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果不其然,没到半年,在初冬刚农闲的时候,族长抓了三对苟且在一起的男女。
这村子里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出了这样的事儿,女人要放人筝,男人要割掉那惹祸的东西。
暮春时候王寡妇被放人筝,她小叔子就被割了。
后来全村人都骂他没蛋的玩意,刚入秋他就投河死了。
靠山村那贞节牌坊立了上百年,族长行刑最为严苛。
谁也跑不掉。
所以,当第一场雪来的时候,族长是用三个没肠子的女子的尸体,和三个男人的蛋祭的天。
那晚,我又见爹挖花池子,而后扔进去一些东西。
如果猜的没错。
那是肠子和蛋。
这件事儿出了以后,我娘就开始打包袱。
她将值钱的东西包了包,放到了地窖里。
我猜,我们大约是快离开这地方了。
转眼,快过年了。
自打上次三个女人被放了人筝,这村子里的人都消停了许多。
再加上下了几场大雪,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村里的男男女女往一起凑的机会不多。
好像村里平静了不少。
大年夜那天,我爹娘偷着将我们姐三个放了出来吃年夜饭。
声声爆竹中我问娘,“好久没放人筝了,咱们啥时候才能搬家。”
我娘给四妹喂了几口蛋黄,面孔在红灯笼下发着光。
“急什么?
你等到了春天,等猫叫的时候吧。”
……又到了暮春。
村里的女子都换上薄衣衫。
整个村子里都是挥不去的香味儿,猫叫得比往年更厉害了。
脱去棉衣,那些用过药的女人们,胸脯一个个都鼓溜起来,腰却细了很多。
就连那已经快四十岁的接产婆子,前胸都高高翘着。
终于,她们变成了她们曾经最讨厌的王寡妇的样子。
所以,她们跟王寡妇同样的结局也来了。
四妹学会走路那天,族长又在猫叫声中放了八个人筝。
村里人好像对这件事也麻木了。
不过就是几个婆娘,死了就再娶。
没啥大不了的。
女人们越来越水灵,可她们的男人却越来越萎靡——夜夜房事,没谁能顶得住。
好像是一夜之间。
自己婆娘用了脐中香的那些男人,都倒在炕上了。
族长叫了郎中给瞧。
全是一个病症,房事过度。
郎中给开了药,让禁房事好好养着。
可没几天,村里就有两个男人死了。
那两人都是我爹的兄弟,死的时候脸色蜡黄,半张着嘴。
其中一个额头还有个疤。
是那个说双生女滋味好的人。
我爹去看了他们,回来后拿了铁锹,将整个花池子都挖了。
爹取出两个坛子来,趁夜色带着我们娘几个进了山。
山里有十几个人等着我们,我认得出来,都是我祖父药铺里长年做工的活计。
我以为马上就能回力家,可我爹娘却不急着走。
没多久,山路上又来了两人,推搡着一个男人往我们这里来。
到了近前我看清了,那人是族长。
族长身上一股子骚味,原来是已经吓尿了。
见我们姐三个好好站在爹娘身边,他先是吓得大叫一声,而后神色惶惶问我爹。
“蓉姐儿她爹,你这仨闺女还活着呢?
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爹踹了他一脚。
他扑通一声跪在两个坛子面前。
“你跟我没误会,倒是跟你两个姑奶奶有点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