，记起来了？

——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只是路过。

还有最后他喊出的那句:

——鸣人

不是吧！鸣人心脏猛地一跳，因为情绪过激双眼大睁，眼眶被撑得发红。那是佐助？！！！

黑发黑眸，看不清的俊美的脸部轮廓，修长的身形，风尘仆仆的身影，还有周身无不散发出的强大的气势，不是他还能是谁，难怪他觉得熟悉。

对了，还有那股气息，明明只在一次出任务和佐助睡过同一个被窝，他却意外的早已经深深地记住了他身上的气息，草清香的味道。

他……真的是佐助！

当晚，小樱走后鸣人就偷溜出了木叶。

或许卡卡西老师变了，小樱变了，但佐助……鸣人想起在小河边佐助强硬的拉着他的手帮他上药的场景，月光下，或许他当时的眼神非常专注，所以在自己喊了一声的时候他才会差点把药粉都撒到地上去，想起他当时看了自己一眼，鸣人非但不觉得他是在瞪自己，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卡卡西抓住他的肩膀，才是被他吓到了。

——咦，卡卡西老师，你怎么变老了啊？

——卡卡西老师，我们不是在船上吗，我掉水里了？不对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我看他肯定是因为我在大桥上打败白救了他而感到嫉妒吧，还真是小心眼！哼。

船上？

大桥？

白？

等等，还有……变老！

卡卡西只希望自己是意识超前，判断错误。

没想到鸣人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目瞪口呆:

“卡卡西老师！我为什么也变老了啊啊啊！”

“鸣人……你……”话还没说完鸣人就双眼一翻往后面栽去，后脑勺磕在浅滩的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咚”一声。

卡卡西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鸣人，一方面是被自己吓晕了，另一方面则是头实在太痛，支撑不住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他……失忆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树林里，他的速度很快，好像在躲避什么。

“哒哒——哒”脚踏在树干上，本来规律的声音因为另一个人的赶来而变得有些凌乱，后面的人太执着，前面这人明知逃不过了，便故意放慢了速度，随着一声“佐助”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身披黑袍，腰后别着那柄长剑，里面的衣服因为激烈的战斗破损了好几处，但仍旧难以掩盖他傲人的气势，立在树上，犹如一尊雕塑，黑暗而静默。

粉头发的女忍者正是小樱，接连不断的战斗让她也好不到哪去，浑身狼狈，只独留那一双眼睛还算明亮。

碧绿的眸子极力张大了想看清佐助，好似生怕一个眨眼这人就又不见了。

“佐助……”她的声音在颤抖。

佐助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掠过前面的树丛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和鸣人”她顿了一下，想着刚才鸣人被打进水里，自以为这时候提起鸣人不太好，便又换了个问法:“你……还是不肯回木叶吗？”

可能是他话里的某个地方刺中了佐助，佐助这才回过神偏头看着他。

又是这个眼神，自从小时候那夜他离开，小樱每每见到佐助就只能从他眼里看到这样的毫无情绪，好像在他眼里她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眼底一片冰冷，那么远，让她失落中又夹杂着一丝恐惧。

她移开视线，鼓励自己把话说下去，“佐助，你回来吧，大战已经结束了，你……还不回木叶吗？木叶是你的家，你还要在外面逗留多久？”

佐助嗤笑一声，“家？”

小樱霎时噤了声，她想起了木叶高层曾经对宇智波一族做的那些事，还有他哥——宇智波鼬。

“对不起……”她低下头，复又抬起，眼神坚定，“佐助，就算木叶不是你的什么，但木叶还有我们啊，同期的伙伴……大家，大家都很期盼你回来。”在佐助渐渐冰冷的眼神下，小樱越说越没有底气。

她放出了最后的底牌，“那鸣人呢？你不是说会给他一个机会的吗？佐助你——”

“我给过他机会了。”

小樱死死咬住下唇，眼中蓄起了泪花，好像还不肯承认刚才看到的事实，“不可能，鸣人他……怎么可能会输。”

小樱的情绪整个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佐助难得解释一句，“他永远也不可能赢我。”

因为我不会对他心软，而他会。

就像刚才，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用手里的长剑刺穿他的身体，但他的手就算已经停留在离我胸膛上只有一寸的距离，也会停下来。


“然后呢，带着我一起叛逃吗？”小白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没关系，我不疼。”

“你为什么这么傻....”如果那时候他能够提前感受到危险来临，也不会让小白替他受过，“为什么，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忍者...为什么没人能杀了他。”

小白哭了，烧伤带来的疼痛也没使他掉一滴眼泪，只是此刻听着小黑的话他哭了，眼泪顺着绷带流下，他不知道左边眼睛有没有流泪，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

“丑吗？”小白问。

回答他的是唇边烫烫的一个吻。

离开房间，小黑好像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首先，他要替小白去报告任务，他已经不怕会不会被那个人责罚了，因为这件事过后他就会带小白离开，天涯海角，他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

火影办公室，卡卡西听着小黑的报告，小黑脸上戴着面具，但他知道他是谁。

“行了，你回去吧。”

花落小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窗口，卡卡西望着岩影山低声自语：“真是难为这俩孩子了。”

随后，另一道身影落在办公室，正是大和。

卡卡西没有转身，直接吩咐说：“去把宇智波佐助带回来。”

鸣人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拦不住佐助，或者压根儿近不了他的身，况且就算一直跟着他，也有可能转身就没了这人的身影，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吧！

“佐助！”

佐助望着眼前全副戒备，手里还拿着忍具的某个家伙，语气淡然：“中忍考试过了吗？”

鸣人下意识摇头。

“螺旋丸学会了吗？”

还是摇头。

佐助不说话了。

鸣人怒：“你什么意思，又看不起人吗？本大爷就是没学会螺旋丸也没过中忍考试了那又怎么样，那是因为中忍考试还没开始好吗？以我的能力——啊！影分身之术！”

“砰砰砰！”话还没说完鸣人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只不过——他是转了个身对准别人，这一次因为精神高度集中竟让他先发现了敌人的接近，转过身得意洋洋的看着佐助，怎么样，我厉害吧。

他似乎忘了刚才还想挑战佐助来着。

佐助：“......”

鸣人脸上的表情一垮，佐助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所以说……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敌人的接近，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啊啊啊！果然是超级无敌宇宙大混蛋啊！

“你！我先不跟你计较！”鸣人愤愤地转身。

佐助看前面的草丛在动，敌人正在极速前进，适时提醒一句：“你不怕了？”

鸣人背脊一僵，好像伤口又隐隐疼了起来，说实话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以前都皮糙肉厚的，不管是什么伤过一阵子也就好了，可这一次，实在诡异，可能是他有史以来受伤后养的最久的一次了。

他不知道，真正诡异的是他从前的那种飞速愈合的能力，现在这样才叫正常。

鸣人退后两步蹭到了跟佐助的身旁站着，之后又往佐助身边挪了挪，有靠山不靠那是傻子，这样离的近点他也好偷师学艺，看看佐助是怎么干掉敌人的，大丈夫不拘小节，总有一天他要打败佐助。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

诶？大和队长！

来的人正是木叶的暗忍大和。

鸣人认识佐井没道理不认识大和，这两个人都出自暗部，处理起事情来，一个真不懂，一个假装不懂，大和就是后者，不好对付，但他们对鸣人都很好，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佐助说那些变态是木叶的暗忍他第一时间就否认了的原因。


夜半，鸣人被热醒，偷偷把被子撑开了往佐助那边挪了挪，然后一个人翻身缩到墙边去了。

没一会儿睡着了，还老是哼哼。

黑暗中佐助叹了口气，看着旁边长大的某人，难道他不知道他睡着了以后两个人会更挤吗？佐助伸手把他从墙上扒下来，后者立马老实了，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很香。

又养了两天，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鸣人也闲的心里发慌，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不想躺了啊！

没事干就盯着佐助看，看着看着就出神了，回过神来发现佐助不是一般的淡定，抱怨道:“你就不好奇我在想什么吗？”

鸣人自顾自说:“你说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不过他们肯定不是木叶的暗忍！”

佐助擦拭着手里的忍具，抬头:“为什么这么觉得。”

“木叶的暗忍怎么可能对木叶的人下手？再说那么残忍的方式……”鸣人没再继续说了，因为他发现佐助正用一种他很不爽的眼神看着他，愤愤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

鸣人也知道自己当时天真了，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且那些还都是别人告知的，这跟让他自己去经历完全是两种感觉，至少现在，他还没认清这个世界现在的现实和残酷。

曾经的他，第一次长大是在鸣人大桥，第二次是三代爷爷葬礼那天。

佐助显然不想对他说教，绕过这个话题继续说:“他们是为了凛叶。”

鸣人下意识就被佐助牵着鼻子走了，“对了，那个凛叶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要有树叶飞舞的地方，火就会燃烧。火的影子会照耀着村子，并且，让新的树叶发芽，当想要保护自己最珍惜的人时，忍者真正的力量才会表现出来……

佐助告诉鸣人，木叶得名于此，凛叶的珍贵只有高层和少数上忍前辈知道，就算是火影也只有在继任仪式当天才会被告知，与此同时便肩负了保护凛叶的重责。

鸣人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了一件事:“既然这东西这么重要那我们赶快赶回去吧，得快点告诉卡卡西老师才行。”说着就想掀开被子站起来，中途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试探的问:“是吗佐助？”

佐助收回忍具，弯腰把斗篷给鸣人披上，鸣人乖乖让他给自己系领口的绳子，抬头看他，“佐助，你……要回木叶了吗？”

这是两人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佐助手上动作不停，看他一眼，“嗯。”

鸣人莫名觉得紧张，不是因为他问了这个问题，而因为佐助不在意料之中的回答，“那……”还走吗？

就在鸣人以为佐助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佐助已经系好，直起身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然后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也是为了凛叶。”

他就这么说了实话，可能是望着那样一双干净的眸子根本说不出谎话吧。

鸣人张了张嘴，万万没想到佐助会吐出这么一句话，他怕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想做出那么几分逼问的气势，奈何身高差太多看着竟有些可怜，“你，你也要抢木叶的东西？”

“怎么？”佐助顺势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勾了勾唇角，“你要阻拦？”

……

气死本大爷了！鸣人一路骂骂咧咧，跟在佐助后面剥开草丛，木叶大门近在眼前。

心里越想越气，怎么就被诱惑了呢？佐助那家伙本来就长得帅，皮肤又白，长大后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随便弯了弯唇角就要把人魂都勾了去，等回过神来，已经快到木叶了。


臆想中的换衣服场面却压根儿就没有，有的只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外室。

佐助的房间很大，分外室和内室，外室主要用来办公和接待客人，内室才是他自己休息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香菱撞了一下重吾的手臂，对方的身体无一丝的晃动，倒是她自己险些一个踉跄，好吧，还是不要随便挑战大块头的重心了。

“给佐助剪头。”

“啊？什么？”香菱以为自己听错了。

“……”佐助面无表情的走出来，那眼神分明就在说，很吵。

香菱下意识的想闭嘴，可耐不住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佐助太不一样了，忍不住放肆大叫，围着佐助转了好几圈:“哇哇哇！佐助你剪头发啦？重吾给你剪的？嘛，也还不错啦！不过这刘海干嘛要留这么长呀！都挡着英俊的面容了！诶？佐助你还换衣服了呀！真好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框上的水月咂咂嘴，“瞧你那花痴样。”

这句话很快就点燃了某女士骄傲不容侵犯的自尊心，吵吵嚷嚷的打骂水月，两人很快把战斗区域转移到房间外，哪怕再生气也还是存有一点理智的，废话，他们还不想死好吗？

谁不知道佐助嫌吵。

换了衣服出来的佐助确实大不一样了，17岁的青年看起来已然有了成熟男人的风貌，头上裹着灰色头巾，露出来的刘海和脑后稍长的头发在发尾处修剪成碎发，身穿立领黑色短袖衬衫和浅灰色短裤，小臂和小腿的位置则都缠上了一圈同色系的绷带，看起来非常干练。

在他床边的架子上还挂了一件挂着几条项链的斗篷，想必是出门要穿的。

佐助皱眉:“右边刘海还是不够长。”

重吾:“……”

还不够长，难道要把眼睛遮住了才好吗？

虽说只是一句吐槽的话，可重吾还是第一次没有深究佐助话里的意思。

“其实香菱说得夸张了，刘海不过中间稍长，也没有遮着脸。”重吾还义正言辞的安慰佐助。

佐助没想解释，他其实要的就是遮住右边的上半边脸，准确来说是右眼——轮回眼太惹眼了。

“还是谢了，手艺不错。”佐助难得夸一回人。

重吾释然了，他可不想糟蹋了这第一次帮佐助剪头发的机会。

木叶村西，靠近公园的地方有一个双层公寓，公寓的二楼修建成了船的造型，俗称:船屋。

这里是漩涡鸣人的住所，即使高层已经下令愿意给漩涡鸣人分一套高级公寓，至少也是三室两厅，怎么着也比他现在这间卧室与饭厅合在一处，面积不过80平米的小公寓好得多，但他却断然拒绝了。

“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

牙听说后只咂咂嘴酸酸的说:“你还不愿意了，傻了吧，我多想也能在外面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身公寓啊。”说着仰头望天，想起她姐说的什么时候成家了什么时候就可以脱离家族出去自力更生了就觉得心累。

高层对他这番豪言壮语嗤之以鼻，或许他们是还没适应漩涡鸣人等于世界英雄这样的角色吧，怪物九尾还滞留在他们后知后觉的大脑深处。

但若是仔细想过，便会发现鸣人只是不喜欢大屋子里就住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感觉，况且……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已经在适应卡卡西告诉他的莫名其妙的回忆和经历了，再让他突然换了环境，这是要逼疯他的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