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莫辰，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动了动眼睛，坐在我旁边的人是我的大学同学，林媛。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是学校公认的金童玉女，她对我也有过多次暗示。
只是那个时候我的心都在沈晴的身上，明确的拒绝了她。
林媛也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孩子，她虽然伤心却真诚的祝福了我，随后去了国外跟我再无联系。
这次回国，她准备来拜祭自己的奶奶，没想到一进墓园就看到我被一群狗啃食。
我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身体，只觉得一种辛辣的感觉直充眼睛。
我简单的把这些年的事情告诉了林媛，惊得她半天说不出话。
我真诚的看着林媛：
“我知道你是业界有名的律师，我希望你为我做辩护，价钱不是问题。”
“这不仅仅是帮助我，更是帮助那些像乐乐一样的孩子。”
林媛擦了擦眼泪，郑重的点了点头。
三天后，我勉强可以下床。
第一件事就是在网上放出了沈晴和苏恒带着人闯到我妈那里打砸的监控。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对两个人一阵骂声。
那天沈晴给我打了上百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一个小时后，我受伤这么久都没有露面的沈晴出现在了病房。
看到我她第一句话不是关心的伤势，而是让我赶紧撤了热搜，然后说自己是想蹭苏恒的热度，给他公开道歉。
脸呢？
我直接告诉她，绝无可能。
沈晴下定决心咬咬牙：
“只要这次你给阿恒道歉，我就不跟你离婚了，然后你晚上的时候也可以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我冷冷一笑：
“大可不必。那张床以后还是留着你和苏恒睡吧，现在马上签字。”
沈晴难以置信的看着离婚协议书，撕成碎片扔在我的脸上：
“乐乐还小，不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了孩子，我不同意。”
我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指了指手机：
“那你还是看看新闻吧。”
沈晴打开手机后，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本地头条上赫然写着：
#A市女总裁婚内出轨娱乐圈影帝，为哄新欢开心害死亲儿。
上面详细的介绍了她是如何一步步把自己的孩子推向了死亡的肾源。
看着头条上的死亡证明和打了码仪容，她瞬间整个人都在颤抖。
沈晴尖叫了一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莫辰，一定是你买通了媒体说乐乐死了。乐乐呢？你快让他出来见我！”
看到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我懒得废话。
这个时候外面一下子涌进来一堆的记者，直接把摄像机怼在了她的脸上。
“沈总，听说你为了讨新欢开心居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国外提取肾上腺素红，您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吗？”
“沈女士，您为搏蓝颜一笑，打残老公打伤婆婆，您这么爱他为什么不离婚后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是因为苏影帝嫌弃你结过婚吗？”
“沈女士，你居然为了蓝颜的狗，不惜挖了自己亲生孩子的坟，外界现在好奇哪个是您生的。”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沈晴除了发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斩钉截铁的开了口：
“我儿子没死，没死！”
可是记者根本不打算放过她，而是放出了乐乐的死亡证明，销毁记录，墓地购买记录等所有的证据。
这下沈晴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抱着头发出了尖叫。
一边跑一边喃喃自语：
“我儿子没死……没死……”
我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荡了许久，来到了给妈妈买的别墅。
我鼻子一酸，眼泪决堤而下。
因为妈妈常年做轮椅，行动不便，沈晴嫌弃她一身的老人味要把她赶出去。
可那是我的亲妈！我妈对她就像亲生女儿，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沈晴自然振振有词：
“她这哪里是对我好，分明是对你好！你找谁当老婆她就拿谁当女儿，有什么值得我感恩的？”
妈妈为了不让我们因为她吵架，自己主动搬了出来。
尽管我给她买了最大的别墅，配了保姆，可这又何尝能抚平妈妈心中的伤痛？
我站在门外吸了口气，推开了别墅的门。
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
别墅里被砸的乱七八糟，地面上还残留着血迹。
保姆身上捆着绳子堵着嘴丢在一旁。
“你终于回来了。”
我抬头一看，我妈被捆在椅子上，一脸惊恐。
沈晴带着保镖和苏恒站在一旁。
看到我，沈晴的神色有些愧疚，但还是开了口：
“你走之后阿恒的抑郁症复发差点跳楼，赶紧道歉！”
我鼻子里面发出冷哼，不屑一顾。
沈晴有些底气不足：
“道个歉而已，以前也不是没道过。”
我大声呵斥：
“滚！”
沈晴一下子被激怒：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随即她身后保镖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
妈妈在轮椅上老泪纵横，发出呜咽。
鲜血一口口的吐在地上，周身传来剧烈的痛。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沈晴似是不忍，声音颤抖：
“你就不能服软道个歉吗？”
我忍着蚀骨的疼痛：
“不能！”
这时保镖停了手：
“沈总，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沈晴气急败坏的收了手，走到了我妈身边。
她拽起我妈的手对着我：
“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掰断妈的一根手指，你不会想让妈的一双手也残了吧？”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沈晴，你还是人吗？”
“你敢动我妈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的面色不忍，眼中闪过愧色，可还是一把掰断了我妈的手指。
她一下子痛哭流涕：
“妈，对不起。人命关天你原谅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把你当成亲妈孝顺！”
我妈的哀嚎响彻整个别墅。
沈晴擦了把眼泪，问道：
“道不道歉？”
说完就要掰断第二根手指。
“道歉！我道歉，你们放过我妈！”
我声音颤抖：
“苏先生对不起。”
见苏恒不说话，沈晴踩着高跟鞋踢在我身上：
“跪下道歉！”
我将所有的屈辱和委屈统统咽下，慢慢的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苏恒这才假惺惺的捂着嘴：
“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辰哥不必如此。”
沈晴的心终于放在肚子里：
“你看，早点道歉不久皆大欢喜了吗？我要陪阿恒去心理科复查，你赶紧带妈去医院吧！”
沈晴带着苏恒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走到门口时返回，对着跪在地上的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用唇语对着我说了三个字：
“窝囊废。”
我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酸臭味，赶紧把我妈放了下来。
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妈妈把我搂在坏里，像小时候一样的抚摸着我的头：
“儿子不怕，妈妈在。”
我抱着妈妈哭的不能自已，这时安葬乐乐的墓地负责人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透着惊恐：
“莫先生，您儿子的坟被人挖了！”
我苦笑了一下。
她是真的爱乐乐吗？
在怀孕时她担心自己身材走样不肯吃东西，导致乐乐营养不足发育迟缓，出生的时候只有四斤。
因为乐乐先天不足又是超级敏宝，连深度水解奶粉都喝不了。
为了更好的照顾乐乐，我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了她，心甘情愿退居幕后当起了奶爸。
我跪求她给孩子喂母乳，却惹得她大怒：
“你怎么这么自私？给孩子哺乳后我的身材还能看吗！能让他出生已经是我给他最大的恩赐！”
“我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他的妈妈，谁都别想道德绑架我。”
没想到几天后我突然在家里面发现了催乳的药。
我以为是母子天然的情感纽带让她不忍心看着乐乐受折磨。
结果晚上的时候她把偷偷存下的奶拿了出来，喂了苏恒的狗。
小狗嫌弃的闻了一下，直接把奶打翻了一地。
可她不仅不生气，又重新拿起奶瓶，温柔细语让她的狗宝再喝一口。
此刻乐乐正因为乳糖不耐受在医院抢救，小小的身体插着管子蜷缩在摇篮里，几乎没了半条命。
我们求而不得的母乳，就这样半喂半撒的进了狗嘴里。
我声嘶力竭的质问她，自己的亲生的孩子难道都比不上苏恒的一条狗吗？
却得到她不屑的回应：
“狗狗乳糖不耐受连羊奶都喝不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死吧？”
“狗狗也是一条生命，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这条狗狗是阿恒的精神抚慰犬，它死了阿恒也不活了。两条生命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不堪一提吗？”
乐乐就这样跌跌撞撞的长到五岁，虽然沈晴对他一向严厉到苛刻，可是天然的血缘关系还是让他忍不住亲近妈妈。
可是她一次次的缺席在乐乐人生中每一次需要她的重要时刻。
乐乐生病了，她会抛下他去陪伴抑郁症复发的苏恒。
乐乐的生日，她会抛下他去陪伴拍戏受伤的苏恒。
乐乐被苏恒的狗咬的浑身是血，她却在第一时间陪着苏恒去带着狗看牙齿。
面对着乐乐对母爱殷切期盼的眼神，她总是会不耐烦的回应：
“一个男孩子成天撒娇像什么样子？跟你爸一样，没出息。”
可是她早就忘了，自己之所以能在女总裁的位置上做的安稳，都是我这个没出息我窝囊废在后面替她扫清了一切的障碍。
我一直都不理解，她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既然不喜欢孩子，为什么要把乐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跟苏恒的聊天记录我才知道，原来我和乐乐不过是她为了报复苏恒不辞而别的工具。
自从苏恒回来说了几句好话，她又开始心猿意马。
只是她既不能舍下我为她创造的财富，又想跟苏恒双宿双飞。
我和乐乐的存在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她曾经背叛过自己最纯粹的感情，是她一生的耻辱。
不是没有想过离婚。
可是我实在是不甘心把自己跪舔多年，几乎拿出生命来的女人就这样拱手让人。
更何况乐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
现如今乐乐死了，我再也没有隐忍下去的必要。
见我不说话，沈晴的语气中尽是嘲讽：
“莫辰，你哑巴了？”
我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拿出乐乐的死亡证明摔在她的脸上：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乐乐真的已经死了，是你亲手葬送了他的生命！”
就在我以为沈晴良心发现时，耳边传来了不屑的笑声。
“莫辰，戏过了。”
“我把乐乐送到的地方可是有正规的医疗手续，怎么可能会吓死？再说小孩子多经历点事以后会更勇敢，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你是看离婚威胁不到我，所以拿乐乐来找补。”
“算了，你不愿意发声明我来发，从今天开始我停了你的卡，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阵的忙音。
我气的浑身战栗，对着手机大喊：
“沈晴，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我再次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拉黑了。
我苦笑了一声，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
一进门，我看到沈雪和苏恒坐在沙发上，苏恒的狗在地上上蹿下跳，一家三口笑的十分开心。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压根就没发现自己面前多出来了一个人。
我转身来到了乐乐的房间，把他的被子抱在怀里，感受着他残存的温度。
因为沈雪一直奉行男孩子要糙养的苦难教育，所以他的东西并不多。
我把它们一件件的放在行李箱，慢慢的走了出来。
直到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沈雪面前，她才注意到我已经回来了。
沈晴神色尴尬的把手从苏恒的手里抽了出来：
“都是你搞出来的事！现在外面全是狗仔，阿恒的别墅私密性太差，所以来这躲两天。”
“你别误会，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就算是躺在床上都不会发生什么。”
苏恒露出标志性的歪嘴笑，拿着几万块一小盒的鱼子酱喂在了小狗嘴里：
“辰哥，男人的格局要放开。”
“我要是跟晴晴有什么早就有了，还能轮的到你和她结婚？”
我觉得讽刺极了。
我忍受着万千穿心剥皮拆骨的痛苦，他们却在跟我谈格局。
我没拿刀子让他们血溅当场，已经是算我格局大了。
见我脸色苍白胡子拉碴，沈晴也吓了一跳：
“喂！你吊死鬼啊把脸搞得那么白？”
“我们都饿了，你赶紧去做饭。冰箱里有海参和鱼翅，你给狗狗做的时候记得不要放盐。”
屈辱，愤怒，无助一起向我袭来。
乐乐活着的时候，不过是想吃一顿烤和牛，却被沈晴大声呵斥：
“我这么辛苦赚钱不是让你们父子两个挥霍的，米饭馒头一样能填饱肚子，小孩子不要和那些不务正业的富二代攀比。”
“乐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男孩子更要自立自强，别长大之后像你爸爸一样成为一个窝囊废！”
几百块一斤的牛肉，乐乐直到死前都没有吃到。
十几万的鱼翅和海参，转头就被她喂了狗。
我动了动喉结，嗓子里干痛的厉害。
我再次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签字。”
沈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踩着高跟鞋从沙发上高傲的站了起来：
“离就离，你净身出户，乐乐的抚养权归我！”
她用手在我的肩膀上戳了两下：
“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再见乐乐。”
“什么？”
我的血直冲天灵盖，安顿好我妈后顾不得一身伤就冲到了墓地。
刚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一辆吊车轻而易举的把乐乐的墓碑毁了个粉碎。
随即在地上破土，挖出了乐乐的棺材。
我愤怒的大喊：
“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在这乱挖的？”
那些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让的。”
沈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她走到我身边，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都怪你今天打了阿恒，狗狗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主人十分愧疚，一下子应激死了。”
“这条狗对阿恒来说意义重大，必须要好好安葬。”
“这块墓地大师看过，风水极好。狗狗埋在这里也能早登极乐。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我希望你懂点事不要在这个时候刺激阿恒。”
看着眼前自以为是的煞笔，我再也无法忍耐，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沈晴的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
“打我？你居然打我？”
我从不打女人，除非是忍不住。
我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正在工作的吊车怒吼：
“赶紧给我停下，否则我马上报警！”
就在我拿出手机的一瞬间，我的手立刻被她带来的保镖握住。
沈晴把手机抢了过来扔在一边：
“看在你家今天死了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打我的那一巴掌。”
“你亲戚死了，埋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干嘛非要和阿恒抢地方。”
我双目赤红，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
“沈晴，这里面埋的是乐乐！是你怀胎十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亲生儿子！”
我的眼泪一滴滴滑落：
“乐乐生前你让他遭受这么大的痛苦，难道死了你也要让他不得安宁吗？”
“沈晴，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乐乐对你哭诉他的灵魂没有归处吗？”
见我这个样子，沈晴脸色微变。
随后她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发出冷笑：
“我看你还真是病的不轻，好好的没完没了的咒自己的孩子死！”
她似乎是恼羞成怒，对着我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把这块墓地让出来，然后赶紧带乐乐回家！”
“都是你把这孩子惯得无法无天，都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给妈妈打个电话。”
她认命般的揉了揉眼角：
“你放心，这次乐乐回家之后我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和他互动，这总可以了吧？”
这个时候，苏恒带来的十几只流浪狗跑了出来，它们在乐乐的棺木上一边乱嗅一边啃咬，然后把腿一撇开始撒尿。
这一瞬间我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从保镖手里挣脱出来，对着那些流浪狗打过去。
苏恒见状，一下子挡在了那些狗的面前：
“辰哥，流浪狗多可怜，你怎么可以动手打它们？”
“它们是小乐的好朋友，来送送它而已。”
“放你妈的屁！”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我抓起一块乐乐的墓碑对着他的脸砸了过去。